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文】黑白之间 01
你站在光与影交界，像是在黑白之间。
6月，成都音乐节。
几万个人涌进现场，大部分是年轻人，其中也不乏精神矍铄的中年人，甚至还有十几对老年夫妻。
舞台上摇滚歌手在灯光和夜色的交相辉映中挥洒着汗水，带领台下的观众一起燃烧血液里的热情。
台下观众虽然配合，可多少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个个歌手表演完后，站了一天的观众已经非常疲惫。
直到倒数第二个歌手表演完毕。
灯光暗下，音乐停止。观众开始兴奋起来，等最后一个歌手的压台出场。
台下观众开始喊歌手的名字，一开始是小范围的几块群众喊，没多久现场的几万个人都开始喊起来，声音整齐划一。
“华立风！华立风！华立风！”
当然还交杂着此起彼伏的突兀的声音：“老公！老公！”
舞台上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几个人影耸动，是歌手的乐队上了舞台，在调音。
音响发出了几个声响，没多久，歌手试音的声音传来。简单的几个音，彻底燃爆了底下观众的热情，人们发出尖叫，歌手的名字也喊不齐了。
“他来了！啊啊啊啊！”
“宝贝睡我！”是一个男粉的声音，很快遭到了周围人的声讨。
“去你的！”
在人们的嘈杂声中，舞台灯光突然亮起，一个身形清瘦的男人走上舞台，走路的动作潇洒自然。男人身穿一件牛仔马甲，内衬是一件黑色的无袖衬衫，黑色的紧身牛仔裤衬得细长的腿愈发修长。男人头发微长，遮住一双有些像猫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楚，发尾落在修长的脖颈，耳垂挂着十字架的银色耳坠，随着他的脚步晃荡，抓人眼球。他走到舞台中央，微笑着和乐队打招呼，示意可以开始了。
没有做任何自我介绍，没有向台下粉丝嘘寒问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表情，直截了当地给观众最想要的东西。
音乐。
男人的音乐独具一格，每首歌的风格迥异，却让人一听就知道是独属于他的音乐。直接地通过音乐将听众抓入他那匪夷所思的哲思和情感之中去，震撼人心。
不是所有人都懂他的音乐，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他的音乐，但他的歌迷，无疑是最为狂热的。
摇滚歌手的性张力，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
他的表演只有四十分钟，却让所有为他而来的歌迷认为一天的等待是值得的。
表演结束，他晃了晃脑袋，将刘海撇到一边，露出那双带着笑的眼睛。
“下次见。”
台下观众的兴奋还没有消散，都扯着嗓子大喊，让他别走。
“宝贝！宝贝！和我睡觉！啊！！”一个前排男观众失去了理智，撕心裂肺地大吼。
这句话传入了华立风的耳朵，他本要转身离去，此时却停下了动作，多看了那个男粉一眼。
“有胆你就来。”
清清冷冷，没有什么情感起伏的声音，甚至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情绪，却让在场的人直接发疯。
他们失去理智喊出来的话，怕是被人录下来，都要被扫黄大队直接关起来教育的。
华立风下了舞台，舞台下观众还在喊他的名字，他微微笑了笑。鼓手收了鼓下来，勾住他的肩膀：“立风，去吃夜宵吗？来成都总得吃个火锅再走吧！”
键盘手也不怀好意地拍他的肩膀：“是啊，今天这么尽兴，不得请个客吗？”
每次和歌迷见面，给一群懂自己音乐的人表演，听他们的欢呼，感受他们最直接的爱意，那种感觉是非常好的。华立风心情也很好，他一向大方，请客是肯定的。
“赶紧定位置，不然等会你歌迷离场去吃夜宵，附近的店铁定被占满了。”吉他手背着吉他，晃着夸张的爆炸头走过来。
这倒是，每次都是血与泪的教训。华立风点点头，要去找手机定位置。
他的手机在经纪人地方保管，恰巧经纪人带着化妆师从车里走出来。
“王姐，手机给我，我定个位置。”立风的声音很清冷，似乎是刻意在和经纪人保持距离。
被他叫做王姐的经纪人没什么表情，也没把手机给他，只是叫化妆师给他卸妆，又用没什么情绪的眼神扫了乐队乐手们一眼。
“你等下有通告，今天不能吃夜宵了，下次吧。”
