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以冲突:大卫vs红星

消耗战在西奈半岛上空进行,旷日持久。
“埃及 不承认以色列作为主权国家的地位、不和以色列展开 任何形式的谈判、不与以色列保持和平!”
曾经在喀土穆慷慨陈词的伟大领袖纳赛尔,那个阿拉伯世界开天辟地的领袖,在1970年终于倒下了,留下一个纷乱的阿拉伯。
从复职扶正的萨达特在和谈无望之下,被迫彻底对苏联敞开了怀抱。衰退的埃及铭记着国耻,他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对以色列的复仇。
“狮子”阿萨德刚带领复兴党赢得了政变,主导了叙利亚,他利用巴勒斯坦解放组织,作为狮子的利爪,在黎巴嫩阴魂不散。
在伊拉克,一个囚徒第二次被放出了监狱,距离他刺杀前总统失败、夜泅底格里斯河已经过去了7年。干掉宿敌阿里夫,重夺复兴党头把交椅,他叫萨达姆。
在利比亚,一个27岁的中校带领“自由军官组织”打着夜间训练的旗号突袭了禁卫军,软禁了国王卫队司令,在第二天的国王广播中向全国播放军乐曲,他叫卡扎菲。
年轻的约旦国王侯赛因在观望,沙特王室内部上演着兄弟夺权的戏码,小巴列维放逐了63岁的什叶派领袖霍梅尼,乌干达的军事强人阿明在维多利亚湖建造行宫……
这是一个野心家们的时代。

“西南方向发现敌机2架,高度13000英尺,速度0.9M。”
自从六日战争之后,埃及、叙利亚经历一个短时期的低谷,又重新被苏联武装了起来。如果从拥有的空军规模来看,力量甚至还要在开战前之上。这是“和平回声”计划的背景,潘芬绕了一个半圆,飞向了正咬住僚机不放的敌人。来到以色列后,她一直在努力融入到“蝙蝠”中队里。这里有一群爽朗大方的犹太军人,每天都会在餐桌前诚心祷告。最吸引她的是飞行队的队长——被称为“天火”老大的法国人。
雷达提示音逐渐变得短促,潘芬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做了一个高G力横滚。全新的M61A1火神机炮努力对准目标。瞄准框中的三角翼飞的非常飘忽,不论潘芬怎么提速,都始终在HUD边缘若即若离。
“重锤1号,注意下方的敌机,我把她漏过去了!”僚机从频道里慌张的呼喊。叹了口气,潘芬放过了一直没法锁定的对手——硬翼的操纵性[1]在近身格斗时终究不如对方低翼载的大三角翼灵便。
1.硬翼:F-4早期型号只有吹气前襟翼,影响机动能力。
“Kfir2号(幼狮)请保持目视,交换目标。”潘芬简短的对新手wingman吩咐,转而去对付另一个对手。这个家伙的飞行速度一直在音速以下,她不明白僚机是怎么漏过去的。看来IAF也不是没有草包,她只绕了一圈,就把这个慢悠悠的对手套在了6管20mm加特林炮的瞄准光圈中。任凭对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逃掉这一波“长点射”。
“目标2号已被击坠,呼叫Kfir2号,你的情况如何?”
耳机里并未传来熟悉的声音,潘芬心知不妙,转身朝身后望去,之前那架三角翼飞机神鬼莫测的摸进了她的高6点,眼看就要把机首对过来。
她立刻开始了最极限的滚转机动,努力回头确认对方的跟进情况。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失去目视,等于被判死刑。手臂有点扳麻,视线边缘开始发黑,她拼命咬舌尖让头部充血。对手的身影一点点移动到正后方,她感觉这次逃不掉了。
“还很顽强嘛……”敌人慢慢的扣下扳机,F-4巨大的J79“火鸡毛”尾喷口就像两个熊熊燃烧的小太阳。把USN第一王牌逼到这种境地,她很享受这一刻。

“演习结束,红方获胜。”
地面塔台向四架飞机宣布了结果:“重锤1号、天火1号请脱离接触,立刻返航。”
脱下厚重的飞行头盔夹在肩下,踩着登机梯走下了机体。阿斯特莉克丝愉快的和地勤打了招呼,视线尽头跑过来一个女子,约莫15、16岁的年纪[2]。
“阿丝翠!你又赢了!”佛兰加·达索笑嘻嘻的上去抢中队长的肩徽,被Asterix无情的按住脑门——转眼间妹妹就长得比她还高了。潘芬和她的队友凯法也刚从机舱里下来,朝她们走了过来。
“好一手黄雀在后,你的筋斗和滚转身手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一点。”潘芬和Asterix击掌,在最近的DACT(异型机对抗演练)中她们俩互有胜负。
“我要很不幸的告诉你,在你发现我的那一刻起,蜻蜓的导引头就锁定住你了哦。”
“那又怎样,蜻蜓弹这种不靠谱的东西只有靠近到鼻子撞屁股才可能命中吧。”
这是“和平回声”计划的最后一个月,埃及的萨姆防空阵地已经遍布整个苏伊士西岸——勃涅日列夫显然在法老国下了大手笔。伊拉克也在蓄势待发,自从萨达姆大权独揽,成为实际支配者后,巴格达势力在国际上有接班开罗的趋势。
“联队长, 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一直在边缘的凯法犹豫了半天,扭扭捏捏的问道:“在双机组作战中,僚机的任务就是帮长机做SA(态势感知)吗?…如果,我是说如果…遇到好的时机,可以自主出击吗?”
