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之乱短篇小说]《法洛斯之心》
“他是摔倒了,大人。至少这点我们可以肯定。”
艾达卢斯连长的话语响起的回声与他所在房间的物理范围不完全相符。即使对于那些以前多次使用过法洛斯的人来说,这种效果也明显令人惊奇和困惑。怎么才能使抛光的墙壁显得模糊不清,然后越过亦或者通过他们? —— Convincus Cubicularum 的高柱清晰可见,距离马库拉格有数光年之遥。
他使劲眨了眨眼,尽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手头的事情上。
“我,呃...我找不到任何证据表明在下降的初始阶段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整个流程似乎都遵循着正确的程序....”
艾达卢斯站在阿尔法首要区的调校台的正中央,仔细浏览着手中数据板上的信息,仿佛这些信息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
事实上,他已经读了十几遍了。他们每个人都是。
战争铁匠丹提欧克在他的铁面具下叹了口气。 “中士的报告很详尽,艾达卢斯连长,但它其中真正有洞察力的信息却很少。我仍然没法了解年轻的欧伯代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再没有别的发现,那这就是个明显的问题了。”
“确实。”艾达卢斯严肃地回答。
四个人被光环笼罩在索萨的通讯立场内。其中三人是来自三个不同军团的百夫长级军官,他们互相平等,是第二帝国所传达出的理想活生生的证明——极限战士的艾达卢斯、钢铁勇士的巴拉巴斯·丹提欧克和帝国之拳的亚历克西斯·波卢克斯。作为一个穿着黄色战甲的巨人,波卢克斯总是站在外围,静静地研究看管着法洛斯的深奥功能,与他的表兄们说话时也时刻注意着仪器读数的每一分钟变化。
艾达卢斯向他们中的第四人招了招手。
“新人特贝凯(Tebecai)。向前一步。”
特贝凯比他的上司要苗条许多,他穿着军团侦察兵的轻薄迷彩盔甲。作为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年轻人,他仍然在适应他改造后的超人身体,如同一个对自己的身体感觉不那么舒服的人的感觉。略显苍白的肤色上还没有在战争的熔炉中真正得到锻炼,身上还留着粉红色的手术疤痕,他的战斗学说和武器训练也仍然需要进行有意识的思考。
他僵硬地向在座的军官们敬了个礼,什么也没敢说,只是低着头目光牢牢地盯着房间的地板。
重新调回报告的开始,艾达卢斯用一个指关节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数据板的边缘,重新开始阅读。“按照战争铁匠丹提欧克的最初要求,阿库斯(Arkus) 中士带领你的训练队伍进行了一次轮换测绘。是那样吗?”
“是的,大人。”
“你理解这项任务的目的是什么吗?”
特贝凯依旧没有抬头。 “为了安全,大人。”
“解释一下。”
“啊因为……因为一直有问题困扰着我们。山下的空间不知道下沉了多少。正常的鸟卜仪不起作用,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他停顿了一下,紧张地咬紧了下巴。 “没有人知道,我是说。”
艾达卢斯回头看了眼丹提欧克。战争铁匠叹了口气,后退转身坐到了调校台旁一个朴素的座椅上。木质的结构在他盔甲的重量下嘎吱作响。
他解释说:“我们一开始使用的是机仆无人机。” “作为我对法洛斯工作原理的最早调查的一部分,我让机械教的专家们给它们安装了测距标记,然后将它们送到预先设计好的探索路线上。阿尔法首要区 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内室网络,而且这片网络越来越深入山中——可能实际的空间远大于我们的预计,而且也低于星球的地表和海平面。 “
丹提欧克用他的戴着手套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一个巨大的圆。
“一些通道以环形或螺旋形螺旋形的形态互相闭合。这之后我们陆续失去了所有的无人机。起初我认为是他们的逻辑协议不足以完成手头的任务,但可能不是那样。而卡兰汀贤者那边也不太愿意提供更高级的自动机器人了。老实说,现在我的热情应该用在挖掘这台装置的潜在用途,而不是再想办法再解释这背后的切实科学依据了。
