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联空军的损失的锅应该让斯大林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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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苏联空军装备状况应该由斯大林背锅么?
该视频拿出论点1——西班牙空战中I-16被109压制,而苏联没有及时做出应对研制新型战斗机,仍然维持I-16生产线。
事实上这一点并不成立。虽然德国人派出了早期型BF109(安装JUMO210发动机的V1-V6),但这些飞机的性能并没用超过I-16TYPE10,由于发动机功率不足,早期型BF109除了最大平飞速度外,在加速性、爬升率、盘旋性上被I-16TYPE10全面压制,西班牙战争中最强大的战斗机仍然是I-16(了解点航空史的就知道,所谓109在西班牙吊打I-16只存在于某些历史发明家的脑补中)。
西班牙战争中,苏联派出志愿飞行员170-210人,而苏联援助给西班牙共和国的飞机由1500架,也就是说大部分飞机是由缺乏训练的西班牙飞行员使用的。这就导致了虽然I-16TYPE10有优越的性能,但是却不能压制法西斯空军。
这样说是有充分依据的,当时纳粹德国秃鹰军团战斗机中队长Werner Molder描绘了1938年10月的一次战斗:“今天我们遭遇了一队传说中的‘耗子’,与之前‘耗子’相比这种最新式苏联战斗机速度更快、飞得更高,爬升率则让我们的梅塞施密特相形见拙。虽然飞机性能上的优势使他们很容易占据有利高度,但当他们俯冲下来企图对我们进行高速掠袭时,那些共和军飞行员动作却笨拙得让人吃惊。”
所以假如是拿西班牙空战作为参考,苏联空军不可能得出I-16已经过时的结论。
论点2:“大清洗”让苏联航空人才损失惨重。
“大清洗”之前,苏联战斗机设计主要是波利卡波夫负责,轰炸机由图波列夫负责。这两人受到波及,但他们本人和他们负责的项目都没有中断。而这一时期新一代年轻设计师也成长起来,“大清洗”后苏联战斗机设计师有了雅科夫列夫、米高扬、格列维奇、拉沃奇金,古德科夫,戈布罗夫,强击机和轰炸机设计师有了佩里亚科夫、伊柳伸、苏霍伊、叶尔莫拉耶夫。可以说与“大清洗前”相比,“大清洗”后苏联航空业呈现出人才济济的景象。“大清洗”让苏联航空人才损失惨重说站不住脚。
(关于“大清洗”问题这里不想展开,感兴趣的可以去看B站UP主:抗飏虓虎 的视频)
论点3:斯大林妨碍新装备的研制。
稍微了解战前苏联航空装备发展状况的都知道这个论点完全不成立,即便受到波及的波利卡波夫和图波列夫。他们的工作也从未停止。从TSKB15到TSKB19BIS原型机的演进完全代表了苏联航空工业最新技术水平的运用。TB-7和DB-A业代表了30年代末大型飞机的最先进技术。
斯大林不仅没有妨碍新装备的研制,相反他还对航空技术装备的发展非常关心,极力推动装备研制。
雅科夫列夫回忆录中提到这么一件事情。
1940年夏天,我和航空工业人民委员一起被召到克里姆林宫。当我们走进斯大林办公室时,那里正在开会。长桌两边坐着的几乎全是政治局委员。
斯大林迎了过来,打了招呼之后,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并没有象平常那样请我们坐下,便站着大声念了起来,也没有加任何解释。
他越往下念,我越感到难受。
这是一位设计师的来信。他在信里要求准许他实现一个具有很高作战性能的飞机方案。这位设计师在信中还说,他不能指望得到航空工业人民委员部的支持,因为雅科夫列夫在那里领导飞机研制工作,并说我是个设计师,害怕竞争,因此决不会采纳他的方案,所以他才直接向中央写信。
在信的末尾,他对于让一个设计师负责飞机研制工作表示惊讶,认为设计师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客观的,而且一定要“压制”别人。可是,他最后却在信里答应一定完成交给他的任务,并表示他可以为国家拿出最好的,飞得最快的和火力最强的歼击机来。
这时屋子里鸦雀无声,所有在场的人都仔细地听着。我已经意识到,党的领导人都到这里来开会并不是偶然的。
斯大林念完之后,便不慌不忙地把信纸整整齐齐地叠了起来。
“喂,您有什么想法?”
