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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3-6 洪流,不可阻挡

2023-08-22 12:17 作者:IcarusAporia  | 我要投稿

时间不详  高阶天堂  天阶之末


空若蓝幕,云雾缭绕,洁白的高塔自目不能及之处扶摇而起,直至这个超乎想象的区域,即便是双子女皇的高塔,和其相比也黯然失色,这是拉特兰与更高层次的接驳点,常人无法企及之所。


在圆形的高塔之末,三个御座从顶部向上继续延伸,构成一个标准的三角,在这洁白无瑕的御座上甚至可以俯瞰云海,睥睨万千生灵。


此刻,头顶巨大光环,紫色长发披身的萨科塔女性独坐左侧的御座之上,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袍,臂袖上字符“Ofanim”呼应着她那超凡脱俗的威势,姣美的面容深沉而肃穆,双目紧闭,朱唇轻启:


“征战骑士的大胜并非其指挥官之功,卡西米尔第一集团军非公开的萨卡兹参谋,分别名为鲁道夫和贝内肯多夫,乃坦南贝格战役的实际战术制定者,不仅如此,根据乌萨斯幸存士兵的说法,大量未公开的萨卡兹士兵出现在了卡西米尔军阵中。”


“看来,特雷西斯对这场战争的走向进行了大幅度的干涉,比起切城事件时的谨慎,他采取了更为大胆的方式。”


沉稳有力的男声应和着先前的女性萨科塔,一个形体逐渐从上侧的御座勾勒出来。金色短发、赤色双瞳,黑色的外袍装饰着红色的条纹,年轻的萨科塔男性宛如一团不熄之火,臂袖上的字符是足以令任何一个萨卡兹肝胆俱裂的“Seraph”。


“他希望乌萨斯帝国遭到重创,也能从中得到利好,吾等不能坐视这种事情的发生。”


“但我们也不能因此放任下属的行为,炽天使”,先前的女萨科塔接话道,“主天使在乌萨斯的行为应该受到约束,对于拉特兰而言,不适合以公开的暴力插手其它国家的政治事件。”


“他的行为并未引人注目,对他而言无需使出全力便能达成一个有利的目的”,炽天使的语调出现了细微的波动,“莫斯提马和菲亚梅塔的言行我可以不予追究,但我希望下不为例,座天使。”


“菲亚梅塔忠心地履行着她的监视职责,比起主天使,她是一个更合格的律法践行者,你作为律法的制定者之一应该更清楚这一点。”


座天使的语调虽然平静,却令两人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炽天使皱了皱眉头,准备继续反驳,右侧御座在这时显现出了新的形体。


“打住打住,我说你俩,怎么又开始为这种事情争执起来了?”


蓝发蓝眸,臂袖字符“Cherubim”的萨科塔带着轻松的微笑面向二位同僚:


“这件事大家都不全对,我替小莫那孩子道个歉,她以前犯错受到了那么严厉的惩罚,这次也没做出格的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争执了,好不好?”


“你对律法的轻慢态度一直以来都让我感到很失望,智天使”,炽天使回复虽不客气,语气却比刚才缓和了不少,“不过也罢,既然最终没有实质性冲突,我可以不再追究。”


“所以我们讨论点更加现实的如何”,智天使左手一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有关特雷西斯的策略,很明显,与其说他想给乌萨斯重创,不如说他希望平衡乌卡莱三国的形势,令它们之间互相制衡,无暇他顾。”


“我赞同你的意见,智天使,来自维多利亚的情报能够印证这一点。”


座天使对她微微颔首,她的双目依然紧闭。


“战争迷雾在伦蒂尼姆上空展开,公爵和萨卡兹王庭各自积蓄力量,摄政王面对的危机或许不亚于现在的乌萨斯皇帝。”


“也就是说,维多利亚必然会走向内战,特雷西斯必须保证自己在处理维多利亚的局势中免于受到乌萨斯、莱塔利亚两个实力国的干涉。”


炽天使接过话头,淡然沉吟:


“炎和哥伦比亚都有自己的问题,其他国家对大陆最强盛的维多利亚而言可以忽略不计,摄政王将从乌、卡、莱的混乱中得到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所以我们也就别再盯着乌萨斯的乱局不放了,二位?”智天使向同僚们使了使眼色,“让我们聚焦于我们的本职。”


“的确如此,拉特兰给卡兹戴尔的压力还不够!”


