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狂热 第一章.十八岁的那天

干燥的。 皮毛相互摩擦。 余下的那些便被水流填补了。 咔哒。 金属配件细微的声响，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刺耳。 焦灼。 陌生人的呼吸落在耳边。 漫长且难熬的时间里，视线不知落在何处，索性闭上了眼。 砰砰撞击在内心的，无法弥补空缺的部分。 只是疼痛，没有任何快感而言的疼痛。 满身污秽。唇齿间充满污浊。 我抬手，盖在眼上。 身体被扯过，抬起。 弥漫在空气中的燥热。让我无措。 动作停滞的那一刻，汗水落在头顶。厂房又一次陷入安静。 脚步声远去，遮在身上的，是一沓数额微少的钞票。 结束了。 嘴里尚未吞咽的那些，连同唾沫随意吐出来，我拾起钞票，手指沾了口水，数了一遍。 零零散散的，没到两百块。比前几次又少了。 我捡起地上的衣服，拍了拍灰，套在身上。 外套口袋里还有一笔钱，加在一起，够我出去玩一趟了。 庆祝我迈出了人生中关键的一步。 成年了。 我靠自己撑到了十八岁。 无论如何，也算是个解脱了。 你说对吧，白昂烈。 十六城是个毫无生气的小城市。 我在这儿生活了十八个年头，终于攒够了离开这里的钱。 我还没见过外头那些光景，只听见形形色色的人说过，外面的生活比这好过许过。 废城区这边不好拦车，还得往旧货市场那儿多走几步。街上冷清清的，见不到人，楼房里也没有灯光亮着。我两手揣在鼓囊囊的口袋里，好不容易从路边拦了一辆车。 “师傅，往东城那边开。”我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盯着车窗外面。 出租车开的速度不算快，司机叼着烟，漫不经心的把着方向盘。我打了声哈欠，再看向外面时，废城区那一排烂尾楼早被甩在身后。 街道两边一片漆黑，就车里开着一盏小灯，暖洋洋的，我把手伸在前头，那光就透过指缝照在脸上，一阵恍惚。 “小伙子。” “啊···唉。”我应了一声。 司机碾掉烟头上的火星，摇下车窗，把烟头丢到外面。 “你多大了，看上去还没十八。” “刚成年。”我回应道。兴许是开了车窗的缘故，烟味散去一点，晚风吹到脸上，凉飕飕的，脑袋也顿感清醒。 “是吗。那是打算去到外面发展了。”司机说着，顺手又点了根烟。 “叔，你别抽了，我喘不上气。” “行行，这小年轻人。”司机尬笑几声，灭了烟，丢进车前篓里，“舍不得丢，留到下次抽。小伙子别嫌弃哈。” “哪儿的话。一包烟都顶贵了，那些抽不起还犯了烟瘾的，都翻垃圾桶里的烟屁股抽。”我跟着笑起来，打圆场。 “说在在理。毕竟是小城市，像我这样开车的，算是赚的比较多得了，也抽不起贵的。”司机说着，给我看了眼衬衫里压皱的黄鹤楼，“平时都抽黄山，黄鹤楼都得一百多，藏在这儿怕被人看见了。小伙子，你要吗？” “不了。我抽不来。”我摆摆手说道。 “那蛮可惜的。”司机收回烟盒，“咱们这边走出去的人少，来这儿的就更少了。每年都有人要出去，毕竟是个小城，没啥发展空间。” “要是出去了，就别再往回走了。”司机叹着气，侧着身子时不时往我瞅一眼，“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年轻人，太压抑了。” “你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留在这儿，只能被糟蹋喽···” 司机依旧自顾自的说着，至于他之后又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也没兴趣听了。 ····· 等我下车的时候，也快凌晨一两点了。 司机要了十三块钱，一包黄山的价格。他说，就当是给年轻小伙子送行了，让我千万别回去。他说完，上了车，就掉头载别的乘客走了。 我看着车辆远去，站在原地，嗅了一嘴的油烟味。 心里空落落的，话到了嘴边，也不知道说什么。 “唉，走吧。” 我耸耸肩，朝着商业街走。 跟我想的一样，这边的商业街哪怕过了十二点也依旧开着，小吃摊一排接一排的堆在路中央，食物的气味接连涌进鼻腔。 肚子跟着响了一声。饿了。毕竟来之前的一段时间基本没好好吃过饭。 我摸着裤兜里的钞票，心想，我现在大概算个有钱人吧。 左脚跟着迈进人流，肩膀被一双手按住了，身后传来一声口哨声，我回头，郊狼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双下垂眼死死盯着我看。 “哟。” 他说话不是很流畅，嘴瓢的时候还彪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方言，我站着看了他一会，挑着眉：“有事吗？” “确实有事。”郊狼龇着牙，插在兜里的那只手靠过来，手里握着尖锐的东西，搁着一层衣服，抵在我后腰上，“打劫。” “···你们大城市的人，打劫都这么明目张胆？”可能是我见识少了，这种出人意料的打劫方式，属实是没见过。我把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转过来，惹得几个过路的人盯着我看。 “你不反抗吗。”郊狼诧异的问道。 “不反抗，您大人有大量下手轻点，我怕死。”我耸肩，把揣兜里的钞票掏出来，在他面前甩了甩。 “我倒也不会做到那种地步···”他反而慌了神，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想要点钱，够吃饭就行了。” “那我请你。”我揉着肚子，“正好我也饿了。” “真的？”他眼睛亮了，尾巴在后面甩了甩。 “嗯，走吧。你带路。”我说，“我刚到这儿，不太熟。你有什么想吃的，带我去就行了。” 他这才走在前头，不忘记搂着我的肩膀，嘴里又开始念叨些我听不懂的方言，这么一想，他刚才还想打劫来着。 算了，管他呢。 这一路上，他给我介绍不少东西，不清楚是我的原因，还是他普通话太蹩脚了，我整段听下来，也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好在我敷衍的回答没影响他的兴致，他依旧不停说着，直到他走在一家店门口停下来。 “这什么？”我指着店招牌问。 “日料店。”他解释道，“就是日本那边的料理。” “你要吃这个？”我又问。 “也不是非得这家。”他怕是我介意，又改口指着别的店，“别家也不错，我不挑。” “没事，就这家吧。”我走进店里，他很快跟上来，店员给我们单独安排一桌，把餐单放下后，倒了两杯热茶。 “你点吧。”我把菜单推给他，“我吃什么都行。” “那我点了。”他接过菜单，向店员交代几句，然后看着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叫什么？”我看他紧绷的样子，随口问道。 “落木蓼。”他回答。 “听着不像是本地人。”我接着说。 “我从日本来的。”落木蓼喝了口水，“日本东京。” “那你是外国人啊。”我对上他的下垂眼，“怪不得普通话听着蹩脚。” “那是我跟这边的人打交道，自己学的。”落木蓼嗞着一口尖牙，“来之前没考虑预算，待了一段时间就没钱了，语言不通，也不好找工作。” “这样啊。”我应道，“也难怪。” 就这么聊着，很快熬到上菜的时候，店员端着几道我看不懂的菜式，摆在桌面上，落木蓼上手拿着紫菜包饭，一口吞进嘴里。 “这玩意，”我也拿了一个，放在眼前端详，“在你们那儿你就这么吃的？” 他愣了愣，突然笑出了声。 “这是寿司，里面包的是三文鱼鱼子酱。你直接吃就行。”他把头伸过来，一口咬掉我手上的寿司，舔了舔嘴。 “···行吧。”反正是花钱点的菜，总要吃掉的。我又捏起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味道不错，就是一颗一颗爆在嘴里的时候，有点咸。 一顿日料下来，感觉肚子还是空的，只是吃了味，一点饱腹感都没有。等到结账的时候，前台递过来一份账单，我看着上面的一串数字，面色凝重。 “怎么了？”落木蓼站在身侧问。 “七百四十八。这顿饭花了七百四十八。”我数了数身上的钞票，剩下的还没有三分之一。我攒了两年才凑够一千多，这就花了一大半。 “挺便宜的。我感觉还行。”他掰手指头算了算，点点头。 “是吗。那你原来挺富裕的。”我沉着语气说，“我这钱原本是留着过生日的，陆陆续续攒了两年，也就这么点。” “啊，嗯，这样啊···”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扯开话题，“那你之前做什么工作？” “卖。”我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 “卖东西？那应该挺赚钱啊。”他问道。 “卖自己。”我指着自己，“卖我自己，这样能听懂吗。” “····”他不说话，看样子是明白了。 我和他一路走着，没开口，他显然没想到我这么说，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儿，偷偷瞄着我，怕被我发现，又瞥向别处。 也不怪他。本来就是个，被唾弃的活儿。 但我是靠它撑到现在的。我没得选。 街边的小吃摊少了一半，我闻着香味，站在一家炒饭摊前头，停了脚。 “喂。” “嗯···啊？叫我吗。”他指着自己，小心翼翼问道。 “除了你还有谁。”我已经没心思说太多了，“吃吗，蛋炒饭。” “行。”他回答。 我站在摊位前，问老板要了两份火腿蛋炒饭。酱油味从炒香的米饭里发出来，很有食欲。我端着塑料碗，递到他面前。 “坐在那边吧。”我指向后面的空座位，“趁热吃，别凉了。” “好。”他端起碗，大口闷饭，不吭声。 “别呛到了。”我说完，他就猛地咳了几声，“没人抢。” 我扒了几口饭，相比日料，还是三四块钱的蛋炒饭更适合我，管饱，味道也好。 “落木蓼，这个点还有住的地方吗？”我想着，突然开口问道。 “还有几家民宿酒店是开着的，价格都在几十块左右。”他嘴里含着饭，说话不清不楚的。 “行。吃完了你带我去看看吧。”我继续扒饭，他盯着我看了一会，才低头，心不在焉的吃了几口。 “几点了。”从座位上离开时，我回头问道。 “三点四十多。挺晚了。”落木蓼举起手腕，看着表上的时间，“你要觉得不划算，也能去桥洞底下待一晚。我知道个地方，挺干净的，也没别人。” “都行。”我走在前面，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我回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办法，只好继续向前走了。 “喂，白昂烈。”他喊了我一声，喉结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怎么，还有事儿？”我停下来，摊着手问。 “你说你卖自己，”他走上前，一手搂着我，手掌摸在要上，顺着沟渠滑动，“那我也行吧。” “·····”我不吭声，看着他，那双翠色眼睛里面闪着一丝光，像是压抑了本能，喘气声扑在身上，“你想白嫖啊？” “我、呃···” “算了。”不知道今晚第几个算了，我无奈的看着他，揪着他衣领说：“那你赊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