我当时心绪极乱,便说道:“这位设计师没找过我。”
“如果他找您,又会怎么样呢?”
“那我们就会对方案进行研究,如果觉得可行,我们就会向政府提出制造的建议。”
“方案怎么样? 可行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没见过方案。我不理解为什么写信的人要直接找中央委员会。正如我所保证过的那样,我是在努力做到客观一些的。”
航空工业人民委员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方案,因此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时斯大林说道:“当然喽,他应当先和您谈谈。不和您谈就马上写信告您,这是不对的。我不知道这个方案究竟如何,可能是种好飞机,也可能并不好,可是数据倒是挺吸引人的。不妨咱们冒险试一试,让他制造去。说不定这种飞机还有点用处呢。”
“我考虑要花九百到一千万卢布。”
“那也只好冒险试一试了,因为人家给的许诺是那么诱人。也可能是白花钱,那有什么了不起,出了漏子我包下。不过,请您不要因为这封信给他穿小鞋,而且要帮助他把飞机搞出来。”
我答应要采取一切措施保证把飞机搞出来。人民委员也作了同样的保证。
这个问题解决之后,斯大林对我说道:“也许您对于有人写这种信感到不愉快,可我倒觉得满意。顺便告诉您吧,这已不是第一封了。如果没有人讲坏话,那就坏了。那就意味着您愿意牺牲国家利益去与一切人和睦相处。当工作需要时,不要害怕发生争吵。这样做比牺牲国家利益去讲友谊要好。要知道,人们的个人利益并不总是和国家利益一致的。再说,您是位设计师,又做出过很大成绩,因此定会有人忌妒您,而且只要您工作好,今后还会忌妒您。只有那些没有成就的人才不被人忌妒。”
当我已走出大门时,还听到他叮嘱说:“可别去压制告状的设计师,咱们拿出几百万卢布冒险试一试,让他制造,出了事我负责任。”
(雅科夫列夫没有提这位写信的设计师是谁,但我查阅资料确定写信的是LAGG-3的设计师之一古德科夫,它提出的战斗机是GU-1,一种类似P-39布局,发动机中置的战斗机,古德科夫声称其时速可以超过700公里,但第一次试飞就失败了,还牺牲了试飞员。)
论点4:斯大林应该为训练质量低劣负责。
战前一次会议上,空军主任雷恰戈夫向斯大林汇报了新航空技术发展情况,这引出了飞行员训练时间的话题。
雷恰戈夫抱怨:30小时训练时间只够让飞行员掌握着陆,要掌握空战技能,至少需要120小时。”
斯大林不屑地表示:“120小时?幼稚的观点,我们不会把燃料浪费在空气中。”
如果仅看这段对话,似乎斯大林在妨碍空军训练水平提升。但是不久后,斯大林就批准了延长飞行员训练时间的命令。
那么斯大林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因为雷恰戈夫毫无理由地怼了斯大林。
在谈到飞行训练事故问题时。斯大林提到:“平均每天有2-3架飞机因为事故而损失,每年就会有600-900架。”
然后在会的人员分别分析了事故原因和降低事故发生率的措施。轮到雷恰戈夫发言时,他却对斯大林说:“因为你让我们飞这些飞行棺材”。
换位思考一下,你是斯大林,你已经很努力地了解航空工业状况,并理解相关的专业知识,为提高航空产品质量协调各方面工作。与此同时各种国务工作,让你每天忙十几个小时。然后有个本该是业务(空军装备研制、采购、验收)负责人的家伙,不提出任何改进措施,上来就而不问青红皂白把锅扣你头上,你不窝火?当时在场的海军上将伊萨科夫认为雷恰戈夫的行为反映出了他的性格缺陷。当然也有观点认为他跟亚基尔私交不错,因而对斯大林不满。
论点5:斯大林要为航空产品质量低劣负责
既然视频也承认更换生产线涉及繁多而复杂的工艺调整,那么这导致的质量问题也就很难避免,斯大林既不是设计师,也不是工程师,他只能协调各人民委员部的工作,工艺质量问题的锅让斯大林背就很不讲道理了。
确实战时,为了达成产量指标,VVS被迫承受了质量事故。但斯大林并没有因为产量忽视这些问题,相反对问题展开了调查。
1942年11月至1946年2月空军各部队和训练机构因为装备质量问题而中止任务4.5万余次,发生事故756起,重大事故355起。
阿巴库莫夫给出的调查结论是航空人民委员沙胡林等人为了追求产量指标,有系统地违反能够保障生产质量的工艺标准,大量生产存在质量缺陷的飞机和发动机。
斯大林听了阿巴库莫夫的调查报告后问道:你认为沙胡林和诺维科夫是破坏者么?
