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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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oc出没，请注意！（其实就一点点）
“听说往生堂的客卿最近养了一只雀儿，日日提在手上。”
看上去像刀子的一篇甜文。
“钟离先生，这只鸟儿从哪里买来的，倒是长得精致。”往生堂的人问钟离。
“从哪里买来的？捡到的。”
“捡到的？”那人张大嘴，好像很吃惊的样子。“这么好看的鸟，居然是捡来的？我还以为是您花大价钱买来的。”
“这种鸟可买不到。”
“啾？”笼子的小鸟突然睁开眼睛。
鸟儿一身翠绿，细致打理过的羽毛看上去柔顺，整齐。金黄色的眼睛配上眼角两抹鲜红，俨然勾勒出一副精致的巧面。额间恰有一簇紫毛，竟像紫菱，更显出其身份不平凡。
“啾啾！”小鸟扑棱两下翅膀，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着钟离。
“走吧，出去看看。”
。“快看，是钟离！”派蒙远远的就看到了提着鸟笼散步的大爷。
“是小派蒙和旅行者啊，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诶嘿，还不错啦。对了，钟离，你手上提的这只鸟是？”
“啾？”似乎认出了旅行者和派蒙，小鸟叫了一声。
“看上去好可爱，咦，总觉得很眼熟的样子？”派蒙歪了歪脑袋，仔细打量笼中的鸟儿。
“啾啾。”
“好了，你们去忙吧。我也有要事缠身。”钟离浅浅咳嗽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诶，我们是不是惹他生气了呀？”派蒙疑惑的挠挠脑袋。
旅行者耸耸肩。
“今日闲暇，不知要去何处闲游。”钟离在戏台前占了一张桌子，将笼子置于桌上。
“啾——”小鸟看上去有些困乏。
“可是乏了？”钟离向笼中伸进一只手指，小鸟马上贴上来。
“啾。”
“你啊，一天比一天嗜睡了。”钟离叹口气，任由小鸟闭上眼睛不动了。
也是，没多少时日了。
白术说，连理镇心散对现在魈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那日魈伤的太重，若不是钟离及时赶到，恐怕早已化成灰了。
业障这个东西，可以镇压，但是不能根除。
日积月累，总会损命。
自己从前对他疏于关心，如今自己能做的，却只剩下陪伴他最后的日子。
魈变成这样子，一是能尽可能减少业障带来的副作用，其次是钟离这样也好照看。
有时候待在钟离自己房内，魈会变回人形。
不过日渐嗜睡，已经是魈表现出来的一个不太好的特征的了。
钟离感到心神不安。
虽说魈现在身体状态越来越差，作为仙人，也应当补充些养分，依他看来，应该多吃些蔬菜和肉类。
但是白术却说，如今再去管这些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倒不如让他吃自己喜欢吃的。
魈的口味钟离如何不清楚，只不过杏仁豆腐这种东西，属实没有营养。
钟离会想方设法让魈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为了照顾魈的口味，他尽可能自己下厨。
他渐渐发现，只要他做的菜，魈不会挑食。
因此他也就放开了，每日三菜一汤加杏仁豆腐，魈吃的很美满。
钟离从没有这样的经历，每天早早在市场挑选当日最新鲜的食材，然后自己处理干净，再花上时间去细熬慢炖，最好能做的软一点，嫩一点。
钟离对海产有点不适应，但是魈却挺喜欢吃。
记得有一次公子请钟离吃饭，他带魈一起去了，没想到面对公子自己做的一盆海鲜汤，魈却难得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还不错。”
钟离当然不会求公子可以每日为他的小鸟做饭，因此他要来食谱，开始自己钻研。
他不让魈知道自己对海鲜犯恶心，每次看魈一碗一碗得喝下海鲜汤，然后难得露出高兴的样子，他就觉得很值得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去观察他的小鸟。
他发现魈其实生的异常好看，甚至感觉比自己更胜一筹。
魈总是对自己毕恭毕敬，他无意间就在内心认定了他们的上下级关系。
其实，他现在才发现，或许从很久之前，自己就对魈有了些许非分之想。
他的小鸟很喜欢靠在窗边发呆，一坐就能坐一下午，就这样，坐在那里，眼睛动也不动地紧盯着窗外的天空。
钟离曾听说过，知道自己将死的人都会性情大变，变得暴躁乖戾。
魈却平静得异常，好像自己在期待这件事一样。
钟离提出要把他带在身边时，魈难得没有反抗，钟离原以为魈会推脱，没想到他却答应地爽快。
不知道这算不算性情大变的一种呢？
钟离提着鸟笼往回走。
路上遇到熟人搭话，他攀谈了一会儿后，魈醒了过来。
“您的小鸟好像睡醒了，长得真好看啊。”对方赞不绝口，他是外国来的一位富商。
钟离猜想，他很有可能会开口问价。