炽天使用肯定中带着强调的语气,赤瞳燎燃。


“那么接下来一方面是要推进吾等在卡兹戴尔的战线,二方面是组织维多利亚教会建立更隐秘的情报网络,这是你们二位分别的分内职责,至于乌萨斯局势,保续关注、见机行事即可。”


“维多利亚方面,我已作出部署,至于教会行动的细节上,我需要更多的参考意见。”


紫发的高阶天使朝向右侧的同僚,在刹那间微睁左目:


“智天使?”


“我很乐于分享我的思路,座天使,也希望你能对卡兹戴尔作战计划多多指教”,蓝发萨科塔一如既往地微笑回应道,“当然,还有炽天使老大。”


“两位对局势的判断和处理都是毋庸置疑的可靠,那么接下来进入下一个议程。”


金发的天使首领右手朝下轻挥,云雾忽地聚在御座下方聚集,托起了一个屏幕模样的平台,整个泰拉的平面地图在平台上显现,随后在维多利亚处急剧放大。


“让我们来探讨具体的执行与落实。”


◇◇◇◇◇◇◇◇◇◇◇◇


7月8日  p.m 13:21 乌萨斯中部 喀山市


交通瘫痪,店铺关门,军警在各个街区戒严巡视,这座乌萨斯中部的大城市在此时显得死气沉沉。


隐隐有啜泣之声从大楼的缝隙中传出,在这次战争中,喀山市大量青壮年应征入伍,然后被地狱般的坦南贝格吞噬了生命,余下鳏寡孤独的家人绝望地留在城中,消化着难以接受的噩耗,不仅对于他们的亲人,也对于整个帝国。


暗流渗入了城中,在5区一幢偏僻的楼房中,简陋的办公室内,两名感染者正坐在桌旁一起交流着目前的局势。


“总之,如果细究起来,军队体制上的问题是腐烂之根,指挥官问题、后勤补给问题、士兵战斗力问题都是源于此.”


老骏鹰叹了口气,端起热腾腾的咖啡啜饮一口。


“坦南贝格的失败会载入史册,写入各国的军事教科书中,虽然自‘大行军’以来,帝国并非没遭遇过大败,但如此耻辱性的失败还是第一次。”


“前线官兵的战斗意志值得肯定,但是战略思考过少”,头顶半秃的年轻乌萨斯人沉声回复道,“保皇党在大叛乱中沉重地打击了军部贵族,维持了帝国政坛的稳定,却给军队建设带来了结构性打击,更腐朽的利益分配又阻碍了工业的发展,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弗拉基米尔,这句话的是指?”


“这是一句炎国谚语,赫拉格将军,伊斯塔曾经对我说过的”,弗拉基米尔淡然一笑,“意思是一件大坏事的发生,是经过各种弊病长时间的积累、酝酿,最后结出恶果。”


“整合运动的第二任领袖是你们的人,康尼亚那小崽子也站在你们这边,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不得不为此叹服。”


赫拉格左手把玩着佩刀“降斩”,若有所思。


“我曾经坚定地认为,乌萨斯与你为敌,就是你的末日,可你们却在帝国的眼皮底下运作到了如今这般地步,或许你们的思想真的可以改变这个国度,弗拉基米尔。”


“我们只不过略尽引导者之责,真正能够引发变革的,是乌萨斯人民的力量”,弗拉基米尔淡金色的双瞳闪烁着坚毅的色泽,“帝国没有将人民放在眼里,人民也不知道我们团结起来能迸发的潜能,现在,该让高高在上的他们领教一下了。”


带着暗号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在弗拉基米尔的应允下,门被女性乌萨斯感染者推开:


“先生,我们已经组织完毕,民众们都到了广场期待您的到来。”


“好的,我准备一下,马上就到,柯伦娜,你最后再确认一下场地周围的状况。”


“明白了。”


弗拉基米尔起身,对赫拉格微笑点头:“来见证一下刚才之所说,如何,将军?”


“呵呵,正有此意!”


