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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梦想(六)空目

2022-02-27 16:20 作者:涞因哈特  | 我要投稿


  一个疲惫的梦,没想到人在梦里也会感觉到全身酸软、四肢无力。在梦里,莱雅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六边形广场中的一处,但又感觉她自己并非身在此处。广场大得出奇,如果广场对面也站了一个人的话,莱雅根本看不见。脚下的地面似乎是一整块光滑的大理石,素白如布。阳光明媚,但这里却空旷到让人心慌。广场的周围是六座莱雅完全不认识的巨大建筑,每一座都可以让君堡金丘上的圣露西恩大教寺相形见绌。远处还有无数座莱雅无法形容,但却高耸如山的之高楼,也只有他们不被眼前的六座建筑大殿遮挡。

  从广场散出六条大道,夹在六座建筑之间但由于太过遥远,莱雅只能看清其中条。道路之宽,丝毫不比把它们夹在中间的建筑们来的逊色。道路两边长满了高大的树,数也数不清,枝上无叶,唯有满树的粉色花朵盛开。

  突然间,一阵清凉的风吹过,让在莱雅眼前开始流动。一眨眼功夫,大半个广场就从眼前消失,转而变成了一个忙碌的工地。不仅如此,无数白色大鸟从高处飞下来,它们浑身燃着烈火,将天空遮蔽。地上六条道路中的三条,涌出无数比巨象还要硕大的黑色蜥蜴,每两只身后,都拉着半条路宽的砖石和铁砂。密密麻麻的奴隶赤裸着上身,在鞭子的指挥下,把比两个人还高的砖块推到指定地方。大鸟从天上下来,叼走铁砂,飞回空中把把红色的铁水吐出来。莱雅身边不远处站了许多身着黑色镶金长袍的异士,这些人身材高大,莱雅甚至还及不到他们的腰际。他们手持一些奇怪的器物,口中哼唱着哼唱着一些诡异的歌谣。梦里的自己居然还可以听见声音,但这种久违的感觉,实则让莱雅认定了自己还躺在床上。而那些融化的铁水和沥青,也在驱使下开始自己流动。

  光阴之水逐渐变得汹涌,开始在莱雅身体里奔腾而过。眨眼间就似乎是一昼夜的交替,而工程也在飞快地继续,甚至是从不停歇。莱雅的视野也流动起来,看到夜间,那些树上粉色、淡蓝的花,火红、金黄的叶把这里的地面点亮,与空中的火焰交映。莱雅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发生,时间开始泄如瀑布,眼前的庞然巨物被越堆越高,看见闪电从乌云中诞生,吧高塔的表面劈得雪白;她看见许多砖块变成透明的玻璃,看见淡金色的浮雕和铭文在离地十米的墙壁上生长、底层的绘画可以自己变化;直到这东西插入了看不见的云霄之上。

  

  莱雅睁开眼睛,冬日正午的阳光已经从窗缝里挤了进来。她已经睡了一个早晨,但依旧感觉身子十分酸软,特别是下体比平时更加胀痛,这是在梦里没有的。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把这一天就这么睡下去,根本不想起来,但她又不得不起来。寒冷像虫子一样,一点一点地钻进了她身上本就不厚的被子,蚀咬着莱雅十岁的躯体。也难怪,火炉里连最后一点灰都最终冷掉,况且莱雅自己也是一件衣服也没有穿。而且,被冷得逐渐清醒的莱雅,也发现自己自己的床是湿乎乎的,让人无比难受。这应该是汗水和自己的别的什么东西,当然,还有那些男人的......

  就在莱雅还在回忆与起床之间挣扎时,她床边的纱帘被拉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站在她床边。他摇了摇莱雅,算是彻底把她给摇醒了。发现对方正在床上全身发抖后,男孩立即转身去找莱雅房间了里的衣箱,翻出了两件厚衣服回来。他小心地掀开莱雅的被子,扶她起来,用衣服把对方的身体套上,莱雅也很配合他随后男孩又马上蹲到了火炉边,想尝试着重新点燃一些木炭。

  莱雅就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男孩他做这一切,还看见房间的餐桌上,还多了一碗奶粥、一块白面包和一些坚果。过了一会,暖和了些的莱雅自己把衣服穿好,恢复了些力的她,瞧着男孩因许久还没把火点上而渐显焦急的神色,心里笑了笑。起身去帮他用打火石。

  “要这么用。”莱雅给他演示了一遍,男孩给她做了一个谢谢的手势。

  “没关系,学会就好。”作为在妓馆里最亲近的人,沙瓦是楼里唯一能用手语与她交流的人,当然,这也是与莱雅待久了,从她那里学来的。也正因为有小沙在,被父母抛弃的莱雅,也不至于在这家妓院里无人陪话,即使她已经失聪快四年了。虽然比了女孩大半岁,但小沙的个头还不及她,在生活中,男孩也像一个即很依赖又想照顾姐姐的弟弟。

