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光子x白井黑子(终)
那天是个不合时宜的晴天,白井黑子抬头看向耀眼的金色太阳,眼眶酸酸的涌出透明的泪水。
如果下雨就好了,那样就没人看得到她在哭了。
婚后光子出院的时候检查情况非常好,甚至有点超出预期。沉浸在喜悦中的两人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制定市内旅行计划,兴致盎然地协商三次之后,连绵一周的阴雨终于出现消退的迹象。
然后,在约定的那天,在约定的地点,白井等到的只有来自御坂美琴的紧急联系——婚后光子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连担忧、悲伤和告别的时间都没给她们留下。
直到现在,白井还都无法将发生过的一切当成是现实,每天走在街道上,总觉得婚后会走到她身边,笑着跟她打招呼。
但是也就只到今天了……在婚后光子的家乡,同一时刻,她的家人们正在与她道别。
明明在电视剧里这样悲悯的时刻都是会下雨的,可是现实中却是最近一段时间最晴朗的天气。就像要告诉白井,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安排好的,她永远不会知道未来的模样。
所以就算她走到了曾经最害怕的那天,身边和心中所呈现的与想象中完全不同。
无法将视线从刺目的阳光中逃离,或许就是这份明媚很像是你的笑容吧……原来真正抵达这里,我会如此的思念你。
“你在这里啊,黑子……”
御坂美琴从身后叫住白井黑子,踌躇的语气暴露她早就跟在白井后面,只是一直犹豫着是不是该出声叫住她。
“嗯……”
白井别过脸去,悄悄擦去止不住的眼泪,强颜欢笑地转头看向御坂。
“我今天休息,姐姐大人在这里做什么?”
“随便逛逛……”
御坂视线游移,她无法说出担心你这种话,因为她并不能减轻白井现在的痛苦。
“今天是婚后同学的……总觉得心里不安定……所以……”
御坂垂下眼帘,或许程度不同,但是在悲伤痛苦这一点上,她们是一样的。就算无法缓解消除,连结的心情也比独自压抑要好得多。
“嗯,好像是呢。”
白井没有接受御坂一起承担痛苦的想法,抿紧嘴唇,咬住口腔内膜不让表情发生太大变化。
“你跟婚后同学之间有什么秘密吧?”
看出白井想要一个人坚守秘密,御坂只有挑明,继续以软弱的方式扮演温柔的角色,她一定什么都做不到。
白井展现出太多惊讶的表情变化,周围人的态度其实很明显,只是既然大家都打算了然于心,而不流于表面,白井也没必要特意将一切都说出来。
尖锐的手指甲刺入柔软的手心,喉咙像是被紧紧扼住一般无法让空气通过,白井的眼前的画面模糊起来。可是即使她看不到御坂美琴的表情,却依旧能从身周的温度、湿度、气体流动和记忆将此时她悲伤痛苦的关切超乎完美的表现出来。
我既不勇敢,也不坚强,跟你想象中一点都不一样。就算我希望自己能一个人记住、守护、握住这份时光,却还是无法抹去心中的恐惧。
我是不是做了错误的选择,我是不是让你走上了错误的人生,我是不是不该接受你的请求,我的愿望是不是太过于自私……我让你感受的虚假是错误的吧?
你说我没有错,我却无法原谅自己。
你遇到我真的好吗?
“我可能稍稍移情别恋了。”
白井黑子用颤抖的口吻说道,哭泣的微笑带着幸福的甜美。
对着面前今后也会深爱的人承认,一定就是真实吧。
婚后光子对于白井的提问,一定会是肯定的答复——遇到你真好。
然而她的答案不会让白井得到解脱,她会被名为幸福的诅咒一直缠绕。背负着不会再增长的幸福活下去,害怕会失去现在填满的内心,时间就会停滞下来。
我该怎么办?
“等我想大哭的时候,可以借用你的肩膀吗?姐姐大人。”
白井没有解答御坂的问题,那抹笑容的意义,御坂没法理解。她唯一知道的,能够做到的事情……她是为了能够帮助白井才来到这里的,那么答应她的请求就是达成的目的之一。
御坂点点头,她想问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不过白井的脸颊上却已经满溢足够的温暖。
仅仅是抱住她是不够的,但是理解和做到是不一样的。
御坂垂下眼帘,为自己的无力的气馁和痛恨。
“我没事的,姐姐大人。”
白井知道她的话语只会让御坂更加难过,可是她没有其他的话语能安慰御坂,也没有余裕顾及其他人的心情。
“我要去工作了,回头见。”
白井看看震动的手机,如同逃跑一样从御坂面前快速消失。
胸口像是要被撕扯开一样,白井像是身体拒绝氧气进入一般,扶住冰冷的墙壁,大口地喘息着,娇嫩的胃部宛若被恶魔的利爪给握住,疼痛的扭曲起来。
白井花费了比平常两倍的时间才抵达初春饰利发送过来的目的地,在这温度早已不适合短袖的季节里,满头大汗,步履蹒跚地来到需要帮助的人面前。
也许她才是需要帮助的人。
白井脸色惨白地出现在委托人面前,对方双手抱在胸前,笑容和平常一样令人捉摸不透,却有又那么亲切。
“啊啦,你身体不舒服吗?白井同学。”
等在白井的人相当出乎意料,白井可不认为这个人会需要她帮忙。
“……食蜂操祈,你怎么会在这里?”
食蜂露出开心的表情,对白井身体情况的关心仿佛是心血来潮的客套话语。
“因为是我叫你来的啊,我当然在这里啦。”
“……那你有什么事吗?”
白井虽然很想马上离开,但是她不认为没什么交集的食蜂只是简单的恶作剧叫她过来,之前白井烦恼的时候,食蜂还在背后推过她一把——某种意义上来说,白井会来到现在的人生停滞点,食蜂算是“功不可没”。
“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食蜂从背后伸出右手,将扇子递给白井。
白井黑子瞪大眼睛,樱花色的嘴唇情不自禁颤动,恐惧使她想要立刻逃跑,可是双脚却像是钉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手臂拼命挣脱心中的黑暗的束缚,艰难地抬起。
在迈过感觉比一个世纪更长的时间之后,白井终于接过素雅的扇子,又用同样漫长的时间才将其打开。
食蜂操祈用柔和的眼神等待白井一点一滴积蓄勇气,缓缓向前迈进。
“婚后同学希望你能收下这份礼物。”
浅绿色的扇面上绣着美丽的紫色花朵,白井没见过婚后用过这把扇子。
“紫藤花的花语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食蜂双手交握,缓步向后退去,像是童话故事中指引一桩幸福完成时默默退场的魔女。
“她不曾后悔过。”
透明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滴落在鲜艳的紫藤花上,花朵的颜色顿时更加浓郁。
大概婚后并不想成为回答的一方,她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她不需要问自己,也不需要白井问她……她想要知道的只有白井的答案——你遇到我真的好吗?
白井这才明白,美好的记忆并不会使脚步停留在过去,而是促使前进的动力。
来年的春天,她要去医院的中庭看樱花。
来年的夏天,她要去河边的岸上看萤火虫。
来年的秋天,她要站在视野宽阔的天台看星星。
来年的冬天,她会去她睡着的地方,告诉她记忆中未曾点缀的美好画面。
你遇到我真的好吗?
遇见你是我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