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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叛徒之手(节译六)

2018-11-08 19:36 作者:楓間嵐月  | 我要投稿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HE TRAITOR'S HAND》,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六章

 

“疑神疑鬼是一种非常令人欣慰的精神状态。如果你认为它们让你感到难堪,那就意味着你很把自己当回事儿。”

——吉尔布兰·奎尔,

散文集。

 

“问题是,”我说道。“他们原本在那里作何勾当?”

 

卡斯廷点了点头,我心怀感激地接受了她递来的一杯热气腾腾的坦拿茶。“我们认为是在运输武器。我让费德勒仔细检查了爬行者的残骸,据他说在其中发现了费西林【译注:帝国常用爆炸品内容物。将费西林粉末包裹在红蜡羊皮纸中也可以方便地制成手持炸药,这些费西林棒也同样被称为炸药棒,在里面穿上一根雷管或是用一根导火线将它们连接起来,点燃起爆便会发出黄色闪光和迫击炮弹般的巨响,以及浓重的黑烟。】。”我毫不怀疑这一点。费德勒上尉是我们工兵部队的指挥官,他对于所有爆炸物的痴迷程度已近乎病态,若是那里面当真有爆炸物存在,他就一定能将它们找出来。“他说这像是爆弹枪的子弹穿透了爬行者的隔舱,引燃了里面装载的东西。”

 

“我想在那种情况下,要苏拉为我们留下几个可供审问的活口太过强人所难了吧?”我小口嘬饮着杯中芳香的液体,尽情享受着它流入体内时留下的温暖。我刚刚抵达我们的主集结区“冰川峰”,发现它远不像名字所示那般有吸引力。不仅是因为“冷边”不出我所料,冷得名副其实,而且永夜开始搅得我心烦意乱,我在外面只待了一个小时。

 

好吧,严格来说,我和尤根二人在那之前大约六小时离开了“影之地带”,我在斯基特法尔已经适应的无处不在的昏暗加深了上述这两种感觉,望着窗外千变一律缓慢爬动的雪景,我昏昏欲睡。我掩饰不住自己对没有空中交通工具可用的沮丧,不得不凑合使用运送矿工与补给的火车上的一个小隔间,前往那座我们自己人已然泛滥成灾的边远小镇【注:实际上,“冰川峰”是座相当大的城镇,人口大约三万。只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居民直接从事采矿作业,其他则由各式店主、酒吧老板和其它服务部门的工作人员组成,更不用说还要算上当地富裕平民的家属和被赡养人。毫无疑问,约一千名防卫军士兵的突然造访,会对社区的生活产生一定的影响,但并非是凯恩在文中暗示的那种压倒性的影响。而且,当地居民不可避免地会对他们产生反感,他作为一名政委,在处理相关事务时,对周围环境的认知肯定会受到这种厌恶情绪的影响。】。

 

尽管连在货车后面的三节车厢极度拥挤,有几名乘客被迫坐在他们放在走廊里的行李上,但尤根和我还是分到了一整套隔间。起初我还以为这是出于对我们身上防卫军制服的尊重,但之后,当我的副官离开座位去上厕所时,我观察到了拥挤的人群为他闪开道路时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他那身独特的体味在这件事上的功劳要大于我的个人魅力。对我而言,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我也乐得拥有能够获得额外的空间来舒展双腿,而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与尤根一起待了八个小时后,我开始觉得他们的做法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一切带来的结果就是等到达我们的终点时,我通身疲倦,心中充满了急躁,实在没有心思倾听苏拉没有搞清楚敌人在这里做什么之前就自作主张歼灭了一整车异端分子的英雄事迹。

 

“所有东西都随爬行者一起被炸成了灰。”卡斯廷耸了耸肩。“从好的方面来讲,至少这让一部分异端分子只能赤手空拳与我们作战了。”

 

“这得要建立在他们的老巢里已经没有库存的武器才行。”我说道。

 