“咳咳,不是不能,”Asterix有点头疼的转过身:“凯法,我明白你想独立作战的心情,不过现在IAI依旧在调试你的机体,你的格斗技术也有待提高…真的很需要提高……”
凯法低下头,知道自己不被联队长赏识时,她痛苦了一个星期。以色列的英雄Asterix,在六日战争中击落战果最多的“死亡蝙蝠”,一直是她的偶像。可以说,IAI培养她的终极目的就是让以色列拥有自己的空战王牌——Asterix再好,也是法国培养出来的。一旦法国因为各种原因断掉了备件供应,IAF的法系精锐飞行队就会趴窝。上次的六日战争,法国就试图召回蝙蝠队长,不过Asterix以个人“志愿参战”的名义回绝了。
好在,现在IAF已经不再像战前那样不受国防部待见了[3]。来自美国的“和平回声”将两国牢牢绑在了一条船上,潘芬、斯凯奥克等人的加入让IAF此时在中东独领风骚。
“姐,我什么时候才能取得首胜呢?”佛兰加嘟哝到,每次看到姐姐她们出击归来,她都会顾影自怜:“为什么不让我出战,我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的!”
“你先把BFM的基本测试过了,不要好高骛远。”Asterix的脸微沉:“圣西尔学院赶你出来也不是没道理,毕竟都这么久了还没通过认证考核。谁会放心把天空交给你守卫?”
“那是她们排除异己,只因为我不是三角翼!”佛兰加激动地反驳,提起圣西尔学院的事情就让她愤怒:“本来差一点点就能实现VS-W的……[4]三角翼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定会证明,谁才是更强的那个!”
Asterix本想继续敲打她,看到妹妹急的眼圈发红,哼了一声扭过头。潘芬想缓和气氛的拍拍佛兰加的肩:“我相信你,只要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别生你姐的气了。”这段时间她倒是和这个高傲的法兰西女孩熟稔了。突然想起了自己国内的妹妹,还未曾得到这样的关注过。心里有点惭愧,她一直很喜欢伊格尔蜜可儿二人。只是因为常年在外,缺少时间陪伴,她又不善言辞。
2.战斗姬的年龄人设,是根据其首飞时间确定出生日期的,但是毕竟不是人类,因此成长也呈非阶段性。架空不易,意会就好ಠ_ಠ~
3.以色列沿袭二战之后建军传统,虽有独立空军,但在1967年之前一直被视为“毒虾”战略。而六日战争彻底改变了以色列国防部对"战术空军只有防御能力"的看法。
4.幻影G4/G8变后掠翼战机,达索在60年代曾探索过多种布局,但最后只有最常规的幻影F1开花结果。

“害,可算找到你们了。”小麻雀 斯凯奥克·道格拉丝从一辆通勤车上跳下来。“我以为以色列这样小的地方肯定不会弄错,没想到居然串机场了。”
“……你是路痴么……”和小麻雀在一起总让潘芬觉得掉价。
“哪有这样对前辈的,潘芬。”小麻雀叉着腰,在这里数她年龄最大,而个子又最矮,本来挺威风的作战代号“SkyHawk”就没人正经叫过。“小可怜虫,又被队长训了?”她试图摸佛兰加的头,被对方嫌弃的躲开了。只好尴尬的放下手:“你别听你姐的毒舌,她在刚才作战时可和我聊了好久你的事情。”阿斯特莉克丝向小麻雀比了个咔嚓的手势,她吐舌表示明白。
“对了潘芬,我听说The Skyline Defender[5]的决赛结果出来了。”
“伊格尔赢了吗?”潘芬假装平淡的问,她内心是很在乎妹妹的。
“……没有,我也很意外,”小麻雀见潘芬朝她转过身。“冠军是五角大楼的黑计划实验体LRIX,真是个怪物。”潘芬喃喃:“莫非是那个金德伯格……[6]”“伊格尔毕竟才一年级,第一次就闯入决赛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遇到这样的BUG。”小麻雀能感觉到潘芬的失落。
