我是医学院的地府交换生(第96记)
与高老板相见后,我彻夜难眠。
抚摸着重新戴在腕上的金手环,我回想起齐医生与寒星的那夜相谈。
寒星对齐医生讲:不人不鬼的中间质,看似通于两界,实则无容身之地。地府中,因身上残余阳气,他有伤鬼道修炼,在阳间,他和我的约见只能在深夜、只能在阴森森的小道,他见不得光,白天的我是什么样子,他从未看到。
齐医生对寒星说:记不清从哪一天起,几乎每一夜,他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天上同时有太阳、月亮、云彩和星星,他站在一座独木桥上,桥的左边,他看着秦月一步一步退后,离他越来越远,而右边,我朝他走过来,越来越近。
勉强入睡,我梦到了乌旗。
她重复了曾经对我说过的两句话:
“齐医生和那个秦月成不了一对儿,这是命中注定的。”
“白小姐不必担忧,你和齐医生的这段缘是正缘、深缘,只要你不放手,他肯定丢不了。”

三天后的傍晚,我才走出急诊楼,齐医生打来电话。
他说自己已然痊愈,想要约我共进晚餐。
我犹豫了一下,接受了他的邀请。
但在赴约前,我特意回到宿舍,换上一件黑色的连衣裙。

气氛优雅的西餐厅,温和的灯光下,我和齐医生相对而坐。
“我不在的这几天,科里忙吗?”
“还好,我跟着陈医生收病人,也会给主任做做下手。”
“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你不用再做‘流浪’实习生了。”(齐医生笑了笑)
“怕只怕,你回来之后,我依旧要流浪,心灵的流浪。”
话音落,服务生送上两杯加了薄荷叶的柠檬水。
齐医生当即表示:撤下柠檬水,换上两杯加冰的纯橙汁。
“思月,我知道,这一次生病……”
“你的病因秦月而起,身不由己。”(我避开齐医生的目光,看向透明玻璃杯里的浓浓橙色)
“我承认,她的确影响到我,但现在,我好了,安然无恙。”
“说实话,作为女人、你的新爱人,我有理由介意,也应当介意。可再一想,作为一个了解来龙去脉的知情者,作为一个先旁观、再介入的后来者,我不该不高兴,至少,不该毫无理智的不愉快。”
“思月,秦月已经走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可以接受她充满你的过去,但我不能承受她再填占你的未来,属于我们的未来。”
或许,爱情中,人人都会“得寸进尺”。从前,我只求挤进齐医生的心,可现如今,却想要“唯我独尊”。
“思月,今天下午,我给寝园打去电话,我告诉他们我的决定——这周末,拆掉我和秦月的那座合葬墓,换成她一个人的,自此阴阳相静、各自安好。”
“你真要这么做?”(我试探着问到)
“是,我意已决绝,一定要这样做。”
衬着纯白餐布的桌上,齐医生握住我的手,温温热热。
这一回,我没有反对这个提议,而是默许不再保留那座深刻着“等我”二字的墓碑。

天黑了,齐医生开车把我送回学校,下车前,他暖暖地抱住我,在我的额头留下一个轻吻。
齐医生的车刚刚开走,维尼出现了。
维尼要去医院取落下的东西,我陪着她一同走入抄近的小道。
“思月,你这约完会,怎么一点儿不见开心,反倒愁眉不展的?”
“我也想特别开心,可就是开心不起来。”(我淡淡一笑)
“为什么,齐医生对你不够好?”
“是我自己不够洒脱,有些事,越想越乱心。”
“思月,听姐妹一句话:长情的男人不好找,现任总比前任好。”
“你这话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该向前看,纠结于过去没有任何意义。”(说着,维尼拍了拍我的肩)
“往前看,是,人是应该往前看。”(忽而一阵风吹过,我深深地舒了口气)
“思月,凭你的心智,我相信,以后,你肯定能成为齐医生身体里的爱情肿瘤,成倍地复制、不断地漫延,让他为你‘病入膏肓’,再也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