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愿15(羡忘)温柔慢热羡×追夫小可爱机ABO破镜重圆HE
解决了屠戮玄武这个最大的麻烦,金光瑶便不声不响的低调离开了,他这次是背着邵家秘密出来的,本来也不能离开太久,鬼面人此次没有现身,他的计划算是落空了一半,但鬼面人肯把屠戮玄武这么一张有份量的牌废弃总要是有所图谋,倒也不会潜伏太久,他等了多年也不差一时半刻,所以便暂且离开了。
魏婴一行人也离开了山林,回到祁府别苑时,老远就听见了鞭炮声,祁宗主携夫人早已等在门口,热切的迎接英雄归来。
但魏婴仍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像只是经历了一场普通夜猎一般,这样的格格不入让崇敬他的众人自动解读为强者的自谦,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和常人骨子里仍有不同——整个童年至少年从未自魏长泽那里得到过肯定的经历,让他形成的惯性思维就是此事是他份内之事,该他做,而他完成了,仅此而已,因此他一直缺乏对人该有的情感的共鸣,无论是荣耀感,还是成就感,甚至常人都有的虚荣感,他都很难感知到。
他望着欢庆的人群,耳中是称赞和恭维,他不能说是不高兴,可更多的确是茫然。
温宁适时的上前表示大家已经精疲力尽,祁宗主表示充分理解,早安排人布置好了饭菜,只等着众人吃饱了好好歇息一晚。
魏婴心里还惦记着事,一是今日压根没有出现过的鬼面人,他至今无法揣度这个人的心思,连他的目的都未可知,二是蓝湛最后同他说的话,他静下心来想了很久,仍旧不知道该如何答复才是好的。
他生命里所有事都是按部就班,井井有条的,从没有什么事是反复思考,却仍旧乱糟糟的,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卡在了哪一步。
江澄扣了扣门,手里拎着一壶酒,见他从出神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大方的笑笑。
“我就知道你不爱外头热闹,那我陪陪你吧?”
他也不等魏婴回答,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就坐下了,看着魏婴来不及收起来的银铃铛,撇嘴笑了笑。
“魏大哥在想蓝小公子吗?”
魏婴合拢了掌心,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他过得不好。”
江澄和蓝湛并不熟识,但他对当年蓝氏的事也了解一些,加上这几年他接手了江枫眠的担子,也更知道打理一个家族的不易,江氏一向平顺,他一个乾元尚且还有时觉得疲惫,何况那样一个风雨飘摇的家族,交到了蓝湛一个坤泽手上。
“那样的境况,自然是很不容易的。”江澄灌了一口酒。
“金光瑶告诉我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他来找过我,就在我跟着师祖离开之后。”
江澄微微挑眉。
“魏大哥,你是觉得遗憾吗?”江澄顿了顿,才笑叹了一声:“你从前那么爱他。”
是啊,那么爱他。
他知道蓝湛对当年之事心怀愧疚,所以对他百般体贴又小心翼翼,甚至提出来补偿,可他一生里有太多人要补偿他了,师祖的栽培是母亲对他的补偿,魏长泽的死是对他未尽父亲职责的补偿……这些补偿太多了,一样比一样深重,其实也不失为一种负担。
他已经不再想要任何人的补偿。
但他并不想就此彻底结束他和蓝湛之间混乱的关系,这让他十分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想从蓝湛那里得到什么。
“早点把话说明白吧,魏大哥。”江澄把喝空的酒瓶子搁在一边:“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哪都好,就是一谈及感情,总显得被动,两个人相处,这样终归是不行的。”
他抱起手臂,摆出一副很懂的样子:“你们以前就是这样,他给你什么样的感情,你就接受什么样的感情,可说起来蓝忘机也没多大,你总不能指望他一直往前冲,他这次把选择权交给了你,你总要给个裁决出来。”
江澄说完就听远处温宁高声唤他来吃席,正好就借这由头让他的魏大哥好好想想,因而扬声应了便起身走了。
魏婴一直坐到手边一壶茶冷,才慢慢的揺响了铃铛。
山洞里有些阴冷,原本清脆的铃声在里面显得有些沉闷,蓝湛原本已经支撑不住的打起了盹儿,现下被铃声吵醒,下意识的动了一下,手肘碰到结界,感觉到了火燎一般的疼,连忙缩了回来。
他把目光转向坐在一边的人,瞧着和比魏婴小上两岁的样子,但长相显小,甚至两颗虎牙衬出几分孩子气。
他正支了火烤鱼,只十分粗糙的刮了刮鱼鳞,然后随手掏出一把内脏扔在脚边就上了火。
那鱼腥味儿闻的蓝湛一阵反胃。
“竟然真的响了。”少年勾起唇角笑的时候有几分邪气,他微微后仰靠在石壁上,问蓝湛:“你猜他是找你说解除婚约的事,还是……有遗言跟你说?”
