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all】二周目的吉他英雄（8）
Ep11. ほろよい 不能喝的去和后藤一里坐一桌
熬夜到了后半夜，后藤总算从回忆中完整地誊写出了这首歌，她看着自己10年来越来越丑的字迹大发感慨，于是决定立刻躺下睡觉。
不睡不行，今天还有合练呢。
“小一里早上好，”喜多对半死不活走进STARRY的一里打着招呼，目光落在她相当明显的黑眼圈上，不解地问，“你也没休息好吗？”
“是啊，熬夜写歌词来着……”后藤拉长尾音搪塞着，缺乏睡眠而不太灵光的大脑迟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我也没休息好？”
“嗯，是啊，”喜多点点头，指着角落里睡得正香的凉，还有被当做枕头满脸不爽无奈的虹夏，表情有点不知所措，“凉前辈说她通宵作曲了，想休息一下。”
后藤看了看做不了大动作也发不出声音，只是挤了挤眼睛向自己问好的虹夏，又看了看喜多，抓了抓头发不知所措。
『我也好想靠着小喜多睡觉啊……』
在未来，同居的日子里往往要面临很多“打破社交壁垒”的事件，比如说用混了彼此的洗漱用具或是化妆品，比如谁先用卫生间，比如怎么分配做饭和洗碗的工作，再比如……
两个夜行性生物凑到一起，通宵灌咖啡作曲填词，熬夜熬得不亦乐乎，而转天她们恰好约好要一起逛街，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两位少女的注视下睡得昏天黑地，很难不怀疑是早有预谋。
最后虹夏和喜多还是把一粉一蓝两只笨蛋恐龙留在屋子里看家了。相处得太久就是会面对这样的事，打破了距离的朦胧面纱，无论是高冷神秘的冰山学姐还是闪耀帅气的吉他英雄，都让她们的崇拜感变成了一汪无奈又纵容的慈祥。
“喂喂，凉，醒醒，小波奇来了哦。”虹夏拍了拍肩膀上正熟睡的空壳脑袋，凉揉揉眼倚在虹夏身上打了个呵欠才坐直身体，抄起桌旁的咖啡一饮而尽。
四人走入练习室，依照一贯的站位各自排列队形，调试乐器。仍旧以虹夏的四下鼓槌对击作为信号，节拍器稳定运作，练习开始。
弹奏着熟悉的曲子，后藤这次有意控制着自己的发挥不要过于出群，她也许会记不得自己演奏过多少曲子，但绝不会忘记有多少歌词是自己写下，有多少乐曲冠以“结束乐队”的名号。
进入状态后就愈发得心应手，后藤融入节奏中，游走于众人的旋律间灵活穿梭，自然又畅快，她弹了一节又一节，一曲又一曲。而后，鼓声与人声都停滞下来，只有贝斯声引领着她的主音，演完这首全然陌生的乐曲。
后藤猛然醒觉，从喜多和虹夏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惊讶与迷惑，而凉，她一手搭在贝斯上，另一手在背后紧紧攥拳，挺直脊背，将自己的颤抖尽量剔除出低沉的声线中：
“波奇，这首曲子的后半段明明只有我知道，为什么你会跟着我一起弹下来？”
不管身边这个陌生的后藤一里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带有善意还是恶意，凉都不希望见到结束乐队，这支初生的乐队遇见这样堪称灵异的问题，如果虹夏和喜多都没有注意到，她愿意率先挑破真相。
为了让队伍继续向前，为了自己的梦想，也为了知道这个与自己产生共鸣的队友的下落，凉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后藤做出什么回答，她都可以接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大家的，只是一觉睡醒就回到了15岁的时候，这几天欺骗大家是我的错，请务必不要开除我……”
凉挠头，这种回答她还真没考虑过。
眼看后藤好像脑内预演过无数次一样，娴熟地土下座以头抢地开始道歉，前几句还能听清在说什么，到后面就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呓语，人也有逐渐融化的趋势，喜多和虹夏还是先把满地的后藤扶起来，顺便拉着摸不到头脑的凉，换了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四下无人，虹夏拿来四罐冰可乐摆在桌上，看着后藤借助散发的冷气慢慢凝固成人型，才一人发了一瓶，顺手帮后藤打开拉环。
后藤抿了口可乐，怯生生不敢看三人的表情，只是埋头自顾自地说：“我真的没骗你们，现在的我去了哪我也不清楚……你们不会生我的气吧？”
“那个啊，后藤小姐……？”虹夏清了清嗓子，打算率先说点什么。
眼看着对面的人立刻没精打采地低下头，发辫都一并垂下来，她换了个称呼：“一里小姐？”
虹夏看见后藤从厚重的刘海底下露出两只眼睛，湿漉漉的蓝色眼瞳里满是无辜，心下一软，又换了称呼:“小波奇……”
“是！”后藤站直立正闭着眼，大声地喊，“无论什么请您尽管吩咐，后藤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不不，倒也不用这么夸张，”虹夏摆手，“虽然说凉和我说过她的想法了，你也自称是未来的小波奇本人，能不能让我再验证一下呢？”