  莱雅一边就着火炉烤火,一边回想着刚才又或是昨夜的梦,虽然现在只剩下了一堆碎片,但那种身临又不在其境的感觉,是那么地让人记忆深刻。而在记忆的碎片中,梦中的蔚蓝天空和坚实的地面,是如此的真实;甚至连出现在冲天高塔的墙壁上,可以流动的绘画,都是如此。只不过那些东西,好似又不是通过她自己的眼睛看到的。

  梦里的东西,有时人想强行挖掘出来时,头就会隐隐作痛。正在莱雅因为这些东西,而眉头微蹙时,一杯还冒着白汽的温水递了过来,打断她愈陷愈深的思绪。

  “你渴了吧?”男孩用手势问。莱雅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确很口渴,,便点头谢过。

  还没把等她把水喝完,男孩就急着把她拉到桌边,让莱雅赶快趁热把盘中的食物吃掉。差点没把她给呛到。“阿妈叫你待会儿去见她。”

  “阿妈”这个词不会用手势比划,只能用嘴说,不过还好,莱雅很早就已经能从人嘴上读出一些简单的词句,比如:“不、你、我、上来、含、舔和吞下”之类的,这还要感谢她去世的叔叔。

  虽然现在已经比平时比用饭的时间,过了一个时辰,但面前的甜奶粥莱雅吃起来还是烫嘴的,面包也也还有些余温。食物等份量较莱雅的的胃口来说,明显太多。但每吨都是如此,莱雅也就也就习惯了。阿妈,也就是莱雅的老板总说,“身子太瘦的,在这里可待不久。”把东西硬塞进嘴里,包下,对莱雅来说是常事。看着沙瓦正在更换,那些昨昨天晚上被那三个一起干她的人,三个都是发福秃顶且有钱的中年男人,给彻底弄乱的床铺。莱雅已经不记得自己昨夜被上了多少次,嘴和下面又吞了多少东西。

  过了一会儿,小沙把被褥收拾干净,莱雅也刚好吃完早饭。与妓院里的其他人不同,小沙在莱雅面前一贯对客人和床第之时,绝口不提,不管是关于莱雅的,还是关于他自己的。

  “时间不早了。”莱雅拒绝了小沙想继续陪她一会儿的请求,毕竟小沙也要工作。他们所生活的这座二层楼院,在满街的杨柳场所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华和敞大;这里有两扇门,大门面向主街营业,小门则开在一条小巷,供那些好小男孩这口的客人出入光顾。而那些走小门的顾客,虽然总人数不算很多,但来得更早也更勤,最重要的是,而享受莱雅和小沙这类种年纪的,金子也给得更多。莱雅怕小沙还不回后面去做准备,就要被那里管事的给责骂。“那好吧。”男孩回答,然后又咕囔了一声莱雅看不见的,就端着碗具,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临走前莱雅还给了他一个拥抱。

  小沙走后,莱雅发了会儿呆,然后对着房间里的玻璃镜收拾了一下自己,她发现自己的眼袋又重了一些。

  把火灭掉,走出房间,门外的走廊还不如房间亮堂。二楼的各房间中,莱雅住得最深,日出后不点蜡烛的话,才算是正在的晚上。不过莱雅虽然听不见,但眼神却很好,不管是在白天还是晚上。走到亮一点的地方,莱雅碰见了另一个女孩子,她比莱雅年纪大不少,已经有十五岁了,身材也更加丰满。这个叫尤西娅的女孩一见到莱雅,脸皮看上去是笑了几声,莱雅看见对方的两瓣嘴唇上下蠕动起来,拖拖拉拉地对莱雅说了一些话。而莱雅则根本没有心情去辨别对方到底说了什么,无非就是:“莱雅你可下来了,昨天又接了单大的!一晚上赚得就比我们一个月都多。”这类尖酸的的花,莱雅曾见过沙瓦给她翻译过。她不想理会这个在她眼中,已经是大人的人,点了点头示意后,就急匆匆地从对方身边走过。

  其实这个叫依累尔的女子说的也没错,不知道为什么,君堡里不少豪贵和教士们,对小男孩小女孩特别钟爱,也特别舍得为此大把地撒金子或想些别的什么方法。因此,身材纤柔、披着乌黑秀发以及拥有一张“人们想象中的女儿”之貌的莱雅,光是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就可以让那些感情充沛的男人们解开裤带,掏出金子和别的东西,来表达自己的喜爱。这也让老板输钱输得不亦乐乎而每赚到十五枚金币,就有一枚可以算到莱雅的账上,还时不时能收到一些幼稚礼物,也难怪有些平时只能见得到银子的人嫉妒。

