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高崔克与菲利克斯Slayer第十七章翻译
第十七章：The First Slayer
原作者：David Guymer
译者：伯格曼啤酒馆
菲利克斯醒了过来，他的眼睛迎着那跳动的金红色符文光芒，嘴角依旧带着一丝苦乐参半的微笑，笑得他的肚子开始疼痛。他其实一直知道，自己看到的这一切都由一位对此漠不关心的符文守护者所设计，但在他的内心深处的感觉却是如此的真实，在最为关键的时刻，他见到了他的妻子，他能守候在她的身边，一直到死。
他也见到了他的孩子。
让命运见鬼去吧，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想要让这股苦中带甜的疼痛在他内心再存留多一时半刻。
“快起来，人类，你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菲利克斯把脸埋在掌心里，呻吟着坐了起来，然后把双手往脸颊不断向下拽，就好像自己的脸颊要是没了支撑就会陷入绝望之中。
屠夫站在那里，斧头倒杵在地上，布满伤痕的双手交叠在斧柄上。他的手指有节奏地弯曲和握紧，这种举动在菲利克斯看来是一种极度紧张的表现。他的独眼扫过脚下的一小块地，嘴唇喃喃自语，仿佛在沉思祈祷。
菲利克斯视线越过高崔克的肩膀，看向他的背后。他的手从脸上滑开，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了。
在高崔克的后面，站着另一个屠夫，他的块头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相比之下，他让高崔克显得很弱小。他比高崔克还要高出一头，一缕鲜红的头发更让他显得格外高大，他那健壮的体格足以让他将一座山推倒。望着他，菲利克斯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能量，除开他那令人惊叹的体型之外，他的存在似乎代表着更多。他穿着一双笨重的皮革靴，一件用铁片缝成的裙甲，一圈青铜环固定着它。除此之外以及他脖子的一侧和相邻的肩膀上有刺洞和钉环，矮人的上身是裸露的，他的身体上有纵横交错的纹身，但与高崔克皮肤上复杂的图案形成对比，这些是更加古老的蓝色纹理线条，在他肌肉发达的身体上形成了无尽的螺旋。
这位庞大的屠夫把一柄巨大的符文斧托举在肩上，用一双永恒而愤怒的蓝色双眼审视着菲利克斯。菲利克斯感觉到自己可能会在这股凝视之中迷失。
来自神的凝视。
菲利克斯紧张地瞥了一眼他的同伴。“难道是……？”
“是啊，人类。” 高崔克粗硬地说道， “ 这次，他，真的来了。”
骑手们急速冲下山坡，引得山上的雪和石头滑落。在如此高的山上，还未结冰的泥土非常浅薄，薄薄的表土掩盖了下面坚硬的永久冻土。空气充斥着寒冷，几乎就要凝固，稀薄得足以让人的肺在一次呼吸中充盈起来。部落战士似乎乐在其中，他们几乎是在玩闹，从马的距毛（马蹄后方的从毛）上摸索着，搓揉着扔出雪球，拉下头盔上毛皮衬里的皮革褶边，咧着嘴笑着，灰白的棕色脸庞上表露出了着血液流动的暖意。
一群面红耳赤，喘着粗气的骑手勒紧缰绳，向莫赞娜驰去。马儿们勇敢地哼着鼻子，刨着冰霜。莫赞娜抖了抖袖子上散落的冰水，笑了，把纳古维的鹰杖用作拐杖爬上山丘去迎接他们。她现在理解为什么卡加什·费尔会为他的人民感到骄傲，他们的无畏和坚韧与他们的热情一样令人赞叹，他们的热情甚至感染了自己。
尽管她一直知道在那座屠夫神殿堡垒中等待着她的命运。
“女先知，特穆甘（Temugan）声称看到了一艘飞艇进入云层。看，就在那边。”
说话的骑手是个脸色通红的战士，咧着嘴笑，黄色的双眸洋溢着炽热。他在马鞍上嘎吱嘎吱地转着，手指着天空。风吹过他那件黑色丝绸长衫的长袖，他把它当作贴身衣服穿在一件皮片层的无袖衬衫上。“他在岩石上做好了观望标记，已经六个小时，他没有把视线移开过。”
“你们找到上去的路了吗？”
“没有找到，女先知，” 骑手说，他说出了这个明显会令人感到失望的消息，但他似乎毫不在乎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东部大草原上的人们或许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吧。她如此想到。