5.The skyline defender天际线守卫者公开赛,虚拟的招标项目,胜选者将到美国国土防空司令部、空军就任。第一章的主线剧情,正值第二届TSD选拔赛。
6.1971年第一届TSD选拔赛的最终冠军:LRIX Long Range Interceptor, Experimental。具体情况意会,
阿斯特莉克丝去塔台接了一份给她的电报,是来自达索先生的。佛兰加不满的看着穿着齐整飞行服的凯法,听说这家伙是完全按照姐姐的模子培养的[7]。“凭什么一个劣质的仿冒货也能和姐姐她们一起作战?”看着年龄比她还小,却显得早熟的凯法,她心底的无名怒火腾腾燃起。
“潘芬,蓝天使的训练交给她们那帮小孩,真的放心吗?”小麻雀聊到了舰队的事。自从潘芬转正后,她也顺势成为了队副,并且对队长之位觊觎已久。
“应该没问题吧,空军的雷鸟不也是这么运作的吗。[8]”
“那可不一样,她们还有副队长带啊,塔伦[9]那个小蹄子。”小麻雀成天想着每4年一度的国际表演队对抗赛——说是国际,但最后对决的永远是雷鸟和蓝天使。眼下虽然两者都由潘芬带队,但到比赛时还是会拼个你死我活的——这是空军海军自战后一贯的传统,不会因为潘芬的横空出世而改变。
“雷鸟的菜鸟们要是都被调走才好呢,多训练一分钟都是浪费。”
“斯凯奥克前辈,我有句话想说很久了,”潘芬突然正经起来:“我一直以为,空军海军虽然各自的理念不同,但最后的目的都是守卫合众国,守卫自由世界免受独裁力量的侵犯。所以我们应该求同存异,不应该互相倾轧贬损……”
“这话你应该和空军的那些旱鸭子说,我只是单纯看雷鸟那群人不爽。”小麻雀一句话就让潘芬识趣的闭了嘴。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感觉自己被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但愿以后她的妹妹们不用再承受这样的痛苦。
7.Kfir 幼狮:以色列为了发展国防工业,增强自己的独立性,通过瑞士人获取达索的幻影V手稿,并逆向工程生产Kfir,可惜没赶上赎罪日战争。
8.美国空军的“雷鸟”飞行表演队和美国海军的“蓝天使”飞行表演队在1969年分别换装F-4E和F-4J。F-4在“雷鸟”飞行表演队中服役了五年,在“蓝天使”飞行表演队中服役了六年。
9.T-38 Talon 塔伦·诺丝罗普“禽爪”被小麻雀戏称为小蹄子。时任雷鸟副队长。
“佛兰加,看来这里留不得你了。”Asterix从塔台出来:“达索先生要你今天就回国。”
“今天?!Ohhh No!我还想在这里多玩一段时间啊— —”佛兰加已经喜欢上东地中海的风土人情了。“姐,能不能和父亲说我还没修成正果,现在回国就前功尽弃了>_<”
潘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Asterix早已免疫了她的无理取闹:“如果你不想成为Armee de l 'Air的一员,也可以选择不回去。不过米丝特(神秘IV)、艾腾达(军旗IVM)她们可是一直在等你。”
“哎,我倒是有点想艾腾达了…布雷盖夫人烧的菜也好吃……”佛兰加很快就不情愿的妥协了。
“时间紧迫,你需要自己飞回去,从土耳其希腊路线飞,在罗马中转直飞马赛。”阿斯特莉克丝有点担心,她知道近东地区现在处于冷战前线,局势非常复杂。
“其实土耳其那边也有邀请我,我就和佛兰加一起去吧。”潘芬看出了Asterix的难处:“我此行中东的一大任务就是维持土耳其和希腊的关系,现在塞浦路斯就像一个定时炸弹[10]。”
10.70年代希腊采购F-4的“和平钻石”计划与土耳其采购F-4的计划几乎是同期,74年两国在塞浦路斯岛爆发冲突,最终形成南北分治
正是该互叙别情的时候,耳机偏不领情的嗡嗡作响。凯法听了一阵:“埃及人又过来捣乱了,塔台要我们马上升空拦截。”
