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魂×明日方舟]方舟祷歌——逐火者的归宿③逐魂之火

暴雨渐歇。
如果是在往日,切尔诺伯格的居民们都会从家中出来走走,沐浴在尚未散去的水汽与温暖的阳光下,抬起头,欣赏着空中的虹桥。
普通人家的孩子们会牵着大人的手在公园中欢笑奔跑,与其他的同龄人一同在草地上嬉戏;大人们和青年男女们会在草树荫下铺上花纹各异的野餐布,在自然的气息中享受着彼此最为喜爱的食物,互相咬着耳朵,向对方倾诉彼此的心声。
今日也本应像往常那样安宁。
但太阳没有照常升起。
只有陨石从天而降,将早已无人的城市公园砸得天翻地覆,野火四起。
而对于很多的市民来说,太阳今天不会再升起了。
以后也不会了。
站在早已没有市民的公园湖畔,塔露拉拄着手上的十字大剑出神地看着她面前这座燃烧的城市,火焰燃烧着干枯的草地,吹起灼热的风,让她臂上的袖标与她的裙摆一并缓缓地飘荡。
天空中又一次传来惊雷的咆哮。
陨石刚刚钻出盘旋的黑云,便被空中雷电不断地劈打,导致陨石在空中就不断地损失质量,最终落到城市中的时候,就只掀起了小小的“波澜”,而没有她预想中“毁灭之花”在大地上绽放的场景。
她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火焰从她的脚下燃起,将她周边原本还算完整的景致破坏地一干二净。花朵与绿草迅速地干枯,发黄,燃烧,随后变成雪白的灰。
大树瞬间整个燃烧了起来,带着火焰的叶子纷纷逃离已经完全被火焰所包裹的枝干,但它们在半空中就已经被火焰燃烧地一干二净。
湖水也在这愤怒的火焰中沸腾,蒸腾起巨大的雾,在这火的炙烤下,水不多时便从这里消失了,留下的只剩下干枯的大地与鱼虾的尸体。
火焰开始缓慢地熄灭,但是仍然有火焰在草地和早已没有燃烧价值的树木上蜿蜒着,不肯熄灭,无论塔露拉如何指挥,它们都毫不动摇。
是自己的源石技艺出了问题了吗?
塔露拉疑惑地歪了歪头。
不过现在并非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
沉重的脚步声从她背后响起,已经干枯的草被人踩中,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博卓卡斯替,有什么事吗?”
塔露拉已经知道来者的身份,但能够令一个正在指挥队伍的指挥官离开自己的驻地寻找自己,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信息吧?
她知道博卓卡斯替的性格,如非要事,可能直到切城的事情结束,他都不会来找自己。
“领袖,我有,要事,禀报,这里,是我的,文件。”
塔露拉转过身来,接过博卓卡斯替手上的文件,开始一张张阅读起来。
不得不说,这信息量可真够大的。
先是去寻找石棺的精锐工兵队伍全部失联,又是报告整合运动600人的全部阵亡,甚至还有什么“火焰巨人”在大街上四处乱窜?
塔露拉看了看还在火焰中燃烧的切尔诺伯格,确认自己不是在什么怪诞的童话世界,而是在还在流血燃烧的泰拉世界里。
“当真?”
“当真。”
塔露拉面前高大的鹿头人沉闷地回应道。
“这可真是有趣……”
将文件用源石技艺点燃,塔露拉拔起土中的长剑,向公园外走去,博卓卡斯替紧随其后,跟随着他的领袖。
“博卓卡斯替,随我来吧。”
“我们要欢迎一个客人了。”
“请问领袖,梅菲斯特、浮士德等,其他干部,如何通知?”
塔露拉的脚步顿了顿。
“让他们仍然按照原计划进行区域清扫工作吧,除非10-4信号被发送出去。”
“遵命。”
“S-01,这里是A-01,收到请回答,重复,收到请回答。”
ACE紧紧握着着自己的通讯器,等待着通讯器的回复,但通讯器中,除了无线电静默的沙沙声之外,没有任何回应。
“妈的。”
ACE暗暗骂了一声,无奈地垂下手,看着远方燃烧的切城市区。
S大组的组长Scout在护送完信息处理小队到达指定地点之后,又转身投入了危险的市区中心,寻找掉队的罗德岛干员。没有请示,没有通知,Scout就如同一匹悄然前行的孤狼,在危险的钢铁森林中穿行,寻找自己要寻得的目标。
“太乱来了,至少他得遵循三人小组原则再带两个人,一个人去不是送死吗?!”
在早已人去楼空的大楼中,不顾及自己在A大组其他组员的形象,ACE已经急躁地开始连连跺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只能等待这个小破通讯器里能够传来什么消息,什么都好。
五分钟,七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没有通讯。
“……”
ACE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拎起自己的战锤,准备亲自去找Scout。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通讯器中传来的敲击声再一次拴住了他。
拿起通讯器进行听声分辨,确定这不是因为摩擦或者别的什么干扰音,ACE开始仔细听取传达的内容。
【寻得,受困,脱离,长时间】
这是ACE听到的几个短语,大致意思是已经寻找到落单干员,由于受困导致的脱离时间超限,因此现在才不得不通过这种足够安静的方式进行通讯。
“没事就好……”
ACE松了口气,转而也用这种敲击式通讯进行回复。
【回复,回归,迅速】
迅速回复通报情况,回归指定位置。
但在几分钟后,ACE听到的却是这样的回复。
【否决,危险情况】
“我就知道……”
ACE无奈地捂脸,现在再和Scout进行通讯是不可能了,除了让S大组的人去接应他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A-01,A-01,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over。”
通讯器的频道被突然抢占,一名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
ACE拿起通讯器,按下了接收按钮。
“这里是A-01,请问有什么指定的任务?”
