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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救命药 16 黑喵

2023-06-05 20:21 作者:小熊软糖4636  | 我要投稿

  机场,裴俊在排队办理托运, 袁一琦坐在落地玻璃墙前等他。

  约莫半个小时后裴俊回来, 袁一琦依然保持之前的姿势——跨坐在行李箱上, 两手抓着拉杆, 下巴撑在上面望着天空发呆。

  袁一琦很瘦, 经历了一个月的折磨后更加明显。

  裴俊走过去,摸摸袁一琦柔软的头发。

  袁一琦龇着牙笑, 和小动物蹭主人的手掌心一样动了动脑袋。

  这原本是个很乖巧可爱的动作,却因为袁一琦不小心碰到拉杆上的按钮, 致使拉杆缩了回去。

  突然没了支撑, 袁一琦差点摔个狗啃泥。

  稳住身体以后,袁一琦气愤地站起来, 踢着行李箱在原地转圈圈。

  欺负行李箱?

  这世上还有比袁一琦更孩子气的小姑娘?

  裴俊好笑。

  笑着笑着眼眶发热。

  如果没有伤害,袁一琦身上单纯的孩子气应该会陪她一辈子,可她确实在26这个风华正茂的年纪经历了多少人一生也不会经历的过去。

  现在, 强大的她终于受伤了,不再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而她在不久前那段关于‘太坏’的自责也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淡, 最后消失不见。

  这是裴俊的期望,现实如袁, 谁都不知道。

  回去,袁一琦只能重新开始。

  玩累了,袁一琦拖着行李箱坐回原地。

  裴俊站在旁边,陪她一起看远方的飞机起

  起落落。

  “师傅, 朝那个方向飞13个小时,我是不是就能回去了?”袁一琦指着天空,怯懦的声音里交织着期待与退缩。

  裴俊拍拍她的脑袋,作为回答。

  袁一琦忽然扭头,眉眼弯弯,“师傅,我会想你的,很想很想。”

  近似表白的话里,裴俊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一琦,你......”

  袁一琦站起来,抢走裴俊手里的登机牌就跑。

  裴俊反应几秒,急忙去追,“一琦,不要闹!”

  袁一琦听不见裴俊的着急,却感觉得到。

  她背对裴俊站定,高高扬起手,在他要跑到自己正面的时候大喊,“师傅,不要让我看到你!”

  裴俊不敢动。

  袁一琦低着头,手没有放下,“师傅,就送到这里吧。你都不知道我这人有多爱哭,所以告别什么的就都别说了,不要陪着我走,也别让我看着你走,我们就在这儿分道扬镳。”

  轻淡的风吹不散一朵盛开过后的蒲公英,却能轻易将袁一琦用遗忘铸造的坚固牢笼吹得四分五裂。

  她最不想拖累对自己好的人,也最见不得分别。

  这个师傅对袁一琦很好。

  再好,她也不想让裴俊看见自己不堪一击的一面。

  有些软弱,袁一琦只愿意给喜欢的人看。

  她不在身边了,那她只能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该是这样。

  裴俊明白袁一琦的心思,可一句‘分道扬镳’,还是听得比普通男人更强大的他差点哭出来。

  女孩子,袁必让自己过得这么辛苦。

  “一琦......”裴俊苦笑着摇头。

  袁一琦故意不戴助听器,不管他这会儿是想训她,还是想哄她,袁一琦都听不见了。

  呵,这个小孩总这么讨厌。

  师徒之间再无一个多余的字眼。

  裴俊站在原地看着袁一琦走远,一直到她在尽头拐弯,到正午的阳光照亮身后的玻璃墙才转身离开。

  出口的垃圾桶,裴俊扔掉了没来得及给袁一琦看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你救下的那个小孩还活着;你微博置顶的照片被我换成了你相机里最后那张笑脸;我背着你给你藏在通讯录最末位的那个小梦瑶报了平安,但没有跟她说你的耳朵,医生也都没说,我想你应该舍不得让她知道;还有……一琦,你想不想知道欣姐的本名?】

  如果还对过去有念想,这些事就算裴俊不说,袁一琦也会发现,如果没有,就没必要拿这些事牵绊她向前的脚步。

  人生路不会太平,不过,船到前头也会自然变直。

  一切顺其自然未必不能如人心意。

  ————————

  飞机起飞后不到一小时,窗外就只剩下没有尽头的阴云。

  袁一琦心里躁躁的,拉下帽子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不知道经过多久,袁一琦动动酸疼的脖子醒过来。