“天火收到,道格拉丝小姐随我来。”Asterix收拾着装备:“潘芬就别出动了,等会你们直接启程吧,不用等我了。”潘芬目光炯炯的看向她,想提醒Asterix给妹妹正式的道别,但蝙蝠队长翻身坐上了通勤车。小麻雀拍了拍失意的凯法,和潘芬她们挥手驶向了远方。
“你姐姐真的很在乎你,她只是不善于表达……”潘芬转向生闷气的佛兰加,不知该怎么抚慰她。Asterix虽然为人亲和,但她对妹妹的方式着实让潘芬难以接受。
“我才不在乎她呢,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越她!”佛兰加甩头就走,经过凯法时她推搡了对方一下:“讨厌鬼,为什么你不升空作战?害怕了吗?”凯法涨红了脸:“绝不是!我只是……”“达索妹妹…凯法现在还在验证机阶段呢,她至少要三年后才能……”“三年!三年!至少她三年后能进入IAF,凭什么我没有机会!!”佛兰加终于爆发了,拔腿把潘芬远远甩在身后。


地中海的潮湿水气在对流层迅速的被北回归线附近强烈的日光驱散,巴勒斯坦的绿洲沿着约旦河星星点点的镶嵌在干热的沙漠中。Asterix带着3架僚机,在地面的引导下飞向西南方向。自从苏联全面援助埃及后,她感到对手一次比一次难缠。
“重锤4号发现目标5架,11点钟方向,高度12000英尺,1.2M。”这些“和平回声”计划加入的新机体具有超强的探测能力,为只有单脉冲的西拉诺雷达的阿斯特莉克丝提供了很多方便。或许,以后这片天空是该交给更有精力的潘芬。
“继续保持紧密队形接近,其他人保持雷达静默。”此刻对方就算发现她们,也只是一个光点,因为4架飞机飞得非常近——简直是肩碰肩。
经过4年的发展,IAF已经具备了初级的BVR对抗能力,这是整个东方阵营都不具备的能力。不过苏联飞行员的加入让这里的空情变的十分复杂——以色列方面不允许攻击任何苏联飞行员,除非对方先开火。因此Asterix必须等到能目视识别对方的机徽,而此时的距离已经扯平了IAF的态势感知优势。
另一头,从开罗西起飞的战机编队正在漫无目的的搜索目标。“3点钟发现敌机3架,高度6000英尺。”穆罕默德·阿杜布上尉[11]用俄语向长机报告道。一个苏联人傲慢的在频道里回应:“全体右转30度,准备迎击。”
“队长,我以为以色列人一般不会飞这么低——除非又要耍阴招。”阿杜布怀疑的说:“她们一定有后手,我们的雷达不如她们的远,还是小心为上。”
“挺起你的胸膛,伙计,”长机似乎并不把对手看在眼里。“以色列看起来强大,只是她们没遇到过‘真正’的对手。”在换成埃及空军涂装后,她的累计战果已经仅次于那个传说中的实验子体МиГ-21。[12]
11.历史上的穆罕默德·阿杜布是埃及空军米格21飞行员,在赎罪日战争期间参与了穆巴拉克设计的曼苏拉空战,在完成击落后还阻止了地面村民杀害以色列跳伞队员
12.苏联援助埃及计划,在1970年左右驻埃及的苏联飞行员只负责教练与培训,涂装也是典型的红星。而在拉锯战后期的71年,许多苏联飞行员驾驶埃及涂装的战机与以色列对峙。直到1972年萨达特下逐客令。
“如果你真的害怕,可以去我们上方照顾空情,我可要趁这次机会超过МиГ-21那个变态。”编队的其他3人笑了起来,在频道里互相说着苏联荤话。
阿杜布无奈的拉起脱离了机队,作为埃及方面的“监军”,她在这支外籍编队里处处碰壁。虽然苏联人确实有着更高明的技术,让她的战绩也开始开张。但他还是期望祖国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大空军,就像战前那样——六日战争对埃及的打击简直动摇了国运。
那四架米格21渐渐降低高度,不愿惊扰到低空的猎物。这时阿杜布发现天际线隐隐出现一个黑点。那是……阿杜布看着那黑点一点点放大,感觉不妙:“呼叫利爪1号,你们的上空1点钟有敌机靠近,高度13000英尺,重复一遍,注意上空敌机!”