“那你下去吧，我得好好想一想，告诉特穆甘，他可以去休息了。”
“你善良而强大，伟大的女先知，” 那个骑马的人一边喊道，然后快速骑着他的马飞奔而去了。其他骑手们也一起加入了在高谷地集结，全身裹着毛皮的部落战士。而在远处，几道黑色线列环绕着南边的山脉逐渐靠近，更多卡加什·费尔的大军顺着骑手斥候们发现的山羊小道开始向此地聚集。
“我尽量地在努力。” 他们走后，莫赞娜对着寒冷的空气喃喃自语。
“我的孩子，你宽宏而长久的同情心为我提供了不竭的力量源泉，” 空中响应着对她的回应。“一遍又一遍地体验你破碎的心和破灭的梦想，多么令人愉悦啊。”
“我不做梦。”
笑声在她耳边回响。“那，我相信你已经准备好接受这个结局了？”
莫赞娜抬头看了看坚忍的特穆甘所标记的崎岖贫瘠的陡坡，她的目光顺着斜坡一直往远处看去，直到岩石变得渺小，最后完全消失，在那，有个空中堡垒。她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力量，但即使她能够去引导这股能量为自己所用，她也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用魔法把自己以外的其他东西传送到这么远的地方。任何矮人堡垒，尤其是这个，都会在设计中加入强大的符文防御，以防止这种袭击。当然，它的作用是双向的，这个特殊的城堡的建造目的，既是为了把敌人困在里面，也是为了防御外面的敌人。
她露出了尖牙，这就像在月球上一样有去无回。
“总会有办法的。一定有，因为我预见过自己到达了那座神殿，而你也在那里。我需要时间来考虑，但我的能力本身有限，黑暗之主。”
“也许你的能力确实有限，但我却感受得到。这里充斥着一股神的力量，到处显露着神迹。你能感觉到吗，莫赞娜？ 世界末日现在已经来临，地表和天空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一股力量的涟漪在空中荡漾，一股力量由内而生，逐渐显现了一位长着如同蝙蝠一般双翼的半神。黑暗之主从现实中遁隐回空洞前，稍稍展现了他的形体。和山上的表土一样，这里位面之间的界限很薄，再加上混沌能量的陡增，使其更加脆弱，比拉克几乎可以显现出他自己的形体。
比拉克被剥夺物质实体的那段历史可以追溯至上古，远在人类有记载历史之前。但莫赞娜还是可以在奥比恩岛上，深埋在沼泽之中的远古废墟里的一些象形文字图案中找到关于比拉克的少许痕迹。
这是奸奇对他的捉弄，但现在，比拉克正在层层将自己解放出来。
她并不需要再看到黑暗之主力量的更多展现，但是从她脚下的冻土发出的隆隆声中，她担心她还是会即将看到。
这股力量却并不是展现给她看的。
而是要让这世界惊叹。
地面开始摇晃，石头开始顺着山坡滑落，地震的力量逐渐增强，更加大的巨石从山坡上摇晃着，最终砸下来。数千人齐声呼喊的声音瞬间淹没了整个大地。莫赞娜转向部落营地，她注视着一座山，在那上面仍有一列列的人在前进，而山仿佛在摇晃着自己，数百万吨的岩石崩塌了，如同它的地基被撕裂了一样。人们还在尖叫，但在岩石的巨大碰撞声中，逐渐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另一座山从中间裂开，像城镇那么大的巨石土崩瓦解。莫赞娜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当神在卑微的人群中行走时，你们向谁祈祷？
地面持续摇晃着，莫赞娜几乎站不稳当。她瘦弱的身材让她显得无力。数百名部落成员和马匹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被一股力量抛到了一边；在山谷最南端的另一座山峰内部发生剧烈爆炸，岩浆喷发将山顶炸得粉碎。莫赞娜跌了一跤，她的爪子支撑在冻土上，切身地感到地面在痛苦地颤抖。身下的土地颤动着，跳跃着，把莫赞娜扔了起来，然后又再一次上升迎接她。她猛地往下一摔，双手依旧支撑着，然后抬起头来。
卡扎德·尊加兹所在的山在她眼前渐渐消失，但并没有坍塌。
