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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双剧情梳理第七十三期:“正义的伙伴”

2023-11-28 23:09 作者:追逐远方的星辰  | 我要投稿

看着眼前的紫发少女,青年有些无措地指着四周——无论哪里都坐满了人,这让他有些无法理解面前的少女在想什么,她注视着青年的双眼,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少女泣不成声,缓缓松开了自己那双满是伤痕的手,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臂中,肩膀止不住的颤抖。(罗兰得向你拜师)

青年因对方的眼泪而产生了些许动摇。

可她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其他人?是因为过去经历了什么?还是刚刚失去了队友,不想留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青年心想,可是我也是陌生人啊,但这一点对塔尔伯特来说也一样,我追上去又能做什么呢?

他低声叹了口气。

青年回道,我知道了………我会留在这里。

随后青年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惑砂,我叫惑砂……

这一次,她没有再哽咽,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惑砂问道,你呢?

青年回道,我不记得了。

她没有多问,只是垂着双眼,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中,青年也在这份沉默中融入了人群。

09号医疗区始终保持着它特有的忙碌左边的构造体在想办法维护断掉的腿,隔壁坐着的人类看着自己的终端一言不发。

休整舱里躺着失去知觉的重伤患者,两个构造体正坐在他旁边打牌。

走廊外侧的人群聚集在一起,谈论着他们过去经历的事。

那边的据点也没了,构造体守了三天三夜,等到把所有医疗设备和人都转移出去之后,实验田和温室还是没保住。

大姐头呢?

感染死了,她帮着构造体打异合生物,身上的防护服破了也没替换的……那个比她小两岁的恋人……也坚持到所有人转移之后,自杀了。

唉……为啥想不开啊……一个人过也是过。

怎么过?这种环境要怎么过?去哪都是死,大姐头也只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之前留的那个基地也是,我们跟过去想回收那里的材料和蔬菜种子过来水培,转运路上又让两个人死了,还有一个人断了手,以前看着通报说死了多少人,好像还没什么真实感,一旦在眼前……血和循环液的气味都变得刺鼻起来了。

真不知道现在还能怎么办,原本说构造体好,有战斗力,但他们现在也没办法,那群怪物可是人海战术,无穷无尽。

说不定真的要和他们平时讨论的那样,有个能控制这些怪物的人出现才能解决。

是啊,要不是没有适应性,我变成构造体了,也想去搏一搏,总比留在这里强。

修复一座座马上又会被毁的建筑,救下一个个马上又要死的人,杀掉一只只不断重现的怪物……究竟有什么意义?

人心都不是石头做的……只要活在这种处境下,又有谁能坚持不掉眼泪?

前两天我还看见有个站岗的构造体在后面树林里哭,过去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刚刚亲手杀了自己的队友。

怎么回事?

叛逃,然后变成感染体回来了。

唉……

我看不行,还是不能求什么升格者的力量,所有希望都赌在一个人身上本来就不靠谱,他要是死了,或者走了歪路,留下来的人要怎么办?想想当年,运输队总队长那个蕾切尔……谁家生病,缺吃少穿,都能找她帮一把,虽然后来人太多,她照顾不过来……但大家都相信她很快就会带领我们发起革命,结果……唉。

就算没成功,也希望她活下来啊。

就是!哪怕失败了战死我都不会这么难受!谁能想到,她居然被自己人杀了!

那个小畜生,叫什么,他爸是贵族那边的畜生,他妈朱莉又改账吞物资,蕾切尔不计前嫌收养了他,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天知道这些年他都吞了多少东西,全跟他那个娘学的……!最后还想把罪名甩给蕾切尔!

我都不知道他叫啥!

知道了有啥用,反正已经被扔下列车摔死了。

我听蕾切尔喊过他,好像是叫什么……诺安,对,诺安。

青年犹如被雷劈到一般,全身战栗。

……诺……安……?