“诶，可以哦。”虽然什么都不懂，总之后藤还是点头答应了。
半小时后，虹夏、喜多和凉，三人各自抱着一截变成野槌蛇的后藤，从下北泽最繁华的商业街走了回来。
“人好多……都好时尚啊……”后藤发表遗言。
“果然，像这个样子除了小一里也没有别人了吧……”喜多把粉色野槌蛇绕在可乐罐子上，无奈地笑。
凉有些后悔，她光顾着考虑后藤会做出什么回答，却没想到未来的后藤也是她熟悉的样子，只觉得自己想了一夜都白白浪费了。
“那个……”后藤回过神，举了举手示意自己要开口，“我想，就像是小说里常见的时空悖论，同一个时间里不会有两个我存在，所以现在的我，应该在未来的，我的身体里。”
“原来如此啊，”喜多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后藤，“那就是说，小一里会在教我练琴的时候下意识贴在我身边，还会从背后握住我的手按和弦什么的，都是未来的我们会做的事吗？”
“呃……是的，”虽然表情不太自然，后藤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飞快解释着，“是未来的你和凉说的，身体接触多一点有利于我改善人际交往，这点我可没有胡说哦！”
喜多看了看凉，凉看了看喜多，纷纷觉得是对方能做出来的事。虹夏看了看对眼神交换暗号的两个人，觉得你们两个谁也别嘲笑谁。
“波奇，你还想要回到未来吗？”凉问。
“想啊，未来的你们还在等着我呢。”一说到这样的问题，后藤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们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还要让更多的人听到我们的声音呢。”
“呃，我是不是又得意忘形了？”后藤挠头。
“毕竟我们都不知道未来的事情嘛，”虹夏说，“小波奇要不要和我们说一些未来的事？”
“虹夏，”凉忽然开口，打断虹夏的话，她说，“未来的事情还是我们自己去经历吧，如果是我们的话，肯定会做得到的。”
“诶……”虹夏肃然起敬，她怎么没发现凉会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所以波奇，你记不记得彩票的中奖号码，快点告诉我！”凉看着后藤，双眼烁烁放光，彻底变成日元的符号。
“果然还是高估这家伙了……”虹夏扶额。
“那个，未来的我们还在做乐队活动，对吧？”喜多问，得到后藤肯定的回答时，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好像一下放松下来。
闲聊了一阵，回答了小姑娘们的各种问题，后藤最担心的暴露身份的不安也随之消失，她清了清嗓子，把话题引回她最关注的方向：“如果想要回到未来的话，该怎么做啊？”
“像是漫画里那样，重现一次你最后做过的事情？”虹夏提议。
“最后做的事情啊……”后藤想着，“印象里最后是在live的庆功宴上，菊里姐拉着我喝了酒，我觉得头好晕，睡醒发现穿越了……”
“所以要喝酒吗？”虹夏歪头。
既然后藤的灵魂是成年人……三人纷纷对视，虹夏从星歌的冰柜里拿了一听啤酒，递给后藤。
“那个，她刚刚喝下去了对吧……”喜多看着立刻趴桌的后藤，想笑又不好意思。
“没想到小波奇的酒量这么差劲。”虹夏转头，肩膀一耸一耸地偷笑。
“好逊哦，波奇。”凉直接嘲笑。
Ep12. Shall Never Surrender 永不屈服
“既然波奇她喝醉晕过去了，那也没办法，先去吃饭吧。”凉无所谓地摊手，向着门口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看着虹夏和喜多，“啊，我不会做饭来着。”
“……”虹夏拉着喜多走开了，在凉头顶留下一个气呼呼的大包。
后藤醒过来的时候，只有凉托腮看着自己，后藤揉了揉略微发痛的额角，还有些刚刚醒过来的茫然：“小虹夏和小喜多呢？”
“她们去做饭了，让我在这里等你醒过来。”凉一脸平静地偷换概念。
“啊……”后藤环顾四周，忽然笑了一声，“把她们支开，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她学着凉的样子将交叉双手遮住鼻与口，可惜没有学到那薄凉又深沉的精髓，笑得有点呆头呆脑。
“不愧是你，波奇，”凉笑着，“既然你能明白我的想法，那也知道我想对你说什么吧？”
“姑且能猜到一点吧……”后藤略带不安地摸着下巴，唐突起身走到凉身前，弓腰看着她的脸。
后藤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体香，硬要说有的话，也就是壁橱除虫剂的味道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后藤压低身子凑到她面前时，凉却感觉有陌生而凛冽的气场覆盖在她的身上——
