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风原创长篇小说丨淝城日落（第1卷第7章）

淝城日落

（第1卷第7章）

文/邵风

 

阳阳的柜台就在百货大楼入口处，柜台围着楼柱而筑。在入口左边，也有个长形的像首饰盒一样的柜台。所有卖化妆品的售货员都穿着粉红色工作服，有的还戴着护士帽；唯独阳阳却没有穿工作服，而是穿着一套藏青蓝工作装；她是这里柜台的销售主管。此时，阳阳正煞有介事地跟那娜介绍一款化妆品。岳光霞是跟着一对年轻夫妇进来的，跟在她后面的是两个时髦的少女。她刚进去，阳阳就看见了，接着那娜也转过头，笑着对岳光霞说：

“刚说到你，你就来了。”

岳光霞见那娜今天穿着一身灰色呢子衣，发型也改了，感觉好像变了一个人。

“你今天变漂亮多啦。”

“我哪天不是这样漂亮啊。”

那娜向阳阳做了一个鬼脸。岳光霞没有再接话，而是走到阳阳柜台边。她低头观看柜台里有没有最新的化妆品。看了一圈，好像都是老产品，没有什么新品种。这时，阳阳弯下身，从里面拿了一套最新的品种，是国外进口的上等化妆品，上面的介绍全是法文和英文，一个汉字介绍都没有。岳光霞知道阳阳的英文很精熟，法文也懂些；但她自己英文水平一般。当然，她最近在学日文。那娜看到了新品种，就兴致很高地问：

“好像是正宗的洋货，妈的，连个汉字码都没有。你们从哪儿进来的啊？”

“是正宗的法国货，目前国际市场很畅销。”

“多少钱一套？”

 “这一小套，”阳阳说着，从大盒子里取出一个小件装，里面有三样精致小瓶子装化妆品。阳阳突然压低嗓音。“就这三样，对外零售价是四千五。你们要，我可以拿内部价格，三千五可以拿到。”她说着扭过头来问岳光霞，“上次买的那套，用完了吗？”

“还没有。”岳光霞拿着新品种，爱不释手地看着。

“那套用的还好吧？”

“肯定不错！”那娜接了话头，“没看到岳光霞现在年轻十几岁嘛。”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岳光霞故意反驳说：“我三十四十啦？还年轻十几岁。”

阳阳听说岳光霞上次买的那套还没有用完，估计她不会再要，就小心地重新包装起来。岳光霞却因为那娜的话关注自己的脸皮来。她对着柱子上的镜子，仔细在看着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老了些，眉间出现了小皱纹。这种感觉让她的心有些不舒服。就听那娜在一边说：“岳光霞，你该找个男人玩玩了。”

那娜话还没有说完，岳光霞就用小拳头朝那娜的肩膀重重地锤了一下。她的动作，让大家都笑了起来。这时，阳阳的柜台来了两个女子，都穿着黑色的连体衣。只是一个脖子上围了绸巾，另个脖子上只戴着钻石项链。她们两个是冲着阳阳刚才拿出来的。阳阳只好重新将那套拿了出来，并安排柜台另一边的员工负责给两位女士介绍。等一切安排好后，阳阳走过来说：“女人眼就是尖，我才拿出来，就被瞄上了。早上才进的货，还没有来得及上货台呢。”说着，又将话题转移到男人问题上。“岳光霞，刚才那娜说你看上了一个小酒店老板，可是真的？”

岳光霞非常困惑地看看阳阳，又看那娜。“哪儿有的事啊！”

 “刚才那娜说的啊，那娜，你刚才不是说的吗？”

那娜只是诡秘地笑，也不着急回答。岳光霞完全糊涂了，不知道那娜说的是哪一出；或者说，她压根就不知道那娜说的小酒店老板是指谁。

 “说，那娜，你搞什么鬼啊？别到处造我谣。”

那娜好像是被激将了，口不遮掩地说：“不就是你上次关心的我的同学。”

岳光霞刚要开口说话，这时柜台那头的员工跑来咨询阳阳一些问题。岳光霞压住话头。等那员工走了，岳光霞才撇撇嘴，装作生气的样子，对着那娜说：

“是你在瞎忙乎，我什么时候关注他了啊？再说……”

“事情是这样的。”那娜打断了岳光霞的话，然后那娜将她所知所想所杜撰的都编织在一起，像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大意就是岳光霞现在是想见到小酒店老板，对他的生活和一切都感兴趣。好像他们曾经经常在一起，现在缺少的是表达。岳光霞不好表达，却又很惦记，所以就请那娜做中间人。这一席话，尽管让岳光霞气得脸通红，却又为那娜善意的杜撰感到好笑。

“你自然要做红娘，就赶紧牵这个线啊。”阳阳从旁加醋地说。

“我已经通知他了。他说明天来淝城。”

话刚说到这里，就见那娜的身后来了一个中年妇女。那娜只好打住不再说。那妇女站到了柜台前，跟阳阳交谈了起来。那娜跟岳光霞都觉得不能打扰阳阳上班，就和她道别了。那娜还想到里面转转，岳光霞却想出去透透气。那娜拉住了岳光霞的胳膊，顺手将它挽住。岳光霞被那娜这么一拖差点要摔跤。

“陪我逛逛嘛。”

“你刚才的故事编得真生动。”

“哪里幺，不过说了小段给阳阳解解闷而已，她整天站这里都成为机器人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百货大楼转了两三个小时，不过什么东西也没有买。她们从百货大楼出来的时候，太阳像个扑了辣油的新疆大馕饼，挂在西边的树梢上。

 

【作者简介】邵风（男），安徽肥东人，作家、编剧、书法爱好者。主要作品有小说集《来贝》；剧本《出租房》系列、科幻剧本《托鲁传奇》等；长诗《贾佑思历险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