不愿拾起的片段被拉扯着浮上了水面,强行刺入了他曾拒绝被填补的记忆空洞。

眼前的景象在分崩离析。

四周的声音逐渐变得纷乱不堪。

好像有谁在大声呼喊着……

意识海……严重……偏离……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

喂……他是……哪个小队……怎么突然间……

我之所以会忘记这个名字……是因为……

……抱歉……我也……不想

我憎恨着……

再这样下去……

回忆中的那天下着大雪。

断开的列车在炮火中停下了脚步,和雪原一起沉默着。

蕾切尔的血溅在手上,明明只是温热,却让他感觉烫得生疼。

……蕾切尔……队长……

下方众人的脚步声如同击鼓雷鸣。

……为什么……

天边厚重的乌云亦如同灵魂中的阴霾,越陷越深。

他杀了自己的恩师,后悔已无济于事,心脏中只剩下对自身憎恶的鼓动声。

这些曾珍爱的,曾憎恨的,关于列车的一切过去与未来……都将因此毁灭。

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视野渐渐昏暗,回忆的碎片如坍塌的玻璃般倾泻而下。

……为什么……蕾切尔队长……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请告诉我……

那是12岁的初秋,母亲正带着与炎热格格不入的冰冷坐在自己的工作隔间中,透过那张看不出表情的面具注视着身边的陌生人。

上层守卫说道,我们接到了命令,需要向你确认近期账目和物资存在的问题。

妈妈问道……你们是谁?

上层守卫回道,阿斯顿大人手下的亲卫之一,这是我的证件。(阿斯顿是辅佐贾米拉的)

漆黑的影子从自己的终端中拖拽出一份文件。

上层守卫继续说道,如果你拒绝,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看着那份文件上的信息,母亲沉默了片刻,从陈旧的木椅上站起身来。

妈妈回道,好,我跟你们走。

诺安疑惑道……妈?

妈妈安慰道,你留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她匆匆叮嘱了孩子,仿佛真的很快就会回来。

直到第二天下午,迟迟未见母亲回来的少年终于按捺不住,向人群打听她的去处。

被问道的人冷笑道,你妈?你妈改账私吞物资被抓了,哈哈!

诺安疑惑道,被抓……你为什么要笑?

那人嘲讽道,欺上瞒下,恶有恶报!你说我该不该笑?

另一人劝道,算了算了,小孩什么也不知道,说这个有啥用。

那人呛道,谁让他过来问?

有人嘀咕道,我早就觉得她有问题了,虽然我没有证据,但这职位本就有油水捞,你说她手上干净,我打死也不信,更何况,她不是“那位”的老婆吗?

埃德把诺安拉到一旁说道,诺安……唉……我现在也说不了什么,大家都说上面已经查出来证据了,只是不知道她在为谁做事。

有人嗤笑道,还能是谁,欧石兰呗!她原本就是欧石兰那边的人,嫁给了他身边一个贵族,结果没混几天好日子那贵族就死了,现在下层车厢情况这么烂,她铁定挤破脑袋也想回去。

诺安问道,埃德爷爷,你知道她在哪吗?我能去见见她吗?

在老人的指引下,少年兜兜转转,来到了奥赛兰姆号的中段区域,这里堆放着大量货物,被人称之为货运车厢。母亲正在几个守卫的监视下坐在一间昏暗狭窄的仓库里,看起来格外虚弱。

诺安呼喊道,妈妈……?

听到孩子的声音,母亲缓缓地抬起了头。

诺安问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妈妈回道,你相信我吗?

诺安立即说道,我当然相信啊……

她从面具后发出了淡淡的笑声,那就足够了……

诺安不解,足够了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少年再也无法忍耐母亲的沉默,对着这张冰冷的面具发出了悲伤的质疑,那些人听到你被关起来,都在笑啊……他们以前就是那样,每次看到我,就会对着我骂你,你知道他们都骂些什么吗?

他张开嘴,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却说不出口,只能复述一些司空见惯的词。

诺安继续说道,妈……你总和我说要相信周围人的善意,要和他们互相帮助,可现在……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大家会是这种态度?

妈妈哽咽道,诺安,不许哭。

诺安回道,我没有哭……!

嗯,要忍住……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它救不了任何人。

妈妈问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诺安问道,大家说的话是真的吗……?你真的做了那些坏事吗?

妈妈回答道,是的。

为什么?

为了能走向未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听不懂也没关系,以后就会慢慢明白了,我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但如果这是为了更多人能够走向未来,我会心甘情愿地成为犯罪者,并为此付出代价,唯一遗憾的……只有你,诺安,你现在还相信我吗?

我想相信啊……!

妈妈哽咽道,嗯,只要我最在乎的人还相信我,就足够了。

诺安问道……你在乎我?

当然。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为什么从来不在我面前吃饭,从不摘下面具?你没有了解过我看的书,却一直说我的爱好是没用的东西,那些人骂你怪物、巫婆的时候……我甚至找不到底气去反驳他们,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的长相,你真的在乎我吗?妈妈……?我对你来说……是多余的累赘吗?

你一直都这么想?

是啊。

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我说了很多次,但你都没有听过。

妈,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对不起。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母亲道歉,少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突然道歉?

