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VI 效应与定律

我摘下耳机，才发现我已经是喘着粗气、大汗淋漓。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不早了。

行吧，今天的自嗨到此为止。

我把耳机线拔下来，拔下插头，暂停播放着的歌曲。

有点累了，出去透口气吧。

站在阳台上，趴在栏杆上，从这里可以看到横滨湾。

我在这里可以看到一切，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这里。

整个学校——整个横滨，整个世界，都不知道我有一个秘密。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当中，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还会在晚上敲电鼓自嗨。

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电鼓呢……好像已经忘了。

但是原因，我还是记得十分清楚的，因为有过一段阴郁的时间，再加上之前想过学乐器，就买了电鼓——把情绪都宣泄在鼓面上，就好很多了。

啊，那我也想起来时间了，应该在是文学社解散之后。

不愉快的事情又想起来了。

我又把头往外探一探，更多的凉风吹过来，带走了燥热，但是能不能带走不悦的记忆呢？

我突然想起来新来的那两个女生。

是不是……自从那以后，她们是第一批跟我说话比较多的人？好像是吧。

不过……在我决定少干涉各种事之后，一切也很正常。她们……我也没有干预太多吧，她们发来消息问事情，我回复，就这样。我也没有主动找过她们。

一切正常，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我还是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一只亚马孙雨林的蝴蝶扇动翅膀，就有可能在德克萨斯州引起一场龙卷风。”

这是为她们好，为了一切照常。

那我当时为什么会选择去接待交换生呢……

夜又深了一些，视野内的景色渐渐占据脑中的主导……那个问题，我不知是否想出了答案，然后麻木地，回归日常。

“澄音！”叶茗突然出现在我的桌子前面。

“呀！”椅子像是也受到了惊吓，来回摇摆好几次才停下来，“怎么了？”

“澄音，你认识会打架子鼓的人吗？”她直接问道。

“鼓……”

架子鼓……

“抱歉呢，叶同学，我也不太认识会架子鼓的人。”我回答道，还是决定不提供帮助，因为……

“哦……”叶茗稍微有点失望，不过还是没有气馁的样子，“但是没关系，我自己去找也可以的，麻烦你了，澄音！”

“对了，我不是刚刚加入轻音部嘛，里面有好多有意思的同学呢。”

“部长是个来自英国的男生，就是那个乔治·艾尔蒙德，他就是主唱，他挺随和的，就是有些爱划水……”

“还有一个国际交流科的学姐！她也是主唱，对人很好，总是给我们带些有意思的小东西。叫做……蕾莉西亚·史蒂芬逊，我记得是。”

“我们的吉他手叫隼岳毕方，他挺逗的——我不是说他总是故意搞笑，而是他没事就跟别人掐架，尤其是乔治，提供了不少笑料。不过嘛……他练习还挺认真的。”

“最后是贝斯手，刚刚加入，比我还晚一点，是信息技术科的大佬！叫做从一……文博，他说话不怎么多，表演起来也很稳重。既能在朝澪国际学园称霸整个信息学科，又可以来这里弹贝斯搞演出，真羡慕啊……”

“来这里成为交换生的机会可不是那么多的哦。”我笑着，“这样想想，说不定你的在中国的小伙伴也很羡慕你呢。”

我也是。

“嗯，你说的也对呢。”叶茗说，“能认识新的朋友，做喜欢的事情，我也非常满足啦！”

喜欢的事情……

“对了，要不澄音也来试一试吧？”她突然发出了邀请。

“啊？”我有些慌乱，“不了不了，还是算了吧，我什么都不会，过去只会添麻烦吧。”

“哦……你不会乐器吗？”

迟疑了一下，我点点头

“哦……没关系的！”她笑笑，“就算是不能来轻音研究部也没关系，一定会有别的适合你的社团的！”

“嗯，谢谢你。”我回答。

适合自己的社团……

同样的阳台，我在这里看着同样的港未来，我并没有一回家就扎在电鼓中间。

现在是黄昏时分，我能看见晚霞，曳出高楼的一片片长影。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想一些事情，一些可能根本没有答案的事情。

“……能认识新的朋友……”

我也算是叶茗的朋友了吗？尽管才认识两个星期多……

对啊，她都叫我的名字了。

我也算是……又重新拥有了朋友？

我深吸一口气，但愿凉风可以冷却一下我的心情。

但是……这到底算不算一个好的开始……

“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发生。”

我所期望的可能，更有我所抗拒的可能……每一种随机背后都暗含带着必然，甚至可以说是宿命。

果然，这些事情确实是琢磨不出答案的。

“下午好啊，各位。”乔治照例最后一个走进活动室。

“好你个头啊，每次都是最后一个卡着点来。”我说。

“不至于上来就这么有攻击性吧，毕方……”白释说。

“人终于来齐了啊。”蕾莉西亚走到桌子前，“在开始练习之前，汇报一下有没有找到鼓手吧。”

唔……

坏了，把这件事情完全忘记了。

这两天的心思全都花在想怎么在演出上耍帅了，光想着怎么才能让风信子眼前一亮……

如果被发现偷懒的话，我的吉他手生涯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吧……

啊，我也没有想到啊，没有鼓手的话怎么在社团节耍帅啊，这次有点草率了，只能祈祷有人找到了……

“那……”乔治像是酝酿着什么，“就从刚才最积极的人开始？”

坏事了。

“我，我嘛……”我尽可能装出底气十足的样子，“要不是在音乐科找人搭话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落下了重要的东西，我现在早就找到人了。并且啊，条件成熟的话，我是一定能找到的，而且我也想看看你们的能力……”

“嘿，又开始大发慈悲给我们锻炼的机会了，搞得好像自己就是教练一样。”乔治挖苦道，“我倒是看到你每天都游戏在线，怕是直接把这件事忘了吧。”

“呵，那你挂着个社长的名字，所有的事情都让蕾莉西亚来做，倒是说说你都找到了谁啊？”我回道。

“我？我，呵……”他冷笑了一下，接着是沉默，没下文了。

“看吧！你根本就没有找到人！”我拍案而起。

“那个……毕方……”叶茗的声音传来从左下方传来。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刚才一时激动，直接把左脚踏在了叶茗前面的桌子上。

“哦！”我赶紧收起嚣张的架势，坐回原位，“抱歉抱歉……”

“唉，我看你们俩没什么本质的区别。”蕾莉西亚评论道，接着又问叶茗，“茗有没有找到呢？”

叶茗撇撇嘴，摇了摇头。

“唉，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进展呢，国际交流科本就不太集中这方面的人才……”

“那个……”坐在最远处，一直闷着的从一却举起了手，黑色兜帽下的眼睛注视着这边。

我们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那里。

“有什么进展吗？”乔治问道。

“我也许能找到鼓手，只是……”他犹豫着，“他没法加入我们的乐队，只能临时给我们救一下场。”

“救一下场也行啊，我们都快把朝澪翻个底朝天了！”我说。

“是的，我们时间不多了，先应付过社团节也行。”蕾莉西亚点点头。

“嗯……”文博说，“那我明天就把他带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