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3/713】宿因（五十四）

✘主cp6713/柒十三，副cp为春十一/王可/赤莲/猫狗和青凤湛凰。      

✘ooc有，私设有。      

✘求求评论推荐摩多摩多

✘阅前提醒：本卷会有俺滴自设出没喔~

第五卷

第三章

       鸡大保醒来时房间已经空空荡荡。没有伍六七的身影，也没有伍六七的行李。他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了和大飞的过去，也梦见了和伍六七的过去。梦的最后，他似乎听见大飞在和自己告别。

　　鸡大保坐起来想去找伍六七，可刚起身，就感觉到腿上一阵尖锐的刺痛。

　　“你运气好，只是断了一条腿，不过劝你还是不要乱动，不然容易变成瘸子喔。”

　　烂命华的声音懒洋洋地从一旁传来。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当着鸡大保的面，一口嗦了半碗面。

　　“阿七呢？”

　　“去神墓了。”

　　烂命华抹了抹嘴巴，面汤蹭在他袖子上，他也不在意。依旧捧着面碗呼噜呼噜喝着面汤。

　　鸡大保闻言起身就要出去，却被烂命华一指头又弹回了床上。

　　“你再跟着他，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什么意思？”

　　鸡大保有些不解，阿七向来是倒霉体质这件事他并非不清楚。但鸡大保向来不在意这些事情，他与阿七朝夕相处两年多，如果要倒霉，那他早就去见大飞了。

　　“你身边有亲人的魂灵守护，所以能暂时抵挡那家伙的命格。但现在没有了，你再去靠近他，一定会被他克死的。”

　　“现在是21世纪。要相信科学，什么命格不命格的，没科学依据的。”

　　烂命华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一个身上装满了符篆的人，说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要相信科学。

　　唯物了，但没有完全唯物。

　　“伍六七的命格是天煞孤星。克父母克朋友克妻克子，身边只要有活物，狗都给你克死。因为他不是人的。”

　　“你才不是人！”

　　鸡大保瞪着眼睛就准备和烂命华一辩高下。烂命华放下已经空空如也的面碗，一指头戳鸡大保的腿上，嗷地一声，鸡大保缩回床上没了声音。

　　“他是神。没有凡人能够和一个神亲近。他的父母如此，他小时候身边那个短发小姑娘亦是如此。你有亲人护佑，故而这两年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原本你该是大富大贵的命运的，跟着他，成了穷困潦倒的商贩。把这个贴在腿上，两个小时以后断腿就好了。到时候你就下山吧。剩下的事情，你插不上手。”

　　烂命华说着将一张脏兮兮的符篆贴在鸡大保的断腿上。又将桌子上的手机丢给鸡大保后便离开了房间。只留下鸡大保自己盯着腿上的符篆不知沉思着什么。

　　普通人向来惜命，烂命华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他不怀疑鸡大保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毕竟在所有人眼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鸡大保如此。

　　他也一样。

　　打开手机，草稿箱里里面静静躺着一封短信。鸡大保颤抖着手将短信点开，很快伍六七留下的短信便出现在他面前。

　　“大保：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呢，我大概已经在神墓了。不要怪我没有带你喔，神墓危险，你又受了伤，我不能让你因为我陷入危险之中。事情到现在，对于我而言，你和小飞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也会想要保护你们。所以我一定要去神墓，如果那里真的能够找回我的记忆，也许我会有办法解决我的体质。到那时，我就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了。大保你们在发廊等我，等我回去以后，给你们做牛杂吃喔！”

　　鸡大保看完那封短信，而后慢慢地将那只手机放在了一旁。

　　而房间外面，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烂命华长长叹了口气。

　　他和无眼法师一开始的任务，原本是杀死伍六七的。或者说在两年前他就该杀死伍六七的。

　　神墓里的力量越来越强，可到底是残缺不全的。祂没有办法逃出来，却能够影响青鸾山附近的力量。青鸾山外的鬼市因为这股力量已经越来越强大。

　　百鬼夜行的惨状，烂命华不愿再看第二次了。

　　可只有祂归于完整，那阵法才能起作用。而要那缕魂魄归位，只有一个办法…

　　杀了伍六七。

　　两年前他本该下手，可却在最后关头动了恻隐之心。也正是那次犹豫，才造成今日的局面。这次他与无眼法师本该再次下手，然而到了最后他们也还是也没能下得去手，因为那个少年是鲜活热烈的存在，他们做不到抹杀这样一个少年。