他很清楚母亲的固执不会因为自己的抗议就轻易瓦解。

没什么,诺安。

母亲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呼唤着孩子的名字。

……只是,有些事,我想趁着现在告诉你。

在少年的注视下,母亲缓缓卸下了这张坚不可摧的面具。

她的脸上布满了伤痕,一只眼睛早已失去了焦点,常年的操劳带来了挥之不去的疲乏,那双有些泛青紫的手衬托着发白的指甲,也显得格外异样。

还能认出我吗?

妈妈。

他看着母亲残留下来的与自己无比相似的外貌,用称呼代替了回答。

嗯,害怕吗?

我不害怕……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去的事已经没有时间告诉你了,但至少……我不希望你带着这种深深的误会和自我否定活下去,这些伤痕,还有我的处境,都是因为我犯了很严重的错……在这些错误中,也包括了对你的态度……

我总是擅自把我以为的好意强加给别人,相信总有一天会被理解……担心这张脸会让你害怕,担心外面那些人因为我而伤害你,总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却对你造成了更大的阴影。

每次撕掉你的画,看到你和他们争执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能让你出生在更好的家庭中,不用担心明天的温饱,健康地长大就好了……那样你就能继续画画,不用再担心这些事了吧?我一直很后悔把你生在这样的环境中,但从未后悔把你留在我身边。

诺安,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担心,要是让你继续画画,只会导致你活在幻想中,失去前行的方向。

或许我应该采取更理性和温和的方式来教导你,但你总是对此那么坚持,无法简单地说服……这一点应该是遗传我吧。

母亲的眼底溢满了遗憾,仿佛“对某件事坚持”这个特点,是她洗刷不掉的致命缺陷。

那些人在说些什么,我一直都知道,只是劝告自己不要去在意……本以为,你也可以不在意。

诺安吼道,怎么可能不在意!

那么,接下来就要学着不去在意,诺安,我知道他们在用什么词来称呼你,但怪物不意味着丑陋和不幸,就算无法摆脱它的阴影,我也希望你…….嗯,就像《史莱克》一样,成为主角,得到一个幸福的结局。

诺安惊诧道……你看过那些书?

我小时候也对这些作品很着迷……是不是早点告诉你会更好?

诺安回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不,太迟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

大概是因为……我终于察觉到自己一个人能做的很有限,越是挣扎着想改变自己的错误,就错得越多,到了这一步……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有很多事无法挽回了。

妈妈……别说这样的话。

你回去吧,回到家里,我储备的物资都在床下面的箱子里,钥匙在我办公桌的抽屉夹层上粘着,没有多少,你要省着点,想办法坚持到蕾切尔回来,然后去找她。

你呢?

我会留在这里。

因为做了错事……?

你觉得我错了吗?

少年重重地点了头。

……这样啊。

向大家认错吧,妈妈,然后我们重新来过。

……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没能成为自己理想中那样的人……只是在一味地向自己的无能妥协,为这份无能寻找非法的补漏罢了。

原本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些什么,但那只是错觉……人啊……只需要在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个微不足道的选择上出现了偏差……就会坠入再也无法挽回的深渊了。

她遥望着从远处走来的守卫,深深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语速。

成为幸存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仅需要运气、力量,更需要勇气、知识和明智的选择,所以啊…….诺安,我希望你能好好长大,成为一个末日中的“幸存者”,还有……如果很久很久以后,你依然觉得我做错了,那就不要学我,好吗?

上层守卫提醒道,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母亲又将她的面具戴回了脸上,对诺安挥了挥手。

妈妈安慰道,还记得那首摇篮曲吗?现在……已经天亮了,是时候说再见了……再见,诺安,再见。

在上层守卫的拉扯中,少年方才理解了此刻的“再见”绝非是什么短暂的告别,即使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明,很多事没有了解,他也没有机会问出口了。

这短短的12年人生中,作为母子的两人几乎从未敞开心扉交谈过一次又一次的转移话题,遮掩,斥责,让他直到死别也未曾真正了解过她的一切。关于母亲的过去,她的目标,她的担忧与眷恋,诺安从未被授予知晓的权利,唯独在此刻,她诉说了自己掩埋起来的爱。

为什么现在才说这种话??为什么不给我留任何可以和好的时间就要走了??不要!妈妈!我不要走,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上层守卫呵斥道,快走!别给我添麻烦!放你进来本来就是违规的!

不行!!