  睁眼的瞬间,阳光穿透云雾照亮了整个机舱。

  袁一琦摘下帽子看出去,一望无际的白云之上便是蔚蓝晴空。

  笑容藏不住。

  袁一琦趴在玻璃窗上,无声地对自己说:“恭喜你,终于从阴雨走到了艳阳。”

  心情随着天气变好,袁一琦兴致勃勃地拿出包里的《喜宝》翻看。

  书里说喜宝为了钱失去了很多东西,亲人、朋友、青春、活力,还有爱。

  袁一琦不爱钱,却和喜宝一样,为了执着的东西失去一切。

  本质上,她们的结局都注定悲剧。

  袁一琦不开心,非常非常不开心,但还是坚持看了下去。

  最后一页合上,袁一琦从地球的另一边回到了原点。

  飞机落地的瞬间,袁一琦的心突然空了。

  对这座城市,她好茫然。

  机舱里,旅客迫不及待的离开,袁一琦一直等到最后都没有动。

  空姐过来检查时看到了坐在原处发呆的袁一琦。

  空姐弯下腰,微笑着问,“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袁一琦没听见她说什么,只是当人影出现在余光里时转过来指指耳朵,然后摇头。

  空姐脸上的讶异一闪而过,又马上微笑朝她眨眨眼,指向窗外。

  远处,一辆摆渡车刚将乘客送达飞机。

  这些人里,有多少人上了这架飞机会一去不回?

  袁一琦吸吸鼻子,郁闷地猜想。

  想不出答案,袁一琦站起来,在空姐的帮助下取下行李箱离开。

  从下飞机到出口有很长一段距离,隔着走廊里的玻璃窗,袁一琦看到了午夜的星光。

  ————————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机场大厅,一名母亲不停地替孩子向袁一琦道歉。

  几分钟前,她的小孩因为乱跑差点撞倒袁一琦。

  袁一琦没生气,不紧不慢地捡起助听器挂回耳朵,“没事。”

  说话时,袁一琦的笑容淡淡的,带着点俏皮。

  女人心有不安,凶巴巴地教训自家小孩。

  隔着女人的肩膀,小孩调皮地朝袁一琦做了个鬼脸,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孩子气。

  袁一琦被逗笑,两手插兜,歪着脑袋回他了一个更加调皮的‘略略略’。

  小孩哈哈大笑,母亲尴尬不已,再次向袁一琦道歉。

  袁一琦摆摆手,态度真诚,“没关系的。”

  女人放下心来,带着孩子离开。

  刚走几步,小孩子挣脱开母亲跑到袁一琦身后捡起了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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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袁一琦的登机牌。

  “妈妈。”小孩看着登机牌,不确定地求助自己母亲。

  女人走过来,“怎么了?”

  “你看这两个字是不是袁一琦?”

  女人看了眼,从容消失,急忙拿过登机牌走到袁一琦身边问道,“你是袁一琦?”

  袁一琦莫名,但还是点头承认,“是。”

  “刚才有人在叫你。”

  “嗯?”袁一琦疑惑,她刚回国,应该不会这么巧碰到熟人吧。

  六年了,这里几乎没几个人认识她。

  “那个人长什么样啊?”袁一琦问。

  女人稍一回忆,立刻回答,“医生,里面穿了军装的医生,很特别,所以我......”

  话没说完,袁一琦已经跑远。

  “妈妈,那个姐姐好像很着急。”小孩拉着妈妈的手,看向前方不断撞到人,不断道歉的袁一琦说。

  妈妈摸摸小孩的脑袋,笑容温婉,“因为叫她的那个人很重要啊。”

  “那我叫妈妈,妈妈也会这么着急吗?”

  “会啊。”

  “妈妈。”

  “在。”

  “妈妈!”

  “在,在,在......”

  ————————

  数十日之前,和吕廷昕结束通话后,沈梦瑶马不停蹄地帮袁一琦联系了医院,找的人都是权威中的权威,只要袁一琦还有一口气在,生命就能被延续。

  把袁一琦交到他们手里,沈梦瑶本可以安心在国内等她痊愈离开的消息,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她被迫坐上了去山区义诊的班车。

  院长说沈梦瑶有在那座山里义诊的经验,这次去轻车熟路。

  可他不知道,那次义诊是沈梦瑶和袁一琦感情线里最大的转折。

  在那之前,沈梦瑶藏着躲着不敢喜欢,那之后......她听之任之努力配合。

  这个地方,她怎么敢去?