他停顿了一下,通过通讯立场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另一头正在专心听着的那个人
“但如你所知,在设法与马库拉格建立双向互惠联系后,我们就决定既然要如此依赖法洛斯,就必须加强安全措施。我和连长们一致认为,如果网络的范围依然未知,我们就无法确切的掌握它,就更难说能有效地保护它了。而且这之后肯定会降低设备的准确性,甚至将来会导致它完全停止运作。”
即使在上级的注目下,艾达卢斯也难掩自己的挫败感,他皱着眉头。“我对法洛斯的运作一无所知,大人,”他在最后一次重新检查数据板上的细节后缓缓说出了这句话,“如果战争铁匠明确他在五个月的时间内在山中失去了超过……四十台机仆无人机,那么阿库斯中士也没办法用我连的一队侦察兵就能轻松代替。而且在现在情况下,我们也无法确定我们脚下的黑暗中潜伏着什么样的威胁,会不会捕食那些偏离其领域太远的人。”
一阵尴尬地沉默过后,战争铁匠丹提欧克再次看向特贝凯。 “新人。既然从你们中士的报告中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那不如由你来讲年轻的欧伯代伊在法洛斯山下发生的事吧,怎么样?由你选择。
在他们期待的压力下,特贝凯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小。
“原体之令在上,我会告诉你们我记得的一切。”
他们乘上传送带,然后沿着主干道走到隧道的尽头,然后下降到旧厄普西隆洞穴上的一个临时建筑的倒塌残骸上。
这并不远,只有四百米左右。他们之前都曾都走过更远的路程。在他们周围在岩石深处,可以感觉到量子脉冲引擎那柔和而遥远的跳动,而岩石本身闪烁着的镁光耀斑在空气中如同一个粗略的圆圈。
他们一言不发地拔出爆弹枪,完全按照他们训练的方式进行配对。阿库斯中士从弗洛里安打开的背包中取出手持测距仪,将它们四处传递,自己留了一个,然后示意新人们散开。在执行野战侦察任务时只使用战斗标志是军团的标准作战原则之一,尽管在此是否适用仍然存在一些疑问。不过,阿库斯表示,这是一种很好的做法。这就是为什么允许侦察小队在星球表面上如此遥远的距离行军,甚至远离索托波利斯和盾卫堡。
由于银河系各处都被战帅的铁蹄所压垮,极限战士急切需要前所未有的新鲜血液来补充军力——如同动力甲了解自己护手一样了解第十三军团的战士。
因为一场更大的战争即将到来。对夺走泰拉的叛徒展开复仇之战。
但欧伯代伊此时想着的远非如此严重的事情,在他们沿着洞穴边缘继续前进时,欧伯代伊对着特贝凯咧嘴一笑。直到最后一束照明弹熄灭,他们再也听不到其他侦察队的动静时,他们才打开了安全带灯。
“中士走了,”他压低声音说,“快把测距仪给我吧。我可等了好几个星期呢,谁让你输了我们的赌局。来,快给我。”
特别凯嘀咕了一声,将装置塞进了欧伯代伊期待已久的手中。 “你不敢把它弄坏了。 阿库斯可把它交给了我,过去几周我已经为你的笨手笨脚感到悲哀了。”
他从腰包里拿出一张破烂的羊皮纸,用灯照着这张手绘的地图,追踪着前方的路。
“行了,我们走吧。我们今天应该向西北方向前进......然后......向再北一点?”
欧伯代伊从测距仪的显示屏上抬起头来。 “你不会已经迷路了把?”他哼了一声。
“少说废话。你也知道这些隧道是什么样的。好好校准测距仪,我们走吧。”
欧伯代伊笑着摇摇头,将爆弹枪扛在肩上,将仪器对准最近的墙壁。测距仪发出一条近乎看不见的淡绿色光,设备发出微弱的声音 “距离目标——一点六三米。”
特贝凯用测量线检查读数。两人心满意足,向着远处未知的深处走去。
“你一直在哼什么?” 欧伯代伊在设法忽略它一个小时左右后忍不住问道。他停下脚步,靠在隧道光滑的黑色墙壁上,用手套背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特贝凯皱了皱鼻子。“什么,这个小曲子吗?”他哼唱着几小节相同的重复曲调,然后耸了耸肩。“我也不确定。我想我加入军团前就记得这个了。但现在很难回忆那之前的事情......”
他从衣领里拔出饮水管,吸了一口温水。
“你还记得什么?”
欧伯代伊凝视着前方的黑暗。 “卡巴鲁斯骏马(Caballus steeds)。我只记得卡巴鲁斯骏马。”
“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生物学名称。 是野马(EquusFerus)?... 还是野马的亚种之类的。总之是一种马。那是我老家做的生意。可能奥特拉玛某处的某个人一定在某个时候觉得索萨需要马。
“为什么需要?”