蓝湛是在回到夷陵当天就被抓来的,他进门看见有人在日常洒扫,是外门弟子的打扮,自打魏婴成立门派后,许多诡道修习者慕名归顺,魏婴挑了一部分心性天赋都达标的亲自带,还有一部分或是天赋,或是品性脾气或者其它略差些的,便收为外门弟子,魏婴平日不亲自带,只是让他们跟着从基本心法练起。
进门时洒扫的那人眼熟,蓝湛的记忆里在他刚来夷陵时也帮着他搬过东西,性子不爱说话,但人很勤勉。
熟人,所以就没放在心上,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时的疏漏,让这人一把蒙汗药迷晕了他,一觉醒来,就已经被关在了这个不知名的法阵里。
他再睁眼时,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鬼面人的面具整个人腾的弹了起来,就见对方淡定的摘掉面具,露出他昏迷前最后看见的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迎着他惊讶的目光,少年淡定的把面具抛开,朝他笑了笑:“介绍一下,鄙姓薛,薛洋。”
他们共处在这个山洞,已经有两日了。
蓝湛从一开始的震惊,愤慨,到挣扎,到如今被关在这个法阵里几乎动弹不得,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吃了不少苦头,身上到处都是碰到这阵法结界时留下的伤。
银铃声响了两声,那边的人见没有回应,大抵是觉得已至深夜扰人不合适,便没有再继续。
“呀,他停下了。”薛洋颇为遗憾:“他要是说遗言,这会儿可是已经死了。”
“他不会。” 蓝湛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挪开视线。
他一直相信魏婴,他是个很强大的人,他相信他不会惜败于那些恶劣之下。
薛洋像是对他很感兴趣似的:“你怎么就知道?我告诉你啊,这世上没有人会完全了解另一个人的,也没人那么宽广的胸怀,你什么都不做,他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你身边。”
这话说的隐晦,像是在说他,也像是另有所知,蓝湛看了一眼他放在一边的霜华剑,微微挑了挑眉:“你想让谁回到你身边,晓星尘道长?”
这个名字已经淹没在尘世里太久了,许久没有听见,薛洋有一瞬间的不习惯,但他没有否认。
“金光善那个老家伙是真的觉得你能用,他这个过度自信的毛病,迟早要狠狠栽一跤。”薛洋顺手添了一把柴:“他还以为你真的会一辈子受制于他呢,结果却送你和旧情人相会。”
薛洋没有把他和魏婴的事告诉金光善,是蓝湛始料未及的,他歪了歪头,还没问,就见一只传讯金蝶飞过来,薛洋便不理他了,对金蝶施了法。
金光善强压怒火的声音传过来:“薛洋,你干什么去了?魏无羡在玄武洞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好的机会,你拦住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薛洋回头看了蓝湛一眼,然后皱了皱眉,转过身抱起手臂。
“消息还是我传给你的,我怎么会拦截你的人?金宗主,你可别是自己出了岔子,来找我的晦气。”
金光善沉默了半晌:“你人呢?”