他的鸟可不是拿来卖的，再多的摩拉都换不走。
钟离第二天去向胡桃请了假。
“三个月？老爷子，你这是要干什么？”胡桃一脸错愕。
钟离实在无奈，只好将前因后果告诉小姑娘。
“这样啊，那就准假了。对了，那位仙人，需不需要准备棺材之类的？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以打个七五折。”
“这就不必了。”
为了更好地照顾魈，钟离想要将自己剩下的三个月抽出来陪他。
魈近来言语更加少了，食量也渐渐下去，从前一顿饭可以喝四五碗汤，现在只能喝一两碗。
甚至有时候还会吐。
钟离心急如焚，他害怕那一天提早到来。
魈虽嘴上说没事，但是却日渐消瘦下去。
钟离预支了自己一部分的工资，去集市上为魈新添一件衣裳。
“很好看。”钟离看着穿上新衣服的魈，露出宽慰的笑。
“谢谢钟离大人。”魈似乎有些兴奋，小脸涨得通红。
魈活了两千多岁，但在钟离眼中，还是一个孩童。
“魈，过来。”钟离张开双手示意魈。
魈一愣，脸涨得更红了。
“这，可以吗？”
“嗯。”
钟离搂住自己的小鸟，他的身体因紧张而颤抖。
“你是不是又瘦了。”钟离叹了一口气，横抱起魈。
“早点歇息吧。”
“嗯，钟离大人。”
钟离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将自己的心思藏到魈离去的那天。
应该，要找一个时机告诉魈。
入秋后，天气转凉，魈的精神倒还好些。
钟离拉着魈去听云先生的戏，魈听着听着又开始迷糊。
“可是不舒服？”钟离看着魈眼皮半闭半睁，忍不住用手抚上魈的脑袋。
“唔，困。”
“那便回去歇息吧。”说着，钟离牵起魈的手，带着他回家。
“抱歉，钟离大人，我扰了您的性质。明明难得以这幅模样与您同行……”
“这有什么呢。”钟离苦笑。
明明该说对不起的人是自己。
“最近你的状态还算不错，改日去绝云间一趟吧。”钟离帮魈盖好被子，看着魈一开始呢喃说这些什么，后来完全熟睡了。
喊的是自己，不是钟离，而是摩拉克斯。
自己的决定做的太快，都没有给魈时间来缓冲。
问就是非常后悔，明明他就一直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知道他要离开了，自己才想起要去爱护他。
害，该考虑一下正事了。
钟离点上油灯，坐在桌前执笔开始书写。
他认识一位高人，医术十分高明，且她曾与魈有过照面。
思来想去，还是想欠个人情求她出个法子。
哪怕让魈多留下来一会儿也好。
钟离最后等来了回信。
「大致情况了解了，业障缠身，受苦痛是在所难免的。可能对于魈来说，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吧。业障本不足以夺取他性命，依我看，倒不如说是心病。不过，我还以为你了解呢，毕竟上次遇到魈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呢。药什么的不用吃，心病解开了自然就能好。」
这建议提供了就和没提供一样。
心病啊，如果魈不愿说出来，那恐怕自己是救不下他了。
“钟离大人？”魈吃完早饭，看见钟离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饱了？那我们出发吧。”
绝云间的山水很美，任是凡人来此，也有飘飘欲仙之感。
“钟离大人，你看！”钟离眼前一恍惚。
他看到了很多年前，他曾于魈一同来过此处。
当时的魈，倒还有些许开朗。
那时候，魈刚从山上摘下一朵清心花，递与钟离看。
有些怀念那时候的魈。
钟离转头看了一眼正低着头跟在自己身后的魈。
恰巧身边就有一株清心花，钟离顺手采下，递给魈。
“魈，你看。这朵清心，雅而不俗，伴有清香，倒令我想起一个人。”
魈歪了歪脑袋，表示不解。
“不急，之后，你会明白的。”
在山顶坐了许久，钟离又想去找留云聊天，正巧碰到甘雨也在。
“是魈和帝君啊，来，坐下聊。”难得来这么多人，留云好像很高兴。
“是帝君和魈前辈！”甘雨起身，示意钟离先坐。
“不必客气，如今我已是凡人，不必拘泥于过去多礼节。”钟离摆摆手。
“魈最近怎么样，上次见到状态挺差的来着。”留云开口问。
“还行。”魈端起茶杯，浅抿一口清心茶。
“前辈……应该不要紧吧？”不太了解实情的甘雨小心翼翼地开口。
“暂时无大碍，但若是哪天突然恶化，恐怕凶多吉少。”钟离娓娓道来。
“现在有钟离大人对照顾，已是好转不少，再过一阵子，应该可以不必钟离大人操劳。”
“不行。”钟离很少见地斩钉截铁地驳回。“你的病情本就隐藏于体内，又无法根除，若是擅自离开我身边，复发的概率极大。”
“魈明白了。”魈又喝了一口茶，不再说话。
一时间气氛略有些许尴尬。
“说起来，上次看见魈的时候，状态确实比现在差的多呢。估计还是刚除完魔，身上伤口也不少。魈你啊，就算是仙人，也对自己的能力太自信了些。”很会聊天的留云借风真君打算开口拯救气氛，刚说完就甘雨就干咳两声。
坐在对面的魈一脸黑线，旁边的钟离表情也严肃起来。
“竟还有这回事？我居然不知道。”钟离抱起手，做出沉思的动作。
“都，都是往事了。如今我早已不负责处理魔物了，额……”魈想说些什么掩盖，但是好像一切都是徒劳。
