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浮生记·第三十七卷
“先生不要乱动，仔细着伤口。”飒先生嗓子有些哑，眼角也红红的，“您要去哪里？”
“你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小华先生努力地往床下挪身子，“我躺两天了，躺不住了，要走走。”
飒先生不放心华先生自己起来，拖着有些疲软的身子下床去扶他。
华先生吃力地搭着飒飒的手走了两步，伤口还是痛的，但也好的多了。飒先生扶着华先生下了楼，费了两人好大的力气。
“先生痛吗？”飒飒看着华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有些心疼地问道。
飒先生心疼自己到难以掩饰的一面可难见，小华浪痞地一笑：“这话该我问你。”
飒先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那有些懵懂的样子，在这个温而清的人身上真真是可爱至极。小华逮着人拉过来亲了一口，有些痞里痞气地问道：“嗓子痛不痛？”
飒先生脸有些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了。这人总如此没脸没皮，对着自己耍无赖。方才怎么不想着自己痛不痛，如今倒是如黄鼠狼给鸡拜年一般惺惺作态。
“你…你自己下床走…我，我回去睡觉。”
飒先生有些局促地要上楼，走到楼梯口又回过头低着声音补了一句：“你，你别乱跑，小心伤口。”
这下是急得敬语都不用了。
小华看着飒先生几乎是仓皇地上楼，他想放声大笑，腹部伤口因为肌肉的动作猛得一疼，小华倒抽了口气，脸都皱成了包子。
日子就这样不急不缓地过着，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他们的被窝却是愈发暖热。小华在飒先生家里安心养伤，伤口愈合地很快，只是伤疤还狰狞着，惹得飒先生总心疼，一心疼就容易迷迷糊糊被那登徒子软磨硬泡地骗上床，牵制于那火热的臂膀之下，最后反倒成了下不了床的那位先生。
偏生华先生在情事上总是无耻，分明年纪比飒先生小些，却非逼着人在床上叫他“哥哥”。
飒先生自然是叫不出口，华先生就折腾人。逼得飒先生这般知礼的人，都小声地骂他禽兽，最后实在受不住了，拿枕头捂着脸极小声地叫了声哥哥。
这回是哥哥，下回还不知道是什么没脸没皮的词。
在华先生这里，飒先生总是会失了往日的聪明。
约瑟夫的生意已经谈完了，本应直接买机票回香港，却让秘书排开了时间，非要在上海逗留着。生意场上打了漂亮的一仗，情场上，他也不想输。
约瑟夫手里有小华的把柄，就容易拿捏飒先生。往往以此做要挟，逼迫飒先生陪他喝酒，时不时那洋人多毛的手就摸上了飒先生的腰，有时候趁着舞厅人多，凑到飒先生耳朵边说话，占尽便宜。
约瑟夫不来还好说，来了，飒先生只觉得在舞厅的时间应付地艰难，只能尽量将演出调到白天。夜晚滋生的欲望难以控制，白天更为安全些。
约瑟夫常常给飒先生带些好东西，这日带了些酒心巧克力。
妆间的舞娘和歌伶们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好东西，纷纷凑上前去围着约瑟夫。约瑟夫是洋人，那些人总觉得洋人比较高贵，长得帅气，又注意洋人的礼节，关键是多金，手里的钞票是他们几辈子都赚不到的，因而约瑟夫总是很受舞娘和歌伶的欢迎。
不过，愣是许多上海滩有名气的歌伶用尽毕生狐媚手段勾引，人家顶多和你调调情。也是，什么样的美与色，是这位多金帅气混迹名利场的洋人没见过的，并不觉得新鲜，如今甚至觉得吵闹。
他觉得新鲜的是飒先生，这个和他在一起，就差把敷衍二字写在脸上的人。约瑟夫也使尽了手段，好酒好物地送到飒先生面前，飒先生都不曾多看一眼。
从前听闻飒先生是收礼的，如今不知为何谁的礼都不收了。
约瑟夫倒是撞见飒先生收了一个童工的礼。舞厅里一个童工讨得客人欢心，赏了一小袋花生糖吃。童工捧着花生糖舍不得吃，又念着飒先生的好，跑到妆间里给飒先生。飒先生抱起童工放到自己腿上，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童工在飒先生脸上亲了一口，飒先生轻轻捏了捏小孩的脸蛋，两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这礼，最为便宜，也最为真心。飒先生留下了童工送的礼，也吃了那花生糖。
要说这做人难。飒先生从前收礼，被有些人说是贪财却装清冷。如今不收礼，又被某些人说是对约瑟夫的欲擒故纵，说了人家不少闲话。
光是在飒先生跟前，就有不少酸话当着面进了飒先生的耳朵，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更难听的话在等着他。
约瑟夫没来之前，就有几个人特地到飒先生跟前含沙射影，也不知做给谁看。约瑟夫来了后，倒是一改长舌模样，温柔可人地往人身上凑。
变脸之快，像随身带着面具似的。
约瑟夫不吃这些美人的招数，拨开围住他的美人们，到妆间角落正在记词的飒先生那里，把酒心巧克力给他。
飒先生看了一眼，低头继续记词：“我不爱吃，请您拿回去吧，谢谢。”
约瑟夫在飒先生身边坐下：“送你红酒，你不喝。送你珠宝，你也看不上。你爱吃甜食，买了巧克力来你也拒绝了。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喜欢什么？
倘若这是华先生送的，定是喜欢的。
“先生别废心思了。”飒先生只给了这一句。
言下之意，就是你送什么我都不喜欢。
礼貌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
飒先生的态度自然让约瑟夫很挫败。只是飒先生等下有演出，不好约，约瑟夫身上又有公事耽误，只得先走了。他将巧克力留下：“你不要就丢了。哪有送出去的礼又拿回来的道理。”
那盒巧克力，飒先生自然没有动。
倒是妆间的一个舞娘，扭着细软腰肢走过来，一把夺过了放在妆桌上的巧克力，有些粗鲁地拆了包装。巧克力做工精致，香味扑鼻而来。她取了一颗放到嘴里，巧克力伴随着精酿的酒香化在口中，确实是难得的好味道
“倒也是爱装，把人吊着玩，还真是玩的一手好把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