他奋力挣扎着,试图从守卫那里逃脱,争取哪怕再多几秒的时间去询问什么,但这鲁莽的行为除了暴力以外什么都不会得到。

给我老实点!

他在昏迷状态下被丢回了平民车厢,被守卫关了起来。

直到第二天晚上,一个运输队员来通知了朱莉的死讯。

医生判断她死于食物中毒,说她吃了过期和变质的食物——这对下层车厢的居民来说非常常见——可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带着深深的遗憾和身为犯罪者之子的愧疚,怯生生地在人群中寻求着帮助,人群却冷眼旁观着这个过去12年都显得孤僻又倔强的孩子,没有给他任何有意义的答案。

是因为中毒吗?

少年无法确定。

过了没多久,那些自称“阿斯顿亲卫”的人就调查出了人群预料之中的答案——朱莉和部分贵族与运输队员联手合作,私吞了许多物资。

她在审讯期间死亡,这批物资最终也没能问出下落,其他被查到的运输队同伙也以各种离奇的方式失踪,线索就这样消失,事件只能不了了之,这些人各自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唯独和她同谋的贵族依旧安然无恙,即使主使者的名字已路人皆知,上层车厢还是如同一潭深水,不会因这种事动摇分毫。

时间就这样在煎熬了漫长的一个月。

在尽力节俭的情况下,少年还是在离开母亲的第十五天就吃完了为数不多的储备粮,他只能离开那块被称之为“家”的隔板床,向人群寻求帮助。

可人群中依然有不少人发自内心地厌恶诺安那“与上层勾结”的母亲,也因此唾弃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但万幸的是,冷眼旁观的人并不是全部,有一些相信母亲,或受到过她帮助的人们站了出来。

他借着众人七拼八凑的口粮坚持了下来,直到参与紧急任务离开列车的蕾切尔归来。

他无法忘记那天蕾切尔的表情……

这个向来稳健的女性咬着牙握紧了拳头,即使指甲刺破了手掌也没有松手。

他本想质问蕾切尔到底是什么给母亲带来了这样的后果,此时却什么都问不出口了,因为她的这份痛苦,绝对不是演技。.

蕾切尔阿姨……

蕾切尔愧疚道,抱歉……如果没有那个紧急任务……我一定能保护好朱莉……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她注视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拳头,对诺安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我会训练你,教你如何保护好自己。你要活下去,诺安!让大家从压迫中解放!然后亲自告慰所有牺牲者!!他们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蕾切尔紧紧抓住少年纤弱的肩,双手几乎捏碎他的锁骨。

就算这样痛苦的日子还要持续四五十年甚至更久,你也要活下去!!

即便那时他还没有完全领悟这些话究竟有多么沉重,诺安还是认真地点了头。

是!我一定会和你一起,让大家从压迫中解放!!亲自告慰所有牺牲者!!

但是,即使他不停地重复着练习……

从今天开始,我们转移到车顶上做训练,已经没时间给你慢慢增强身体素质了,你必须学会怎么用技巧来应对实战。

即使丝毫没有懈怠,他也察觉到了……

反应太慢了!诺安!再来一次!

……正如母亲所说的那样,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他只能像万千普通人一样,在血与汗中缓慢进步,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你想成为大家的拖累吗?!诺安!!朱莉已经死了,如果你停下来休息,明天就会被饿死!

我知道。

那就再快一点!越过自己的无能!

是。

接下来我要跟运输队去执行任务,你必须在我离开的这一个月里达到我定下的标准。

是,蕾切尔队长。

真的能做到吗?

当然!

当雷鸣与风交织在一起,撕碎了最后一丝幻想,他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痛楚,发出了绝望的哭喊。

啊啊啊啊啊啊——!!!

他无数次憎恨过这双太过无力的手,却找不到快速改变的方式。

我不想成为大家的拖累!!我……

很快,他的哭喊又再次淹没于无力,少年闭上双眼,保存着所剩无几的体力。

妈妈……

母亲曾说,成长就是这样的东西,普通人要学会妥协。

但是,这颗充满不甘与遗憾的心又怎会轻易向自己的无能妥协?