——像是崭新的琴弦，只是刚被夹在琴头上，还带着倔强的张力，在深色指板上方描绘出刺痛眼瞳的冰冷与锐利，不肯发出规规矩矩的标准音。
凉下意识地紧绷身体贴着椅背，却见后藤将手伸进她的裙装口袋里，摸出一盒女士香烟和打火机，对着凉露出得逞般的笑意，轻轻摇晃烟盒，“我会对小虹夏和小喜多保密的哦。”
哧一声点燃香烟，后藤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在朦胧上升的青灰色烟雾中，她放松地笑着：“安心吧，我不会告诉她们太多未来的事的。”
“因为如果现在的我真的去往未来，你也会做同样的事。”
后藤一向是能理解凉的，在那无数个因写不出词而拼命熬夜，让她怀疑自己的血管里流着的都是咖啡的晚上，她能清晰地与凉共情，体会她作曲时的痛苦与挣扎。
不愿失去个性，不愿随波逐流。意图针砭时弊，就会流露出不讨喜的说教和傲慢，想要追随潮流，就会陷入庸俗和盲目的窠臼。
创作就是这样痛苦的过程啊，将自己的肉身，灵魂，经历，愿景……将自己的全部点燃，为无形的文艺献上牺牲，才能在痛苦中得到最真实而充沛的情感。
未来是那么可怕的事情啊，无论是偏向演奏的乐手，还是更擅长创作的音乐人，这些信任着艺术的青年，无论何种样子，都有着藏在骨头下的天真与纯粹，这叫她们不够圆滑，不够世故，也很难快乐。
不管虹夏还是喜多，出于她们的性格，都会或多或少地对未来抱有积极的期待，但她们不会。无论是处事会更向着悲观方向考虑的后藤，还是见识过更多乐队人阴暗一面的凉，她们像是一个限速阀，保证两个阳角不至于大脑过热，一头扎进诡谲的深潭里。
将青春投入熊熊燃烧的烘炉中，就能得到货真价实的锤炼吗？亦或是那只是善于伪装的黑箱，吞噬她们的才华与岁月，将积年磨炼出的技艺付之一炬，只留下温热却生冷的余烬。
凉不愿提及这些，她固然希望结束乐队能够像每一支成功的乐队那样，背负着不可复制的奇迹，在聚光灯下荣耀加冕。可她理智的一部分却又将她抽离回来，拍醒她沉溺于梦中的脸颊，展示出冰冷的现实。
在凉决定向后藤点破她的猜测的时候，她最害怕的回答只有一个，是从后藤的口中听到“结束乐队已经解散”的答复。好在她没有。
凉同样点燃一支香烟，辛辣的气息顺喉咙滑入肺腑中，她把左腿夹在右腿上，笑容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张扬与傲慢：“既然已经成功过一次，我们也没有做不到的理由。”
她是这么肯定的。
“嗯，是啊，”看到凉的表情，后藤再也掩盖不住心底的愉悦，她噗嗤地笑出声，把烟盒和打火机塞回凉的口袋里，抚平褶皱，得意地拍了拍凉的发顶。
“我们都很信任你哦，凉，”她说，“尽管你总是在装傻，还时不时拉着我一起做傻事，经常惹小虹夏和小喜多生气……”
后藤拉长尾音，看凉的冰山脸悄悄破功，露出一点不自然的瑕疵，她得寸进尺地继续说：“尽管你总是这么不靠谱，但是在关键时刻都一直很可靠，会尽心尽力为我们出谋划策，作曲也都很辛苦……”
刚刚还摆出大佬坐姿的凉现在已经双手抱臂，脑袋一点一点向下垂，好像已经睡了过去，可脸颊的绯红却毫不留情地点破了她的内心。后藤抱有恶作剧得逞的快感，总算找到了一丝穿越的乐趣所在。
“喂——小波奇，凉，开饭了哦！”虹夏在门外大声嚷着。
“完蛋了完蛋了。”刚刚还在言语交锋打得你来我往的两个人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火速打开窗户通风散味，脱掉身上沾满烟气的外套，抄起可乐咕嘟咕嘟灌下去漱口，像是担心被妈妈抓到抽烟的两个叛逆小鬼。
饭桌上的情景就要更加轻松些，凉和后藤都没有再提未来的事，一唱一和地开始说怪话，喜多负责本色出演好骗的小姑娘，虹夏一边吃饭一边吐槽，忙得不亦乐乎，只后悔为什么不另外招募一个人专职负责吐槽。
在最后，后藤伸右拳锤了下左手掌心：“那个，我想起来了，在庆功宴前，我们还开了庆祝专辑发售的live，咱们也来开live吧？”
三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主意提的真好，总算和小说的剧情有点接近了。
说到开live，最关键的还是征求星歌店长同意，后藤想了想，自告奋勇地去在星歌耳边嘀咕了几句，老板娘立刻批准，临时通知明晚STARRY加演一场，结束乐队做大轴。
“小波奇，你和姐姐说了什么啊？”虹夏好奇。
“嘿嘿，倒也没什么啦，”后藤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偶然听菊里姐说过的一点事情。”
“拜托了，店长大人，明天让我们也参演live吧。你一直抱着那两个脏兮兮的抱枕，是因为那是虹夏小时候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这回事，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当时她是这么对店长说的。
后藤想了想，决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