我的掌心又感到一阵刺痛,但这一次我不知道这是源于恐惧还是正常的体液循环不畅。与我预想的一模一样,外面的天气寒冷刺骨,卡斯廷的指挥所里的情况也并没好多少,我仍然能够看到我们说的每一个字或是呼出的每一口气都伴随着一团清晰可见的冰雾,这场面与其他人表现出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和布洛克劳都将衣袖挽起至手肘,进进出出的通讯员与其他技术专家们也都穿着轻便的衣服。

 

然而令我感到高兴的是,他们所有人都穿着防弹护甲,总司令要求保持警醒的严令还在发挥作用。(我的大衣下面仍套着那件格拉瓦拉克斯上获得的甲壳护甲,通常我会在对周围情况没来由地感到不安时把它穿在身上:此时它已经有些破旧,直到我发觉自己早已把它忘在脑后,才把它从杂物堆中又翻出来备用。)

 

“说得对。”布洛克劳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眼神若有所思,然后像科技教士那样自信地踢了踢便携式全息投影仪。那东西在发出嗡嗡的响声后开始工作,投射出一座由周围乡村构成的地形游乐场。(我对这个词的使用有些随意,不过毫无疑问瓦尔哈拉人能够领会其中我所不能理解的微妙)“我认为我们有把握认定,无论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们都是他们的目标。”

 

“差不多可以确定这一点。”我附和道。爬行者当时正在向“冰川峰”行驶,而实际上我们是该地唯一的驻军,这就足以肯定我们的猜测,用不着再请一位审判官来为我们抽丝剥茧。

 

我注视着影像,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在唠叨个不停。小镇周围红色图标组成的圆环自然就是我们的传感器阵列,而蜿蜒穿过山谷的细线就是连接我们与“影之地带”繁华之地的铁路。两地之间并没有公路,毕竟常年封山的大雪会令公路难以通行,因此除了偶尔使用空中运输之外,这条铁路是唯一的进出路径。如果要前往其它地方,比如边远居民点或是采矿地,唯一的方法就是使用爬行者【注:凯恩档案和苏拉乱七八糟的文章中反复提及这种东西,但却和其它部分一样,没有对其进行描述。爬行者是一种当地制造的车辆,样式繁多,主要的特点在于其宽大的履带,使它们能够高效、快速、安全地穿越雪域冰原之类的复杂地形。大部分爬行者的体积与奇美拉相仿,绝大部分都配有封闭的乘员舱或是货舱。】。

 

“冲突地点就在这里。”布洛克劳体贴地补充了一句,在我预期的位置添加了一个敌情图标。异端分子的行进路线非常明确,他们沿着山谷一路行进至“冰川峰”的外围地带,到了那里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混在街上的车流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在镇上肯定有联络人。”卡斯廷说道。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有可能。即便他们计划自行发动袭击,进行准备时也需要一处藏身之地。这就意味着他们在镇上有同党。”

 

“我们正在与本地的裁判官保持联系。”布洛克劳说道,他抢先抛出了下一个难以回避的问题。“但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甚至连失踪人员报告都没有。”

 

“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异端分子是外来户。”我说道。“问题在于,他们是哪儿来的?”“冷边”的边远居民点并不多,而其它地方距离这里太过遥远,乘坐爬行者长途跋涉等同于进行一场疯狂的冒险。当然我们谈论的这些家伙都是异端分子,精神错乱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我们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我试着从苏拉遇到爬行者的地方追溯它的行进路径,始终觉得那一带的地形有些不对劲。群山环绕的这座山谷又宽又长,我没发现有通向那里的山口。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在我看来,这似乎是个死胡同。”

 

“你说得对。”卡斯廷说道,她俯下身子,平视着地形投影。上校瞥了一眼布洛克劳,想要确认自己的发现,看到他微微点头后,明白他也已得出相同的结论。“那里一定有个武器储藏点。”

 