◇◇◇◇◇◇◇◇◇◇◇◇


p.m 13:41  苏由别卡广场


在这个约可容纳上万人的首都国家广场中,市民们正陆陆续续往这里集结着,人潮从中午一直到现在从不间断,总共已聚集了五六千人之多。

  喀山在这非常时期已经宣布戒严,并命令禁止人民集会。但是今天却有人公然聚众,完全帝国及市政府的勒令,这突如起来的事件令城市军警感到震惊,尤其是当他们得知这次集会的目的及口号竟然是“打倒战争!”、“面包与和平!”之后,更是震怒不已,他们未曾料到平时温恭良顺的市民会大胆挑战地挑战乌萨斯的权威。


为了不放过漏网之鱼,军警们潜伏在广场四周,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演讲台,弩手们随时搭好弩箭,随时准备射击台上挺立的“多数派”领袖。


演讲在这焦灼的氛围中开始了。


“喀山市的诸位同胞们,在这最为黑暗,最为艰难困苦的时刻,你们不惧危险和苦难,抛弃了乌萨斯千年以来对感染者的歧视与偏见,响应了我们的号召,在此,首先向各位表达最诚挚的敬意!”


弗拉基米尔深深鞠躬,台下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掌声,随后,他开始了自己习以为常的,激昂而极富感染力的演讲。


“战争爆发后一个月内,大量粮食被运往前线,大多数城市得到的粮食变为平时供应的六成。到6月,粮食运输量进一步下降,上旬为一半,下旬降到了四成,底层工人每天甚至只能吃到两片面包,饿死的市民数量激增,许多重要工业城市都出现了粮食匮缺,但在那些大贵族的领地上却有大量粮食、肉烂掉……”


站在广场外围的白发女孩默默重复着弗拉基米尔诉说的残酷事实,神色黯然,她身旁的黑发同伴发出了一声轻叹:


“所以,当‘至少还能优越感染者’的市民终于发现自己在乌萨斯的处境已经与感染者无异,不,他们过的还没传言中目前被整合运动控制那几座城的感染者过得好……”


“这时他们甚至会接受感染者的煽动,是吧,索尼娅。”


“人被逼到绝路都会想办法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我们那时也是如此,娜塔莉亚”,凛冬咬牙冷哼,“何况喀山的许多青壮年已经被战争埋葬,这座城市甚至可以说在滑向死路,他们终于知道,与其饿死,不如起来反抗!”


“虽然我过去是个贵族,但现在倒是觉得,那个弗拉基米尔先生的想法或许真的是出路……”


早露思忖着,捋了捋耳边的发丝。


“话说回来,安娜还是一个人呆在屋里吗?”


“从辛比尔斯克辗转到这里,安娜不是一直在看‘多数派’那些书报吗,她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比以前看小说还起劲。”


“我看过一些,弗拉基米尔先生的智慧确实非同寻常,罗德岛里可能没有及得上他的人,目前整合运动的统领者亦是尊他为领袖,或许你也该去看看。”


“啧啧啧,以后再说!”


凛冬不满地撇了撇嘴,弗拉基米尔的演讲高潮迭起,她身旁的人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掌声,以及应和般的怒吼。


◇◇◇◇◇◇◇◇◇◇◇◇


此时,回到5区那幢楼房的二楼,戴着单片眼镜的文静女孩端坐在陈旧开裂的书桌旁,一个人默默地浏览着书籍,集会的声音阵阵传来,并未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直到又是几声带暗号节奏的敲门响起,女孩快步上去开门迎接来者。


“今天又是一直在这里阅读吗,小安娜,你和你那两位朋友差别真大。”


布哈林笑嘻嘻地来到桌边,面对已经坐回座位的真理。


“嗯,我们几个人其实差异都很大,我、索尼娅、娜塔莉亚,还有罗德岛上的拉达和罗莎琳,以前我最头疼的就是大家能否好好相处,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


真理合上书,颇为感慨地陈述道。


“我们几个尚且如此,乌萨斯如此庞杂的住民,种族、文化各异,再加上感染者,想要团结起来不知道多么困难,真是不得不敬佩弗拉基米尔先生的宏愿。”


“嘿嘿,小安娜读了哪些我们的著作了?”布哈林饶有兴致地问道。


“《乌萨斯革命者的任务》、《革命纲领中的民族问题》、《起义的教训》,现在正在看《关于感染者问题的批评意见》。”


“才1个月就看完这么多,你也太厉害了!”


