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情》第十八章 情绝（璧雪/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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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情》第十八章 情绝 （璧雪/花雪）
唇还是那副唇，依然柔软温润，却不再是最初的感受，现在它在拼命抵抗他，不再允许被侵入这片领地，都是因为他。
雪儿啊，别怨我心狠，这是你逼我的。
花无谢用内力压制着傅红雪的反抗，虽然他在他怀里，却让他更加狠极疼极，那个曾经在他怀里温顺乖巧的雪儿在为了另一个男人反抗他，如此就别怪他心狠。
在确定千机引已发挥功效后，花无谢放开他， 眼含嘲讽看向连城璧，笑道：“雪儿，何必跟他废话浪费时间，你爱我这件事不需要说与他听。”
“我不信，我不信！雪儿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陷入妒意和被背叛绝境的连城璧已近乎失去理智，他不愿相信，也很难相信，那个明明前日还在他怀里眼含爱意，与他极尽缠绵的人怎么可能会陷他于不义。
“事实摆在眼前，他还不死心，雪儿，告诉他，你爱我吗？”花无谢高傲的抬高下巴，睥睨着看向连城璧。
不是的，不是他说的那样，我是爱你的，连城璧，我是爱你的！傅红雪心中不停呐喊着，他想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却是顺着宫主的话：“爱你。”
花无谢挑起嘴角，故作亲昵的亲了下傅红雪脸颊：“那我们杀了他好不好？”
“好。”傅红雪答道。
“雪儿真乖，”花无谢得意的笑，将傅红雪整个揽在怀里，“回去后我会到床上好好奖励你的。”
他本就比傅红雪高上一头有余，加上傅红雪纤巧的少年身姿，很轻易就被花无谢的宽袍大袖罩个严实，在连城璧看来，更像是傅红雪依偎在花无谢怀里，这让他怒意加深，更狂躁几分。
“花无谢，我要杀了你。”连城璧恨红了眼，举刀向花无谢劈过去。
“杀我，自不量力。”花无谢讥讽的笑道，运起内力，一道掌风拍向连城璧。
本来两人就实力相当，若是连城璧内力完好时两人完全可以大战一场，但还未恢复内力的连城璧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堪堪躲过花无谢这一掌。
“雪儿，”花无谢嗤笑一声，“他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可笑？”
“可笑。”又是提线木偶般的回答。
却让狼狈不堪的连城璧更加痛苦，他双眼猩红，咬牙切齿道：“花无谢！”
“连城璧，看来你还心存幻想，那我就让你彻底死心。”花无谢傲然睥睨的看着他，讥嘲道，“雪儿告诉我，你把追魂玉给了他，听说这追魂玉，既是割鹿刀的钥匙也是割鹿刀的禁制，它若被毁，割鹿刀将进入狂化状态。”
每一句话都像在他心口上捅刀子，连城璧不敢置信的瞪眼看着傅红雪，脑子里还是把追魂玉给他时，他感动到落泪的样子，怎么才隔了一天，一切就变成了欺骗。他脑中嗡嗡作响，耳中不停回荡着花无谢犹如尖刀一般的话语。
“你与割鹿刀签有血契，它陷入狂化你必然受影响，从前你内力深厚，便是它狂化仍可用内力压制它。现在雪儿已经施计将你的内力耗去大半，你还能控制住它吗？你说它要是被毁了，你会不会因为反噬当场爆体而亡啊？”看着连城璧逐渐呆愣在那里，心中升起快意，花无谢继续道，“不如我们试一试怎么样。雪儿，将玉拿出来。”
尽管傅红雪拼命想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可仍旧不自觉地陷入被动，将贴身挂在胸口的追魂玉摘下来握在手里。
“傅红雪，”种种情绪蜂拥而至，轰的他动弹不得，连城璧口中念着那个曾经爱得不得了的名字，胸口被渐起的恨意堵的生疼，“傅红雪！”
心中快意更胜，花无谢脸上的笑容越发狠毒：“你不是一直想帮我杀了他吗？那就把玉毁掉吧。”
“是。”追魂玉应声断裂，傅红雪指尖用力，毫不犹豫的捏碎了它。
那一刻，仿佛捏碎了连城璧的心，心脏奔涌而出的鲜血在身体中乱窜，真气陷入狂躁，割鹿刀在他手中嗡嗡作响，震得他手臂发麻，连虎口都被震裂开，猛的一口鲜血喷出，连城璧无法支撑单膝跪地，将割鹿刀狠狠插入地面，阻止它越渐失控的狂化。
“你真的……都是在骗我？”连城璧双眼血红，一滴滴鲜血顺着嘴角滴落地面，“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花无谢渺视着眼前的丧家之犬，笑道：“走火入魔了？有意思。”