“自然是等着金宗主兑现你当时的承诺了。”薛洋扬起嘴角笑着,但眼神却十分狠戾:“金宗主,你自己的人可是在你背后捅了你好大一刀,想来应付他也是劳心费神,就别操心我了吧。”
“你……”金光善还想说什么,薛洋却已经没有耐心听,他一把捏碎了金蝶,转过头来看着蓝湛。
“我的药,是金光善命令你换的吗?”得知魏婴没有生命危险,蓝湛松了口气。
“命令?”薛洋不屑的笑了:“我想要阴铁,他想统一仙门,我和那老东西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他还配不上命令我。”
由于半天没注意,那条在火上的鱼已经烤的焦黑, 薛洋拿起来看了又看,确认已经不能吃了,一脸晦气的随手丢在一边。
“金光善那老东西贪婪,多疑又自负,不管捅他的是谁,起码他都不会信任我了,那个人挺会来事,这么一出,就把我们的合作关系离间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断了一截小指的手,微微动了动手掌,便有黑烟浮现,于半空之中交叠汇聚,散落在蓝湛周围,地上顿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阵法。
“罢了,我已经找到了他的最后一缕魂魄,左右用不上那个老东西了,后面该我和魏无羡较量了,蓝二公子。”
从薛洋口中,蓝湛才知晓了一桩秘闻。
仙门秩序创建之初,以金氏,魏氏,蓝氏,江氏几家为首,几家合作闯出混沌,收敛天地怨煞为一,化为阴铁,为防其祸世,几家先祖商议,将阴铁一分为四,分管四种力量,每家各自隐藏一块,魏氏因修习之术原本就是诡道,因而将阴铁化作阴虎符,世代传于直系后人,其他三家则各自隐藏,历经百年而相安无事。
“完整的印铁能力有四,魏氏掌操控,金氏掌召魂,江氏掌封印,蓝氏掌渡鬼。金光善想要掌权蓝氏,我想拿到蓝氏的阴铁,所以我们合作,我杀蓝曦臣,带领傀儡大军攻入云深不知处,他借此施压拿到蓝氏实权,谁知道我替他办好了事,他却召不出我要的亡魂,非说晓星尘死前魂魄已经碎了,散落世间,寻不到了。”
薛洋抱着霜华剑,有些偏执的笑了:“谁说寻不到,你瞧,我这不是寻到了吗,他这么不听话,就剩下这一缕魂,宁可交给祁家那个素未谋面的臭小子,他不想与我有瓜葛,我偏要他生生世世都留在我身边,再也跑不掉。”
追查了这么多年那个杀兄仇人,竟是以这种方式出现眼前,蓝湛看着眼前像是疯魔一般的人,只觉得无比可悲,晓星尘一生为善,薛洋那样喜欢他,却一直在做十恶不赦的人,拼命的朝挚爱最为厌恶的方向狂奔。
“你想要利用印铁复生晓星尘?且不说这世上原本没有起死回生这一说,就算有,晓星尘已死去多年,尸身早已入土,只剩一缕残魂,如何复生?”
他一番话说的认真,但薛洋却是笑了,他细细擦去了霜华剑上的灰尘:“当初就是我杀的他,杀都杀了,为什么要复生他?”
蓝湛被他漫不经心的狠戾生生的噎住。
“他的尸身我还留着,我只想要一个傀儡。”薛洋眼睛发亮的看着他:“一个有意识的,看起来和活人一样,但是没有自主行动能力的傀儡,蓝氏的一块阴铁,再加上魏无羡的那一块,就我就能成功了。他会很听话,永远都留在我身边,你不羡慕吗?这世上原也没有什么真情真爱,与其折腾这个,把他做成一个听话傀儡多好啊。这个时间,魏无羡应该已经顺着我留下的信件找过来了,等他来送上阴虎符,自我了结之后,如果你想,我可以顺手帮你也做一个好的傀儡,毕竟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
薛洋站起身,居高临下气的发抖的坤泽,脑海里不知怎得骤然想起了故人的影子,虽以白绫遮面,但看着仍是温柔俊秀的,他执剑站在竹林之中,与他说,行世路,当以善待人,以诚交人。
那人到底是天真的,他生来就是恶人,去他的善。
蓝湛知道魏婴刚和屠戮玄武一场大战,就算性命无虞,必然也是受了伤,耗损了灵力的,最后无论是愿不愿意交出阴虎符,也不过是薛洋愿不愿意再战一场的事,自己无心之失,被虏来做诱饵,若因此再害了魏婴,这无穷无尽的亏欠要何时才能还清?