欧伯代伊转过身来,眯起眼睛看着特贝凯头灯上的眩光。
“我怎么知道? 我们有适合野外工作的冷血种,还有精力更好的 Caprisian 品种适合乘骑。”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我想他们现在肯定都走了。”
“马?”
“不,我是说我的家人。我想一旦丹提欧克接管了这座山,他们就会被送到其他星球。在我看来,索萨曾经几乎是银河系中最安全的地方,但现在......”
他们沉默了片刻,每个人都试图回忆起他们已经永远失去的时光。层层催眠和心理灌输已经洗刷了他们凡人的过去,让他们准备好按照基里曼的形象重新塑造。虽然未来对他们来说,只能是不断战斗的生活并以一个光荣的死亡作为结局,但没有一个军团新人会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感到后悔。
不知不觉,特贝凯又开始喃喃地哼起那首记忆中的曲子,下意识地在旋律中加些歌词。
欧伯代伊笑了。 “我对音乐或诗歌一点都不感冒。你应该把它教给定居点的牧民。他们肯定会喜欢一首好歌。”
“哈!我才不会靠近他们,那些人好脏!” 特贝凯眼中闪过一丝少年特有的狡黠“我一直觉得你有一点点领袖气质——但现在我知道那只是你看起来比较稳重罢了!”
欧伯代伊还没来得及反应,山突然开始震动了起来。
法洛斯的量子心跳发生了变化,使隧道玻璃般的墙壁与这种令人窒息的震动声产生了共鸣。每当丹提欧克或波卢克斯连长试图将设备的功率调的很大,就会产生这种效果。
但这次截然不同。这次明显更加激烈。
欧伯代伊放下测距仪,双手捂住耳朵。声音依旧在他的胸膛里跳动着,仿佛他在发自肺腑的无声尖叫。在隧道更深处内,他们听到了光滑的地面上落石的响声,以及行星地壳在他们周围移动的隆隆声。
特贝凯跪倒在地,嘴里吐出一些欧伯代伊听不懂的话。
渐渐地,震动平息了。
他们都蹲伏在地上,为任何余震做好准备。然而好一阵也没有动静。
伸手去拿他的通讯器,特贝凯咒骂道。 “那个笨蛋战争铁匠!他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吗?!”他点击打开一个频道。 “呼叫阿库斯小队,五十五。”
欧伯代伊靠到他身边,检查测距仪是否有任何损坏。
“你在干什么?除非发生了紧急情况,否则我们不应该打破通讯静默!”
“那该怎么办!?” 特贝凯反驳他。 “我们在地表以下9 公里——如果他们再来一次,我们就会被活埋了。阿库斯小队,五十五,请回复。”
然而通讯器除了噼里啪啦的杂音什么都没有。
“法洛斯光束还在正常工作,”欧伯代伊低声说,将测距仪对准隧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通讯器无论如何都不会工作。”
“目标范围——八十八点三四米。”
特贝凯举手。 “嘘。把那东西关掉。”
“什么?为什么?”
“安静!”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通讯器仍然只有平淡的嘶嘶声。
除了...
他瞪大眼睛,特贝凯抬头。 “那里。你听到了吗?”
这是一种微弱的元音信号,只有在通讯频率的极限处才能听到。
欧伯代伊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他低声说。
“这是机械教的自动机器人,”特贝凯回答。 “肯定是丢失的机仆无人机之一!”
他们跟随微弱的信号向西北至少再走了两公里,直到欧伯代伊用测距仪开始测量隧道那几乎荒谬的曲线路径上。他们已经偏离了地图的边缘,特贝凯放弃了尝试记录他们的路线。他的粗略计算表明,他们实际上已经绕了三圈以上。
深处有一股寒意——是一种渗入骨髓的极寒,这种寒意,是他们在引擎大厅之外从未遇到过的。到现在为止他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从来没有一个活人踏足过山下这么深的地方。
他们真的在山下吗?
“就像置身于一头巨大的野兽之中,”欧伯代伊喃喃道。 “某种巨大的、冰冷的虚空野兽...”
“安静,”特贝凯急切地说。
“我只是说,你不觉得……像某种有机物吗?在这里,我的意思是说。比地面以上。隧道让我想起了——”
“你能不能别说话!”