“A-01,这里是M-01,你们队伍的角度能看到VIP吗?over。”
通讯器对面的是M大组的组长临光,ACE急忙拿起望远镜看向自己所监控的路口,在他的视野中,一个浑身裹着火焰的巨人缓缓向他的方向走来。
“M-01,我们已经捕捉到了VIP的动向,现在正在执行密切观察程序,over。”
“收到,M大组将转向外部继续保持周边的观察与警戒,祝你们在接下来的接触任务中成功,over。”
临光将自己的耳麦收了回去。
卡西米尔的骑士,罗德岛的小卡斯特和玻利瓦尔的黑佩洛三人一同看向不远的道路上,那个踽踽独行的高大身影。
“阿米娅……博士他,真的就是变成了那个样子?变成了一个……”
玛嘉烈·临光的耳朵不安地抖动着,她戒备的眼睛紧紧盯着对自己被人跟随毫不知情的薪王,在无人且杂乱的道路上,他表情最显眼。
如果要说心里话的话,她是绝对不欢迎薪王的到来且不希望阿米娅去接触他的,她已经看过之前薪王高效移除600条人命的记录,切城街头的摄像头忠实的记录下了薪王的一举一动,就算她能够勉强忽略掉薪王的所作所为,她也没法放心地让阿米娅去和这么危险的存在直接接触,因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
这么做的后果与代价,罗德岛是付不起的。
而在她的对面,阿米娅看着临光的眼睛,沉默而坚定地点了点头,因为她向凯尔希承诺过了,无论博士变成了什么样,她都必须把博士带回家去。
“杜宾?”
“……”
杜宾靠墙抱胸而立,闭着眼睛没有说话,但她这种沉默,不肯定不否定的态度,本身算是变相肯定了阿米娅的选择。杜宾的意思非常明显:让她自己做出选择,我们没有必要也不能去干涉。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临光最终叹了口气,她走上前去,蹲在了阿米娅的身前。
“阿米娅,无论如何,保证好自己的安全,好吗?”
“我明白,临光小姐。”
阿米娅转身走出了她们窥视街道的房间,沿着楼道向下走去,走出L大组藏身的,她要去亲自接触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样的博士,然后,把他带回来,带回家,带回罗德岛。
这是她承诺过的。
杜宾和临光依旧站在大楼的窗边,沉默地看着一点点走近薪王的阿米娅,临光紧紧盯着逐渐接近的二人,如果有什么意外,她就会第一个冲下去,而杜宾尽管没有去看街道,但她的眼睛已经在寻找窗外可供人借力的支点与外部设备。
眼前似乎就是这座城市的出口了。
房屋相比于之前他看到的已经低矮了很多,透过建筑的缝隙,他甚至能看见已经倒塌的桥梁和无垠的深黄原野。
在某些事情上,薪王不得不佩服他的一个光头老朋友的见地:“无论世事如何变换,总有些东西是人类固执坚守不放的。”
是呀,他说的没错,人性也好,知识也罢,就连另一个陌生世界的事物居然也能够应验他说的话,这个在愤怒与憎恶下逐渐毁灭的城市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知道他在那个不朽的绘画世界如今如何了?过的还好吗?
城市近郊的原野上吹起了苍凉的风,将他身上的火星高高的吹起,他脖间那根粗糙的红围巾被风吹起,在空中轻轻地摇曳着。
它曾属于一位渴求颜料,为一个世界谋求延续的英雄,英雄将他的头巾馈赠于薪王;而一位普通的盲眼女人,则亲自一针一线地将这红头巾改制,变成了如今在他脖子上缠绕着的围巾。
而自从她为薪王围上这围巾以来,薪王便再未摘下过它。
如今这条围巾依然在他的脖颈之间,但她的灵魂如今又在哪里?
他低着头,再一次迈出步伐,打算独自进入这广袤而未知的世界。
“Lord of Cinder(薪王大人).”
薪王愣住了。
是她的声音吗?真的是她吗?!