即便驱动少年的力量不是什么积极而向上的感情,只要此刻能向前再多行走一步,借这一步缓解些痛苦,他也会拼尽全力。

……哈,那小子又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即使回到车厢中,车顶的暴雨也仍在叩问着少年的决心,它混入了人群的杂音中,撕扯着灵魂,散播着沉重与潮湿的空气。

蕾切尔非要叫他吃这苦干嘛?接济一口粮,让他替他娘把账本接过来不就行了。

他娘私下里卷走了多少物资,蕾切尔肯定不敢让这小子继续,碍着以前的交情只能这样。

你们别管他,这孩子又孤僻又倔,一碰就扎手,以前朱莉就总是让他留在家里……养成这样,没救了,让蕾切尔管吧。

他低着头,匆匆越过这些让耳朵生茧的闲言碎语。

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在那天晚上,诺安在下层车厢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团瑟瑟发抖的生物,他年龄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除了双腿上严重的旧伤疤,身上还有新的伤口,他抱着怀中的书本蜷缩在一起,像一簇马上就要熄灭的烛火。

施暴的上层守卫丝毫不顾那位少年此刻的状态,在他身上肆意宣泄着怒火。周围的人们紧皱着眉头,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因此受到重伤,甚至丧命。

与守卫正面冲突绝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尤其是在上层守卫也因幸运盒子混入了大量“关系者”的当下,双方均因为混乱的秩序怀着不满与愤恨,武力冲突每天都有发生。

少年本想和其他人一样无视他的呜咽,但在路过他身旁的时候,却看到那双冻到发白的手正在颤抖。

奥赛兰姆号早已化为了冰谷,我们不过是被囚禁在其中的死火,如果不能燃烧殆尽,就只能在这严寒中等待着冻灭……冻灭的火又怎能融化冰谷?到了那时,没有人能得以幸免。

……妈妈。

……冻灭与燃尽……

默念着回忆中的话语,少年缓缓停下了脚步。

即使深知会迎来什么后果,他还是从那条本已经通过的路上折返,向施暴者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诺安大喊道……住手!不要再打他了!

上层守卫不耐烦地说道,哈?这兔崽子站在路中间挡我的道,打他怎么了?

诺安回道,你看不到他的腿有残疾吗?!

上层守卫碎了一口,关我屁事。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靠在旁边的拐杖说道,你以为运输队有蕾切尔撑腰,就能对上层守卫大呼小叫了?

他强调了一遍自己的身份,又看了看周围无力阻挠的人群,似乎还没有准备好在这么多人面前一口气“惩罚”两个孩子。

诺安回道,这和蕾切尔队长无关,她现在也不在这里。

上层守卫冷笑道,哼,既然你知道蕾切尔不在,也该料到没人保护你了吧?

粗鲁的守卫刚要抓起他的领子,诺安手中的武器就迸发出了火焰,子弹击中了对方的防护面具,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诺安嘲笑道,不好意思,我的枪法不太好,刚才只是想吓吓你,没想到还是打到了。

那个上层守卫哪受过这种委屈,直接破口大骂,你这个狗娘生的怪物!

少年压低了声音发出怒吼,要试试下一枪吗?!如果我发挥正常,那就只是恐吓!但要是不小心打中了你没有防护的地方……

上层守卫狂吠道,你疯了吧?!敢对上层守卫开枪??

他忍无可忍地对蔑视自己的孩子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诺安反驳道,如果对你来说,主动伤害一个腿受了伤的人是“正常”,阻止犯罪不慎造成伤害是“疯子”,那我宁愿在你眼中像个疯子!

少年心中沉积了许久的压抑化作了尖锐且脆弱的矛头,刺向那双傲慢的眼睛。

……怎么样?要试试下一枪吗?

就算他知道这极有可能是一种有勇无谋,以卵击石的行为,他也绝不会后悔在此时露出锋芒。

上层守卫骂道,小畜生!

守卫怒啐了一口,对这个杀死也无需负责的生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运输队长新野站出来呵斥道,喂,差不多得了!

他挥下武器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停在了半空中,守卫回过头,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运输队员带着十几个人站了出来。

上层守卫骂道,吃太饱了又想管闲事?最近因为这种破事死伤的人还不够多?

运输队长姗娜笑着回道,哪里的话,我们这也是想多留一条命,方便给老爷们多办事,杀畜生也要留个患才能一直有肉吃啊。

上层守卫冷笑道,知道这里是饲主的地盘还敢做这种事!

新野威胁道,你想干什么?!

姗娜则是劝解道,别别,别激动,虽然处境不太一样,你不也跟我们一样,都是为“饲主”卖命的人吗?对“饲主”来说,我们和你的区别,也就是你贵点儿,我们便宜点儿,都可以替代,所以呢~

姗娜嬉笑着后退了一步。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啊?我刚才在车厢那一头看见你和另外几位吵了架,他们没等你就走了?