　　站在梅花无侠说的峡谷前，伍六七看着面前的石壁，掏出梅花无侠丢给他的牌子。看了一圈，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那梅花形状的凹槽。他将令牌塞进凹槽之中，石壁发出轰轰的声音。伍六七后退一步，石壁上出现了一个一人宽的甬道。拧开手电穿过漆黑的甬道，等到钻出甬道的一瞬间，伍六七惊异的发现面前是一片怪石嶙峋的峡谷，周遭只有无数荒草和枯木。

　　如果说青鸾山是一处世外桃源，那么这里，就是与青鸾山完全相反的地狱。

　　而在甬道的出口处，站着那天来找他的女人。她换了一身休闲装，手里还拿着一本看了一半的小说。看见伍六七，她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毛。

　　“倒是比我预想的速度要快，看来你真的很在乎十三。”

　　和上一次见面比起来，伍六七肉眼可见的狼狈了许多。身上衣服上全都是脏兮兮的泥土痕迹，手腕上还缠绕着层层绷带，仔细看，还能看到绷带下正渗透出来的血迹。很显然梅花无侠完全没有手下留情。

　　身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梅花无侠的确没有对他留情，他尝试了无数次。长剑也无数次划破了他的胳膊，脖颈，小腿。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伍六七撑着长刀不断喘息。他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和大保打的游戏里，一遍又一遍的挑战boss时的勇者。

　　即便这一关再难，他也要打通关去拯救他的公主。

　　不过伍六七没有犹豫，两年前他能做得到的，两年后他也可以。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梅花无侠所说的剑心与烂命华说的气究竟是什么。此时此刻，他手中的长刀是为了守护而挥舞。守护梅小姐，守护大保，守护他所在乎的所有人。

　　再握住长刀，伍六七感觉一股力量顺着刀柄源源不断地涌入他地身体。他似乎与长刀越来越熟悉，而在某一刻，梅花无侠的剑慢了下来。伍六七躲过梅花无侠的长剑，他吐出一口气挥出了长刀。那一刻，他似乎与刀融为了一体。

　　刀锋停留在梅花无侠的脖子上，有一瞬间，伍六七的眼前闪过梅花十三提起梅花无侠时那悲伤的表情。他突然很想用长刀了结梅花无侠的生命。可很快伍六七看到了刀身上的自己。那赤红的双瞳和眼里汹涌的杀意。那一刻的他像极了恶鬼。心底一阵恐慌，伍六七下意识收了手，刀锋斩断了梅花无侠的一缕白发后，停在了梅花无侠的脖子上。

　　伍六七知道他成功了。梅花无侠的脸上却没有被打败的挫败，他将一枚梅花形状的牌子丢给伍六七。告诉他那便是打开禁制的钥匙。他将长剑收起，在伍六七离开前，梅花无侠忽然叫住了伍六七。

　　“伊剑是我们家族数百年来唯一一个男儿。但十三也是我的女儿。从前是我太固执，只是错已铸成，十三和十一不会原谅我，她们的母亲也一样。”

　　“所以我只能拜托你，将她平安带回来。”

　　伍六七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但想了想，伍六七还是说道。

　　“这句话你应该对梅小姐说，而不是我。我会带她回来，到时候，请您亲自告诉她你的歉意。”

　　或许梅花无侠的话是出自真心，但对于伍六七而言，这句话毫无意义。所以他要带着梅小姐回来，让她亲自听到梅花无侠的歉意。

　　“梅小姐在哪里？”

