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崛起 第十二部 第九章斩首 (节译下)
秋日之塔并非一座引人注目的建筑,早在一千个年头前,它就埋没在了大叛乱后的重建浪潮中,因而也不再具有任何防御功能。可考虑到它在泰拉围城中的重要价值及其纪念意义,又不能拆除或挪作他用,就只好作为记录历史的纪念碑尘封起来。
维洛面无表情地从射击孔中向外望去,不远处就是韦德申斯塔,以及位于塔顶的脑室。
“别站在那。”兰松说。
“没人看见我。”
“别这样,别盯着那边看。我听说脑室就是范格里奇的巢穴,他一有空就去里面转悠。我打赌那里到处都是监听监控设备。”
“或许,当然。”维洛说:“有什么关系?你用过那里的设备?”
“没有。梅斯林大概用过,你觉得我傻吗?”
“我们都很傻,让那条毒蛇溜了进来。”维洛说:“他跟我们坐在一起,好像自己是至高卿似的,结果他居然真就当上了至高卿。他就一直在那对咱们指指点点。”
“想象一下,如果我们给罗萨琳德、门德姆、哈蒂曼或者其他低级领主同样的机会。”
“不会的。”维洛说。脑室的特征隐藏于泰拉无处不在的烟霾中,就像一个没有任何特征的刺客。
“阿贝尔,离开窗户!”兰松再次强调。
维洛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同意了。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兰松所坐的桌前,这是一张铁制圆桌,环绕它的九张座椅代表荷鲁斯叛乱时的九位忠诚原体。椅子的装饰性高于实用性,它们尺寸巨大,固定在地面上,而且离桌子极进。但维洛最后还是把自己塞了进去,当不得不弯曲那只瘸腿时,他疼的龇牙咧嘴。
“我们年纪大了,”维洛说:“我该退休了。”
“我关心的是我们的年纪能不能再大点,”兰松烦躁地说:“范格里奇会因为退休放过你?塞恩居然让他做了护国公,他到不如干脆点,把我们的处决许可一块交给范格里奇算了。”
“也许吧。”
“别也许了,阿贝尔。要是你觉得自己的脑袋足够安稳,就不会来这找我。”
“大概吧。”
“这不是议会厅,咱们没必要玩这些文字游戏。别再也许大概了,我就问你支不支持我?”
“是,是,我当然支持了。”维洛给了他的盟友——把兰松当成朋友有点太夸张了——一个安心的示意:“冷静点,伙计。”
“他妈的!”兰松把帽子甩到桌子上,那是一顶工匠帽。二人来时都伪装成了平民,尽管他们都拿着普通人不可能拥有的武器。一团灰尘飘了起来,在入射的阳光下闪着翻卷盘旋。“咱们为泰拉,为人类付出了那么多,他们居然有脸说我们尸位素餐?阿斯塔特懂什么治国理政?他们是杀手,除了杀戮以外还懂什么?”
“埃克斯在哪?”维洛问:“他应该到了吧。”
兰松掏出一个计时器:“他迟到了,我建议他走小道绕过来,他可能迷路了。那家伙身边永远围着至少十个仆人,真他娘无药可救。”
“范格里奇可能已经找到他了。”
“他会来的。”兰松说。
二人没什么可说的了。泰拉交通与工业的喧闹声渗了进来,混杂着恐惧在屋内沉淀。秋日之塔曾经历过惨烈的战斗,诞生过无数的英雄。维洛为自己的懦弱向先烈的英魂致歉。
门嘎吱作响。兰松一跃而起,抓住了自己的剑柄,维洛则拔出了手枪。
“埃克斯?”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埃克斯气喘吁吁地钻了进来,华丽的衣着上沾满了灰尘与铁锈。
“你穿成这样子过来?”兰松怒目圆睁:“被跟踪了怎么办?”
埃克斯气喘吁吁地笑了:“你觉得伪装有用吗?”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维洛一直握着枪。
“当然,当然,我有点迷路了。”埃克斯说:“一个人出门多少有点不太习惯。”
“坐!我们没多少时间。”
“我大概猜到你们为什么要见我。”埃克斯与另外两人保持着相等的距离,三人围成了一个三角形。
“范格里奇,”维洛说这个名字时有点呜咽。
“他很危险,我同意。”埃克斯说。
“他在幕后操控我们,”兰松说:“范格里奇想要名正言顺的治理。我们的随从被渗透了,身边最亲近的保镖里也有刺客庭的人,只有帝皇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几个月前?”
“几年前,兰松,我们不能低估他。”
“当然不能!”埃克斯惊慌失措:“他也渗透我了?我家里人还好吗?我……我想我得走了。”
“冷静,托布里斯。坐着别动。”
“他在所有高领主那里都安插了眼线。”
“甚至还有魏楠?甚至还有导航者?”埃克斯汗流浃背。
“肯定,他这人手眼通天。”
“你确定吗?”
“我们都看过了,他们的脸融化、变化。”兰松说:“多态酚。”
“我也看到了,”维洛说:“他威胁我们支持他。”
“我就奇怪你们之前为什么要跟着他投票,”埃克斯说:“现在怎么办?”
“像任何敌人一样,必须干掉他。”兰松说。
“杀了他。”
“刺杀一个刺客?你确定?”
“我们别无选择,”兰松说:“我们的部门也有自己的杀手,范格里奇不能垄断所有刺客。”
埃克斯瞬间变脸,从惊惶到大笑。他张大嘴,毫无顾忌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他疯了,”维洛说:“我们应该——”
大口径激光手枪无声地开火,维洛面朝下倒在桌子上。他在死前扣动扳机,一发子弹掠过埃克斯的头顶,在墙上炸出纷飞的碎屑。埃克斯毫不畏惧,一旁的兰松蜷缩着,双手高举。
埃克斯将手枪转向兰松,即使碎片划过眼皮也没有动摇。
“你不是埃克斯。”
“我的错,我的错。许多人都说至高卿很蠢,我起初只觉得那只是被统治者的抱怨。可现在看来他们道也没说错,很明显,我不是埃克斯。”那个不是埃克斯的人拔出枪:“动一动,坐到我这里。”
“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就给你一枪,然后把你拖到这。如果你还想活命,我建议老老实实听话。动一动,海军元帅大人。”
“这是叛国!范格里奇别想逃脱制裁。”兰松双手抱头站了起来。
“我相信他可以,虽然我的想法并不重要。我只是工具,而他则是艺术家。现在坐下。”
刺客让兰松坐在椅子上,他绕过桌子,拿起维洛的手枪,蹲下身子与桌面平齐。然后他把枪对准了兰松。
“你在干什么?”兰松脸色发白。
“用你自己的话来说,你别想逃脱制裁。你将以叛徒的身份死去,海军元帅大人。”
兰松跳了起来:“你保证放了我的!”
“我暗示会放了你,再见。”刺客的子弹命中心脏,摧毁这器官的同时摧毁了兰松的生命。
刺客往自己的枪上喷洒药剂,抹去一切他使用过的痕迹。他等待化学药剂失活,然后把枪塞进两位死去的至高卿手中。接着他剥下覆盖在手臂上的合成皮肤薄层,点然后将灰烬洒向泰拉漫天的尘埃中。就算后续有人敢调查这起案件,他们也不会发现任何与他有关的分泌物。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恢复到气喘如牛、满脸通红的模样,然后按下了通讯珠。埃克斯的仆人在塔底等着他。
“救命!救命!”他用埃克斯的声音喊道:“兰松元帅和维洛火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