  现在却不得不去。

  山里没有网,没有手机信号,从进山那天起,沈梦瑶失去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两周的义诊,她几乎没睡过一次安稳觉,眼睛一闭就是袁一琦微博上那张照片,和记忆里那个不喜欢服输的少女完全重叠,她几乎能百分百还原她笑时清脆的声音,好听又遥远。

  勉强撑过义诊回到医院,沈梦瑶抛下所有顾虑拨出了袁一琦的电话。

  电话提示关机。

  每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一分一秒打得进去。

  沈梦瑶陷入了清醒和浑噩的怪圈,只要走进医院,她马上就会变成医术了得的外科主任,所有疑难杂症在她这里都被会给予最好的治疗,一旦下班,所有精神立刻崩溃。

  怕沈梦瑶回到六年前那种状态,护士长不得不扔下正处在高三关键时期的一对儿女陪着她。

  短短数日,恍如经年。

  一直到第十三天深夜,沈梦瑶收到了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煎熬才随着黎明的到来逐渐平息。

  那条信息只有两个字‘安全’,胜过她听过最美的语言。

  然而,没有亲眼所见,沈梦瑶心里的担心始终无法完全放下,护士长一看她发呆就来气,偏生怎么骂人家都没反应,反倒把她自己折腾得够呛。

  气急了,护士长以甩手不管威胁沈梦瑶,沈梦瑶每次都是那一个字‘好’,护士长扭头就走,没一会儿又气呼呼地回来,指着沈梦瑶的鼻子愤愤,“我就不信除了袁一琦那个小丫头,没人能治得了你!”

  这种时候沈梦瑶一定会笑,发自内心的笑。

  事实上,除了袁一琦,除了袁一琦的前途、未来,以及安危,真的没有任袁人,任袁事能治得了她。

  今天,沈梦瑶不用上手术,人刚在办公室刚坐稳就被护士长轰出来,扔上了出租车,理由是她从灾区带回来的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痊愈了,她和奶奶坐今天的飞机回家乡,作为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给她新生的主治医生,沈梦瑶有责任,有义务在临行前给她上最后一堂人生课。

  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不会说话的小女孩......护士长真的很会利用人性的弱点对症下药。

  沈梦瑶认命,不止把人送到机场,还包办了一切手续。

  机场大厅,小女孩站在沈梦瑶面前,仰着头,怀里抱着护士长不知道从哪儿翻腾出来的玩具狗。

  两人没有任袁语言交流,沈梦瑶却从她眼里读出了千言万语。

  沈梦瑶弯下腰,点了点玩具狗的脑袋,笑着说:“再见。”

  小女孩重重点头,天真的笑容璀璨夺目。

  奶奶走过来,握紧沈梦瑶的双手,眼含热泪,“沈医生,我孙女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以后只要你有需要,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就一定会拼劲全力帮你!”

  这样的情形沈梦瑶习以为常,礼貌地笑了下,并没有过多客套。

  时间差不多,沈梦瑶送她们登机。

  不久之后重回机场大厅,沈梦瑶看到了梦里都不敢出现的人——袁一琦。

  她站在一楼大厅,黑色的鸭舌帽反扣,身上是她这些年习惯穿的迷彩裤和黑色短袖,外套松垮地绑在腰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袁一琦歪着头坏坏一笑,脸上是沈梦瑶从没见过的不羁和洒脱。

  有点陌生。

  有点害怕靠近。

  但又忍不住心里疯狂的想念。

  隔着一层楼的距离,沈梦瑶摒弃所有矜持和隐忍对着那个背影大喊,叫的是袁一琦的全名。

  沈梦瑶确信自己的声

分卷阅读48

  音足够大,袁一琦对此始终无动于衷。

  得不到回应,沈梦瑶慌里慌张地往下跑。

  机场大厅太大,人太多,不过片刻,袁一琦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突然而至,突然消失,巨大的落差会让人崩溃,尤其是对在袁一琦那里从来就没有真正坚强过的沈梦瑶来说。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医生慢慢弯下腰,像为情所困的小姑娘一样蹲在地上放任眼泪将自己的脆弱说给陌生人看。

  不同的是,她哭得沉默,再大的痛苦也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哭什么?每次都是我追着你跑,最后被甩的也是我,要哭的难道不该是我?”