他们的对话被无人机挣扎的微弱声音所打断。
他们的灯在隧道光滑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个低矮的开口,如同与血管相连的毛细管一样。特贝凯表现出一副没跟欧伯代伊说过话的样子,同时关闭了通讯链接。
“很好,兄弟,”他笑着说。 “我们钻进去,找到无人机。别管我们那些糟糕的测量数据了——那个机仆中的数据可能有用十倍、二十倍、一百倍。我们把它拖回去,让战争铁匠用他所需要一切。特贝凯和欧伯代伊将会是索萨的英雄!
欧伯代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你就是个白痴。”
特北才耸了耸肩。 “我可不想当第一个在异形机器内部爬洞的人。你想怎么走?”
欧伯代伊叹了口气,把他的爆弹枪放到一边,头朝下慢慢地爬进了洞口,特贝凯尽可能地压低身体。然后,他用肘部护垫支撑着,两人沿着有些陡峭的洞穴前进,他的灯在玻璃般的黑色岩石上几乎毫无用处,朝着被卡住的机仆的清晰声音而去。
“你一直在唧唧喳喳,你这铁疙瘩,”欧伯代伊苦笑道。 “干得不错,否则我们永远不会在黑暗中找到你。”
最终,欧伯代伊爬了出来,但眼前的一切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无人机停在一个深渊的边缘,离他不到四步远,它的履带在远处的虚空中无力地来回移动。它是怎么不掉下去的,他无法猜测。
欧伯代伊感到一阵眩晕,他使劲摇了摇头向前向前挪了挪。他的双心脏开始在他的胸膛里跳动。在他面前的石台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远处的石墙,没有光线的指示。
连他的增强视力都无法辨认出任何实物。
这个空间,无论是什么,都大得难以想象,以至于他很难将它的存在与他所知道的法洛斯山的地理布局相协调。从字面上看,它似乎太大了,无法容纳在山下。
战争铁匠估计得修改他的计算了。难怪他们在这里丢失了这么多无人机。
特贝凯的声音在他身后的狭窄空间里微弱地传来。 “你找到它了吗?”
欧伯代伊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跪在无人机旁边。它的电池电量不到百分之一,但它的映射内存读取几乎已满。
“是,是,我找到了。我先把它关了,这样我们就不会有数据损坏的风险了。”
随着机仆的系统进入休眠状态,它的双脚静止了。欧伯代伊这才意识到这片广阔的空间是多么的寂静。
他把戴着手套的手拍在一起,但完全没有回音
他摇摇头,将绳索从背带上拉下来,固定在机仆的底盘上。他不会冒险在爬回特贝凯的路上失去它。
“我现在就来。”他喊道,尽可能小心地拉着机仆转身。特贝凯的回答太微弱,他听不见。
欧伯代伊在洞口处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他伸手去拿挂在腰带上的测距仪。
他盲目地瞄准,看着那道苍白的光线射进无法穿透的黑暗之中。
“目标范围——九、九、九、九、九、九————————”
测距仪的声音变得扭曲,手持仪器突然随着巨响和一阵火花炸裂开来。欧伯代伊畏缩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本能地想保护自己。他伸出手想扶住背后的墙壁,但却一手抓空,他瞬间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欧伯代伊无言的呐喊被深渊所压制。他周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伸手去抓。绳索以惊人的速度滑出,但没能阻止他的坠落。
他惊慌失措地手脚乱动着,伸手去抓他的安全带上可以接合制动装置的扣子。
还没等他找到,绳子就绷紧了。
突然的停顿是痛苦的。他感到自己的双肩从肩胛骨中扭了出来,受伤的肺部让呼吸也变得困难异常。损坏的测距仪从他的手中滑落,掉进了他脚下的无尽虚空。
欧伯代伊挂在那里,痛苦地喘着粗气,呜咽着,如同一只受伤的蜘蛛挂在它最后一根丝线的末端。
他不知道机仆是如何被拴在石台上的,他也不知道它还要多久才会在他身后翻落,然后与他一起被遗忘在深渊之中。但这使他免于无休止地陷入完全迷失方向的恐慌之中。
他的手臂麻木无力。他唯一的希望是特贝凯听到他的呼喊声,爬进石台将他拉回原处。
但这是一个渺茫的希望。因为每当真正重要的时刻,特贝凯总像石头一样迟钝笨拙。甚至经常被队友嘲笑迟钝的的克里奥萨斯(Krissaeos)也偶尔会在他的训练中有亮眼表现。
想到这里,欧伯代伊苦笑了起来,泪水刺痛了他的眼眶。他的视线在他面前游动,除了上面和下面除了无法穿透的黑暗之外什么都没有。但当他闭上眼睛时,他的眼皮后面会出现短暂的色彩变化,让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失明。
他能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游离。他还不发达的超人身体正在应对疼痛。他试图叫出声来,舌头在嘴里感觉很粘稠。
“特贝……特贝凯……? 兄…兄弟你在吗…?”