“别这样看着我,我本是对取他性命没兴趣的,再怎么说也是一派同修,只是阴铁化作阴虎符后就认了主,魏无羡不死,阴虎符就永远无法真正为我所用。”
蓝湛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喉咙里骤然一痛,只余下了漫过唇齿的血腥味,薛洋打了个响指,掌心的小纸片人忽地像是有了灵魂一般,双手化作闪着寒光的刀刃,一蹦一跳的落在蓝湛的肩头。
“魏宗主偷听好一阵子了吧,还不出来吗?”薛洋寻了块石头坐下,对着洞口扬声道:“你要是还不现身,蓝二公子这张好看的脸,可就要不好看了。”
蓝湛仰起脸,看见魏婴的影子,模糊不清的伫立在洞口的光晕里。
他慢慢走近,蓝湛才看清了他一张苍白的脸,还是去潭州的那身衣裳,想来一直来不及换,脸颊上有几片红肿的瘀伤,也不晓得旁处还有没有伤,他的脚步没有平日里那么沉稳,像是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算算时间,怕是诛杀了屠戮玄武,没怎么休息就到了这里。
“蓝湛。”魏婴先是轻轻叫了他一声,像是在安抚他。
几日不见,他知道他在危险的边缘冲锋陷阵过一回,若非来救他,本可以安心修养,便骤然湿了眼眶。
薛洋动了动手指,地上围绕着蓝湛脚下的牢笼法阵开始延伸,最终形成了巨大的新法阵。
“魏宗主认识的,乾坤。”他说。
乾坤生阴阳,分为两阵眼,并分主阴阳,阴者入无间,从此不得超生,阳者得生路,二者可置换,原是一命换一命的阵法,若是想救出阴眼中的人,方法只有两个,一是放一人在阳眼,与其进行置换,二是蛮力打碎乾坤。
薛洋是算准了他与屠戮玄武大战一场,早已没有力量打碎乾坤,他抱着手臂,等着魏婴的抉择。
魏婴顶着站在阵眼中的蓝湛,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只是看着而已。
他是在想,在得知小孩儿被掳来的时候,心跳都漏了一拍,脑子一热就带了两块阴铁来了,现在被逼到绝路,才想起来自己思考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他明明也不欠蓝湛什么。
他还想,离别的时候,他问江澄是不是认为他应该把蓝湛留下,江澄说,他其实不喜欢蓝湛,因为他曾经那么深重的伤害过自己,但情不自禁的事,说不清楚。
他其实想跟蓝湛说点什么,可是怎么说的清楚呢,还是算了,归根究底,他比蓝湛多活了八年,虽说可能也活的不好,但是他自己觉得,也还过得去。
他把两块阴铁丢给薛洋,抬脚一步一步的走进法阵里。
“别哭了,又不怪你。”魏婴看着对面哭的一塌糊涂,摇着头求他不要过来的小孩儿,最终还是笨拙又温柔的朝他笑了一下,问他:“现在吃东西,能尝出味道了吗?"
蓝湛一愣。
“我比你多活了好些年岁,该做的都做了。”
蓝湛努力想闯出脚下这片地方,却囿于身旁的结界无法挣扎,他对薛洋的卑鄙手段的愤恨,生生在这短短的几步里熬成了绝望。
他听见了薛洋啧了一声,然后听见魏婴跟他说以后好好过。
最后,他听到了长剑的铮鸣。

我以为这一章能写到他俩和好,结果。。。。我连薛洋和晓星尘的事都没写清楚,又啰嗦了一章,好吧好吧,下一章肯定能写清楚,破镜重圆,还有崽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