乐手们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耐烦，心下不快，有些尴尬。
“那…下次……”鼓手出来打圆场，话没说完却被打断了。
“什么通告，我不知道。”华立风似乎不想吃那她那一套，乖顺地让化妆师给他卸妆，眼眸却凉薄地看着王姐。
王姐沉默了会，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气氛都很凝固。
得罪经纪人，严重点可能在娱乐圈都混不下去。虽然不知道他们关系为什么会这样僵硬，乐手们总归是不忍心自己的主唱被人在背后编排的，开始给台阶下。
“我突然想起来，我前天肠胃炎，最近吃不了火锅了。唉，你看我，太开心了都忘了这事，吃着吃着给我整到医院去了就不好了。那我就不吃了，你们也别吃了，省得让我嘴馋。”键盘手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戳了戳吉他手，吉他手立马圆上他的话。
“就你事多，三天两头不是肠胃炎就是胃痉挛，虚不虚。”
“滚蛋！”
“那我们走了啊，立风你晚饭没吃，记得找时间吃点啊！”
乐手们肩搭着肩离开了。
立风没有说话，闭着眼睛让化妆师卸眼妆。他的眼睛虽然闭着，却似乎能让人感受到眼里如霜的冷冽。
“什么通告？”他又问了一遍。
红姐依然没有回答他，等化妆师卸完妆，做好护理离开后，她才拿出华立风的手机。
手机里有一条信息。
【华夏娱乐丸总：今晚JW万豪酒店见。】
附下的是酒店的定位和房间号。
深夜，娱乐公司老总约旗下艺人在酒店见面，为了什么，怕是人人都心知肚明。
“丸总知道你今天在成都表演，刚好他在成都出差，所以约你过去。”
“我明天没有通告吗？”似乎不意外全国最大的娱乐公司华夏的老总会来找他，华立风反而问了一个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有。”
华立风看着王姐的脸沉默着，那双眼睛似乎要把人最肮脏的地方看穿。
王姐有些反感：“攀上他是你的运气，如果他喜欢你，他手里有多少资源，你能得到多少好处，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
华立风没有辩驳，当然也没有认同。只是眼神里多少带了些莫名的情绪，像是有些轻蔑，又是有些厌倦。
他不做无用功，转身离开幕后，钻进了车里。
“送我去酒店。”
红姐松了口气，背后已经有些冷汗。她带的这个艺人年纪轻轻，却有一种压迫感，这种感觉从前没有，自从那件事后，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拉的很远。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也不可能放弃在这个艺人身上捞到大笔好处的机会。
出道四年，不过24岁的年纪，凭借着自己的创作才能和唱功，就能达到如今这个人气，他的前途无量，是真正的未来可期。
自然，她不在乎他的前途，她在乎的是他前途之下，那大笔大笔的利益。
钻进车里，她坐在司机旁边，对后座的华立风交代着明日的行程。
“明天中午在上海拍广告，机票买了九点半的，八点我会开车来接你去机场，别睡过头。”
“你对我的身体很有信心。”立风眼眸微微眯着，像是蓄了笑意，红姐却知道他是在讽刺她。
“你最好听话点，别闹得大家抹不开面。”红姐没了耐心，转过头看他，眼神里都是警告。
华立风并不与她做口舌之争，没有说话，闭上眼睛小憩。
音乐节上的兴奋与热血，已然被现实泼了冷水，没了余温，只剩疲惫。
没多久，车开到了酒店楼下。
“到了。”红姐冷着声音叫醒他，立风朦胧地睁开眼睛，又逼着自己清醒，动作利索地下了车。
车门关上，没有人和他告别，发动机响起声音，车很快开走了。
看着眼前豪华酒店的高楼，夜色中繁华的灯光刺痛他刚睡醒的眼睛。心里无声地被撕出一道伤口，面上却没有表情。他一脚踏入了酒店大门。
带着口罩和帽子，没有人认出他。不太记得房间号了，他在电梯上拿出手机翻找。
还没找到丸总发给他的信息，电梯门就打开了，立风下意识抬头，却见一个身形修长，留着齐脖长发，穿着商务西装的男子站在电梯门口。
“你来了。”男人开口，本因疲惫有些无神的双眼，在看到他的时候，突然蓄满了光彩。
华立风偏头照了照电梯里的镜子。口罩遮住大半张脸，鸭舌帽又死死地压住了眼睛，穿着随意的白色T恤，粉丝见到他都不敢认的程度，丸总是怎么一眼就认出他的。