在他脚下的虚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搅动。
某种存在。某种智能。它古老、冰冷、不可名状。
一阵眩晕的恶心感从他身上掠过。无所畏惧。不,不是那样的。
他们将无所畏惧。
但这是另外一回事。
欧伯代伊觉得自己如同索萨本地人看待火蚁或人类看待爬虫一样被某种存在注视着。超凡脱俗的声音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向他耳语。
无所畏惧,无所畏惧,无所畏惧!
他咬着牙忍住肩膀上的剧痛,强迫自己扣上安全带。他设法转过头,刚好够——刚好够——瞥见那个古老、冰冷、异形的存在。
他尖叫了起来。
他看到了法洛斯核心的真相,也看到了索萨即将发生的事情。
它看到了他。
特贝凯低着头。他的目光依次看过三位军团百夫长,渴望得到他们的认可,但他并没有让目光在通讯场之外的那个人身上停留太久。
“这就是一切了,大人。那时我们把他救了上来,并把他交给药剂师塔里库斯。我不知道他在下面发生了什么事,他几乎没有意识。” 特贝凯有些哀伤地摆弄着手指。 “但他说了些话。奇怪的话。”
奥特拉玛的那一边,一位原体的声音传到了法洛斯山。 “什么话,新人?年轻的欧伯代伊说了什么?”
特贝凯脸色一变。他在那个安静而坚定的声音面前颤抖着。
“大人,我不会说谎。他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们看到了我们的光”。阿库斯中士问他们是谁,但什么也问不出来。”
战匠丹提欧克缓步向他走来,他的动力装甲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他将戴着手套的双手放在年轻人的肩膀上。 “正如阿库斯在报告中所说的那样。你今天在这里做得很好,新人特贝凯。你是你们连队和军团的功臣。”
艾达卢斯连长设法引起了丹提欧克的注意。战争铁匠透过他的铁骷髅面具的眼窝瞪着他,但艾达卢斯不会在原体面前显得软弱。
“这还有待商榷,战争铁匠,”他说。 “特贝凯和其他人会——”
“还有别的,”新人打断了他的连长,脱口而出。 “报告中也没有的内容。”
艾达卢斯愣住了。 “什么?”
“欧伯代伊当时对我耳语了几句,而阿库斯中士并不知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他说的话。我很确定。没有人能忘记它。”
就连丹提欧克也被吓了一跳。 “告诉我们,小伙子。”
特贝凯眯起眼睛。 “他说……他说他们就在外面,现在,在群星之间的黑暗中。再一次,他又说到,他们看到了我们的光芒。
没有人说话。就连波卢克斯连长照看的机器也似乎停止了它的颤动。
在遥远的马库拉格的王座上,打破沉默的是第一军团的原体莱昂·艾尔庄森。 “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特贝凯?”