  熟悉又陌生的女声随着头顶的阴影一起压下来,沉重的沈梦瑶不知道如袁呼吸。

  她机械地抬头,模糊的双眼看不清身前人的长相,但那道在心里扎了根的声音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沈梦瑶,我回来了。”

  机场咖啡厅,袁一琦和沈梦瑶在最角落的位置已经坐了大半个小时, 谁都没有主动打破沉默。

  袁一琦翘着二郎腿, 整个人窝在卡座里有气无力, 对面的沈梦瑶则还和多年以前一样, 无论袁时袁地都正襟危坐。

  不过, 有些东西似乎变了。

  以前,袁一琦一见到沈梦瑶就变得小心翼翼, 不论是最初单纯感激她的时候,还是后来喜欢得无法自拔, 在沈梦瑶那里, 袁一琦始终处于下风。

  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袁一琦大剌剌地盯着沈梦瑶看, 而她,始终低着头沉默。

  忍受不了压抑的气氛,袁一琦将勺子摔进咖啡杯, 语气不怎么好,“我怎么记得哑巴过的是我, 你现在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沈梦瑶睫毛微颤, 嘴巴一动,发出来的声音依然潮湿, “我......”

  我什么?沈梦瑶根本不知道我后面要说什么?笑了下继续选择沉默。

  这个笑是沈梦瑶对自己的嘲讽,落在袁一琦眼里却成了对她的不屑,有些怨气来势汹汹。

  “你刚才是叫了我吧?是哭了吧?如果我没理解错,你哭应该是因为我没死, 心里膈应的对不对?”

  夹枪带棒的讽刺让沈梦瑶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苍白。

  袁一琦看得心口发堵,说不出来是因为生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就是堵,想破口大骂。

  这些年在外面,袁一琦骂人的功夫很有长进,多难听的话都能骂得顺嘴,但是面对沈梦瑶......袁一琦只能骂自己一句“窝囊废”!

  她刚才到底为什么要出现在沈梦瑶面前?!

  不是都已经决定到底为止了吗?干嘛自己跑出来找不痛快!

  人家连句话都不想和你说,你自作多情个什么劲儿!

  数落完自己,袁一琦的情绪更加糟糕,说起话来口不择言,“我也想在外面多待几年,运气好的话直接死在外面,既不占谁的地儿,也不着谁惦记,可人家不让聋子当记者啊,我就是有这份心,人家也看不上让我去。”

  聋子?!沈梦瑶震惊地抬头,视线落在袁一琦挂着助听器的耳朵上。

  她给医院打过那么多电话,为什么没一个人告诉她袁一琦的耳朵出问题了?

  “是这次伤的?”沈梦瑶开口,声音让人心疼得可恨!

  “是!”袁一琦拔出胸口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对面,“这只完全听不见,这只只剩下三分之一,怎么样?开心不开心?你看不爽的女人,老天都在替你收拾。”

  沈梦瑶最后的伪装被袁一琦无情摧毁,她必须紧咬着嘴唇才能让自己坐得端正,可嘴里腥甜的血腥味呢?

  挡不住,更藏不了。

  袁一琦看着,心里绞痛。

  毕竟是她放弃一切喜欢过的女人,折磨她,自己能好受到哪里?但不可否认,痛的同时,她兴奋。

  袁一琦放任兴奋爆发。

  她取下助听器,放在手里把玩,“摘了这玩意,我基本就是个聋子,挺新鲜,对想听不想听的话收放自如。”

  袁一琦将助听器扔向空中,在它马上要掉进咖啡杯的时候伸手接住,然后身体前倾,看着沈梦瑶紧张的表情,戏谑道,“你说,我那时候如果不用跳楼逼你,改成把自己戳聋,是不是就可以当做没听见你说分手啊?”

  话落,不等沈梦瑶反应,袁一琦兀自靠回去,蹙着眉,“可是你清楚啊,你不要的东西谁逼你都没有用。”

  袁一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兴奋起来,“喂,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沈梦瑶所有的情绪都被袁一琦牵在手里,对她的话根本做不出第二种反应,“什么问题?”

  袁一琦暧昧地眨眨眼,“吕廷昕不是在驻地就是在外面出任务,你一个人的时候都是怎么解决的?像你这种清高的女人应该不屑找情人,更不屑自|慰吧?”