“花无谢，我要杀了你。”陷入狂化的割鹿刀像是在附和连城璧的话，濒临暴走的真气搅得周围草木都跟着巨烈摇晃。
“就凭你？”花无谢冷笑一声，在他伤口撒盐，”连城璧，雪儿是我的，你永远也抢不走。”
“把傅红雪还给我，把他还给我。”体内的真气突然暴走，在连城璧七经八脉中乱窜，催的他连乌黑发丝都染了霜。
“还你？”见状，花无谢更是得意，高声道，“雪儿从未属于过你，还你什么？”
“我不信，我不信他从未动过心，”陷于魔化的连城璧近乎失去理智，只有深刻在骨血里的执拗，“我不信他心里没有我任何位置，我不信那些过往都是假的，我不信。”
“连城璧，雪儿恋了我十几年，你凭什么认为他会为了你变心？就凭你们这么几天虚假的相处？连城璧你哪里来的自信？”花无谢嘲笑道。
连城璧猩红双眼狰狞的瞪向花无谢，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我杀了你！”话音方落，一跃而起挥刀劈向花无谢。
他不躲不闪，只轻蔑笑着唤了一句：“雪儿，过来。”傅红雪便飞身挡在花无谢身前。
“傅红雪！你！”刀身险些砍到傅红雪，连城璧连忙运足内力在空中翻身躲过他，回弹的真气撞回他胸口，“噗……”一口鲜血喷溅出来，连城璧膝盖着地，以刀撑地才勉强没有倒下，只是膝盖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吭一声。
笑容越来越大，花无谢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手下败将，口中仍旧说着刺激他的话：“雪儿，你总是这样命都不顾地护着我，这样我也是会心疼的，下次不要这样了，知道吗？”
“是。”傅红雪口中如木偶般听话应答，心里却犹如刀割，连城璧有多疼，他就有多疼。世间最痛不过是意识清醒的看着爱人被一次次伤害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逐渐崩溃到毁灭。
而那人却以为你与仇人是同谋，满眼恨意的唤你名字，“傅红雪。”
“雪儿，你在旁边看着我怎么杀了他就好，”花无谢上前一步，勾起傅红雪下颚，在他粉色唇瓣印上一吻，“你若是受伤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是。”心在滴血，却仍旧无法摆脱被操控的驱使，傅红雪眼睁睁看着他运起内力一掌打向连城璧，那人被打了个结实，飞将出去连滚几番仰天重重摔于地面。
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一身黑色华服破烂不堪，已看不出往日光彩，平日束起的乌黑长发也散了下来，形同乞丐般狼狈不堪。
连城璧！连城璧！！心中不停呐喊他的名字，身体却动弹不得，傅红雪几近绝望。
而连城璧挣扎着翻过身，用手指抓地，眼含热泪，艰难地向他爬过来，口中不停问着：“傅红雪！傅红雪！傅红雪，告诉我，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们经历的那些事，难道都是假的吗？回答我！都是假的吗？”
“连城璧，今日我就让你死个明白。”花无谢走向他，看蝼蚁一般俯视他，“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你生性多疑，只有半真半假才能让你放下戒心。雪儿假借苍狼之名是为了引你入局，他告诉你他有个哥哥，也是为了给我传消息，告诉我他已成功取得你的信任，其他根本没有哥哥。雪儿自小便爱慕我，花了十年时间千辛万苦来到我身边。他那么讨厌你，若不是为了我，他怎么愿意爬上你的床。要是没有他的里应外合，你会这么快众叛亲离？要是没有他将你的秘密告诉我，我怎么会这么快布局将你彻底击垮？他一步步让你泥足深陷，一步步让你一无所有，一步步为我扫清障碍，连城璧，如果没有他，你觉得你会败的这么快吗？”
不绝于耳的声声利刃又一刀刀扎向他，可连城璧无暇顾及其他，他仍旧执拗的爬向傅红雪，却被花无谢一脚踩住，他不死心，血泪至眼角滑落，口中不停说着：“傅红雪，我不管事实如何，只要你……只要你否认，只要你说不是，只要你过来，我便相信你，我便当他在胡言，过来，雪儿，过来。”
如果身体能动，他会毫不犹豫的奔向他，可是动不了，他跟他一样疼，疼的撕心裂肺。而在连城璧看来，那是傅红雪无情的背叛：“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雪儿，”欣赏够了他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花无谢退回到傅红雪身边，命令道，“不如你亲手杀了他，断了他的痴心妄想吧。”
“是。”傅红雪回道，心里却万般不愿，他勉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杀他。