众人在沉默中注视着这个落单的守卫,他开始察觉到自己是孤身一人。

即使“上层守卫”这个身份能为反抗者带来难以承受的后果,那也必须是在他离开这里之后才能发生的事了。而现在——他很可能无法安全离开。

正如姗娜所说的那样,“饲主”只在乎他们能产生的价值,在价值背后的生命、生活,未来……他们丝毫不关心。

无论这些人即将为此接受什么样的惩罚,是否足以让他觉得爽快,在此时付出的代价都必须由他自己来承受。

上层守卫冷笑道,在这装团结友爱是吧?地上这小子的爹,你知道是谁介绍来的吗?他家是欧石兰那边的人。

看到大家沉下了脸,守卫得意地笑了。

他的爹本来也要和我一样做个守卫,只是因为更多的“交易”故意留在了这里,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吧?帮了个内鬼还得意呢?

姗娜缓和气氛道,哎,您看我们也没想那么多,您说的事,我们马上就反省,回头就把这俩臭小子扔下车。

哼,算你识趣。

对方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守卫的身影消失不见后,新野大步走上来。

对着诺安的脸就是一巴掌,呵斥道,命都不要了!你没见我们都没敢上去拦着吗?刚加入运输队才几天就给我们闯祸!!最近这群守卫都跟疯了一样,拦着他们会有什么后果,你该不会没见过吧?!这个月才死了一个人,但凡他动作再快一点,你和后面那个小子都会被杀!

诺安捂着被打疼的脸回道,我见过,就是因为见过……才不想看着他们再杀一个人。

新野继续说道,就算你能打得过这个守卫,他后面还有一大群,你能打完吗??朱莉和蕾切尔把你养这么大,不是叫你去送命的!

姗娜拉住新野,说道,得了吧,你嘴上这么说,就算诺安不出来,你过一会也就坐不住了。

新野回道,啧,你给我住口。

姗娜说道,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看不下去,只是这种事最近越来越多了,每次跟他们起冲突,都会招来更严重的报复,这样打下去不是个事儿。

新野回道,先不说报复,这次你至少活下来了,下次呢?!你最好长点记性!见义勇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

姗娜在旁边打趣道,看你把你新野哥哥吓得胆都要破了,但他比起遭报复还是更怕你出事哈哈哈。

诺安道歉道……对不起,新野哥哥。

新野叹了口气对姗娜说道,你少说两句吧,姗娜!还有,你应该叫我叔叔或者队长!

新野皱着眉,大步离开了这里。

姗娜对诺安说道,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以前听蕾切尔说你9岁就敢上去打守卫,当时我还不信。

她拍打着少年单薄的肩膀,大笑了起来。

怎么,憋了好多年,朱莉不在没人管了,又把小时候那股子横劲儿拾起来了啊,没事没事,最多也就回来挨蕾切尔一顿骂,我相信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也别介意新野说的那些话,他就是那么不坦诚哈哈哈,好了,我还有事,先拜拜了。

当人群散去后,车厢阴影处快步走出来一位颤颤巍巍的老妇人,那正是希尔。

希尔关切道,诺安,你胆子可真大……没伤着吧?

她心疼地捧起诺安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

诺安回道,我没事,希尔阿姨。

希尔叹了口气说道,对不起,阿姨胆子小,看见你们受欺负也不敢站出来。

她弯下腰,扶起那个双腿残疾的少年。

唉,这孩子也是,肩上还被打出了伤……

那个少年回道,没关系……阿姨,这些不严重。

他转头对诺安挤出了一个艰难的微笑。

谢谢你愿意过来帮我。

没事,我叫诺安,你呢?

……菲尔德,再次谢谢你,诺安。

不客气,你的腿……不能走路吗?

菲尔德回道,只是走路不太稳,不久前,我被园丁机器人锯伤了腿,虽然医生已经帮我缝好了,但那里条件有限,还是留下了残疾。

听着他的描述,希尔害怕地打了个哆嗦。

希尔问道,你爸爸妈妈在哪儿啊?

菲尔德回道,我爸爸跟着运输队去运货了,妈妈……被打伤我的那个园丁机器人杀了,没事的,爸爸回来之后就会好。

诺安问道,你刚来这里?

菲尔德点点头回道,是的。

希尔说道,那你听阿姨一句劝,可别再和上层那些人有啥联系了,他们害得我们这么惨,这里的人都不愿意见,今天他们出来帮你这一把,也知道了你有这层关系,下次可就说不准了……

菲尔德致谢道,嗯……谢谢阿姨。

诺安问道,平时在哪里休息?我带你过去吧。

菲尔德摇摇头回道……抱歉,爸爸还没有拿到固定的床位,平时,我就坐在这里。

希尔叹道,唉,我那边也没什么位置,你要不介意,可以跟我挤一张凳子。

诺安回应道,没事,希尔阿姨,我带他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好,要是没地方再来找我。

她点了点头,回到了属于她自己的角落。

菲尔德疑惑道……我们要去哪?