“时候不早了，我和魈该回去了。二位再叙会儿旧吧，就不打扰兴致了。先告辞了。”
钟离在回去的路上沉默不语。
魈感觉他是真的生气了。
明明自己一直在想方设法瞒着他，结果今天这么一搞，该如何解释呢？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走了一路。
回到璃月港时，正好赶上晚上人们都在外面逛街。
“来来来，看一看啊！中原杂碎，好吃不贵！”
魈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想吃东西。
明明自己是仙人，不应该食人间烟火气息，但是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养成了吃一日三餐的习惯，也养成了在人来人往中感受人间氛围。
魈的眼睛渐渐离不开那些小摊。
“怎么了，是饿了吗？”感受到魈的分神，钟离停下脚步，开口问他。
“啊，没有。”魈自知被钟离发现了，连忙低下头。
“老板，拿一根糖葫芦。”
钟离将糖葫芦塞给魈。
“边走边吃吧，回家吃饭要有一会儿。”钟离牵起魈的手。
魈看了一眼手上的糖葫芦，咬了一口。
唔，好甜。
但这是钟离买给他的，不吃不太好。
思想斗争了一会儿后，魈还是决定吃完它。
一瞬间他都在恍惚。
钟离大人，好温柔。
明明感觉他在生气，但是还是会满足自己。
其实从很久以前，自己就有些爱慕他了。
这是对帝君对大不敬，魈告诉自己。
这心思一藏就是近千年。
“好了，可以解释一下下午的事了吗？”
“钟离大人，我……抱歉，属下没能在任务中保护好自己。”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但是姑且先给出回答吧。
“那日也是，魈，这些天来我一直很自责。是我失职了。”钟离让魈坐到自己对面。
“不，钟离大人，您没必要自责。我心中早已明了。无论是人是仙，总有一天要告别人世。所以我很释怀，我并不觉得死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我的战友都离去了，我相信，他们会在那边好好地接应我，我想，他们也在等我吧。”魈很少说这么话，这让钟离有些吃惊，而且这个语气，明显是希望自己早点死。
“魈，可是你知道吗，我不希望你这么快就离开我的身边。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对你的感情。魈，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们只是普通上下级关系吧？”钟离起身，走到魈面前，双手按住魈的肩膀，紧紧盯着魈的双眼。
“诶，钟离大人……”
是啊，他们现在这样，哪里像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同居，钟离照顾他的一日三餐，每天一起上街听戏……
尽管是以魈需要照料为由，但是钟离表现的过于在意。
明明自己哪怕死去，也和钟离的生活没有大关系。
他可以放下一切，将国家交与七星，自己只需做一个平凡人即可。
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啊。
可是，他追求的，是他的帝君，他向来明白，帝君不是他一个人的，帝君是国家的。
帝君不会因为他而放下国家，放下他的人民。
可是，哪怕是仙人，哪怕自己这么清楚，也会有自己的一己私欲。
哪怕只有一天，不，一分钟。
只要帝君是自己的，也好。
“魈。”钟离一把将魈扯入怀里。
“帝君……？”反应迟钝了，魈就这么被钟离紧紧用在怀里，两个人的脸颊贴在一起。
“魈，我喜欢你，我爱慕你。所以，答应我，不要死，好不好？”钟离的声音渐渐低微下去。
“帝君？魈，魈也是，喜欢帝君的！”魈双手环上钟离的脖子，鼻子一酸，竟掉下眼泪。
“怎么哭了？是勒痛了？”钟离连忙松开一些手。
“不，没有，我只是，我只是太爱帝君了。就好像，自己在做梦。”
是啊，如今的帝君，已经不是当年的帝君了。
他不是摩拉克斯，他是钟离。
他不再是人民的神明，而是独属于魈的神明。
魈觉得自己的心里，一些什么东西正在化开。
“我不会死的。我答应你，钟离大人。”
钟离擦去小鸟眼角的泪水，亲昵道：“不要叫我大人，叫我钟离便好。”
“老爷子来上班了？”胡桃正忙着筹划如何提高这个月的业绩，最后还是打算在公告栏里面贴上这样的帖子：
往生堂本月为冲业绩破格大招人！有意向者可至前台登记！
注：只招死人！
“堂主，这样的告示，只会拉低本月的业绩。”钟离无奈地告诉胡桃。
“真的吗，试一试嘛，大不了下个月换个方式。”胡桃正在欣赏公告板上自己美丽的字迹。“对了，你家里养的鸟呢？怎么今天没见你提来？”
“啊，那个啊。放生了。”
“放生了？这么好看的鸟你就放生了？”胡桃目瞪口呆，明明看上去怎么也能卖个几百万摩拉。
“不过，它每晚会自己飞回来，不用担心。”钟离浅浅一笑。
毕竟，小鸟病好了，再关在笼子里，也会不开心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