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从外面提了饭回来,昨天今天没自己烧,有点累。
爸爸拆菜盒的时候说,你从外面提回来,老是放冰箱里,冰的吃不好,放微波炉热,都是塑料盒,会有害,还问我这些塑料盒能不能热。
我说可以的,解释了一番,这些盒子要一两百度才会化,微波炉没关系,玻璃、陶瓷、塑料都行(前提水分充足菜不会焦)。
其实我也是最近几天才回家烧菜,爸爸建议了好多次,于是端午后便自己买菜。平时我们俩各居一处,基本各吃各的。
我们住得很近,有时我会买点水果顺便给爸爸一些,有时我的桌子上也会突然冒出一些水果和吃的。
很奇怪吧。说出来估计大部分人无法想象,也应该会觉得我很不孝,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很多时候我连消息都不回,电话也很少接,自己吃得挺好,爸爸却清汤寡油的。我的厨艺应该算不错的,但却很少给爸爸做饭吃。






是不是生分得有点不像父子。还是说,父子间本就是如此的?我不知道。
看着爸爸发给我的那张照片,清汤丝瓜,水煮茄子,西瓜,当时不禁苦笑了下,这么素的菜,修为低一点的修行人看了恐怕都要直摇头吧?不过我能理解。又要忙工作,还要买菜,做饭,煮菜,烧海鲜还挺在行的他,素菜几乎一窍不通。知道我吃素,他也会陪着我,挤出时间做了他并不拿手,可能也不喜欢的菜。或许我在家吃饭,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刚吃一两口饭,爸爸突然说起大伯家的女儿。
他大概分不太清两位堂姐,向我确认了下,“是青青吧。”(化名,其实我小时候也分不清她们俩,很像)。
我疑惑了下,“怎么了?”
“他老公走了。”
我愣了一小会,一时说不出话,半天才拼凑出一些零散的句子。
“是……意外……走的?”
太突然了,我只能想到车祸之类的事故。
“肝癌。”
我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好像是难受检查出来就已经晚期了,只1个月就走了。也没有采取什么治疗,大概医院直接让他们放弃了,最后好像吃的中医院开的中药。
堂姐夫才40不到。堂姐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我想了半天,想不起他的样子。虽然很多次吃席或聚会也都有照面,但应该也是屈指可数,脑中唯一有画面的,却是另一位堂姐夫,因为在一起打过麻将。
连样子都想不起的人,脑中唯一的感觉是,他人好像挺和蔼的。
刚刚翻了下手机,家里小一辈好久好久前的群聊,我连他vx都没加过。
并不意外,我大部分时候好像挺冷漠的,对父母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我脑海里几乎只有堂姐的印象,她人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语速从来不快,温婉、小家碧玉这样的词,真的很适合用来形容她。
小时候她和另一位堂姐待我很好,暑假在她们家玩时,我顶着中午的大太阳,拉着她们跑到隔壁书城玩。记得她当时好像在那抄乐谱。
姐姐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很乖,但又不是完全安静,偶尔会有点古灵精怪,但又算不上活泼。我还记得有次晚上,伯母说让我尝尝当地比较出名的小吃,于是让姐姐去跑腿。虽然我忘了那碗鱼丸汤什么味道,但我永远记得,这是堂姐提给我吃的。
我夹了一块鸭肉吃。
又问了一些细节,好像是之前有得过肝炎。感觉几个堂姐夫,酒量都挺好的。依稀记得病毒性肝炎,是肝癌的高发人群,酒,很伤肝。
饭前拆菜盒的时候,爸爸还说,你老是这么吃的话,以后胃小心吃坏了。这大概也是他总想让我回去吃的原因吧。
其实他不知道,以前我比谁都养生,各方面。即使是夏天,我吃的东西都无一例外是温的,冰箱里的菜从来都是热过再吃,有时甚至连水果都放微波炉或锅里热一下,当然,这并非全部是养生范畴,很大一部分是我当时比较怕凉,真正能算进养生的,可能是运动,瑜伽,静坐,站桩,八段锦,八部金刚功之类的。反观现在,我几乎不运动,能明显感到身体变得差多了,但是却不那么怕凉了。我似乎知道身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现象。畏凉说明身体本能地想保护你的阳气,当身体变差却又不再怕凉时,差不多就病入膏肓了。
我能理解《庄子》中所说的养生的最高境界,当时只觉得两千多年前就有人与你不谋而合。
但我却在反其道而行之。
其实我想得一次癌症。
我不止一次这么说过,也曾在朋友圈说过,但估计大部分人会以为我只是说笑。
我想看看,不通过任何医疗手段,能不能好起来。
一个比绝大部分人都懂如何保养身体的人。
一个被很多人关心着的人。
一个相信科学,看过很多论文的人。
我当然知道我的想法很荒谬,我当然知道这没有“科学”依据,死的概率很高。
假如我真的死了,最伤心的恐怕是我爸爸吧。
研究表明,很多癌症是有家族倾向性的。爷爷是得胃癌走的,妈妈是肺癌走的,所以我,简直就是高危人群。
我也想过,最可能的情况,应该就是胃癌或肺癌,因为我是故意往这方面靠拢的——这几年的饮食很没规律,作息更不用说。
如果的确是胃癌或肺癌,我觉得自己可能会有50%或更高的把握能不药而愈。但如果是其他,诸如胰腺癌、肝癌之类的,或许……我也没多少把握。不过既然做好冒险的准备,死,当然也是考量在内的。
这方面说来话长,以后再写。只能说我是一个疯子吧。
我的爸爸,大概永远想不到,他的苦口婆心,其实我一直都懂。未来某一天假如我真的得了,那并非不听他劝的结果,因为我比他更懂,平时饮食方面的细节,大部分时候也都是我对着他说。他当然不会看到我背对着他的那一抹苦笑。
谁懂。
无人能懂。
不需要人懂。
我大概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堂姐用电子琴弹过一段洋娃娃和小熊跳舞,我永远记得那段旋律,俏皮,活泼,可爱。也时不时在其他乐器上回忆它。
也许姐姐的内心,就住着这样一位洋娃娃般的少女。
少女长大了,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了。
少女也当妈妈了。
虽然姐姐你看不见,但希望今后,你能独自开心勇敢地走下去。
人生无常,活着的人,带着已逝之人的温暖,继续前行吧。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