她并不是一个怯战的人,将油门杆推到底,阿杜布全加力朝对手靠近。那遥远的小黑点突然一分为四,她大惊失色,但最接近的一架敌机已经滑入了她的左翼。来不及再报告给长机做抉择,她抛下副油箱,接通了K-13的引导头冷却装置。以一敌四使她手脚冰凉,而其他队友早已远离了她。
“幻影2号,你解决掉她就和我们在东南向会和,其他人跟我来。”见幻影2号已经牢牢咬住敌人,Asterix带着2架“重锤”飞向了主要猎物——她们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这是一出精心设计的陷阱。
阿杜布的双眼在急剧的转向中充血,大脑嗡嗡嗡乱成一片。敌人就像一只该死的苍蝇纠缠在沾血的羊肉上,她都快把早餐吐出来了。连非常不敏感的雷达报警灯都开始闪烁,敌人正在对她进行连续测距。她向前发射了一枚K-13,希望这样能减重。一切都是徒劳,德发转膛炮开始向她扫射,竟然不打算用空空弹。
她感觉人格受到了侮辱,怒吼一声,双手用力向下推杆。机体在颠簸的气流中猛烈震颤着向下栽过去,对手紧咬住她盘旋着一起下降。她的右侧升降舵被德发转膛炮打碎,机体不受控的绕轴心旋转起来。视野里天旋地转,阿杜布凭着意识朝敌人撞过去——两机不知不觉已经靠的太近了。对方被惊到,打开加力朝前加速改平,脱离了这混乱的战场。
“不送我最后一程吗?”阿杜布讽刺的笑了,她已经无法从尾旋中改出了。

战场的那头,四架米格21整齐的齐头俯冲过去,就像老鹰捉小鸡那样瞄准下方的A-4编队。
“上帝,Asterix到底好了没有?”小麻雀在心里暗骂,不过表面上还在镇静的带队指挥。当初交待战术时,她可没想过自己还要陷入格斗。A-4编队已经完成了“诱饵”的本职,但此刻鱼儿眼看就要脱钩把饵叼走了。
“天火已经到达拦截位,天鹰队长请即刻带队俯冲,分散脱离。”Asterix沉稳的声音在各机组的电台里响起,就像一剂定心丸。
“苏瓦不列!那个该死的埃及人怎么搞得,上面不是只有一架敌机么?”利爪队长大吼,明白自己中招了。米格21在俯冲中灵巧的滚转机动,防止被敌人锁定。Asterix引导两架F-4使用麻雀进行了一轮齐射。两架米格21凌空爆炸,像流星一样冲向大地。
利爪队长杀红了眼,有赖于队友的牺牲,她在滚滚黑烟中重新拉起了一点高度,和对手周旋着。两架F-4开始切换模式,略显笨拙的向两侧绕去试图钳击对手。在这种近距离较量中,轻便的米格才有机会击落对手。利爪队长利用她的老练诱骗对手冲过头,再重新拉起以消耗对手的能量。
“不要轻易跟进,保持距离,失去能量就立刻改平脱离接触。”Asterix很熟悉这些美国人的缺点,她们在近距离绞杀中很容易头昏脑涨,冲过头把自己暴露在对手机炮的准星中。
她已经跟着自己的猎物飞了三圈,眼看着那架米格21越发吃力,玛特拉R.530的引导头终于发出了连成线的“嘟”声,她按下了发射钮。导弹呼啸着飞了过去,那架米格使出吃奶的劲拉起,但马特拉导弹的转向比她泼辣得多。
仅存的苏联队长把机鼻牢牢对准一架F-4,距离一点点缩小,耳麦里交错的呼声没有了,留下了死亡前的宁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颤抖着将23mm机炮对准前方左右晃动的目标,不用看身后,生命最后的时刻正从她指间滑落。一朵妖异的红光在三片式风挡晕开,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她在机身解体前看到前方的鬼怪也被打出了火花。

从特拉维夫启程向西飞,不过10分钟就能飞到塞浦路斯岛领空。地中海在万米高空显得无比平静,在日光下泛着幽蓝。两架飞机并肩朝西飞行,在云层上留下倩影。
“潘芬姐,美国有什么好去处吗?…我不想再待在国内了。”佛兰加的思绪飘得很远。
“或许空军的战术打击部门还缺人手,其实你可以考虑去NATO。”
“NATO?”
“嗯,现在欧陆形势紧张,各国都在培养人力保卫‘墙’这边呢。”潘芬接着说:“你的起降表现那么出色,我想那里一定有适合你的位置[13]。”
“哎,要是之前实现了VS-W,我还可以更好!”