相反，山谷在上升。
她听闻过，远古的史兰魔祭祀能够运用魔法进行地表塑造，但她从来没有相信任何现今的人可以进行这些仪式。随着世界末日的来临，比拉克的力量逐渐增强，他接近了屠夫堡垒的大门，他也正在逐步靠近自己渴望已久的神格。
“你唯一的任务就是帮我抵挡神殿里的屠夫僧侣，” 比拉克说，他的声音就像不断升起的岩石发出的咆哮一般。“他们有召唤格里姆尼尔之怒的力量，而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那样的对手。”
成千上万的尖叫声穿透了云层，急速上升的山谷将他们推向更高的天空，黑暗之神的笑声欢迎他们惊恐的灵魂。
“当然，只是现在而已。”
“格里姆尼尔，” 菲利克斯喘着气说，抬头望着矮人那张瘦削、残忍的脸，而矮人则用一种既虔诚又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可他是个……他是个……不是吗？”
“这就是你生活的时代，人类。”格里姆尼尔严肃地回答道，他的声音低沉，让人想起一辆驶进深山的狂怒战车，复仇的呼声越来越高。
非利克斯说不出话，只是盯着。
从离开阿尔道夫之前，他就一直听说过关于西格玛再现于人世的传闻，但他并没有去相信这些故事。即使在他所看到的一切之后，他还是觉得这似乎不可能。如果众神关心到一定程度，愿意插手凡人信徒们的事情，那为什么还要等到事情变得如此糟糕呢？但是，从一个酒吧老板那里，听闻一个他自己也没亲眼见过的关于遥远战争的故事，是一回事；发现自己置身于不可否认的神圣光环之中，完全是另一回事。他抬头望着，确信他的身体在收缩，或者地面在把他往下拉。
“你听起来不太像我想象中神在说话的样子。” 菲利克斯说着，像个乡下姑娘呆呆地望着一群穿着闪亮盔甲的瑞克禁卫骑士。
“没有什么永恒不变的，小伙子。我过去并不总是这样，也许将来也不会总是这样。”
说完，这位先祖就不再搭理，然后转向了高崔克。
“你是一个真正的屠夫，高崔克，这也是拜我所赐。一万年前，我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强大的力量——和一个负担——在终焉之时等待我的继承人。你已经证明你完全配得上它，而且你有能力承受它。”
高崔克咧嘴一笑。菲利克斯能理解矮人的笑，毕竟那是一位神明对一个凡人的赞美。
“格里姆尼尔……” 菲利克斯心不在焉地重复了一遍。
先祖神没有理睬他，举起一只胳膊，手臂粗壮得像一颗被砍倒的橡树，从一排排柱子中间指向那扇门，那扇门是方才矮人领袖带他们进去的。“那边是混沌领域，那不是一个你可以向从未见过它的人描述的地方。那扇门后面的怪物，我在过去的一万年里一直努力与其斗争，不让他们有机得逞。但现在是终焉之时，而我的力量在衰退。现在，我允许你过去，戈尼之子。”
“这不是出去的路吗？”菲利克斯嘶嘶地说，向高崔克探过身子。
“这是格里姆尼尔之道，人类，” 高崔克看上去十分尴尬，在先祖面前难以向菲利克斯解释。“我们没有办法从这里出去。”
“哦，” 菲利克斯说着，双手抱着膝盖坐了下来，仔细思考这句虽短但相当实际的话。“可是……那位矮人领袖走了，他们把门锁上了，不是吗？”
高崔克摇了摇头，对人类的头脑简单感到绝望。
好吧，没关系，如果科亚在这里，他一定会这么说的。而这里似乎跟外面一样，没有多少东西留给他们。
他想到了他的妻子和女儿。他之前就准备好献出自己的生命去看他们一眼，不管战神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残忍，他都得到了允许。如果他们还活着，如果他可以牺牲任何东西来换取他们多一个小时的自由、幸福，甚至是简单的存活，那么菲利克斯都会毫不犹豫。
“站起来。”高崔克催促道， “我们还没有找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他，不能跟你一起。”格里姆尼尔嘟囔道，这时菲利克斯已经弯下了腰，准备站起来。“你证明了自己的价值，高崔克。但他没有。他太感性，太容易被情绪影响了。他不了解这场战争的规模，不了解必须做出的牺牲。”
“他是矮人的朋友，也是我的记述者。”高崔克说道， “这你要知道。”