他慢慢的扭过头,看向呼唤者的位置。
“博士。”
阿米娅用发抖的声音又一次呼唤了博士,她的身体因为激动与不安而微微抖动着,她不知道已经完全变得陌生的“博士”能不能听到她的呼唤,会不会回过头来、看看可能在他心中已经完全模糊的自己。
尽管一个人说出的和另一个人听到的,完全是两个称呼,但这并不能够阻碍他们的再重逢,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拦。
薪王手中的螺旋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薪王大人。”
他没有听错。
真的是她。
真的是她的声音。
他看得见灵魂的“颜色”,防火女的灵魂如今就在这孩子的躯壳中,她和她一并在呼唤着他。
薪王慢慢地向阿米娅走去。
阿米娅飞快地向薪王奔来。
当薪王半蹲下时,阿米娅撞在了他的胸前,紧紧地抓住他,就像一个生怕大人再度离开的孩子一样。
“博士……你为什么要走这么远……为什么你会变成这幅模样……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阿米娅啊……”
阿米娅将脸颊伏在薪王的围巾中,一边抽噎,一边含混不清地诉说着自己的苦楚与疑惑。而薪王闭上了眼,沉默地听着阿米娅的哭诉,在深深闭合上的面甲之下,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咧开。
太好了,她还在这里。
她很安全。
她不会再遭受曾经的苦难了。
火焰沉默地爬上阿米娅的身躯,用自己的温暖拭去她身上的雨水与眼泪。
对于薪王来说,可能现在,就是这漫长的时光长征以来,最令人安心的时刻。
天空中,小雨再度飘下。
一个沉默的男人从一旁的小楼中迈出,向阿米娅和薪王走来。他的墨镜和浓厚的胡须都挂上了细腻的水珠,战锤在他的腰间摇晃着,手中还紧握着坚实的盾。
薪王看见了逐渐走进的男人,出于戒备与警戒,他从地面上拿起螺旋剑准备接敌,当他正欲举起它时,阿米娅的手轻轻地按住了他抬起的手腕。
“他是你曾经的战友,博士。”
阿米娅紧紧盯着薪王的面甲,就像直接透过面甲看着他的眼睛一样。
“放轻松,不会有事的”
薪王紧绷的手臂最终还是顺从地松了下来,剑柄仅仅是被他轻握在手中,而不再有更大的动作。
在确认了薪王不会再有进一步的攻击性行为后,阿米娅才回过头去,与那位沉默而可靠的男人对话:
“ACE,博士他,已经在这里了,我们队伍里的其他人呢?”
“A组,M组和L组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信息处理组已经按照计划在S大组先行撤退,但A1、A4两个行动预备组混编的N大组路上似乎遭遇了整合运动的干部,他们刚刚摆脱麻烦,向预定的汇合地点行进。”
被阿米娅称为“ACE”的男人简单陈述了一下情况,然后,他的眼睛转向了薪王。
“安德烈·哈科夫博士,是我,A1行动组的ACE,你还记得我吗?”
薪王摇了摇头,时至现在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拥有“博士”这个各人类国家书库学者和资深知识管理者的称呼,而对于ACE口中的“安德烈.·哈科夫”这个人的名字以及属于这个人的利益,他更是无从拥有。
他只是一个没有名字的薪王而已。
ACE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但薪王能感受到他的失落。
那种认识已久的老友遗忘了自己时的失落。
“罢了,如果你不认识我的话,那么我们就从头开始吧。”
“让我们再做一次朋友。”
ACE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薪王。
【你我之间的友谊,唯有死亡才能分割。】
从天空中传来了突兀而刺耳无比的摩擦声。
阿米娅,ACE和薪王三人不约而同地向天上看去,只见大量的陨石尚未落入地面就裂解为无数的次级陨石,在空中燃烧,拖曳着长长的火焰的彗尾,铺天盖地地向他们砸来。
“跑!”
随着ACE的一声大吼,薪王一把抱起阿米娅,和ACE一同奔跑起来,躲避头上那夺命的陨石雨。
“杜宾!临光!Scout!快带着其他人撤走!是含源陨石雨!”
来不及解释更多,ACE一边奔跑扯下耳机的麦克风就开始大吼起来,让其他人尽快回避。而紧跟着ACE的薪王紧紧将阿米娅护在胸前,用自己的肉体挡住因为陨石下落而不断飞迸的建筑碎片和陨石碎片
但幸运常常福无双至,灾厄往往祸不单行。
随着大地的震颤,切尔诺伯格的城市区块剧烈地晃动起来,陨石雨砸穿了切尔诺伯格的地面,损坏了其下的地区锁,随着地区区块的震颤,脱钩的不同地区块将ACE和抱着阿米娅的薪王相隔,在这之间,就是区块脱钩形成的人造峡谷!
薪王回过头去,只见更多的陨石雨飞奔而来,和着倒塌的建筑一起向他们袭来。
接住她!
容不得薪王犹豫,他举起阿米娅,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掷向ACE的方向,在阿米娅的惊叫中,她飞越了宽阔深壑,衣衫与裙摆在空中飘荡,划过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最终安全地落在ACE沉稳的怀抱中。
“我接住了!”
但还未等他们再抬头,那庞大的陨石雨与建筑的碎片就一并砸在了薪王的身上,将他的身影隐没于飞腾而起的灰尘中。
“博士!!!”
“安德烈!!!”
ACE和阿米娅一同惊叫出声。
烟尘弥漫,几乎将整个广场笼罩。
塔露拉冷漠的眼神审视着那片灰尘,一直在跟随在她身边的博卓卡斯替,以及塔露拉和博卓卡斯替的亲卫部队则沉默地与地区锁之壑另一边的罗德岛对峙着。
“阿米娅……”
临光本想要走上前去安抚阿米娅,但最终还是作罢。此时,所有罗德岛的成员都以不安与悲哀的眼神看着阿米娅和笼罩了薪王的烟雾。人被陨石砸中了,还有存活的可能吗?