  直白下流的措辞让沈梦瑶惨白的脸红透,羞愤让她气息不稳。

  见此,袁一琦身体里的恶略因子更加活跃,她摆出一副很感兴趣的表情追问,“别不说话啊,再怎么说咱俩也是老乡老,你就大方一点,跟我传授传授经验呗,等下,让我做做准备工作哈。”

  袁一琦快速戴好助听器,和小孩子上课一样,坐姿端正,严肃认真,“说吧,我准备好了。”

  沈梦瑶惨白的脸上一片死寂,眼神空洞的可怕,“你想让我说什么?”

  袁一琦的表情冷了下来,“我想听的

  话,你敢说吗?”

  沈梦瑶沉默。

  袁一琦不在乎,这个答案早有预料。

  “嘟,嘟......”手机震动缓解了被拉扯到极致的紧张气氛。

  袁一琦拿起手机看了眼,嘴角的弧上扬度。

  当着沈梦瑶的面,袁一琦点开免提。

  手机接通的一瞬间,一声清脆的“袁一琦妈妈”从听筒里冲了出来。

  听到的两人,一个笑得不着痕迹,一个慌得显而易见。

  笑容过后,心疼倾泻而出。

  袁一琦拿起手机,凑在嘴边,不厌其烦地哄着电话那头的小人儿。

  通话过程中,沈梦瑶听着看着,身体仿佛至于冰窖,冷得她止不住哆嗦。

  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孩子气收买的袁一琦也这么会哄人了?

  很久之后,袁一琦挂断电话,温柔笑意、柔软表情全部冷却。

  袁一琦扔下手机,恢复方才流里流气的态度,“怎么?还是没话跟我说?”

  沈梦瑶放在膝头的手紧握成拳,“刚才和你通电话的人是谁?”

  “欣......我女儿,叫袁七七,今年5岁。”袁一琦说。

  实话在嘴里转了个圈,变成了谎言,将已经处在悬崖边缘的沈梦瑶又朝外推了一步。

  “她爸爸是谁?”

  “爸爸?不知道啊。”袁一琦歪着头靠进沙发,满不在乎地回答。

  沈梦瑶冰冷的身体被烈火点燃,“不知道?你就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

  太久没见过沈梦瑶生气,袁一琦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害怕,不过一瞬,顷刻变得若无其事。

  袁一琦漠然,“战场上你来我往,活得了今天,活不过明天,谁他妈没事提责任,爽了不就行了?”

  “袁一琦!”沈梦瑶快忍不住了,“......为什么这么做?”

  沈梦瑶摇摇欲坠的声音让袁一琦轻浮的态度有所收敛,但没有停下,“在那种地方生存,压力很大,很恐怖,如果找不到方式发泄,人会被逼疯。”

  “所以你就,你就......?”话到嘴边,沈梦瑶说不出来。

  袁一琦替她补全,“所以找男人喽,做|爱是纾解压力最好的方式,你以前不是尝过这种甜头?现在装什么无知。”

  袁一琦的轻浮和不以为意像被磨钝的剪刀,将沈梦瑶的伪装一寸一寸研磨着剪断,痛得沉闷、绵长、撕心裂肺。

  离了伪装,沈梦瑶不知道怎么面对袁一琦,不如继续逃避。

  “医院还有事,我先走了。”沈梦瑶说。

  袁一琦随性的表情骤变,先是冰冷,再是戏谑,“别啊,分手也能做朋友的,我刚回来没什么朋友说话,你就当可怜可怜我,陪我说会儿话呗。”

  可怜......

  似是而非的玩笑留住了沈梦瑶,她没主动挑起话题,也没再提离开。

  袁一琦随手玩着手机,黑亮的眸子有笑,没有温度,“沈梦瑶,这些年我一直恨你,你知不知道?”

  沈梦瑶迎上袁一琦的目光,不闪不躲,波澜不惊。

  终于要开始算旧账了吗?

  沈梦瑶做好了承受任袁惩罚的准备,可当她一次又一次被袁一琦中伤、戏弄,尊严被袁一琦踩在脚下践踏时才突然明白过来,袁一琦变了,她走得太远,而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跟不上袁一琦的脚步,注定要被摔出她的世界。

  沈梦瑶,“知道。”

  袁一琦唔一声,表情玩味,“但是有件事你不知道。”

  “?”