“变后掠翼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特别,它也有很多缺点。”潘芬想起了USAF新星阿德法(F-111),她因为通用性强受到麦克纳马拉的推崇,但也因此饱受麦的反对者质疑。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13.六七十年代NATO各国因为苏联对机场强大的火力投射能力,不断发展出能STOL甚至STOVL的飞机。
“对了潘芬姐,为什么我姐从巴基斯坦去过一趟后,整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佛兰加觉得姐姐没以前那么惯着她了。
“也许是因为战败了吧……但那其实不怪她。事实上PAF一直战到了最后,只是地面部队不太给力。”潘芬轻叹一声,没有告诉佛兰加,当初她在欧洲留学被英国佬排挤欺负的事情,她老姐在战场上可是十倍返还给了印度的猎人和堪培拉。到这里她浮现出一丝笑意——那个干练冷漠的Asterix,似乎比想象中更在乎妹妹一点。
“说起未来的立足地,希腊其实就不错。他们刚从内乱中恢复过来,百废待兴,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我想想吧。”佛兰加突然觉得那个战神姐姐并非一片坚冰。
她们说话间,潘芬注意到一个强烈的雷达信号正朝她们冲过来,方向是北方。难道是土耳其的飞机前来防空识别?她并不担心,在冷战的大形势下,不管土耳其还是希腊都不会对以色列出手。
那个目标逐渐变得明晰,速度非常快,连潘芬也是第一次见到。“土耳其人没有这么快的飞机。不好,佛兰加跟紧我。”潘芬只携带了两枚防身用的响尾蛇,佛兰加更是只挂了转场油箱,遇到敌人将非常脆弱。但之前警惕的方向一直是地中海南岸的埃及人,潘芬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敌人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出现——这意味着大摇大摆的横穿土耳其或者希腊的领空。
一万五千米,连云朵都变的寥寥。佛兰加紧张而兴奋的四处张望着,她的火控雷达还没适配好,只能依靠潘芬的APQ-120。两人在空中做了一个90度的规避转弯,试图说明己方并无敌意。但对方依旧以笔直的航线插入到她们前方,就像没看见她俩一样。
潘芬沉不住气了,决定掌握主动权,前出邀击。两台J79引擎震耳欲聋的怒吼着,将她送到马赫数2。不明飞行物就在她2点钟上空约莫2km,以2.4M的速度靠近,再靠近。
那厢,‘不明飞行物’上,一个斯拉夫少女戴着厚重的全套高空代偿服,努力根据绑在膝盖上的航线图修正着航向。
“埃及佬真没诚意,第一次飞行也不派个人接应,我都快被这地图晕死了。”芙克丝·米高扬(Mig-25RB)发着牢骚,正午的骄阳刺的她睁不开眼。早期的实验子体缺少基本的惯性导航仪,她只能不断计算着自己的速度矢量与航线的偏角。低头的某个瞬间她发现了什么,瞟了眼侧视雷达的信号,这一看不要紧,就在她鼻子底下居然藏着一架大块头!

“这不是开玩笑嘛?!”她擦了擦眼睛,千真万确,她撞上了一架六角星机徽的以色列飞机。
图曼斯基R-15巨大的加力燃烧室立刻工作起来,芙克丝手忙脚乱的收起导航图,手放在武器保险上。
“……WDNMD……”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尚未经过截击型子体的适配,眼下她最好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侦查姬,因为自己连航炮都没有。
APQ-120显示目标正以神仙级别的爬升率拉高,潘芬冷哼一声。她已经保持这个世界纪录10年了,今天似乎遇到了一个愣头青。抛弃掉翼下两个副油箱,她将油门杆拉到底,下反的升降舵摆了摆,转眼她就直直的背离大海朝上飞去。
东地中海的天空形成了这样的奇景,两道光芒交织着升向苍穹,就像ESA(欧洲空间局)的火箭刚从海面发射。佛兰加试图跟上去,但她很快就达到了升限不得不栽了下来。两人的高度已经来到了23000米,但对方的速度竟丝毫不减。
“这家伙是人艹火箭么?”潘芬感到强劲的J79也已经开始出现了喘振,不得不改出了爬升。对方徘徊在距离自己8km的距离,在AIM-9的射程之内,但潘芬明白对付这个怪物传统的经验完全不适用——如果刚才有评审团的话,她敢肯定这家伙打破了她保持十年的爬升纪录。潘芬提前打开了响尾蛇引导头的强制冷却装置,2.3M的速度提醒她这个冷却将比平常更久。