至少在他们的认知中,还从未见到过这样大难不死的人。
“……”
阿米娅没有说话。
攥紧的拳头中滴下因为指甲深深嵌进肉中而掉落的鲜血,十根手指上原本碧色的戒指开始慢慢地发黑,开裂,血液滴入大地,小小的源石结晶便以血肉为养分,在这大地上慢慢地发芽,生长。
“浮士德和梅菲斯特他们在干什么?还没有过来吗?如果把罗德岛的人放跑了,那我就只能军法伺候了。”
塔露拉不满地皱着眉头,现在已经超过预定的时间了,他们两人还没有把各自的部队调过来,这可不像他们两的作风与风格。
“领袖……浮士德长官和梅菲斯特长官他们说,有一道神秘的白色雾墙挡住了他们行军的道路,他们无法过来与我们回合……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经过他们的调查,他们发现这个不可逾越的雾墙,是一个类似于包围圈的食物,换句话说……领袖。”
“我们所有人都被围在这里面了。”
“什么?!”
“玫兰沙,能联系到其他三个组吗?”
一名白发萨科塔青年一边接受着一个粉发卡斯特少年的包扎与治疗,一边询问着被称作“玫兰沙”的紫发菲林少女。
“不行,我到现在能刷新的最新信息就是其他三个大组与他们最后发给我们的集结坐标,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他们两人一同向后方的队伍看去。
N大组的成员们都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在好不容易逃脱了两名整合运动干部的围剿后,奇怪的白色雾门又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成员们或坐或立,享受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宁静。
在地上,一名沃尔珀少年着急地呼唤着试图叫醒一个晕头转向,眼睛都变成了蚊香眼的佩洛女孩——她刚刚一头冲在雾墙上,手上的盾牌反弹,把她砸晕了过去。
“安德切尔,现在该怎么办?”
“再等等,如果不行的话,我们只能自行撤回预定撤离地点了。”
望着急切着与信息处理小组进行通讯的组员们,少年与少女相顾无言。
米哈伊尔慢慢踏足入仍未散去的灰尘中。
整合运动和罗德岛目前已经开始分别对垒,目前,刚刚行进到废墟的米哈伊尔,就是这对垒中间区的唯一一个人。
换句话说,如果双方下一秒就擦枪走火,那么米哈伊尔肯定是第一个死的人。
在面具下,米哈伊尔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了。
在背后,不用回头,他都能感受到塔露拉那冰冷的眼神,如果自己敢逃回去,那么还没到自己人的阵地他就会被烧成焦炭。
在前方,那个罗德岛小领袖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眼神中的愤怒与杀意同样让他不寒而栗,而她背后的一些“黑色图案”则在不安地抖动着。
米哈伊尔肯定,如果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那么他肯定罗德岛也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米哈伊尔感觉自己就像钻进了风箱的札拉克,让他心中不断地叫苦不迭。
虽然他本来就是札拉克。
一点点挪进烟雾,米哈伊尔一点点地挪动,就连握着手的刀也在不住地颤抖。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直到走到他自认为罗德岛能够容忍的最小距离,也没有什么异常出现。
看来那个杀了萨莫伊洛夫的火焰巨人也许大概是死了吧。
米哈伊尔不禁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微笑。
不过很可惜,他猜错了。
错误的代价是自己的命。
从烟雾中,一根怪异扭曲的螺旋剑刃直接破雾而出,将米哈伊尔的胸膛直接整个贯穿!
“!”
米哈伊尔的遭遇让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烟雾,只见米哈伊尔在被这长剑高高串起后,又狠狠的和剑刃一同拍在地上。
烟雾散去,红色的围巾在空中纷飞舞动,那个燃烧火焰的巨人以最为完整的姿态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你……你!我的血……”
米哈伊尔惊恐地看见自己的血液顺着这剑刃槽逆流而上,最终成为火焰的箪食,随着血液的被吸食,米哈伊尔的声音最终由呻吟变成了悄无声息,他的肉体干枯了,几点白光从他身上飞出,也一并进入了薪王的身体。
“安德烈?能听得到我吗?安德烈?”
“博士,我在这里!”
ACE和阿米娅的呼唤也对薪王不再有用了。
不安的情绪同时在罗德岛和整合运动双方蔓延。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不知道薪王要干什么。
突然间,沙哑而干瘪的笑声响彻了广场,让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啊……你还在这里啊……”
薪王抬起头,瞪着塔露拉,口中说着让人不知所谓的话语。
“这究竟是什么啊……”
塔露拉不禁后退了半步。
“来,把你擅自夺走的王魂。”
“还给我。”
深红色的雾气从薪王的身体中溢出,原本温和的火焰此时也开始变得疯狂而扭曲,
雷霆响彻天际,黑云再度压上了天空,让这片土地再度成为雷霆与火焰的主场。
伴随着薪王的一声刺耳长啸,他甩动手上的螺旋剑,将米哈伊尔干瘪的尸体砸向了整合运动的阵地。
米哈伊尔的尸体飞速向整合运动的阵列飞来,然后砸在了重装战士们的行列中,飞溅起一片鲜血与人体的碎片。
“该死的!我看不见了!”
随着米哈伊尔尸体的碎裂,仍然带有一定粘度的内脏糊满了一个重装防御者的面罩,他丢下武器,用手胡乱抓着,试图尽快清理这些黏着物,恢复自己的视线。
“当心!那个怪物来了!”