“杵在电梯里干什么，出来啊。”丸总退了几步，让出电梯门口的位置。
立风没有多想，还是低着头看手机，跟在丸总身后，进了房间。
西装革履，一身绅士模样的丸总，在立风进了房间门之后，突然伸出手，啪地关上房门，把立风压制于自己火热的胸膛和冰凉的门板之间。
立风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他。
丸的眼睛里在黑暗中有莫名的火气，立风看不懂。丸叹了口气，伸手抱住立风。
“我很想你。”
所以等不及在房间里了，一直在电梯门口等你。等来一波又一波人，都不是你，很心急，还好，终于等到你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
立风不懂他的话，以为他只是在调情。上次过夜还是一个月前，这一个月里，丸这样的娱乐公司的老总对他这样的艺人说过多少同样的情话，怕是他自己都数不清楚。
立风没有什么情绪，推开他，声音冷淡而平静：“我先洗澡，音乐节上出汗了。”
丸愣了愣，有些失落，却还是侧过身子，让他去浴室。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丸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却见华立风连浴室门都没关。
华立风不想和他玩欲拒还迎的游戏，只想赶紧和他把该上的床上了，好早点睡觉。
华立风洗的很快，穿着丸准备的睡衣，头上盖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就出来了。
没有妆容，头发湿润，平常有些淡的唇色被水汽渲染地红润饱满，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看得到他这个样子。
这个想法让丸总心里有些高兴。
立风不知道这位老总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想知道，出了浴室就朝他走去，去脱丸黑色的外套。
“你……”丸被他直接的动作惊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下反倒是立风愣了：“不是来找我上床吗？不脱衣服上什么？”
“……”丸总的脸色有些难看，一阵青一阵紫，最后叹了口气，伸手拿起挂在立风头上的浴巾，轻柔地擦了擦他湿润的头发。
“你晚饭应该没吃吧。先吃晚饭。”
他指了指桌上的羊排。
可能是等了立风太久，羊排已经有些凉了。立风确实很饿，觉得这老总还挺有人性，知道先把人喂饱。他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吃。
“让厨师去了油，所以不会太容易胖。”丸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吃。
“嗯。”
“是不是凉了，要不要叫厨子热一下？”
立风低着头吃，并不抬头看他，只是从咀嚼的间隙中口齿不清地回应他：“不用，都快吃完了。”
确实一盘羊排，只剩一小半了，看来真的是饿了很久。
“你是不是没吃午饭？”
昨天凌晨两点才跑完通告赶到成都，又赶去彩排，差不多四五点才回到酒店，一睡就睡到了下午，刚起来又要去化妆，没什么时间吃饭。
只是这些他不会和丸说。
立风很快吃完了，拿纸擦了擦嘴。丸总看着他，他也看着丸总。
“做吗？”
丸总刚想说什么打破一下尴尬，华立风直截了当的问题让他噎了一下。
“我先去洗澡。”
他有些不自在地起身走进浴室，回来时，立风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头发还湿着。
丸皱了皱眉头，去拿了吹风机叫醒立风。立风朦胧着睡眼看他，有些迷茫，很快又清明了些：“抱歉，先睡着了。”
丸坐在床上，拉了他起来，让立风的头靠在自己颈窝，打开吹风机吹他的头发，边吹边轻轻揉着那松软的头发，加速风干。
立风不知道为什么丸叫自己起来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只是帮自己吹头发，但是丸的动作很轻柔，吹风机吹出的暖风也很舒服，他的头抵着丸总的肩，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