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暴乱
枭大人跑在最前面,有些稍微落在后面或者跑着跑着因为慌忙心急过度摔倒的人毫无例外被沙蛇蝎咬中中毒而亡。
小神庙内原本用来遮挡入口的桌子毫无征兆地飞跳起来,在空中炸开,零碎残片飞溅各个角落。
其中一个桌腿儿正中诡异神像,将它碰倒摔地,砸的粉碎。
一道黑影“咻”地从地道口跳出来,飞快走到一边帘子下用力一把扯掉黄帘。
帘子掉落触地的同时露出一排排怪异黑罐子。
枭大人对紧跟他爬出来的几人道:“你们赶紧把罐子丢入洞口!”
“大人,这些还没有经过处理,会不会......”
“赶紧搬!别那么多废话!”
“是。”
几人合力搬动罐子一股脑丢下去。
待全部清理完架子上黑罐子以后枭大人从角落里拖出一个盖子放到出口上,并在袖子里拽出两道长款黄符交叉贴在上面。
定定望着黄符,疯狂戮意上眸,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们就和英水庄一起长眠地下吧。
被丢入下面的罐子经过碰撞后罐身多多少少出现裂纹,有的已经完全磕成几瓣不成样子了。
缕缕黑气泄露,在碎片掺夹的瓦罐小山上缭绕,不一会儿就形成一团乌黑不见五指的气团,将瓦罐小山尽收其中,浓密乌云笼罩。
阴戾凝恶气息同深夜大海骇浪翻涌,似深渊望不到底。
瓦罐小山剧烈震动,不断发出瓦片相砰的诡异声音。
“嘭!”
爆炸引发大量碎片噼里啪啦飞溅,一个个黑色物体穿越浓雾,离弦之箭皆极速朝同一个方向飞动。
大量风干人心携带森寒戾气,卷席空气呼啸而过,产生一股阴冷之风。
林稚倏然停步,脑袋隐约作痛,不知怎么回事就莫名脑壳泛痛了。
玄暮卿担忧道:“先生。”
林稚轻轻甩甩脑袋,正欲走道:“没事,我们走吧。”
玄暮卿:“等等。”
他转过身站在林稚拦正前面。
林稚微仰脸对上一双惊怕凝重眸子,微怔,然后轻声浅笑道:“就是突然感觉有点头疼而已,应该是长久时间待在这不透气沉闷地方生的,出去以后就好了。”
玄暮卿并未回话,张开手掌,指尖快速划过掌心留下金色纹路,将手掌贴到林稚脑门上。
凉意及肤,很熟悉的感觉,仅需一会头疼便消除了。
林稚顿了顿,道:“现在好多了。”
心紧绷,越临近出口心中不安就越强烈,周身气息忽凉,感觉比之前进来时候还要冷上几分。
另一头,风干乌黑人心漂浮聚集在泥俑室前,极力一撞侧墙,墙面轰然倒塌爆发一阵轰隆响音。
林稚扭头看向玄暮卿,沉色道:“好像是泥俑室那边方向,我们赶紧去看看。”
玄暮卿:“嗯。”
风干心脏飞入里中,各自寻找镶嵌自己灵魂的泥俑,水滴入湖周边泛起皱褶涟漪般地融入坚硬躯壳。
刹那间,一俱俱泥俑双目接二连三亮起瘆人红光,阴暗邪恶黑气在它们之间游荡。
恍入深夜乱葬岗,形同黑棺沉重黑色幕布下,眼之所见是万朵漂浮不定的阴幽鬼火。
泥俑眨眼之间变成魂俑。
“咔嚓咔嚓。”
窸窸窣窣异样声音四起,覆盖整个魂俑室,拨动恐惧线弦。
魂俑缓缓活动四肢,抓了抓厚重五指。
乌黑干心本是吸纳戾气的怨物,仇恨化身,满心只有残酷杀戮,附于泥俑则生出一台冷漠杀人俑。
鲜血会让它们更为疯狂,且沾染吸收的鲜血越多就越强大,通过不断屠杀来提升自己本身战斗能力。
齐齐踏步从密室中出来,沉重俑脚一起一落,震动地面轻微摇晃,烟尘滚滚,小腿以下灰烟河流淌,赫然一支惊骇世间的讨命阴军。
林稚与玄暮卿赶到时刚好目睹魂俑闪烁红眼麻木地从泥俑室出来,满天烟尘与黑气相互交织,沉闷压抑磅礴倾泻,怨气冲天。
“活了?!”林稚惊道,“......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魂俑不一样。”
......更为阴暗
一眼就看出来两者区别,此外,还感知到一股熟悉气息,好似之前碰到过,深锁眉头思索,恍然悟解。
这不就是刚刚头疼还有之前在小神庙中感受到的那股阴诡气息吗!
