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这团火焰
极端的情绪化是一件很难掌控的事,它耗费时间,多是无益,但你不能中途退出。你要见证它燃烧,熄灭,冷却,然后自然健康的精神才会重新生长。
读桑塔格的日记,其中一句让我笑出来:“我的气还没生,我就知道完全是白生!”她妈妈非常爱生气,从小到大,她作为旁观者,部分的继承者,总结出了这个规律。读罢这句话,我慢慢将愤怒从一种本能转变为处理问题的方式之一。
无名的愤怒很容易与尊严交扯在一起。“你瞅谁?”“瞅你咋地?”“瞧不起我?”然后打作一团。这种行为并不魔幻,当事人在生活中忍受自尊被践踏,然后在不起眼的地方发泄出来。
随着人的成熟,生气慢慢变成了一种奢侈行为,你不可以再无拘无束地享受情绪快感了(反而快乐成了一种肤浅的快感,政治正确)。自己随意生气,好,两个小时就没了,计划做的事情又要推,头皮发麻,还是不生气了。
生气是对身体有益的,愤怒让你血液沸腾,大脑有力,机体活泛起来。但愤怒过度就成畸形的依恋。倚靠愤怒者,多是无知者,愤怒是穷人的利剑。哀伤也是一种有益的精神力量,沉浸在悲伤中的人,幸福,欢乐的悲歌,无限活力。但无论愤怒抑或悲伤都要避免落为一种公众监督,公众监督下是一种苦脸,喜怒哀乐都僵硬。
因为恶劣惯性导致燃耗内心的愤怒,必须要被制止。这像是一种机体失调,从一开始的情绪化,升级成为自残。比方说“气得肚子疼”“气得饭都吃不下”,不如出去打两拳,或是剧烈运动一会儿。
最糟糕的是无能狂怒。寄希望于愤怒,愤怒反过来将其拽得更深,最后像动物般发泄机能。
我总觉得一个人的愤怒是有限的,琐事上吵个不停,到大事上,就开始狐疑,下出昏棋。海瑞将愤怒用到了大的方向,抱负与忠诚上。即使被诟病大忠似伪,但已经将情绪尽可能升格,转化为正向的动力。
记得《教父》里一个片段,自己儿子被杀,老父亲按捺住悲痛,与敌人握手言和。这种冷静更有些吓人,当时自己最大的感受不是愤怒下要冷静,而是千万不要去做黑帮。
如果你不知道一人因何而怒,劝其不要生气是一种很不负责的行为。比如马加爵的悲剧,常年被欺负,内向,压死的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无法平息自己的愤怒,这是他生存的最后本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