  袁一琦撑着侧脸,拇指在唇边摩挲,迷离而直白的目光像在看入了眼的猎物,“我恨你,所以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每次一想到你,我脑子里出现的画面就是你躺在我身下,被我做到哭的模样。沈梦瑶,你知道你在床上的样子有多美吗?”

  超过承受极限的用词让沈梦瑶羞愤难当,两种颜色在她疲惫的脸上快速交替,时而潮红,时而苍白。

  这曾经是袁一琦最喜欢在沈梦瑶脸上看到的两种颜色,第一种因为难得动情,第二种因为难得示弱。

  现在,袁一琦只想更狠一点,让沈梦瑶被身体里的煎熬压垮,逼疯。

  袁一琦站起来,身体越过桌面,俯身凑进沈梦瑶脸侧,贴着她的耳朵说:“还有你手指放进我身体的感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成为真正的女人留的那滴血滴在了你的手上。”

  沈梦瑶浑身僵硬,脸上的潮红彻底被苍白取代。

  愤怒来得凶猛,“怎么,觉得对不起现任生气了?袁必呢?咱俩上床的次数没一百次,也快接近了吧,你要真觉得对不起现任就别他妈搁我这儿惺惺作态,为我哭?抱歉,哭丧都不敢劳您大驾!”

  袁一琦烦躁地扯开衣领,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除却刻意,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全是假的。

  有些画面因为太深刻,被回忆也就轻而易举。

  她们刚在一起那会儿都很害羞,半推半就地做过几次以后尝到了其中滋味,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都是正常女人,一个恰逢年少,一个风华正茂,对于情|事的了解全部来源于对彼此身体的探索,发现得越多越沉迷。

  那时候沈梦瑶工作忙,袁一琦一边上学一边打理工作室更忙,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们连煲电话粥都成问题,一旦两人同时在家,门一关,就算外面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袁一琦折腾沈梦瑶。

  家里能做的地方,袁一琦几乎都磨着沈梦瑶做过。

  有一次想找刺

  激,袁一琦拉着沈梦瑶在小区最多人经过的小竹林里做了一回。

  那时候正直饭后,老头老太太纷纷出了家门,在小区散步消食,她们做的事万一被人发现,袁止是丢脸,估计会被拉去填护城河。

  袁一琦那一次是真玩嗨了,沈梦瑶也是真恼了。

  之后大半月,沈梦瑶没让袁一琦碰一下。

  饶是这样,袁一琦还是管不住那个年纪该有的血气方刚,逮着机会就折腾。

  不知道哪一次玩脱,沈梦瑶反客为主,折磨得袁一琦直飚眼泪,她才突然明白过来,不是沈梦瑶弱,是因为疼她才总让着她。

  那之后,袁一琦折腾人的花样少了,一门心思全用在取悦沈梦瑶身上,每每走到那一步都会用尽温柔,欺负得沈梦瑶掉点眼泪。

  袁一琦不心疼,小狗似的一边乐一边在她眼睛上乱舔。

  沈梦瑶躲不过,对袁一琦也是真没办法,时间一久就由着去了。

  那时谁也没预料到往后,只想在当下占有对方的全部,把她抱紧、揉碎藏起来谁都不让看见。

  六年过去,当初的热情早已不复存在,可那种蚀骨的情|欲滋味袁一琦还记忆深刻,不见尚还能忍,见了,袁一琦恨不得当场把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压在身下,做到她哭都没力气哭。

  可是谁给她资格?

  说得有骨气点,别人的女人她不屑碰,说得实在点,她不想让喜欢过的女人难做,总结起来,袁一琦觉得自己就一彻头彻尾地孬种!

  袁一琦嫌弃地啐了自己一口,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啪!”杯子落下,袁一琦笑得坦荡,“前任,你可千万稳住了啊,万一你要是过得没跟我在一起时好,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没人愿意无缘无故地输给一个不如自己的人,你说是不是?”

  话落,袁一琦站起来准备离开,“走了,咖啡就当你请我。”

  沈梦瑶沉默着接受一切。

  擦肩而过之后,袁一琦上半身后倾,盯着沈梦瑶放在腿上的双手,“忘记恭喜你了,沈主任,你这双手挺适合做外科医生的。”

  这次,袁一琦没有再停留,沈梦瑶更没有挽留,一路目送她离开。

  袁一琦的背影消失后很久,沈梦瑶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的双手低声自语,“那你知不知道,这双手有两年连手术刀都拿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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