格里姆尼尔眼睛闪烁着光亮，先祖开始双手握紧斧头，他的上半身逐渐变大。一阵隆隆声穿过柱子，就像振动穿过鼓皮，扰乱了符文的光芒。菲利克斯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非常渺小。大山似乎在他周围颤抖。
“你 要，和 我，争 执 吗？”
高崔克看了菲利克斯一眼，然后咬紧牙关。当他挺起胸膛面对先祖神时，血从未愈合的伤口流出。“哦？就这？是的。”
“求求你这辈子哪怕只有一次，高崔克，理智点吧，他，可是格里姆尼尔。” 突然，菲利克斯脑子里唯一想到的是女巫在梦中对他说的话。
“你在面对在卡扎德·尊加兹等着你的对手将会无能为力，菲利克斯，高崔克的死亡将是这个世界的末日。”
就是这里，这个地方，菲利克斯脑子里一阵慌乱，告诉他还有几分钟就要到那个时候了。他血管血液开始加速，火急火燎，他站起来站在他同伴的身边。“没关系。我在这儿等你，如果可以的话，我自己再找条路出去。”
“没有人可以说我的记述者不够格，而他最好也说我不够格。”
格里姆尼向后退了几步，举起了他的斧头。“那就来吧，高崔克·戈尼森，如果你能伤我半毫。”
高崔克准备好了他的斧头，紧张从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显现出来，他的一只眼睛闪烁符文金红色的光。菲利克斯最好的猜测，他会认为屠夫内心有一部分是暗自高兴的，还有比这更大的挑战吗？还有比这更史诗的末日吗？
“ 但这足以拯救下一个。”（女巫的话语依然回响在菲利克斯的脑海）
这就是女巫说的下一句话，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住手！”菲利克斯喊道，他再也不介意自己在神面前说错话。“如果你按照他去做的话，你会死在这里的。”
高崔克完全无视他，格里姆尼尔只是笑了笑。
“衡量一个真正的屠夫，不仅仅是看他的末日，又或者他当初如何成为了屠夫。真正的屠夫实际上象征着我的一面，而他的牺牲反映了我的目的。你是一个真正的屠夫，高崔克，也许是最后一个伟大的屠夫。”
话音刚落，如同这是一个他不能忽视的挑战一样，高崔克咆哮着冲向先祖。格里姆尼尔作为一位身型和力量都很强大的矮人，动作却依旧异常迅速，他滑到了一边，手中的斧头只是毫不在乎地稍稍伸出半分，但已经产生了足够的力量将高崔克的斧刃击开，并且让屠夫失去平衡地旋转。高崔克迅速调整姿势，他将斧头从刚才被弹开，还在颤抖的手换到了另外一只手，奋力咆哮来掩盖自己对刚才的惊讶，然后再次发起攻击。
接下来到底发生的事情，菲利克斯简直不敢相信。
格里姆尼尔快速开展了一系列旋风般地攻击，但高崔克依旧站着，一定是设法躲开了。菲利克斯无法想象屠夫是怎么做到的。有时，先祖神似乎拥有八条手臂，战神极快速地攻击让菲利克斯无法看清，这就好像在空中试图看出蜻蜓高速振动的翅膀一样。从第一击到最后一击，整个战斗大约持续了十秒钟，菲利克斯不敢肯定。他的思想慢得像爬行一样，被眼前的速度和狂怒弄得麻木了。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菲利克斯却早就被告知。
他亲眼看着预言成了现实。
这位狂怒的先祖将他的星铁斧刃扫过了高崔克的身体，然后将它高高举起，他低下头。一切似乎都停止了。菲利克斯的心跳几乎也快要停止。他看到格里姆尼尔扬起的斧刃边缘闪烁着鲜血。
接着，随着一阵痛苦，时间又恢复了正常。
高崔克的躯体被撕裂，飞了出去并半转着身躯倒在地下。看不到任何反抗和挣扎，屠夫没有尝试重新站起来再战斗，他啪的一声倒在地上，像一块沾满鲜血的肉。他的斧头当啷一声落在身后，发出丧钟般的响声。矮人侧身躺着。鲜血染红了他的纹身，在他伤痕累累的胸膛下形成了一个蔓延的血潭。菲利克斯惊恐地盯着他朋友的脸。也许就是这个地方，在这个充满了仇怨的神殿，也许是这群人，但是菲利克斯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在他的耳后跳动，他感到一种可怕的冲动，想要呕吐，捶胸，对这一切感到了愤怒。
他太难接受这个事实。
高崔克·戈尼森，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