“其实不能理解的地方还有很多,算是囫囵吞枣看下去的吧。”乌萨斯女孩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也很不错了,说实话我刚开始看弗拉基米尔这些革命理论的时候完全是一头雾水,多亏他亲自点拨,我才明白了不少”,布哈林微笑着挠了挠头,“像你这样能够保持专注读下去的小孩,我之前见过一个。”


“就是那个伊斯塔利,对吧。”真理猜测道。


“没错,一猜就中,那家伙在各种意义上都是个厉害的怪人,我很难评价,你们见到就知道了。”


布哈林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


“我们在莱塔利亚一两年虽然过的不怎么样,但弗拉基米尔确实得到了饱满的写作时间,他一股脑创作了这些凝聚心血的著作。那时全力支持我们行动的人,除了伊斯塔带来的队伍,还有你们罗德岛未透露身份的干员,她似乎在莱塔利亚有一定势力,一直没机会当面感谢有点可惜。”


“莱塔利亚未透露身份的干员?不是地灵也不是艾雅法拉,那会是谁呢?”真理有些好奇地想道。


“算了,不说这些没用的”,布哈林大大咧咧摆摆手,“实际上,随着我们革命的快速推进,现在我们准备在国内创立一份新的革命报纸,弗拉基米尔还准备让我当主编。”


“那恭喜你了,布哈林先生。”


“你猜它会叫什么”,布哈林一脸期待地望着面前的真理,“它名为《真理报》,就是你的代号哦。”


“啊?”女孩一阵惊愕,熊耳颤抖不已。


“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参与其中,理论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向我提问,我很看好你,小安娜!”


◇◇◇◇◇◇◇◇◇◇◇◇


p.m 15:03 广场


人群的激愤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众人已经准备上街游行示威,此时军警们终于现出身形,军警的首领——一名健壮的中年乌萨斯人,来到了军警队伍的最前方。


伴随着齐整的脚步声,众军警手持各种武器,秩序井然,占据了广场外围的每一条通路,另一边,愤怒的民众们捏紧了手中的拳头,火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剧烈的冲突似乎一触即发。不过这时,首领挥舞着双手,率先走上前来:


“各位市民,希望你们稍安勿躁,老希尔并不是来和你们为敌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声叹息,众人这才注意到他复杂的表情。


“我接到的命令是镇压你们的活动,不过现在,我有话要问挑起这一切的感染者先生!”


“您好,希尔先生,请问您要问的是什么呢?”


台上的弗拉基米尔高声应答,语气非常平和。


“我听完了你的演讲,我已经明白,乌萨斯无能的贵族在战场上指挥我们的亲人去送死,我的儿子已经死在了坦南贝格,我也明白,帝国财政已经垮了,卢布就跟废纸一样,马上我们的钱就将买不到任何粮食!”


军警首领声音苦涩,市民中和他熟识的顿时感到一阵惋惜:


“想不到老希尔的独子也死在战场上了。”


“可惜了,其实老希尔以前对我们很不错,他的儿子儿媳也都是好人,现在就这么撒手人寰,家里只剩下老人和孤儿寡母,唉。”


“呜……别说了,我又想起了我哥哥……”


市民们又一轮窃窃私语,传入希尔耳中,他眼目湿润,知道其实自己也在强撑:


“告诉我,弗拉基米尔,你作为感染者,为什么要为我们这些曾经加害过你们的人而战!”


“我们都曾经劳作于农田、工厂,也曾在战场上挣扎,在维持国家秩序的战斗中搏命,我们不过是在这过程中感染了矿石病,而被帝国率先抛弃。”


弗拉基米尔的回答铿锵有力,无比坚定地宣言着:


“我们都是乌萨斯的人民!”