诺安笑着回道,一个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嗯,我带你过去吧?

从运输任务中返回的蕾切尔拧着眉头。

……具体情况我都听说了,看你的表情是绝对不打算道歉吧。

诺安低着头回道……不是的,对不起,蕾切尔队长,我给你添麻烦了,但这个道歉只是对你的,和那个守卫无关。

听到这句话,蕾切尔无奈地摇着头长叹了口气。

算了,简直和朱莉一模一样。

诺安惊诧道,妈妈……?她也会做这种事吗?

蕾切尔回道,不单做,还至少占了两成,我指她总是得罪人的原因里,这种事占两成。

诺安不解道,可是她总是说……

说什么?要学会认清现实?向自己的无能妥协?呵,她说得对,你最好在这里向我发誓,以后不会再随便为了这种小事就去惹麻烦。

诺安反驳道……这不是小事,菲尔德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当时我没有过去,他可能会被守卫打死。

蕾切尔反问道,那你想过后果吗?那些守卫能白白咽下这口气?他们只会公报私仇,为难所有人。这次我不会追究,因为那个守卫是个假冒的家伙。

诺安一脸惊讶……假冒的?

蕾切尔点点头回道,现在列车上的人太多了,鱼龙混杂,很多人都来不及熟悉对方,守卫那边也有类似的问题,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的防护服一穿上就看不清长相了,有的人就想办法搞到那套衣服,装作上层守卫,浑水摸鱼。

诺安不解道……怎么会这样。

蕾切尔回道,没关系,我去和上层的贵族说一声,让他们严查这些事,

诺安疑惑道,你和上层贵族……有联系吗?

蕾切尔回道,运输队的主要任务还是要跟他们报告,你不用操心这些事,只是,记住……下不为例,如果下次运气不好,遇到了真的守卫,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诺安嘀咕道,运气……他要是和其他守卫一样,就不会去打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小孩了。

蕾切尔继续说道,你想说自己不是因为运气,而是考虑过才行动的?

诺安诚恳地回答道,是的,蕾切尔队长,我不是在冲动行事,更不会像以前那样,只因为他们的挑衅就按捺不住。

蕾切尔再次叹了一口气,什么意思?你深思熟虑了,所以下次遇到了这种事,也还要去拦是吗?看清楚现实,诺安,认清楚自己的实力,像朱莉说的那样,学会怎么妥协,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好吗?

诺安反驳道,如果妥协,又会有多少人像我妈妈那样死掉?哪怕她真的做了很坏的事,也应该和那些禁军说的“法规”一样接受惩罚,而不是偷偷被人毒死,到了现在连凶手都抓不到,杀人不用付出代价,菲尔德那样无辜的人也不能幸免,那么接下来死的就有可能是我们自己。

感到震惊的蕾切尔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面前这张稍显稚嫩的脸,她方才注意到,驱使诺安行动的原因并不是什么年少的冲动,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早已经过了深思熟虑,绝不是在冲动行事。

随后蕾切尔说道,抱歉,是我没解释清楚,我只是想叫你妥协,不是叫你放弃,正因为我们都不是英雄,才需要更圆滑一点的处理方式,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我们需要等待时机成熟,水滴石穿的那一刻。

再等一段时间吧,诺安,我对那些畜生的恨意,绝不亚于你。


不久后,诺安来到秘密基地。

菲尔德询问道,你回来了,那位队长怎么说?还是要惩罚你吗?

诺安回道,不,那个守卫是假的。

菲尔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诺安问道,外面没有这种事吗?

菲尔德摇摇头,嗯……至少我所在的保育区从来没有这种事发生。

诺安继续说道,我听说保育区只收技术合格的人,要通过很难的考核。

菲尔德回道,嗯,确实会这样,毕竟保育区能住下的人很有限。

他抬起头,用那双翠色的眼睛望向上方昏暗的灯,回忆道,3年前还出过一件事,有人为了通过考核,伤害了同期的考生,守卫保育区的构造体抓住他的时候,他已经因为帕弥什感染浑身溃烂了……要是无法进入保育区,再过几天,他也会因此而死吧,但他伤害了别人,保育区里没有人愿意接纳他,有位构造体不忍心看到他这样下去,送给他了一支血清,结果……第二天他把血清还了回来,就那样死去了。

为什么?