队列中的其他人大声叫嚷着,但他没有理会,当这个重装防御者刚刚清理完自己的面罩,他才看到早已跃向半空中的薪王已经手持螺旋剑向自己刺来!
未待他慌慌张张得重新拿起武器,螺旋剑便已经穿破厚重的防具,刺入了他的心脏,而在薪王身后飞舞的红围巾此时却像巨兽的一双利爪般紧紧缠绕住了他,围巾化作软剑的丝线把他瞬间撕碎为了碎片。
重装防御者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登时成为了血水碎末,而当薪王刚刚穿刺掉他面前的重装防御者时,他周边的其他整合运动作战人员立刻一拥而上,钢刀、长剑、战斧、重锤以及弩箭一齐飞向薪王,务必要将他置于死地。
“去死!怪物!”
但薪王只是手臂一甩,螺旋剑便从紧紧包裹着碎肉的红围巾中离开,划开尚为完整的护甲、肋骨与皮肉,将向他袭来的武器一一报废或是击飞,当螺旋剑重归自由状态时,薪王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剑柄,仍沾着鲜血的红围巾与扭曲的火焰一同缠绕在剑刃上。
薪王身体的开始旋转。
巨大的身躯裹挟着燃烧的剑刃与化为夺命软剑的红围巾一同旋转,第一次回旋,将敌人的武器化为废铁残渣;第二次回旋,撕裂包围自己的敌人的血肉;第三次回旋,就裹挟着血肉向四方播撒,将这血肉归还大地。
血雨自天空中飞溅而下,屹立在血色圆台中心的薪王冷漠地打量着被鲜血所泼溅,楞在原地的整合运动们。
原本包围着薪王的几十人就在刚才的三次回旋中一并消失,他们的存在和着这血雨一同化入大地,而一些没有完全进入攻击范围的“幸运儿”便在此时缓缓的倒在地上,他们的半个身体已经消失,变成了泼洒的血雨的一部分。
一些整合运动成员惨叫起来,他们中有的人有的是部分肢体被薪王所伤,直到鲜血喷涌才知晓这个事实,捂着伤口祈求同伴的救治。一些则是无法接受眼前的情景,理智崩溃,他们狂叫着试图逃离,但很快便被维持秩序的督战组所击毙,倒在地上。
“快!组织阵型!拦住他!包围他!”
塔露拉大吼着组织自己的队伍,这时有些反应过来的低级干部才慌慌张张地开始组织自己麾下的士兵。
但薪王是不会给他们重新组织起来的机会。
随着薪王的再度转身与火花的飞迸,螺旋剑的剑刃被飞舞的火焰迅速熔铸,变得瘦长纤细、如同枪一般细长的武器。持枪的薪王再一次冲锋入人群,让被撞飞的人、飞溅的血液、飞舞的火星与无处不在的惨叫中笼罩这片战场,也让自己的身体再度遍染鲜血。
挑、拨、刺、撩、扫,劈,那夺命的枪在慌乱的血肉中不断穿刺横扫,带走人们的性命,偶尔有勇敢者尝试站出来挡住薪王的攻势,但他们很快便被薪王一枪劈成两半,成为了最完美的矢面图医学教材。
在从一个被他穿刺的萨卡兹大剑士腹部中撕扯出螺旋剑的枪身时,螺旋剑再度在这火与血的淬染中再度形变,成为了形似弯刀的弯曲状态。
薪王伸出强劲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了一名伐木老手,将弯刀狠狠送入了他的身体,在伐木老手的惨叫中,弯刀上的火焰很快便爬上了他的全身,在围攻者们惊恐的眼神中,一个200斤的大汉就被这怪火活活地烧成了一副焦黑的骨架。
弯刀的刀刃碰到谁,谁的身体上登时就会被削开一个大口子,刀刃上的勾火舔到谁,谁的衣物肉体上就会爆燃起剧烈的火焰。这弯刀如同死神夺命的镰刀般收割着人的生命,薪王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不断回旋,跳着夺人性命的死亡之舞。
当这夺命的圆舞曲告终时,已经没有人再敢于包围他,因为整合运动普通部队的士气与组织度,都在刚才的屠杀中彻底崩溃了
一时间,无论是整合运动还是隔岸观火的罗德岛,都陷入了死寂中。
“啪嗒。”
罗德岛这边的一个佩洛专家甩下了手中的仪器与设备,拔腿就跑。
“喂,回来!又不是杀你你跑什么?回来!——……”
ACE转头去追因为强烈的心理刺激逃跑的佩洛专家,而其他的干员与文职专家们虽然因为杜宾的规训而没有出现逃跑的现象,但他们也因为方才那些场面的冲击不安地乱动,并紧张地窃窃私语、互相议论。
“阿米娅……为什么博士他……会变成这样?”