伴随着又一阵震耳欲聋的声浪,军警们调转了武器的方向,在希尔的带领下加入了人潮之中。


◇◇◇◇◇◇◇◇◇◇◇◇


“看起来,我们白白在这里埋伏了,捷尔任斯基先生。”


广场旁的楼房中,手持长铳,眼罩遮蔽左目的阿达克利斯人亦是放下了武器,点燃了一根香烟。他身旁是一个乌萨斯男性,而在他视野中还有十多个卡普里尼狙击手,分列在周围楼房各处,武器都对准了刚才军警的位置。


“辛苦你了,死眼,但是弗拉基米尔的安全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首要任务”,乌萨斯人面目冷峻,不带任何感情地陈述着,“不能让辛比尔斯克市的事件再次发生。”


“放心,那次只是我还没赶到,现在有我和赫拉格将军,不管是光环佬还是所谓皇帝内卫,都不可能伤到领袖一根寒毛。”


死眼朝捷尔任斯基递了一根香烟,在后者接住后帮他点燃:


“话说回来,光环佬的目的是什么,你的调查有所眉目吗?”


听到这句话,捷尔任斯基眉头紧锁,忧虑之色尽显:“那个主天使,我们只查到他和乌萨斯教廷维持了多年的联系,而且似乎和圣骏堡那位装神弄鬼的狂人——神父拉斯普汀有所勾结,但是我们很难查到更多,就连主天使从何得知我们的行踪都无法溯源。”


“那可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老大对此是怎么回复的?”


“伊斯塔在回信中认为这是主天使的个人行为,打着乌萨斯教廷的名号行事,他的目的是将弗拉基米尔先生以渎神之罪为理由抓捕到拉特兰,我基本赞同他的看法。”


死眼差点被烟呛到,稍作思考后便回过神来:“该死的光环佬们,拉特兰表面声称绝不介入各国政治,实际上通过每个国家的教会一直在搞小动作,他们如果真的将领袖抓过去,不管乌萨斯最后会变成啥样,手握其革命领袖的拉特兰都有了钳制乌萨斯的筹码!”


“所以这次我们欠了罗德岛一个大人情”,捷尔任斯基在吞云吐雾中玩味地笑了笑,“在和伊斯塔他们会和之前,我们也要护卫这几名干员的周全。”


“那是自然,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和老大会师啊。”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一切正在朝我们利好的方向发展。”


捷尔任斯基将目光转向了大楼下方,黑压压的人潮还在不断吸纳新加入者,从广场到公路,在此起彼伏的示威声中,众人簇拥着弗拉基米尔涌向了喀山的市政厅。


“这座城市已经觉醒了,还有下一座,再下一座,直到乌萨斯所有的城市!”


如果说曾经从龙门逃出的感染者和整合运动像是荒野中的河流,那么现在在喀山暴起的市民则是同城市中的洪流,不可阻挡的洪流。


◇◇◇◇◇◇◇◇◇◇◇◇

◇◇◇◇◇◇◇◇◇◇◇◇


喀山市的大暴动第二天就在乌萨斯中部传开,不过这仅仅是个开始。


7月4日,乌萨斯的纺织中心,东部城市伊万诺沃爆发大规模工人罢工,要求降低物价,提高工资,两日之内,伏尔加河沿岸城市纷纷呼应。


7月5日,乌萨斯西部边境,卡特斯、菲林、卡普里尼等少数族裔联合发动起义,以维护民族利益、反抗帝国压迫为宣言发起了抗争。


7月6日,克麦罗沃城附近驻扎的第十二集团军25、31步兵营宣布起义,这是继蓄谋已久的第二、第七集团军后第一支起义的帝国部队。


7月7日,西南重城巴库,其市长塔利波夫勋爵作出宣示,除非国家立刻对外停战、并改为立宪制,否则该城将不再从属于乌萨斯帝国,成为了首座宣布独立的城市。


…………


1097年7月就这样成为了后世史学家重点研究的对象,这个在大地上延续了上千年,国土扩张近十倍,曾建立过令整个泰拉震颤的军事霸权,无可匹敌的乌萨斯帝国,就在这短短的时日里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从各个角落开始向中央崩塌。


普遍观念认为,乌萨斯帝国的强大流于表面,在第十次乌卡战争和大叛乱后,国内已经充满了尖锐复杂的矛盾,如同一个火药桶,而一直将矛盾归结于感染者,进而对其采取极端政策显然是给火药桶增添引线。1093年至1097年,乌萨斯北部又遭遇了罕见的四年冰灾,耕地面积急剧缩减,粮食大量减产,则为火药桶进一步增添了燃料。