“听起来有这种可能性,”我想不出其它的解释。“我们干掉的异端分子肯定是在进行补给转运。”这个想法并不能令人感到宽慰。爬行者会发生那样猛烈的爆炸就意味着车上携带了大量的军火,反过来说山谷里隐藏的武器弹药的数量可能远比这要多得多。当然没有人会只用单独一辆爬行者把军火运进去埋好,再一下子把它们都运出来。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群疯子。我再一次提醒自己,我们此时正在对付的是混沌的仆从,这群家伙身上充满了不确定性。

 

“那么爬行者最初是从那里来的?”布洛克劳问道。

 

我耸了耸肩。“星港。海克文说他们发现存在走私问题。武器肯定是被混在货物中偷运进来,然后交由城里的异端分子进行分配。而这一批则被伪装成了采矿物资运进了‘冰川峰’。”

 

“仔细想想倒也不难想通。”给自己续了一杯坦拿茶的卡斯廷附和道。“几乎每一列开到这里的火车上都载有合法的爆炸物。”

 

“总之,我们找到了事情的突破口。”我说道,心中突然觉得我们有希望能抢先对手一步。我对布洛克劳说道。“我们需要一份矿区所有获准运输爆炸物的人的名单。还要查清谁有机会能在运输途中对货物进行掉包。”

 

他点了点头。“我去找政务院聊聊,他们那儿应该会有我们需要的全部记录。”

 

如果我没猜错,还能有大量额外的收获。“我会利用这段时间联系斯基特法尔仲裁庭,”我说道,一种乐观的情绪在我心中滋生,解开这一切的关键就藏在这颗行星的首都。运气好的话,我就可以找个借口乘坐下班火车回到那里继续享受自己的惬意生活。“他们一定了解这些物资是怎么进入星港的。”

 

……

 

“精妙的推论,政委。”海克文的脑袋漂浮在全息影像中,他兴奋地点了点头,仿佛是舍不得用任何确凿无疑的事实去推翻我的推论。即便这台机器创造出的他的虚拟投影还稍有些不太稳定,但我能看出他的情况比上次我见到他时要好得多。齐凡的影像与他有部分重叠在了一起,之所以会联系总司令,是因为我认为他应该了解事态的最新发展,而此时他二人的影像看上去就像是亚空间里某种奇怪的双头怪物。我学着布洛克劳的方式敲了敲投影仪,令我略感惊讶的是,两个影像就此分开,至少在某些时候是分开的,而在其它时间又故态复萌。“但想要平安无事地将大批武器运进星港是不可能的。”

 

“是你自己告诉我你们发现星港存在走私问题的,”我还击道,不情愿让这一套完整的推理过程就这么不战而降。仲裁官点了点头,用他那只义手去挠自己下巴,却没有掌握好正确的距离:我记得多年前自己在因特利图斯主星感化者战团的战斗驳船【注:早先在旅指挥部任职期间,凯恩曾为这个星际战士战团暂时担任过帝国防卫军联络官。档案的其它章节记述了他在这一时期的活动。】上更换新手指时也曾遇到过同样的适应问题。

 

“我们确实查出了问题。鉴于港口的规模,这种事近乎不可避免。但请相信我,差不多可以肯定,武器和爆炸物逃不过海关人员的法眼。按你描述的数量,它们肯定会被发现。”

 

“我知道灵能者会玩一些花哨的小把戏来让物品消失,”我抓住自己能找到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我们正在搜捕混沌信徒。若是他们在行动时带上一两名女巫,那么就算是带着帝皇毒刃,也能从你们的检查员面前平安通过,没人能发现。”

 

“但这瞒不过我们自己的灵能者。”齐凡语气温和地指出。“自从我们到达之后,我就已经派遣几名灵能者去星港值班。没人在那里使用过巫术,你可以相信这一点。”

 

好极了。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能想出的最好的理由被摔得粉碎,和它一起完蛋的还有让我血液不至于被冻结成冰的返程列车票。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啊,好吧,”我说道。“那么,很抱歉浪费了你们的时间。”

 