“潘芬姐,我们的航线向南偏移了90km,马上要进入埃及人的地盘了。”佛兰加急切的声音从僚机频道传来,潘芬长吸了一口气,她算是明白过来了,这架埃及涂装的飞机一定是苏联的最新实验子体,即将作为第一批外援部署到苏伊士以西。摩萨德的情报她多少从Asterix那里知道一点。
潘芬终于向下脱离了那架飞机的视线,从芙克丝的视角看,似乎是知难而退了。“啊——吓我一跳,”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脑门蒸出的水气模糊了代偿服头盔的目镜。“毕竟我是这个星球最快的,就你也想追上我~”
无线电接受器传来了一阵电流噪音,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芙克丝,请报告你的位置。我代表埃及空军前来引导你降落。”
“МиГ-21老大!对我就别这么客套啦。”机舱内的少女兴奋的要跳起来,她一路上都在为降落的事情发愁,如果实在没有人指引她只能使用“立方体”M对整个埃及北部进行电子侦查了。看样子她可以永远相信姐姐大人,不像某个讨厌妹妹(МиГ-23),非要去万恶的资本主义帝国做交换生。在那里啃书本和在TsAGI有区别吗,还不如去埃及逛金字塔呢。
想着马上就能去地中海做日光浴,芙克丝不禁手舞足蹈,不觉中轻轻碰了一下操纵杆。地面塔台继续向她询问情况:“「橡树」呼叫「赫尔墨斯」[14],你的周围有两个未识别目标。”“收到,这家伙已经被我甩开了,现在八成在后面吃尾烟呢。”她放松的哼起了《莫斯科郊之夜》,当哼唱道“水面映着银色月光”时,突然感觉到前方视野被浩瀚的波光粼粼所笼盖。她吓出一身冷汗,手忙脚乱的把舵面改平。高度计显示已经低到了5000英尺。
“呼,差点俯冲到海里,还好我发现的及时,这机体也太不智能了。”她早就对Mig-25操纵杆在低空和高空的巨大杆力差异不满了,余光被一个海面上的发光体吸引,她扭头望过去,发现一架上单翼的无徽战机正从海面上朝她飞来,灰蓝色的机背完美融入进海面,如果不是刚才的反光她估计就中招了。
14.赫尔墨斯:古埃及十二主神之一,速度极快。橡树是宙斯的一大象征。
“上帝今天真不保佑我……”芙克丝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个高度她根本无法发挥任何机动,而身后那架鬼怪准没有放弃。Mig-25为双三特化机体付出的代价就是低空各气动面极低的效率,而从外形看对方大概有类似芙洛戈(Mig-23)的飞行特性。“老大…快来救我……”她一边估算着剩余油量一边向电台呼喊。
潘芬一直在等待机会,虽然只是临时转场,但作为一个顶级杀手,要时刻像打完瞌睡的猎豹那样机警。“既然你非要到低空送死,那我就不客气了。”她本打算从‘’米格盲区”采用「跃升追击」战术靠到足够近,再用两枚响尾蛇碰碰运气[15],没想到对手居然自投罗网。AIM-9B半球形的引导头轻易地抓住了R-15-300引擎的红外信号——就像太阳那样耀眼。
佛兰加开始从1公里的对头距离向目标开火,这无疑不可能击中。她被提速到1.5M的对手擦肩而过,懊悔的兜过圈子重新尾追对手。潘芬从11000英尺开始俯冲,在航线的交汇处,她将两枚响尾蛇刷刷齐射了出去。
“要命啊,我才第一次出国,可不能这么快木大。”爆棚的求生欲支配着芙克丝的身体,R-15在无声的咆哮,只有震动的风挡和逐渐灼热的翼刀能告诉她机体的状态。2.5M、2.6M、2.7M……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等到回头时,整个天空只剩下她一人。
潘芬产生了一种脱力感,她分明是按照休斯的教导,在不可逃逸区发射的啊。眼看着两枚响尾蛇打蔫了般栽进大海,她只能无功而返。佛兰加怒冲冲的向敌人落荒而逃的方向竖中指,但她的脸色突然变了。
“潘芬姐!我们好像摊上麻烦了。”
潘芬回头,看见至少两个编队的米格从正南方向飞来,气势汹汹。
“丢掉副油箱,和我向着伊斯坦布尔方向飞!”潘芬明白以佛兰加的余油,是肯定到不了意大利了。她只祈祷能通过平飞速度的优势甩掉这些鱼窝。
15.米格盲区:米格系列糟糕的后向视野被脊背挡住,很多苏系飞机也有这个弱点。跃升战术:在升限不如目标时,采用阶段性加力爬升-俯冲能达到远超实用升限的高度。

“联队长,最新战报,利爪中队在刚才的突袭任务中全减。”
“我知道了。”МиГ-21面无表情的开启了雷达测距器,她的视线牢牢盯住前方那个下单翼上反的猎物。这些天,她已经带领援埃的苏联中队击落不少六角星机徽的战机了。不过她明白以色列有美国人的输血,绝不能像那个傲慢的利爪队长那样轻视对手。电台里终于传来劫后余生的芙克丝的声音:“老大,你们来的太及时了!我们这波配合可以打满分!!”