“看来罐子里的干心都重新回到他们身上了。”
之前安装在泥俑身上的干心经过处理下咒,行为意志受控制人影响,战斗力自然大大下降。
可现在的魂俑是原生态的复仇者,受怨气支配,没有任何牵制,极大地发挥它们本身的残杀性子。
古蔺呆滞地瞪圆眼睛,瞳仁缩小为一颗小豆子般大小,哪曾见过这副阴厉场面,阴森森气息迎面扑来,身子由于危险临近而紧绷后脊背,大脑一片空白,原本就苍白唇色此刻更为狠白。
之前他尚且能凭借一天生血缘关系直觉感应到自己母亲的的所在地,可现在一望过去都是厉鬼一般的魂俑,别说寻母了,连直眼面对都颇感压力。
更何况完全丧失心智的魂俑也不一定认得出来自己儿子。
玄暮卿看眼怀里古蔺,摸摸他头,然后道:“累了吗?累就先睡一会儿吧。”
旋即施动法术令古蔺昏睡过去,如此诡怪场面容易对一个小年纪孩子造成梦魇心理阴影。
一感到活人气息,魂俑立马转身过来。
红灯笼双目添了几重怨火,亮的尤为悚人,移脚踩脚朝他们来。
汹汹危险紧逼,情况不太乐观。
林稚咬咬牙上前一步,挡在二人前面,挺直身腰亮出长剑,沉声道:“丠宁你先带古蔺出去,过会我就跟上你们。”
玄暮卿:“你留我留,你退我退。”
林稚一双眸子深幽凝重,沉声:“它们数量太多,如果我们都留下来就没人保证古蔺生命了,我答应过古蔺母亲尽自己最大能力护住他。”
玄暮卿:“既然是先生许下的承诺,先生不应该才是先行那个人吗?”
林稚想也不想便答道:“你和我都一样,你养也就是我养了。”
玄暮卿闻之心愣一怔,旋即柔色滴入古井般深不见地井水中化开,滢滢流光闪动,刹似月下粼粼波光,接着无奈叹息一声,柔道:“先生,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林稚:“嗯?”
这话怎么听的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人分隔开来些许时年后重逢侃笑言。
没有理会过多,解决眼下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林稚突兀地解释一句:“你的武器是银针,不方便出手。”
他知道魂俑皮有多厚,唯有脖子上的连接缝才是死穴,用银针干啥?用银针把对方打扮成刺猬吗?
尽管之前见过玄暮卿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魂俑瓦解成碎片,可现下情况不一样,外面的魂俑远没有现在的来的阴沉汹涌,相比之下大巫见小巫。
玄暮卿顿时哭笑不得,言下之意怪他武器太过小家子气吗?越过林稚时顺便将其略微张开提剑的手臂按回去,道:“区区魂俑还不至于让我放下先生独自逃走。”
林稚愕然望了玄暮卿一眼,刚准备说点什么结果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眸色深浓,微抬下巴注视眼前红衣人形,突然冒出一种坚定信任感,或许对方真的能力牵制魂俑。
玄暮卿高举右手越过头部,缓缓闭眼,张开手掌面上,浮在掌心上的一处地方骤然亮起一点光芒,光点呈圆形向四周蔓延伸展开,顿时间形成一光圈阵法。
无端升起微风,衣袂嚣张翻动。
数万支银针汇集至一起,凝聚成一把银剑,银色光缕围其来回游走,强悍且具有震慑之力的灵气环绕。
睫毛颤抖,他睁开双眸,一抹银光从眼角流溢出来,将手收回来,食指与中指并拢放置唇边,薄唇微动,轻轻念出两个字。
“影招。”
银剑气势惊人地离阵腾冲而去,面对坚硬头壳的魂俑不减速度。
“嘭!”
由银针凝成的银剑直接破穿脑袋,粉碎坚硬泥套,稀碎碎片轰然炸开飞溅至四处。
下刻,只剩下身躯的魂俑支架失去行动能力,先是跪倒然后再趴在地面,神识烟消云散。
林稚不由得骇然,目光落在玄暮卿高大身影上,怔怔思道:丠宁实力怕不是和无泠门人有的一拼。
外头的面具人还在忙碌不停,搬来不少炸药桶分别堆积在不同地方。
枭大人环视英水庄,经鲜血侵染多年的灰黄褐手把持火把。
大白天的,火把上端外部青白色里中橘红色的小火焰宛如暗夜幽灵,正伺机准备引爆惊天动地大爆炸。
没有面具的枭大人看起来格外沧桑,脸部多横皱,赫然一张五十来岁松垮老脸,岁月在其脸上留下明显痕迹,或许是因为残害之事行过多,褶子恍如片片泛寒光的刀片,眉宇间杀意阴戾凝聚不散,净是一副不好惹严肃凶相。
他紧紧抿着嘴巴,双唇交接缝线下扬,两目污浊,经历太多猩红淋漓场面之后早已找不出任何一点干净。
纵有太多不甘心也只能下此决定。
不担心魂俑灭不了闯入者,担心灭了闯入者的魂俑继续爬出来灭了他。
没有经过下咒牵制的魂俑于他们而言就是一个失败的棘手杀手。
完全没有把握对付失控魂俑,介于之前血海深仇,它们一出来不把他撕个粉碎才怪呢。
唯有令闯入者与魂俑相互制约一会才能凑齐时间埋炸药。
枭大人狞笑着,恶狠狠吐出几个字。
“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