　　伍六七打断了女人的话，女人表情复杂地叹了口气示意伍六七跟着她走。两人向着峡谷深处慢慢前进，伍六七也敏锐地注意到女人的身后并没有影子。

　　虽然昨天已经基本确认女人是阴魂，但看她的样子，却不像是赤牙那样执念未尽怨念冲天的恶鬼。

　　“别这么看我，我是死得时间长了些。不代表我就一定怨气冲天啊。”

　　女人没有回头，但似乎猜透了伍六七的想法。

　　“我和赤牙那只恶鬼不一样的。不过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我和赤牙这两只千年的阴魂了，普通阴魂大概坚持十年就会开始慢慢消散，能存在千百年这也是需要机缘的。”

　　女人自顾自地说着，带着伍六七穿过一片乱石滩后，站在了一处山洞前。伍六七从洞口望去，里面一片漆黑。只在洞口，伍六七便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那种寒意和阴魂身上的感觉十分类似。但却给他一种更安心的感觉，似乎他也曾是这里的一部分。

　　不过走着走着，伍六七也慢慢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你是怎么进的神墓？这里不是只有一个入口吗？”

　　“入口当然不止一个。梅花无侠守着的，是众所周知的而已。”

　　伍六七闻言只觉得有些无语，若是早知道还有别的入口，他又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不过想归想，伍六七还是跟着女人走进了山洞，拧开手电筒。他也终于得以窥见山洞之中的景象。

　　石壁上绘制了许多壁画，因为过去了数千年的原因，壁画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与内容。但伍六七还是依稀认出那是一场祭祀的场景。壁画中的人们在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子带领下，将牛羊的首级献祭给神明。

　　壁画上那女子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伍六七却还是觉得她很熟悉，下意识伸出手，轻抚着壁画上的白裙少女。

　　就在手掌触碰到壁画的一瞬间，伍六七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少女向他供奉了牛羊的首级，她穿着一身白裙，一头乌发如同上好的绸缎，一根梅花发簪插在她的发髻之中，花蕊上镶嵌的绿宝石在眼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伍六七拍了拍额头，他的确希望恢复记忆，但不是现在。他还要去救梅小姐！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你真的很在乎十三么。”

　　女人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她声音清脆，回荡在山洞中格外清晰。

　　“当然了，我对梅小姐是真心的。”

　　“那如果让你为她去死，你愿意么？”

　　女人的声音陡然冷下来，伍六七诧异地看向她。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晃了几下，猛地熄灭了。伍六七连着摁了好几下开关，手电筒却都没有半点反应。女人倒是司空见惯的模样，她没有追问刚刚的问题，而是耸耸肩对伍六七解释道。

　　“别担心，电器在这里都会失灵。”

　　说着，伍六七感觉到一阵寒风掠过。大概是女人走到他面前去了。

　　伍六七只得摸索着石壁跟在女人身后，周围渐渐出现一些散发着蓝色荧光的石头，那些石头的光照亮了山洞。借着这些蓝色的幽光，伍六七也终于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在幽光下，石壁上的壁画似乎也跟着活了起来，伍六七的手掌抚过那些画。他越往里面走，脑海里那些肆虐的画面越清晰。

　　那片青山。

　　那座宫殿。

　　那身大红喜服。

　　以及

　　那把刺穿他心口的刀。

　　伍六七扶着石壁捂着头痛苦地喘息，那女人站在他面前，伍六七看到她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的人好熟悉，似乎千年以前，她也曾这样看着自己。

　　意识朦胧间，伍六七看到湛凰的身形慢慢淡化消失在他面前。头痛让伍六七已经没有力气叫喊出声，有脚步声传来，他下意识以为是湛凰。

　　艰难抬起头，伍六七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握着长刀的男人慢慢走到自己面前。那人有着一头近乎妖异的银色长发。半张脸上带着修罗面具，他凝视着自己，目光漠然。

　　“我需要你的心头血。”

　　那人声音冰冷，下一瞬，心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他低头看去，那把长刀贯穿了他的心口。伍六七动了动嘴唇，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伍六七还想说些什么，可意识却已经被拉进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失重感拉扯着他不断下坠，下坠……

　　直到地狱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