一脸不可思议的临光转过头来看着阿米娅,本来薪王的存在就已经非常冲击她原本的认知了,如今薪王所展现的破坏力更是让她开始怀疑阿米娅的判断与决定:
他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阿米娅摇了摇头,她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没有错误的,但是,对于博士遭受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她对此一无所知。
在整合运动这边,普通部队早已或逃或死,不知去向,而目前在薪王面前列阵的,是整合运动的精锐部队与低级干部队伍,他们沉默地按照既定的队形列阵,组织起来,打一场不可能赢的战争。
塔露拉和“爱国者”博卓卡斯替亦沉默地走入队列中,拔出了彼此的武器。
爱国者的盾牌与剑枪折射着刺目的红光,源石技艺的能量在其中游走、激荡、聚集,凝结,让它们能够为使用者如臂使指,高大的鹿头巨人与火焰巨人互相凝视,彼此早已是杀意凛然。
塔露拉纤细的手指搭上长剑的剑刃,让指尖轻轻地从剑刃上划过,雪白的剑锋淬染上一丝殷红,随后,翻腾扭曲的暗沉火焰便爬上了剑刃,当她的指尖从剑尖离去时,这把修长的双手十字大剑便被深沉的浊火所吞噬。
空中的狂雷在奔腾咆哮,在薪王的红围巾上,红色的暗雾在蒸腾、升起,在空中收缩、凝结,变成了一颗颗闪耀的紫色星辰,冷漠的群星飞舞游动,引导空中的巨雷拍打在薪王的身上,让火焰与雷电在巨人的身上一同狂舞。
火流星自天空中划落,从轨道上滑落的万千陨石在大气层中摩擦起火,向地面的方向袭来,而狂雷亦闻讯而动,在天空中劈下无数道巨雷,轰碎这准备血洗大地的陨石雨,猩红的天空中,战鼓隆隆,陨石与雷电在空中交锋,成为两军殊死搏杀的先声。
“进攻!”
博卓卡斯替上校举起剑枪,命令麾下的士兵开始冲锋,为自己的生命而战,几乎是同时,薪王与整合运动的军士们向彼此狂吼着,冲锋厮杀,天空中游走的紫色游星此时齐齐从天空中向整合运动冲来,变成了夺命的结晶白矛。
这是一个人与1300人之间的战争。
一把孤独的剑向无数杆夺命的戈冲锋。
刹那间,血光飞溅在天空与大地之上。
在临光的背后,金色的翼正在缓缓张开。
这是罗德岛第五个因为无法接受战斗场面而晕倒的干员了。
源石技艺的柔光轻盈地覆盖在他们的身上,临光的手指手势不断变化着,操纵着流转的源石能量。
临光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其他的医疗干员们则在一旁辅助着临光对这些晕倒的人们进行治疗。杜宾则引导着其他干员进行重新整编,让他们重新恢复士气与组织度。而在楼顶,阿米娅、ACE和其他的信息系干员们正在观察和记录着目前薪王与整合运动的战斗。
或者说,一边倒的屠杀。
螺旋剑刺入了最后一个还站立着的萨卡兹剑士的喉咙,在他惊恐与不甘夹杂着的眼神中,螺旋剑从脖颈的一边夹杂着喷涌的鲜血撕扯而出,暗红色的鲜血从剑尖滴落而下。
薪王再度举起螺旋剑,与塔露拉及爱国者对峙着,等待着下一次的冲突,他身上的火焰飘忽不定地舞动着,如同焦躁的猛兽一般
此时此刻,整合运动的情况可以说是好不到哪里去。
薪王的身上刺满了刀兵,弩箭,它们深深刺入薪王的肉体中,让薪王看起来就像一只活生生被燃起的刺猬一般,可怖而不容侵犯。
很多剑刃、折断的枪头与弩箭都命中了在人体医学常识上的要害或者致命位置,但薪王不但没有倒下,甚至连基础的运动能力都未受到任何影响。
而反观整合运动这边,之前的1300人早已在令人窒息的7分钟战斗中已经尽数倒下,刚刚那个被刺穿喉咙的萨卡兹剑士,是塔露拉和爱国者能够指挥的最后一名士兵。
塔露拉手上的十字双手大剑已经出现了数道裂口,而她的衣衫也在方才激烈的战斗中破损,让她的整体形象看起来亦不容乐观,而爱国者的大盾与剑枪与出现了严重的磨损,他的呼吸与源石技艺能量的周转也出现了波动,时至今日,两人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三人在这躺着2000多具尸首的战场上踱步斡旋,等待着下一回合的冲突与搏杀。
将望远镜放下,ACE低着头,沉默不语。
这还是他所认识的安德烈·哈科夫博士吗?
一名本潜心于科研工作与专精于战斗指挥的博士与指挥官,转眼间变成了一个移除3000多人的性命都不会犹豫的恐怖战士,这前后的反差与强烈的冲突,就连ACE这种硬汉一时都无法接受。
在ACE的一旁,小脸煞白的阿米娅呆呆地看着薪王的战斗场面与这一边倒的屠杀场面。
“博士……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些梦境可没告诉过她,博士会变成这样子。
博士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她蹲了下来,抱着头,瘦弱的身体颤抖着,ACE叹了口气,也蹲了下来,轻轻地抱住了她。
“等到这次事件结束我们回家,我们就去问问他自己吧……或许,我们能够得到答案。”
“希望如此。”
随着又一次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爱国者的盾被螺旋剑彻底击碎,盾牌的碎片甚至划过了爱国者的脖颈,在护颈上刻下一道深深的划痕,但老人没有丝毫动摇,而是架着剑枪,时刻准备着下一次攻击。
覆盖着冰霜的剑枪与缠绕着烈火的螺旋剑在两人间不断交锋,火花与冰屑飞迸,战士们舞动着自己手中的神兵利器,向彼此逼来,剑尖穿刺老者的肋间、枪刃劈开巨人的锁骨、弯刀撕开军士的皮肉,长枪破开战士的坚甲,就连防御对于他们来说都已是不便之物,他们所想的,就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
“来!再斩!一刀!”