МиГ-21嘴角上扬,原谅了这孩子的不懂事。米高扬先生多年卧床不起,她早已成为了家族的主心骨——同时也是VVS的最强王牌。
凭借毫不惜力的加力,她冲到了整个队伍最前方。那两个目标越来越近,落在后面的那一个在左右摇晃防止前一个被锁定。那她就偏要对准前者,她舔了舔嘴唇,释放了一枚K-13。导弹飞向了惊慌逃窜的佛兰加,“抛热焰弹,最大角度横滚!”潘芬在频道里喊着,向右拉杆飞离了航线。
佛兰加闭上眼,靠感觉触发了热焰弹,再用出她练习了无数次的横滚脱离机动。Asterix告诉她遇到紧张得动弹不得时,就闭着眼操作数10秒。“1,2,3……”她数到了10,没有被击中。“我成功了!潘芬姐,……潘芬姐?!”
咬紧牙关,鬼怪II粗犷的鲸鱼形流线机身横亘在追兵与佛兰加之间。APQ-120强大的扫描波束扫向所有米格机的小直径火控雷达天线。没有导弹,就着没有胜算。这是西屋先生最强调的空战核心,但她别无选择。
МиГ-21看到对手已经摆正,做好了对头的准备,不免有点惊讶。“如果让我选择,我会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不公平的对决。”她将剩下的一发K-13瞄准潘芬,两人转眼间就交错着飞了过去,彼此短暂的开火。潘芬的右翼被23mm机炮擦伤,拖起了黑烟。
苏联人冷静的调整着飞行姿态,面对这样一个可敬的对手,她非常不想以多欺少。
“只有赶在大部队来临前击落你了。”她再次选择了冒险的对头,这对备弹量吃亏的她来说并不理智,不过她明白K-13发射的时机很苛刻。
潘芬几乎快看到了希望,她默默计算着对手的剩余弹药量。米格-21机体巨大的弱点在于航程和载荷,在携带两个副油箱的情况下,两发“响尾蛇斯基”很容易就会在混战中用光,而这种型号的鱼窝连机炮载弹量都少得可怜。她能感觉到对手的心急,不断利用这一点寻求对头攻击。远方的米格机群越来越近,现在该急的是她了。
只可惜老练的敌人没有使用环礁(一代空空弹没有对头迎射能力),潘芬叹了口气,在最后一个对头中打光了全部的弹药,杀出一条路朝北方飞去。她感觉前景无比灰暗。
“啧啧,真头疼,”МиГ-21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急躁,她的23mm航炮备弹基数也低到了无意义值(无法击坠敌机的弹量)。“只能用K-13试一试了。”她穷追不舍,和猎物做最后的死亡滚筒。她终于把对手牢牢套在了引导头连续锁定的不可逃逸区,扣动发射钮。
“?”发现没有反应后,她再度按了发射。已经解除安全销、冷却好的K-13似乎颇为留恋挂架,不管她做怎样的滚筒机动,都牢牢吸附在翼下[15]。“算你命大。”她皱眉骂了一句,转身命令编队返航。
15.机弹分离故障:早期导弹的发控线路和弹上部件在大G力机动时可靠性不高,电(液)能源装置不生效。有时会出现误射或者发射失败。

在伊斯坦布尔机场,一个法国女子枯坐了半个钟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各种不幸。“达索小姐,你喝博萨(boza)吗?”泰戈·诺斯罗普(F-5)刚刚从美国大使馆赶到[16],心里也在担心潘芬。见对方毫无反应,如同入定,只能默默给她接上一杯。
“如果潘芬姐死了,我必须为她报仇。”佛兰加木木的说,她感觉这一切全是因为自己。泰戈拍了拍她的肩,正欲组织语言,听到跑道尽头传来一阵嘈杂粗重的引擎声。
多么悦耳的引擎声啊。
16.土耳其F-5:1965-1972年土耳其接受108架F-5 ,并成为F-5最忠实的用户。曾在74年塞浦路斯冲突中短暂遭到美国禁运,不过作为北约的南天门很快就解禁。

中东篇番外,到这里是第一阶段“六日战争”的结束了。虽然还有太多的精彩没法在短短两章里表现出来,只希望接下来主线写赎罪日时有所进步吧。读者有相关资料推荐欢迎安利啊(也欢迎合作),架空不易,评论留情。最后有谁能解释下封图( ̄▽ ̄)~我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