可是听到他的回答，就足以让崩溃中的连城璧雪上加霜：“你要杀我，傅红雪，你想要我死？回答我，你想要我死吗？傅红雪……”
花无谢命令道：“雪儿。”
“是。”得到命令，提线木偶再次如他所愿的回答，可是内心已经随着连城璧一块崩溃了。
“所有人都要我死，连你都想我死，傅红雪，我连城璧就算死也绝不要死在你手里。”从未曾这样绝望过，连城璧运足暴走的内力站起身来，疯了般狂笑道，“绝不要，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砰”“砰”几声巨响，连城璧逆行真气，自断血脉，奔涌的真气随处乱窜，混着鲜血从几大命脉中破体而出。
天崩地裂般的巨痛，傅红雪只觉天都黑了，所有的光都消失不见，世界变得一片黑暗。
而连城璧在他面前一点点倒了下去，他充满血泪的双眼还在痴痴望着他，自嘲的笑道：“傅红雪，原来你真的一直都在骗我。原来你真的从未爱过我。太可笑了，连城璧你太可笑了。”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那双曾经对他满含温柔爱意的双眼缓缓闭上。他往前艰难迈出一步，恨不得立刻奔去爱人身边，“连……城……璧……”
“雪儿？”讶异于他的失控，花无谢心中震颤。难道……我绝不能让你挣脱千机引的束缚。
抬手点住傅红雪几处大穴，原本体内趋于正常流动的鲜血突然停住，心口紧缩后的巨痛逼得他喷出一口血来，天旋地转般的黑暗向他袭来。
花无谢接住仰天摔倒的傅红雪，低声道：“雪儿，马上你就会忘记他，像从前一样心里眼里只有我。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再也不会让你见到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就让我们都忘记这段过往，我仍会像从前一样护着你，你也像从前一样守着我，我们在移花宫相守一生，永不分离。我会让连城璧的一切都在江湖上消失，这世界上再不会有这个人。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再也不会有了，雪儿。”
“萧十一郎，去确定连城璧是否真的已死，将尸体销毁，不要留一点痕迹。” 花无谢吩咐道。
“遵命，宫主。”萧十一郎应道，将整个过程看在眼里，他不免感叹连城璧的痴情，“连城璧，你也算个英雄，敬你一杯，算我毁你尸身的歉意了。”
话音方落，欲毁去连城璧尸身之时，突然一阵地动山摇，旁边山崖山体崩塌，无数落石掉落下来，将连城璧的尸体掩埋。
萧十一郎惊愕道：“这是……山体崩塌。宫主，这怎么办？”
“我先带雪儿回移花宫。”花无谢冷冷看了眼，“你守在这，把碎石清干净，确认连城璧死亡，毁了他的尸身。”
“宫主放心，属下一定办妥当。”萧十一郎应道。
花无谢快马加鞭带着昏迷的傅红雪回到移花宫，期间不许任何人碰触，从宫门口到花间别院，都是他一人抱上去的。
他挥退所有人，只独自陪着傅红雪，口中喃喃且坚定道：“雪儿，你放心，只要你再受一点苦，只要再一点点，马上，这一切都会结束了，很快都结束了。”
“我以为宫主是真的放下了他，没想到却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闻讯赶来的花寒衣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也没顾及宫主颜面，一把推开房门走进来，“宫主，你要杀连城璧直接杀便是，为何要用千机引控制傅红雪？千机引虽会使傅红雪陷入混乱，让他受你控制，但此药凶猛，需耗费你大量内力来控制，为了这么一个叛逃之人，宫主何至于损伤自身修为？”
“我自有分寸，不需你多言，”花无谢目光冷冽道，“这段时间宫内事务由你主理，我要彻底洗去雪儿与连城璧的记忆，让他变回从前的雪儿。”
花寒衣阻止道：“宫主有没有想过便是成功了，他忘了连城璧，可他还是从前的傅红雪吗？若是失败，他不但会变成一个傻子，宫主也会内力全失。”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照顾他一辈子，至于内力全失，现在武林已在我掌控之中，以后练回来便是。”花无谢执意道。
“宫主何必如此，便是他不愿，囚他一辈子又如何？”花寒衣急道。
“我囚不住他的。若他恢复神智，肯定会随连城璧而去，我怎么能让他死？”花无谢后悔不已，“我为什么要让他离宫？我怎么会让他离开我身边？若我像从前一般一直让他守在我身边，就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花寒衣眼中杀意陡起，暗恨道：这个傅红雪简直就是个祸害，绝不能留。