老人咯着血大吼道,尽管被甲尽碎,金创遍身,但他依然稳步提枪,上前攻来。
“好!再斩一刀!”
巨人亦以同样的嘶吼回复,纵使伤痕遍体,刀兵加身,但其步伐的灵活依然不减当初,他提着不断变化的螺旋剑,向面前这位不服老的战士发动了最为凌厉的攻势。
大剑、长枪、弯刀、直剑,对手那能够不断变幻形态的武器让爱国者这位老战士越来越难以抵挡,老者身上的伤口也愈发密集,但他和他那把伤痕累累的剑枪一直在抵挡着薪王凌厉的攻势,坚持着没有倒下。
螺旋剑枪与剑枪相擦出激烈的火花,螺旋剑的剑身擦过剑枪,在这激荡的火花中,爱国者躲闪不及,被螺旋剑枪一枪狠狠地刺穿了腹部。
“结束了。”
薪王低声说道。
爱国者手中的剑枪掉落在地,老人的身体在颤抖着,两名战士沉默地对视着,回味着方才那激烈的战斗。
“你的……名字?”
爱国者的发言已经有了略微的滞后,但他仍然中气十足,没有丝毫的颤声与嘶哑,仿佛他没有被薪王击中一般。
“一介无名之薪罢了。”
“Cinder……吗?”
爱国者低语着。
“很,高兴……认识,你。”
突然间,爱国者的右手狠狠地抓住了已经刺入了他身体中的螺旋剑,皮焦肉烂的声音和味道刺入耳中,而左手紧紧握住薪王的右臂,用自己最后一丝的力量与自己的自重钳制住了薪王的肢体。
什么?
还未等薪王反应过来,他便看见了自己心口处那刺出的剑刃。
塔露拉紧紧握着那把十字双手大剑,将剑刃往薪王的心口处进一步送入。
“柴薪哟……莫怪……我……卑鄙……”
爱国者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随后身体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双手也从薪王的武器与手臂上轻轻地松开。
薪王的怒吼与咆哮传遍了整个地块。
塔露拉只见一个影子急速向自己袭来,她只来得及用左手挡住自己的部分身体,随后她便连人带剑倒飞了出去!
从薪王的心口处到腋下的肋骨处,一道巨大而可怕的伤口几乎将左胸一分为二,暗红色的雾与深沉的火从中不断溢出,在其中凝结滴落那鲜红的“血液”。
“可恶……手臂挠骨……”
在被薪王踹飞,挣扎地爬起来后,剧痛便从右臂直接地反馈给塔露拉的大脑,她的左手还能握剑,但臂骨已经确凿无疑地断裂了,至于断裂损伤的情况塔露拉已经不打算去关注了。
她必须先活下来。
薪王捂着身体的那道巨大缺口,本想直接奔塔露拉而来,但又有一块块陨石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薪王的身上,现在的薪王早已无力抵挡这从天而降的攻击,被陨石砸得连连后退,最后趔趄着半跪在地上,没有再站起。
“奏效……”
塔露拉心中涌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方才爱国者牺牲自己,为她争取时间布置施法的空间、时间以及足够小的注意力,这才给了塔露拉“重创”薪王的时间。
拄着剑勉强地站立起来,塔露拉屏住呼吸,看着薪王的反应;罗德岛那边也沉默不语,无论是抽开身的临光她们还是身经百战的罗德岛老干员们,都在关注着这仅剩下最后两人的战场。
关押着最后两头猛兽的死斗囚笼。
鲜红的“鲜血”从薪王的创口中滴落,划下,它们一落在大地上,大地便开始燃烧,蒸腾起那火一般鲜艳的红雾,狂风呼啸,席卷它们飞上高空,在天空中勾勒出红色的“极光”。
在这个地区块的人们、在切尔诺伯格挣扎的人们,在这片血腥大地上还活着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看着那魅惑而危险的极光。
黑云沉默地收拢着极光,将它浇筑入狂雷之中。雷电奔腾,狂风怒号,雷暴在切城的上空显现,深红色的光芒从云层中透出,酝酿着无穷的威力。
“那是什么?”
临光不解地问道,但无论是阿米娅还是杜宾他们,甚至是塔露拉都抬起头,望向深沉的天空,看着天空中肆虐的雷暴。
然后,在下一刻,极度刺目的红光便充斥了所有人的视线。那道巨大的红色闪电不偏不倚地打在薪王的身上,让这所有的威能都聚集于他的身上,甚至让他淹没在这鲜红的光芒之中。
随后。
便是惊天动地的雷鸣。
从爆炸的中心,窜出了无数的深红火球,它们从爆心扩散开来,落在哪里,雷电便在哪里降临,它们在大地的各个角落降临,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避开它们的威能。
如同神罚一般的场景在切尔诺伯格真真切切地上演着,怒啸的雷电在大地上宣泄自己的怒火,它们不分对象着劈打着大地上的一切,肆意地破坏着受它们影响的一切事物。
“还愣着干什么?跑啊!”
