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梁的故事 之其二
仪器扫过梁佳的身体，很快，检查结束了。
研究人员很奇怪，X光机出了些问题，照出来的片子对于脑部像是加了马赛克，模糊了画面。可平时医疗器械一直有在维护呀。
“这就是这女孩的特殊能力？”从落地窗前，小梁佳能看到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满意的看着自己，像是满意的看着一件中意的物品。
“可能得进行开颅手术。”
不知为何，这样一句话传进梁佳的耳朵里，她四下查看，X光检测室只有自己一个人，那声音是脑子里凭空响起的。等等，这声音，是不是有些熟悉？
外面的白大褂男人的声音？
检查结束，小梁佳被工作人员带出检测室外：
“什么是开颅手术？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这是她走出来的第一句话。
身边的维罗妮卡听到女孩的问句，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读心？这可太厉害了！”男人的声音又在脑子里凭空响起。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小姑娘。”男人和善地笑着：“你受到感染，还需要进一步治疗，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但梁佳脑内听到的却是：“她的大脑很有研究价值，果然需要切开看看。”
“我……不是已经被治好了吗？我不是已经接受过手术了吗？”梁佳惊恐的向后退去：“为什么要切开我的脑袋？”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证明她状态稳定就行吗？”维罗妮卡意识到事情不对：“我们能控制好情况，你们不能这么做！”奇怪的是，维罗妮卡小姐的想法，梁佳感受不到，对于面前恶意满满的男人，读取他想法却像是本能一般完成了。
见到想法彻底败露，男人也撕下了本就无法让人信服的伪装：“‘【探员】’？说的好听，本质上不就是【斯密尔特（海怪）】？你们，还有赤海共和国的东方人一样圣母心泛滥，阻碍国家的边防发展事业！政府就该剥夺【探员】的人权！”男人拿出证件：“特事特办！我现在以乌诺生物科学研究所长，米哈伊尔·博达诺夫的名义，将这个女孩带走！”
我……我要被带去切开脑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明明什么都没干！莫名其妙被怪物夺走了一切，还失去了父母！为什么他要这么对我？甚至还有证件？！他这么做……难道是合法合规的？？难道是国家允许的？？法律允许这么残忍的事情？？之后呢？我没了脑袋会怎么样？会死吗？
恐惧，无助，委屈，突然充斥着这个可怜女孩的脑海。
……
米哈伊尔看着被拘束在特制座椅上的女孩，她的面罩内还充满着麻醉气体，柔软的一头黑发被剃光，很快，鲜活的，极具价值的大脑就要离开这具身体，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米哈伊尔倒是没有任何想法，这只是一件材料，而非活生生的人。和大学实操课上解剖的青蛙白鼠没有区别。男人身穿全封闭的手术服，接过助手递来的锯子。在无影灯的照耀下，钢锯闪着冷冷的寒光。
……
这是哪儿？
梁佳感觉到周围黑乎乎的，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睛早已经睁开了。
“差不多了，摘除呼吸面罩。”外面有声音传来。
“居然不是直接注射，而是使用吸入式麻醉，我多么仁慈。”脑内又传来男人的声音，难道那个叫米哈伊尔的男人就在身旁？
感觉眼睛蹭到什么坚硬的东西，想推开，但是却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
“啊啊……好痛！”额头前被什么东西割开了，梁佳甚至能清晰感觉到每一片锯齿擦过自己的头骨。
为什么是正脸？难道那个残忍的男人要把我的头劈成两半？！
不不不！我要睁开眼睛！睁开……睁开眼睛！
后脑的头皮已经割开，米哈伊尔正准备切割头骨，但就在这时，头骨居然主动打开，里面露出一只巨大的眼球！
眼球塞满了整个大脑的位置，割开的头皮头骨，就像竖着的左右眼皮一般，缓慢眨巴着。
一道紫光照亮整个手术室。
“呃啊！啊啊啊啊——”托板掉下，板子上的手术器材散落一地，身旁的助手忽然痛苦地捂着双眼。
“呱啊……哇！！我不要看啊！！！！”
米哈伊尔再次回头，发现面前不是大开后颅的女孩，而是巨大的人……准确来说是人的形象，趴伏着以一种游泳的动作靠向自己，视野当中，只能看到“人”的肩膀，和它原本应该是脑袋的位置，挥舞着的巨大触手。
身旁似乎还沉睡着一只巨大的章鱼，那不是章鱼，而是顶着章鱼头的人……
……
当维罗妮卡再次看到送回设施的梁佳时，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
“天哪……”维罗妮卡眼眶湿润，摸着女孩光溜溜的头，和已经愈合的后脑刀疤：“他们都对你做了什么……”
“我没事。”梁笑着说道：“米哈伊尔先生告诉我一切正常，我的状态十分稳定！”
“我想散散步，维罗妮卡小姐能陪着我一起吗？”
……
工作人员很喜欢这个东方来的混血女孩，而且其他被收容至设施里的人，要么是疯狂的邪教徒，要么被感染后切出寄生器官就一命呜呼，只有这个女孩，能带给设施里一些温暖。
“莎夏姐姐。”梁佳牵住工作人员的衣角：“我想申请再用那台仪器检查一次。”
“不行哦。”莎夏虽然对这个可爱女孩主动与自己搭话感到开心，但是也十分疑惑这个奇怪的要求：“你去那里干什——”
女人的后脑突然多出一条触手，触手的末端还模仿人类的数据线长出一个USB接口外形的增生骨头。
“USB接口”接入了女人的脊髓。
“好……好的。我们走吧。”
……
“怎么回事？”莎夏感觉有些分神，自己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医疗部：“啊！”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带梁来做检查，我才刚30岁啊，怎么就开始痴呆了……”女人嘟哝着回到岗位。
“已经做好了。”操作人员拿出X光片，仔细一看，发现女孩的大脑形状似乎不太对劲：“她的大脑怎么长了个——”
抬头看去，女孩突然以不可思议的扭曲动作将后脑对向自己，头皮裂开，露出巨大的眼睛。
一会儿后。
“给。”医生将X光片交给女孩：“你这样太危险了，连续做两次X光检查，辐射量会超标的，尤其是这么小的年纪……”医生看了看那张片子，完全正常。
……
杂物间内，X光片被一点点剪成碎片，放置在一个小搪瓷盆子里。一根火柴被划亮。
“呵呵呵呵……”
小梁佳看着盆内的火焰，双手捂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段子，嘴角几乎要咧到天上去，双眼收缩，表情夸张，小声地狂笑起来。
它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嗯哼？”看着外面观察自己的人：“能够读取人类记忆的精英个体，有意思……”
“起个名字怎么样？”
“就叫……【举证责任】好了。毕竟隐秘的控制思想和读取记忆，得先想办法获取他们的信任，就像人类的辩论，得举出让人信服的证据一般。”
它杀死并寄生那个小女孩之后，对记忆和思想读取的很快，或者说太快了。连人类的情感都完整地复制过来，以至于它甚至把自己当成了梁佳本人。
一家三口幸福的记忆充满脑海，与此同时而来的还有——愧疚，负罪感。
思想防线突然崩溃，它甚至想要自杀，但是海怪刻在基因里的生存欲望却又让自己下不了手。
“我都干了些什么……我……我都干什么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梁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些混乱的思绪化为幻像飘过自己眼前
“不行，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绝对不能被发现……”
门被打开，烟雾立即冲出杂物间，但周围人只是咳嗽，却没人对杂物间着火感到奇怪。
梁·完整概念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