  妓院里的大多数女孩都聚集在一楼,喝酒赌博,但这些人的价钱都不怎么高。真正的摇钱树们,通常都不屑于混在这里,而是独自在房里练习情舞之事,或一两个在一起聊天。

  莱雅穿过楼院的中庭,找到阿妈的房间。虽然阿妈住在这里,但与女孩们不一样,这里并不是阿妈的家。或者说,这里只是她做生意的地方,君堡富商聚居区的豪宅和里面她养的男人们,才是老板阿妈的归处。

  莱雅拉了拉阿妈房间门前的细绳,这根线连着一个小巧精美的铃铛,据说它的声音十分悦耳。片刻之后,门栓从从里面被另一根细线拉开。莱雅推门进入,里面是老板的会客厅,因为这里没有点蜡烛的原故,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格外漆黑。唯一的光源来自另一扇门的缝隙,门后面是才是老板平时待的地方。莱雅径直走过去,把门推开,只要阿妈在里面,这扇门就不会上锁。

  “阿妈,你叫我。”莱雅平时的声音又轻又细,虽然莱雅自己听不见,但教他读写的叔叔告诉过他,聋人很容易说话过大,所以莱雅总是对此小心翼翼。

  出乎莱雅的意料,房间里不止有一个人。老板阿妈正对着门坐在她的书桌前,略显肥胖的她比年过三十五的实际年龄要年轻得多,案上则是她厚得惊人的账本、一堆堆金银币和一盏古董玻璃灯。唯一反常的是,桌前站了一个衣衫单薄的男人,玻璃灯的光感好打在他的脸上,另一半则是模糊不清多在阴影之中。莱雅走进时才瞥见,这张漠然的平平无奇的脸上,还有一只翻白的眼。这个陌生人在莱雅进来后就盯着她看,眼神里除了一丝不悦,似乎还多了几分好奇。

  “你来了。”老板阿妈手拿着鹅毛笔,头从账本上抬起来,看了莱雅一眼,随后抽出了一张便签递给莱雅。今天你和沙瓦不用再接客了,你现在去教沙瓦一些礼仪,准备一下,晚上会有人接你们出去两天。

  “我明白了把便签双手递回去后,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那个男人总是盯着她看,给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陌生人随是一身君堡市斤打扮,他一看就不是和老板阿妈一样的土生土长的君堡人,甚至不是一个克雷斯人。“去吧。”老板阿妈挥了挥拿笔的那只手,示意她离开,然后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账本上。莱雅转身离去,那个男人依旧在看莱雅,直到她离开那个房间。

  出门后,莱雅打发了一个女工,去后面把小沙叫回来,到老地方见她。

  莱雅重新回到了二楼,那些低级妓女们依旧在下面肆意欢笑玩乐,“烟景坊”的所有妓女都不是自由人,像莱雅这样被家人卖来的女孩居多。她们即是奴隶,也不是。她们自然是没有自己的自由,唯一的用处就是给这里的老板赚钱,但她们却无法被评上真正的奴隶,她们可是与这里都建了一份正式的雇佣契约。况且伟大的帕维庭皇帝可不会承认在自己治下,还会有奴隶的存在。毕竟早在一百二十年前面,“沸腾年代”刚开时,不管是皇帝治下的克雷斯和林诺顿利亚,农田和工坊里的奴隶都在逐渐减少,最后只有在种植园里还剩下一部分。七十年前,随着“审判战争”的爆发,外来的床奴、奴兵和角斗士进一步减少,角斗士和奴兵的问题可以通过别的方法解决。但人的欲望总需要一些方法发泄。那时候,床上的工作者开始供不应求,人们也厌倦了来自奴隶海岸的妇女,然后越来越多的“自由人”开始加入这个行当,并且几乎同时,法令也变得宽松。

  虽然四十年前,马克希略皇帝彻底废除了奴隶制,但奈何,底下的人对应付法令十分在行。此后,复兴的国家让一些地方富了,另一些地方也就相对更穷了。最开始,个别有胆量的商人开始去骗山区里破产的农民,说可以让他们已经吃不上饭的女子去城里做佣,过好日子;甚至还有向往京华宏丽的女孩子主动上钩。后来那些原来做奴隶的农民发现,原来买卖女儿也是个不错的生意......这都是莱雅“听说”来的。

  如今,那些女孩们还在那里喝酒赌博,她们对生活唯一的理想,就是在三十岁的时候,与老板的契约到期,然后带上一笔钱离开,或许留在君堡,或许回乡加一个老实人。当然,干这行的活不到那个时候,也是常事。少数有目标的,可能会努力存款或结交情人,早日赎自己出去,如果她们可以理清和还清她们与老板阿妈,那无底洞似的债务的话。

  可惜,竟无人有志成为君堡的交际花,不过有姿色为此的人,现在也不会坐在那里。而且这栋院楼里,一共也就出过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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