与此同时,帝国的贵族、统治阶层终日在无止境的政治斗争中相互攻讦,不但没有提出过解决国内问题的政策,反而征召了更多纠察队,对劳动人民采取了残酷无比的压榨与掠夺。或许有维特议长这样明智的人能看出隐忧之所在,但他们的声音影响力有限,而皇帝费奥多尔在各个贵族势力的钳制下,对国内掌控力非常有限,有力使不出。


在这样的背景下,最底层的感染者首先爆发,在1096年年末主导了切城—龙门事件;之后是虎视眈眈的外部势力,1097年4月开始,乌卡莱三国战争在5万平方公里的俄国领土上进行,无数士兵失去生命,无数难民无家可归,缺衣少食,战争的挫折和军费的开支又让帝国的财政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乌萨斯革命之所以能在短时间里爆发,只是因为乌萨斯人民受到帝国政府极其野蛮的压榨,任何国家的国民也没有像乌萨斯那样严重地承受磨难和痛苦!”


弗拉基米尔对此如是评价道。


“乌萨斯多年来对国民实施奴性教育,神化统治者,神化皇帝,统治者们告诉人民感染者是大敌,人民就会无条件践踏感染者。然而,一旦大多数人民开始挨冻挨饿,朝不保夕,他们就会看清一切真相。”


伊斯塔利在给弗拉基米尔的回信上写道。


此时,距离切城—龙门事件仅过去八个月。


◇◇◇◇◇◇◇◇◇◇◇◇


7月10日  p.m 15:21  乌萨斯东部荒原


第十二集团军的小型军舰正在荒地中徐徐前进,驻舰长官在指挥塔上紧张地指挥着,神色忧虑。


前线的噩耗自不必说,第十二集团军被第二集团军的巴格拉米扬以游击的策略戏耍一月有余,前后已经损失了5艘战舰,而对方仅损失1艘;若单是清剿叛军不力也就罢了,竟然还有部队在近日里起义投敌,这令整个十二集团军承受了巨大压力,甚至产生了一定的恐慌。


因此,现在这位驻舰长官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神经衰弱的他靠咖啡因勉力维持精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集团军的上将下令这艘战舰全速航行,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到追上叛军的希望。


或许,他们只是为了前进而前进……


◇◇◇◇◇◇◇◇◇◇◇◇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战舰毫无征兆地陷入了停滞。


“报告长官,我们遇到袭击,履带被高能源石弹药击中,已经断裂!”


“所有人,全副武装,立刻迎敌!”


长官一边对部下下达指令,一边在指挥台前开启了战舰各个方位的监控系统:


“那些白面具的家伙,不可能,竟然是整合运动?”


带着扑面而来的狂热感,整合运动成员手持收缴而来的各式新式武器对战舰发起了进攻,仓皇迎战的战舰士兵刚一出舰就遭到了迫击炮的强袭,血肉模糊;弩手和炮手刚占据制高点准备反击,却又被无情的法术冲散。


“怎么回事,那群乌合之众一样的感染者为什么能在这里伏击我们?”


恶劣的战况很快让驻舰长官慌了神:


“我们的迫击炮和无人机在哪里?”


“报告长官……火炮先兆者被击落了,敌人有备而来……那是一群魔族!”


“什么?”


指挥塔上的所有人都流下了冷汗,未曾料到这传言中早已脱离的萨卡兹佣兵,竟然再次出现在了乌萨斯的战场。


◇◇◇◇◇◇◇◇◇◇◇◇


“嘣!”


充满乖戾的娇喝,宛若死神的抚摸,白发萨卡兹从左侧发动进攻,手中的铳喷吐着威力巨大的爆弹,在佣兵术士齐射的掩护下,一颗有一颗地砸向军舰的甲板。


红色长发的斐迪亚女性从右侧进逼,她手持利刃,轻盈地挺进乌萨斯突击队伍中,剑尖血花绽放,在她身后是大片悍不畏死的白面具们,随她一同冲锋,宛如饿虎扑食。


这艘乌萨斯正规军的小型军舰就这样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迅速陷落,溃败的士兵们很快无心恋战——在某个瞬间,驻舰长官感到紧绷那根弦突然松了下来,他身心俱疲,带领剩下几百名士兵选择投降。


萨卡兹佣兵和整合运动的白面具就在这艘战舰的甲板上实现了会师。


◇◇◇◇◇◇◇◇◇◇◇◇


“合作愉快,来自龙门的‘九’小姐,你带领的整合运动比以前的可厉害多啦!”