阿巴库莫夫回答:他们是野心家,斯大林同志,总之是一回事情。
1946年5月,斯大林阅读了沙胡林,诺维科夫等人的证词。
沙胡林:我承认违反国家相关规定向空军提供有缺陷的飞机和发动机的做法确实存在,并且增加了向空军交付有缺陷产品的比例。
诺维科夫:我和沙胡林之间存在裙带关系和相互包庇。沙胡林多次找我商量,接受他提供的有缺陷的飞机和发动机,而沙胡林的这些要求在大多数情况下我都答应了。
列宾:我不仅没有为航空人民委员部提供高质量发动机而努力,反而因为相互包庇、裙带关系以及我与沙胡林的密切关系,促成他将有缺陷的航空设备送入空军。
读完列宾的证词,斯大林问:列宾究竟如何帮助沙胡林通过有缺陷的设备验收的?
阿巴库莫夫:列宾曾任空军副司令员、兼空军总工程师和空军研究所所长,利用这一职务在新机型的验收中实施犯罪。
斯大林对这个说法表示不满,他反问道:能不说套话么?我想知道列宾的犯罪行为到底是什么?
阿巴库莫夫:斯大林同志,列宾在新飞机样机的国家测试中没有完成规定的测试,也就是说没有测试这些样机。一些飞机由于设计上存在严重缺陷,实际上并没有通过住国家测试,但空军给出了只要测试人员发现的缺陷被消除,这些飞机就能够投入量产的结论。
因此在量产过程中,飞机的设计进行了许多更改,尽管如此,飞机仍然不完善,可飞机已经进入空军服役。
斯大林继续阅读证词。
谢涅兹涅夫:在空军领导层和航空工业人民委员部的联合工作中,营造了一种互相包庇的氛围。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损害国家的活动产生了,胡沙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生产质量有缺陷的飞机,而诺维科夫,希马诺夫,尤其是列宾和我,作为空军领导人被拖进了让有缺陷的航空产品进入空军的犯罪活动中。
斯大林读完证词若有所思,他说道:如果您相信谢涅兹涅夫的证词,那么我们空军绝大部分应该在与纳粹空军作战之前就已经完蛋了。
斯大林接着说道:显然在调查过程中明显夸大了被告人的罪行。沙胡林制造,并被诺维科夫接收的一些航空产品确实很可能存在缺陷。但从战争的宏观角度来看,也要看到被告人的巨大功绩。因此我认为将他们交给军事法庭还为时过早。请再次仔细核对所有材料,看看里边有没有夸大其词,调查人员是不是有意在一个备受瞩目的案件中讨好上级?我想了解一下被告人破坏活动的具体事实。
......
可见斯大林十分重视航空产品质量问题,并且试图弄清楚造成问题的各方面的原因。他对工作者的处理也十分谨慎,不轻易相信调查报告的指控和证词。让斯大林为航空质量问题背锅完全是毫无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