“你并没浪费我的时间,”齐凡向我保证道,我强烈怀疑,这一说法更多是出于礼貌,而并非是严格依照事实。“你的推论很巧妙,”他笑道。“但恐怕你也不总是正确的。”

 

“但我们的调查又回到了起点。”我抑制着想要捏住鼻梁的冲动。此时想要把自己的推论报告给总司令的强烈冲动已然减退,我再次感受到了旅行积累的疲惫。

 

海克文又挠了挠下巴,他这次对距离的把握比上一回准确了一些。

 

“不完全是这样。”他指出道,而齐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们现在知道你们团对他们而言似乎是个特殊的威胁。”此时一股恐惧的寒流沿着我的脊柱一路下行,我已然猜到总司令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说得没错。放着这颗星球上其它所有他们能够攻击的目标不理,准备无视距离向你们发动攻击。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

 

“完全不知道。”我希望自己的回答没有显得太过匆忙。597团与其它上百万个防卫军团唯一的不同就是有尤根的存在,他有一种特别的天赋,能使灵能或是亚空间生成的妖术失效,这曾多次挽救过我的生命(可能还有灵魂)。倘若异端的狂热信徒们发现阿杜姆布里亚在亚空间的投影中存在着一片空白,而他们的成员中又有灵能者,那么这群家伙便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消灭如此强大的威胁,而当他们发动攻击时,我很有可能就站在尤根身边。毕竟,我无法适应离开自己副官的生活(无论当温度升得过高时这个想法变得有多么诱人)。不过话说回来,有关他的奇特天赋只有我们两个知情人,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安伯莉,可能还包括她的几名随从【注:事实上,我手下只有两个人知道:我的学者莫特,即便我不告知实情,他无疑也会自行推导出真相;再有就是拉克尔,她作为一名灵能者,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事实。实际上在我们第一次碰面时,正是由于她对尤根那歇斯底里的反应,才激发了我对尤根的兴趣。】,而我敢肯定这份小小的名单里没有人习惯去和异端分子聊天。

 

“也许那座小镇里有什么东西对他们非常重要,”我暗示道,这样说的部分原因是想避开那个敏感的话题,部分也是为了缓和自己心中的恐惧。“而我们的出现只不过是个偶然事件。”

 

“也许吧。”齐凡看上去并不买账。“但在你们掌握确凿证据前,我们无法确认这种猜测的正确性。”怀着极其不祥预感的我注意到他使用了“你们”这一措辞,但还是尽量识趣地点了点头。

 

“我们正在追查手头掌握的全部线索,”我说道。“如果在“冰川瀑布”的某处隐藏着一个异端邪教,你可以放心,我们会把它揪出来的。”

 

“我从不怀疑这一点,”总司令说道。“但是答案可能正好就在别的地方。”

 

“我明天就能回到斯基特法尔,”我原本是打算这样说,但才刚吐出第一个音节,一副熟悉的地形投影便与面前两个男人的影像重叠在了一起。幸运的是,这台可怜的机器正在努力将它们分开,否则叠在一起的影像可能会变得让人更加难以理解。

 

齐凡指了指由他脑袋和躯干形成的山脉旁边的山谷,他那隆起的上半身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奇怪的地质肿瘤。“你说这个山谷是个死胡同。”

 

已然知晓谈话走向的我麻木地点了点头,脑子却在飞速旋转,寻找着借口,但非常不幸,我终是徒劳无功。这就是在你没有经过充足睡眠或是得到咖啡的帮助时便贸然呼叫上级和权力人士的下场,也是我强烈建议大伙儿不要重蹈覆辙的原因。

 

“看上去确实是这样没错。”我承认道。

 

“那么依照你的逻辑,那里肯定能够找到一些异端分子储藏武器的痕迹,”齐凡兴高采烈地继续说道,而在一旁帮腔的海克文也点头表示同意。“也许借助找到的其它武器,我们还可以追查到它们的源头。”他耸了耸肩。“天晓得,也许我们能搜集到一些确凿的证据来指认幕后主使。”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一个取证小组。”海克文建议道。“你会惊讶人们留下了多少痕迹,即便他们自以为已经完全抹除了它们的存在。”