萨卡兹佣兵的首领脸上笑容不断,她打量了一下对方,白色外衣、白色兜帽以及白色披风的下方都涂抹着无规则的黑色底纹,碧瞳散射的目光凌厉无比:


“虽然占了对方战意全无的便宜,不过还是合作愉快,前整合运动的成员,W。”


“诶,虽然我确实已经脱离了一阵子,但是我肯定还是支持你们的哟,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回来帮忙了。”


九伸出手和W握了握,她知道这个萨卡兹的危险事迹,即便W确实在他们处境艰难时突然出现并向他们示好,也并得不到这位前龙门近卫局成员的信任。


“你的乌萨斯语似乎还有点生疏,和部下的交流没问题吧,我还担心你会因为交流不畅贻误战机,好在并没发生这种状况。”


“这不劳你操心,W,我们因为反抗的信念聚集在一起,语言可不会成为我们彼此信任的阻碍。”


九对W的言论似乎颇为不悦,萨卡兹察觉到她身旁白面具警惕的目光,知趣地不再发言。斐迪亚也并不加以理会,马上下令部下开始全面接管这艘战舰,抢夺补给,并勒令俘虏迅速修复损毁的履带,继续开舰航行。


“往七点钟方向前进,我们的出路就在那边,没有意见吧,W?”


“啊,那边是什么状况,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你还是多告诉我一点比较好。”


“那边是第二集团军,也就是现在公开敌对帝国政府的叛军,我们会提前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等待他们的到来。”


指挥塔上的九大踏步走向边缘,注目着无垠的前方,她的披风在荒野之风中猎猎而舞:


“他们游击的规律我已经掌握,只有朝这个方位前进才能和他们会和。”


“噢,原来是和乌萨斯军队联手,真是让人期待啊,不管是第二集团军,还是你这位合作伙伴。”


W坐在控制台前,她脸上的笑容似乎永不止歇。


◇◇◇◇◇◇◇◇◇◇◇◇


而和他们俘虏的驻舰长官一样得不到睡眠的,便是远在圣骏堡的执政者们了。


◇◇◇◇◇◇◇◇◇◇◇◇


7月11日 a.m 9:21 圣骏堡 乌萨斯皇宫


“您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但是我希望这不是在勉力支撑。”


朝阳从窗户的缝隙中洒入,片缕斑驳,但这极致富丽堂皇的宫内依旧被大片的阴影所笼罩,黑衣的神父迈着无声的步伐踱入,融入了这片阴影之中,除了他那泛着微光的淡蓝色双目。


“那些阴谋分子的死讯我已获知,能够判断出是内卫所为,您的决断坚定而明智,陛下。”


“你的态度看上去真是有恃无恐,圣愚拉斯普汀。”


王座上的年轻人声音有气无力,他看起来因为国度操劳而虚弱。


“乌萨斯皇帝内卫,帝国意志的尖兵,他们完美地处理了国境内一年胜过一年的暴乱,然而您知道这次不能再用这些尖兵去发动镇压,这份理智是先皇不具备的,用来给那些在杜马里兴风作浪,甚至妄图染指您位置的人杀鸡儆猴也正好合适。”


拉斯普汀来到王座前,皇帝费奥多尔看不清他的脸,也完全无法探知他的情绪:


“只不过,皇帝内卫虽然有大地上绝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可怕战力,却依旧有他们难以处理的存在,比如叛变的上将、纯血温迪戈、教宗头顶光环的尖牙利爪,还有某些更加未知的存在。”


“如果你现在过来,是希望和我谈这些无聊的事情,那么你可以走了”,年轻的皇帝神色冷然,厉声令道,“即便你有所谓对这场战争的‘预言’,我也不会信任装神弄鬼之徒。”


“并非预言,只不过是基于局势做出的判断,陛下定然也早已洞悉,倒不如说,陛下在很多地方看得非常长远,比如解决感染者问题,包括关闭西北矿场的想法”,黑衣神父侃侃而谈,“可惜,局势已然发展至此,臣下今日前来觐见,便是希望为陛下分忧。”


“我已经受够了你的废话,赶紧说完有用的,然后离开这里!”