ACE大吼着叫醒尚未从事态变化中反应过来的其他人,把他们一个个地推进建筑物内,当他紧紧拍上屋顶的大门时,一道落雷落在了先前他们所待的地方,炸起一片乱石。
从爆炸的中心点,薪王和塔露拉一同倒飞而出,以血为引燃起混沌烈火的塔露拉与以身为薪萦绕周天惊雷的薪王在这片大地上,刀兵相接,展开了切城事变以来最为激烈的一场战斗。
“离我远点!混蛋!”
塔露拉嘶吼着用已经被薪王的血液所溶蚀十字双手大剑抵挡着早已因力量失控至失去理智、不顾一切攻击而来的薪王。薪王左手持剑,右手握鞘,向塔露拉攻来,混沌的烈火尽力抵挡着这座喷薄的“雷暴火山”,十字大剑与螺旋剑斡旋着,彼此想要置彼此于死地。
无数道雷枪自云中飞奔而来,与天空中燃烧着的陨石交锋,从天而降的薪王与在大地行走的暴君使出全身解数与彼此对抗,他们赌上了自己的力量、未来乃至是生命去对抗彼此,只为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薪王身上的火焰已经不再规律地燃烧,雷电也扭曲着奔走着,尽管攻势依然凌厉,但他的力量本源已经因为过度的透支而虚弱不堪;而塔露拉尽管伤痕累累,但她的火焰始终没有飘忽不定,而是步步为营,一步步地为自己争取生存空间。
“可恶,难道就要倒在这里吗……”
塔露拉很清楚,无论是对面的薪王还是自己都已是强弩之末,但两人的量级都明显不是一个水平线,能够把薪王消耗到强弩之末,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了,但如果她不能活下来,那么先前做的一切有用吗?
看着对面仍然战意盎然的薪王,塔露拉的手微微发抖,尽管神仍定,嘴不语,但是心中开始蔓延的绝望,已经开始吞噬她了。
“塔露拉……”
谁?
谁在呼唤我的名字?
塔露拉下意识地左顾右盼,但她发现自己的头居然没有一点转动的迹象。
自己的意识和肉体脱节了!?
正当塔露拉张皇失措时,那个沉稳的女声再度响起。
“你我现今都已危在旦夕,请接受火的力量,接受混沌的温床,让我们合力击溃疯狂的逐火者,为自己求得生机。”
塔露拉的眼中,现实的场景渐渐消失,只留下了一片火海,一片在她面前翻滚涌动的混沌火海。
“拿走它吧。”
带着迟疑与谨慎,塔露拉“伸出手”,渐渐接近这燃烧的火海,就连现实中,薪王已经向她袭来都未曾感觉到。
随着清脆的金属声,早已破碎不堪的双手十字大剑的上半截飞了出去,插进了大地中,塔露拉的武器在战争的尾声彻底报销,但她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与张皇,她丢掉了已经无用的下半截大剑,以空手直面全副武装的薪王,闭眼,再睁眼,此时的塔露拉,已经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了。
惊雷响起,薪王再一次腾飞于空中,螺旋剑的剑刃已经对准了塔露拉,但塔露拉什么也没做,就连基础的防御姿态也未曾做出,她冷冷地看着袭来的薪王,看着那夺命的螺旋剑向她飞来,直到飞到她身前的前一刻。
塔露拉上前,伸出手,狠狠地抓住了螺旋剑的剑刃,混沌的火焰迅速覆盖其上,让螺旋剑的火焰一度回归曾经的鼎盛时期,塔露拉很清晰地感受到火焰与雷电带给她肉体的痛楚,但她不曾动摇,只是紧紧抓住这螺旋剑的剑刃。
但对于螺旋剑的使用者薪王来说,情况便已经向坏的方向发展了。
他身上的火焰与雷电开始衰弱下去,而随着力量的被抽取集中,疯狂的褪去与理智的回归,薪王的意识也逐渐清明,当她看见塔露拉冒险抓住螺旋剑时,他便明白了一切。
“伊扎里斯魔女!你!”
薪王怒吼着,但此时塔露拉体内,向塔露拉出手相助的混沌王魂,已是强弩之末的他已经毫无办法。
“第一步,钳制猛兽。”
忍受着痛苦,塔露拉紧紧抓住剑刃,遵循着体内力量的指示,开始引导着剑刃向雾墙飞去。
“第二步,左右互搏。”
集中了薪王残余力量的剑刃在伊扎里斯王魂的引导下被飞速飞往薪王所创造的雾墙上,薪王明白塔露拉和伊扎里斯魔女的王魂要做什么,但他已经来不及了!
“第三步,砸破坚墙!”
随着几乎破音的怒吼,塔露拉用尽全身力气将剑刃深深地刺入雾墙,伴随着一声清澈的脆响与最后一道雷电的悲鸣,薪王身上最后的火焰与雷电也一并散去,随后,遭受了自我力量反噬而被重创的神明的身躯,缓缓地倒下。
“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塔露拉挣扎着,背起地上昏迷过去的爱国者的身体,在混沌王魂的支持下,趁着罗德岛尚未到来,急急离开了战场,而紧随其后来到战场的罗德岛众,便只找到了已经倒在地上再度失去意识的薪王。
雷云散去,昏暗的阳光刺破云层,为这片多灾多难的大地带来为数不多的温暖,亦为这场强者们带来的浩劫画上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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