 

“谢谢。”齐凡回答道,那架势就好像是别人给了他一块西纳圆面包。“这对我们会非常有帮助。而且我们也可以派出一名自己的‘幽灵’【注:这是帝国防卫军用于称呼归化灵能者的一条俚语,其中蕴含的贬损意味虽不像其它大多数俚语那样强烈,但像齐凡这一级别的人使用这一词汇仍令人感到惊讶。】,把这地方过遍筛子。”

 

“前提是我们能够找到它。”我眼前再次浮现出以全息山谷为代表的广袤雪景。

 

齐凡转过头盯着投影仪说道。“你是个足智多谋的家伙,凯法斯。我确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好吧,在那之后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呢?死开,你疯了吗?这个想法倒是很诱人,还有别忘了,严格意义上讲,作为政委会的一员,我本可以这么做,但实际上那并不是一个可供选择的选项。我那欺骗世人的名声让自己只能有一个回答,而我只能像往常一样,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马上着手进行准备。”我说道。

 

说实话,我刚一结束与总司令大人那段令人满意的谈话,就开始做我真正该做的事——找到自己的床铺,我在那里睡了几个小时以消除日间旅行的疲倦。我猜,严格来说,那应该是前一天的旅行,但外面一成不变的黑暗让我很难准确知晓具体时间,不管怎样,我委实不是非常在乎这一点。作为一个从蜂巢走出来的老男孩,我曾天真地认为任何特定位置的光照等级都是固定不变的,而我第一次想要了解白天与夜晚是在某颗行星的地表。自不必说,在我适应那样的环境之前心中充满了困惑。因此总的来说我认为自己在面对阿杜姆布里亚奇特的自然情况这一问题上,并不像我的大多数同袍们一样适应得那般艰难(可能尤根是个例外,他就像是对待其它所有事物一样,冷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这一切的结果就是当我醒来时感觉好了很多,副官带着独特的体味端着更加诱人的坦拿茶进入了房间,这使得昨天晚上困扰我的问题变得不再那么棘手。(我倾向于认为自己的选择是明智之举。在大脑还疲惫不堪时急着理清头绪只会给我们带来反面的效果,至少也会让我们带着更大的压力和恼怒的心情原地打转。)

 

“早安,长官。”尤根的声音也随着他的体味飘了过来,我及时睁开了眼睛,看见他将盛放茶具的托盘放在我狭窄的床边。鉴于他在索要物资方面那不可思议的天赋,如我所料,他为我找来的这个房间相当舒适,但这与我在齐凡的司令部无所事事时享受到的奢华标准不可相提并论。(从另一方面来说,多年以来我的住宿条件也得到了相当大的改善。相信我,如果你对灵族奴隶船的货舱知之甚稔,那即便是最为清苦的居住条件,你也会甘之如饴。)

 

“早上好。”我回答道。尽管屋外已然漆黑一片,然而营地里微弱的灯火让我心感宽慰。熟悉的奇美拉引擎声和下达命令的吼叫声飘了进来,甚至连将温度维持在适宜标准的双层保温玻璃也未能阻挡住它们的脚步。“搜寻异端分子有什么新进展吗?”