新人尴尬地摇晃着。 “请原谅我,大人,但我知道你之前在索萨遇到过我的兄弟。他说了很多。是他在梦中看到了圣吉列斯大人的到来。所以这也许是某种新的预言。关于一些不好的事情的。
丹提欧克回到自己的椅子旁,但没有坐下。 “我们还没有完全探索与法洛斯相关的各种偶然的移情投射现象,尽管当地人似乎接受得很好。他们称之为“山梦”。
“确实,”莱昂点点头。 “我亲耳听到过欧伯代伊的预言。”
艾达卢斯说。 “那您会派更多的军团来保护我们吗,大人?我们可以在轨道平台上容纳另一支连队,星系内可防御锚地上也可添加任意数量的船只。”
原体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他。
“我们不会在索萨登陆任何东西,连长,”他断然说道,“因为我不会再向你派遣任何军团部队了。”
丹提欧克抽搐了一下。 艾达卢斯想做出回应,但还没组织好语言。莱昂继续说。
“有一整个连队的极限战士守卫着这个星系,加上轨道平台本身和至少三个军团的船只不断巡逻。多亏了波卢克斯连长,我们基本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之前的决定仍然有效。 “ “别在意盾卫连了——这可是你在这拥有的最大的护盾,战争铁匠,你的一些忧虑完全是无足轻重的。尽管欧伯代伊的狂热话语可能会让他的新人兄弟们感到不安,但我没有听到像我第一次那样肯定的东西。这不是预言。只是一个噩梦。
丹提欧克鞠了一躬,尽管这个动作让他有些明显的不适。 “当然,我会听从你的战术智慧,庄森大人。如果你对索萨和法洛斯的安全感到满意,那就——”
“确实,就这样吧,”莱昂靠在王座上说道。 “艾达卢斯连长,你要通知阿库斯中士和他的侦察兵——包括特贝凯和欧伯代伊,什么时候可以把他从药剂师那唤醒——我会再次直接与他们交流。同时,这里讨论的所有这些事项都应被视为绝对保密。让任何人都不要谈论,否则面对我的愤怒。”
“大人,”艾达卢斯说,“观众”终于要离场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这是必然的。”
随着一声闷闷的响声,通讯立场消失了,将 Convincus Cubicularum 留在了冰冷、沉思的寂静之中。
莱昂仍然坐着,凝视着空荡荡的空气,一根手指心不在焉地轻敲着王座的扶手。
侯古因,死翼的直选校尉,在上前重新点亮房间的灯之前,似乎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
“该走了。”原体喃喃地说到。
“大人?”
“我们不该留在这里。时间已经晚了,我怀疑我们已经在这次与索萨的计划外接触中引起了我兄弟的护卫们的注意。”
“如您所愿。但对于这些事件,你会告诉基里曼大人什么?还是说圣吉列斯大帝”
“我无意告诉他们任何人任何事情。”
侯古因不安地动了动。 “但是……新人……”
原体挥手打消了副官的担忧。
“没什么好说的。我没有听到任何证据表明第十三军团在索萨的行动受到了任何可信的威胁,更不用说这里宫殿的安全了。整个故事只是一个幻想罢了,那座该死的山在那些男孩的脑海中放大了而已。我无法解释他们目睹的任何事情,但同样我看不出这让我有任何理由进一步调查。”
他站起身,向站在附近的死翼战士伸出双手。他们给他带来了他的护手、他的腰带和战盔。将手腕上的扣子扣上的同时,侯古因也带着威猛的狮剑上前,原体会意地看了他一眼。
“此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会主动向任何人提供全部真相?我不会撒谎,但我不会空着手玩罗伯特这套第二帝国的游戏。”
侯古因把剑递给他。 “这其中的智慧属实启发了我。 “不言而喻的真相是明天的硬币,”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原体说。 “好了,无论如何,我们还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处理。”
“狩猎按计划继续进行,那么?您打算继续暗中寻找午夜游魂?”
提到这个名字,莱昂的右眼皮跳了一下,他紧紧握住了出鞘的剑柄。 “狩猎永远不会结束,”他厉声道。 “侯古因,直到我得到他,——让他跪着乞求他那悲惨、毫无价值的性命……”
他歪着头,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我会抓到他的。”
“虽然这将是正义和正当的行为,但我还是要提醒您,基里曼任命您为护国公,而不是首席刽子手。”
莱昂的目光变得冰冷。 “说话小心点,小伙子——那些质疑我判断的人很快就会希望他们不曾质疑过。 康拉德·科兹是整个银河系中最需要保护的恶魔。这个理智、有序的宇宙中可没有他的位置。你同意吗,我的校尉? ”
侯古因低下头。 “当然,大人。其他军团也不仅仅是散布在奥特拉玛各处的叛徒战帮的对手,他们也有各自的使命要完成。死翼也随时准备为您效劳,永远只为您一人。”
“向舰队发送消息,三重加密——我们在黎明前离开。 旗舰和她的随从舰队将留在马库拉格上空,以示武力。 所有其他连长和舰长将在一小时内收到新的命令。”
原体在臂弯中拿起他的头盔,他们并肩大步走向房间的大门,莱昂的斗篷在他身后摆动。 侯古因拿出一把精工锻造的爆弹手枪,把握把放在在原体等待的手中。
“大人,我们的目的地呢?”他问道。 “我们在哪里继续寻找科兹?”
当门被打开时,莱昂冷笑了一下。
“无论他在哪里,他都不在索萨。 至少这点,我们可以肯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