感觉到他外泄的杀气，花无谢怒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花寒衣我警告你，只要雪儿出现任何意外，不管是不是你的手笔，我必杀你，懂了吗？”
“是，属下绝不会轻举妄动。”花寒衣渐渐敛去杀意，沉声道。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花无谢厉声呵道，“懂了吗？”
“属下懂了。”花寒衣低垂双眸，敛声道。
“下去吧，不准来打扰。”花无谢吩咐道。
“是。”花寒衣无奈离开，但仍心有不愿，出去前又回头狠狠剜了傅红雪一眼。
花无谢看着昏迷不醒的傅红雪，眼里的决绝愈加浓烈：“雪儿，忘记这一切吧，让我们回到从前。”
运起内力催动千机引的药效，每一根经脉都仿佛重铸一般，被千机引的药效渐渐覆盖、替换。在成功之时，花无谢呕出一口血来，他知道千机引很厉害，却没想到如此霸道，竟会损伤施术者的身体，但他无暇顾及，他只知道他想要的从来没有放手的道理。
他将傅红雪牢牢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一遍一遍述说，势要将它深深烙印在他心里：“雪儿，你记住，你爱的人是花无谢，只有花无谢。你爱他，愿意为他放弃一切，与他共担生死，什么都不能让你离开他，你会和他相守一生，白头到老。”
睡梦中的傅红雪仿佛听到了一种魔咒，将他紧紧缠绕，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从最初的抗争一点点被吞噬，直到随着那声音一同说道：“花无谢，只有花无谢……”
“对，只有花无谢，你此生唯一的挚爱。”
翌日辰时，做了一晚噩梦的傅红雪从梦中惊醒，口中大喊着：“不要杀他。”
“雪儿，你终于醒了。”不知药效会发挥成什么样，花无谢在他身边担忧的一夜未眠，见他醒了，连忙过去扶他。
眼前人与梦中那个模糊看不清身影的人重叠，他下意识抓住他手臂，焦急问道：“有人要杀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内心颤动，花无谢心里起了不小波澜，面上却平静道：“雪儿，你睡迷糊了吧？哪有人要杀我啊？”
“我们不是一起杀出来了吗？”傅红雪疑惑，稍微撤后身子，皱起眉头仔细回想。
“雪儿，你是做恶梦了吧。”花无谢阻止他，转移话题道，“你一直在移花宫从来没有外出过啊。”
“做梦？”傅红雪觉得这梦未免他太过真实。
“雪儿，你忘了？”花无谢引导，“前几天我们在汤泉宫······你太累了，晕了过去。昏睡了好几天，这几天我一直守着你。”
“汤泉宫？”傅红雪皱眉仔细回想，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在汤泉宫的一幕幕回到他的记忆里，“对，我们……”
“对不起，雪儿，是我太性急了，伤到了你。”花无谢歉意道。
“不，我是自愿的。”傅红雪摇头，那天的事情与身体忆起的欢愉之感重叠，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那······那你爱我吗？”心中升起希翼，花无谢急于确认道，“雪儿？”
“爱？我爱的是？……”傅红雪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耳边有个声音不停出现在脑中，他随着那声音说道，“我爱的是……花无谢……”
“太好了，太好了。”花无谢突然明白喜极而泣是种什么感受，他欣喜道，“雪儿，你可能刚睡醒有些混乱，我去拿些安神药给你，你先躺一下。”
“真的没有人要杀你？”傅红雪脑中挥之不去的画面仍旧让他非常介怀。
“有你在，谁敢杀我，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忘了吗？”眼中妒意一闪而过，花无谢笑着安抚道。
“对，我会保护你，”与记忆中的画面再次重叠，傅红雪稍微安心一些，喃喃道，“我说过要留在你身边与你共进退的。”
“雪儿，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拿安神药。”
扶着傅红雪躺下，花无谢面上虽没表现什么，心里却五味杂陈，心道：雪儿，即便是这样，你仍然还是记得他，但是，这不要紧。慢慢的，慢慢的，他就会从你的记忆力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花无谢走出去，傅红雪缓缓转身背对房门，心绪仍旧无法平静，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好像失去了什么般心里空落落的。
我到底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