菲尔德回道,因为这一支血清也改变不了他的处境吧……我爸爸这么说。

诺安不敢相信……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菲尔德回道,嗯,严格的考核保护了保育区内的秩序,却也遗弃了很多需要救援的人,所以……来这里之前我一直都很期待,爸爸说阿迪莱商业联盟不需要那么严格的考核,它是移动的理想乡,永远不被帕弥什病毒侵扰,为世界各地的人带去急需的物资与笑容,现在看来这是个非常无知,可笑的词吧……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开始就是这样吗?

……这里…….和外面一样,有很多为了活下去,哪怕会伤害到其他人,也要全力挣扎的人吧。

察觉到菲尔德和上层贵族的联系后,人群对菲尔德也带上了一层熟悉的疏离与恶意。

他的身体算不上健康,除了不便行动,时常还会发起低烧,为了减少意外发生,诺安让他尽量留存书仓库里。身为不被人群接纳的孩子,他们本可以在秘密基地中互相帮助着活下去,但在那次鲁莽的抗争之后,人们对诺安的态度却悄悄发生了变化。

直到有一天。

那位天生就带着愉快气质的女性找到了徘徊在角落里的少年。

哟,小英雄,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诺安一脸懵……啊?

从未被邀请过的少年被她不由分说地拉进了平民车厢的食堂隔间。

卫兰疑惑道,哦?刚刚还在说这孩子不合群,这就肯过来了?

珊娜笑着回道,被我叫过来的啦!

诺安局促地问道,有事吗?

珊娜安慰道,诺安,你也是运输队的一员了,马上就要跟着大家出去送货,到现在还一个人在角落里自闭怎么行。

……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不合群?你还在介意朱莉的事,宁可和几个老头坐在一起,也不肯和运输队的人一起吃饭聊天吗?

诺安反驳道,明明是你们还在介意。

珊娜咂舌道,啧,人又不是石头,就算还对朱莉有什么不满,看到你敢出面做大家都不敢的事,蕾切尔又这么护着你………大家的态度也会一点点改变哦。

诺安回道,以前除了蕾切尔队长大部分人都没有帮助过我们,现在说这个……

一名运输队员笑道,我就跟你们说这兔崽子会记仇,并且倔得只剩一根筋。

新野呵斥道,你怎么知道没有帮助过?你才活了几年,过去除了你妈那隔间就是在你家隔板床附近,见识短得好像活在井底的青蛙。

珊娜劝解道,那时候是朱莉不让他出来吧,怕他牵扯到麻烦里,白白赔上一条命。

新野冷哼道,现在呢?现在就算想缩回去麻烦也会找上门,人要是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拧进罐头里,谁也帮不了你。

珊娜嬉笑道,这话好像在说你自己啊。

啧,闭嘴!

即使对这突如其来的善意感到难以适应,但此刻也没有什么非得拒绝的理由。

诺安犹豫了片刻,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谢谢……我会试着和大家一起行动。

飘摇的水滴小心翼翼地迈出了汇向溪流的第一步。

一名运输队员说道,你别皱起个眉,他们又没说你坏话,只是说现在能用的人不多,蕾切尔队长看人又很准,再那样带着偏见不合适,原本以为蕾切尔只是跟朱莉关系好,不想扔下你,但之前那件事……大家也看出来了,只能说母子有别,要是再说点啥,显得我们还不如个孩子。

哼,要不是总有人开口闭口朱莉这样朱莉那样的,也不至于让珊娜今天去拉你过来。

说得好像你没提似的。

我说的是朱莉平时不让这孩子出来,现在再叫他合群有点儿难!

新野说道,谁家小孩天生就喜欢一个人啊,那都是被逼得自闭又接受了这样的自己罢。

哎呀,你好懂啊?

听到珊娜的调侃,众人发出了零散的笑声,而诺安却始终迷茫地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珊娜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诺安摇摇头回道,不,我只是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珊娜回道,不需要特地做什么,大家叫你帮忙就帮忙,你需要帮忙就开口,别觉得麻烦,也别觉得愧疚,人和人的关系就是在互相给予中逐渐加深的,只要坦诚地和大家相处就足够了。

珊娜笑着揉了揉诺安的脑袋。

就算你现在还没有那么擅长和大家相处,我也会帮你的,我们要团结在一起,就像那天你去帮菲尔德一样,只有互相帮助,才有可能迈过未来的那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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