费奥多尔怒容尽显,在神父眼中,如同一只遍体鳞伤却还试图起身挣扎的战熊。


“回应民众的部分请求,改为立宪政体,将权利移交给克林斯基、利沃夫、米留可夫的政治集团,让他们去处理目前国内的局面,您明白的,陛下。”


阳光被云层遮蔽,沉默伴随着阴影在皇宫中扩散。


“即使我甚至算不上乌萨斯真正意义上的皇帝,我也不希望这个国家毁在我在位的时代,圣愚。”


“别小看了您脚下的国土,陛下,我会与乌萨斯同在,亦会与你同在。”


◇◇◇◇◇◇◇◇◇◇◇◇


a.m 10:30


有别于人心惶惶的圣骏堡,在这处阴暗巷道之中,会面之人并没如此的紧迫感。


“……具体就是这样,很遗憾无法继续与虔诚的乌萨斯人民同在,忘主的恩泽庇佑这个苦难的国度。”


红发萨科塔对神父行使着教宗的祈祷礼节。


“您言重了,即便被各国孤立,主依旧与我们同在”,神父回答道,“乌萨斯会记得您的雪中送炭,主天使大人。”


“可惜没有抓捕到叛乱的罪魁,导致局势失控,辜负了您和皇帝的所托,我对此表示诚挚的歉意。”主天使说罢微微欠身。


“谁也无法料到会出现那样的强敌,一个原本该被处以极刑的萨科塔,却得到了两位高阶天使的庇护吗。”


“我还是得最后提醒你们,对已经进入乌萨斯境内的莫斯提马保持足够的警惕。”


“帝国情报局已经展开追缉,不必担心。”


主天使最后和拉斯普汀简单地道别,然后转身离去。神父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似乎连续的两场会面让他有些疲惫,开始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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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察觉地,包裹着黑衣与黑色面具的意志悄然接近他的身侧……


“停手吧,你们的数量有限,在他身上已经折损两名同伴,难道还不足以起到警示作用吗?”


拉斯普汀泰然地睁开了双眼,微微张口:


“你们没有和仅次于三天使的那人动手的资本,内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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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5日,费奥多尔下达诏书《圣骏堡宣言》,延续上千年的乌萨斯大帝国迎来了政治制度上最大幅度的改革。


皇帝在诏书中反思自己的过失,告慰全体民众,宣布向国家杜马移交大部分权利,自此,杜马议会成为了乌萨斯帝国的权利中枢。


诏书并非皇帝独断专行,而是和各贵族利益集团进行了磋商,甚至咨询了前线将领后,做出令各方面都勉强满意的折衷决议,最后在克林斯基的监督指导下完成,它标志着君主专制政体在乌萨斯的终结。


诏书还宣布了杜马的改组——由利沃夫公爵当选为帝国总理兼内务部长,米留可夫公爵为外交部长,克伦斯基公爵为司法部长。


在新杜马成立的翌日,一条条改革措施迅速地发布了出来,包括改革经济制度,改善税制,推动刑法和民法的公平,新的战时粮食分配制,以及最为瞩目的感染者新政策。


这似乎在带领帝国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最后却并非如此,因为诏书中强调了乌萨斯绝不会屈服于卡西米尔和莱塔利亚,这场给国民带来痛苦的战争会无情地持续下去,直到乌萨斯最终获胜,这一条关键信息令前面的努力化为泡影,激起了民众更澎湃的怒火。


7月17日上午9点,最大规模的示威在帝国首都圣骏堡爆发,在“多数派”核心成员莫洛托夫的暗中运作与带领下,20多万工人、市民甚至部分士兵上街游行,高喊着“结束战争!”“停止压迫!”的口号,严厉地谴责战争的愚蠢和军队的劣行。


圣骏堡的暴乱令杜马陷入了惶恐和愤怒,这些旧贵族为了统治稳固已然做出了妥协,断然不会接受民众的“得寸进尺”,他们立刻宣布城市戒严,勒令圣骏堡近卫军紧急出动,在各个街区将荷枪实弹的武器对准了手无寸铁的示威者——


上千名民众伤亡的报告在下午5点呈递在了利沃夫公爵的手上,数条街区化为一片猩红,血雾在城市上空升腾,再次震惊全国的“七月流血事件”就此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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