 

忙着给我倒茶的尤根沮丧地摇了摇头。“还没有进展,长官。我代表你去询问进度时,布洛克劳少校对此十分肯定。”我完全相信这一点。布洛克劳这家伙从来就不知道隐藏自己的挫败感。

 

“好吧,让我们去看看能不能让他的心情有所好转,”我喝下一大口坦拿茶。“总司令提出了一个相当有趣的办法。”

 

“我不是在说这方法行不通。”布洛克劳紧盯着山谷的全息影像,那模样就好像是要想出个法子勒死它一样。看来在有关他情绪的描述上,尤根并没有夸大其辞;不过我熟知他那只凭字面含义理解情感的倾向,因此很难对他抱有什么期待。“我是说这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即便派出一整排人马,搜寻一块如此规模的区域也可能需要数周。我们目前可没有多余的人手。”他急忙补充道,生怕我在人手的问题上生出什么误会。

 

我点了点头,这让他长出了口气。“我完全同意,”我说道。“即便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武器储藏点。敌人的舰队也很有可能在我们有任何发现之前抵达这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卡斯廷平静地问道。她的睡眠时间可能并不比她的执行指挥官多多少,但仍强打精神,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架势。

 

作为回答,我指了指一个小红点,它几乎与标示苏拉终结叛乱分子旅程的地点的敌情图标重合在一起。我着重加强了语气。“苏拉当时是在赶去祝福传感器的路上,是吧?”

 

卡斯廷和布洛克劳点了点头,他们没能看出这其中的联系。“是的。自从我们到达这里的那一天起,它们就全都出故障了。”上校好奇地盯着我,毫无疑问,她在想我是否还需要再多睡上几个小时来清醒自己的头脑。“由于采矿作业始终不停,而且每隔几个小时铁路就会传来震动,我根本就不指望能从它们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数据。”

 

“完全正确,”我说道,两名指挥官对视了一眼,显然很想知道该如何把我精神崩溃的消息通知给政委会,并且想弄清能否请他们再派一名神智清醒的政委过来继任。“而这两件事是已知事件。矿场有采矿时间的记录,而火车是按照时间表运行。差不多是这样。”

 

当他们终于意识到我在半睡半醒的奇怪状态下理清了被我们漏掉的事情间的关系时,脸上终于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所以如果我们从得到的数据中过滤掉已知的干扰信息,就会发现一些能为我们指引正确方向的活动迹象。”布洛克劳的情绪比之我刚起床见到他时要开朗了不少。我点了点头。

 

“也许是这样。”我说道。

 

当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的机械师花费了近一天时间来举行适当的仪式。期间数据诵经台旁令人窒息的香烟和不绝于耳的诵经声差点儿把我们中最能忍耐的人都赶出了指挥所。不过到了晚间我向齐凡报告时,我们暂时确认出大约十二处显示异常读数的地点,而在那些地方本不该有人类出没。

 

“为什么你的人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老实说他的问话不无道理。

 

我强忍着没让自己打喷嚏,尽管眼睛被刺鼻的浓烟熏得生疼,但我还是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他们没有理由去探查读数上的异常状况,这一数据被淹没在其它读数之中,他们当时只是在检查外围传感器本身及其附近的异常情况。苏拉中尉偶然遇到那辆爬行者前,甚至没有人想到异端分子会潜伏在那么偏远的荒野之中。”

 

“有道理,”总司令认可了我提出的理由。然后他笑了笑。“我期待你的发现。我确信你已急不可耐地渴望能赶到那里抓紧时间开始工作。”

 

听到这些话,我浑身的血都凉了,仿佛此时的我已经置身于山口,直接暴露在刺骨的寒风之中,我强忍着没让自己发抖。如果我想保留那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我应该动用些肮脏的手段将这麻烦的工作推给某些合适的人(你可以肯定,在大伙心目中我就是那最合适的人选之一),让自己待在安全温暖的指挥所里,而齐凡的幽默就像是一艘战列舰轻而易举地击沉了一艘驱逐舰一样,彻底打破了我的这一幻想。要是我表现出不愿身先士卒领导这次行动,那就会失去他的信任,而这意味着下次我再嚷着要去他的司令部时,便再也享受不到能让自己养尊处优的优厚待遇,而且再也无法品尝到他私人厨师为社交晚宴烹制出的珍馐美馔。所以我冷静地点了点头,如他期待的那样扮作一匹坚忍的年老战马,强忍着不让自己咳嗦。

 

“我和往常一样期待这次任务。”我一脸挚诚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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