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兴】【lay兴】妖神
神仙和妖精,本应殊途不同归吗?”
“未必。若是心意已决,且不怕魂魄在历练途中不堪苦楚而灰飞烟灭——妖可以突破重重关阻飞升成仙,深亦可跳入地火炼狱堕仙成妖。”
小花妖一直觉得,自己是存在即笑柄。
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他出生那日妖界本应是三月桃夭开,可偏偏满城桃花凋零。总归来说,妖精的相貌本应生来极美,可谁知他不仅没有法力而且脸颊上还印着一块花状的大片胎记。这种异状使得他小时候总被人嫌弃是不详之身,是面目可憎的丑八怪。小花妖只知道若是可以修炼成神,不仅会拥有梦寐以求的法力,还会动用意念之力隐去脸上的胎记。
然而修行并不是什么轻松活儿,说明白点就是个“苦行僧”的差事。妖界这一千七百年间总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传闻上届妖君因爱上了仙界的花神而失了心,不昔抛弃一切以命相赌也要试图冲破妖仙之界关阻,妄图飞升成仙。然而那天上花神竟是关心则乱,不料在偷偷相助心上人的过程中被仙界同僚发觉。都说人心隔肚皮,别看有些生灵表面是仙,可心地却堪比妖道蛇蝎。果不其然,那场大劫中妖君身死,但在魂魄即将散灭之时却被花神以身相护挡去伤害,一妖一仙双双陨落。
用小花妖的话来说,妖君与花神真是生不逢时,真是一对苦命鸳鸯。但凡再熬个一千年等到世风开放的现在,哪还会死的这般惨烈?没准还能成就一段佳话,流芳百世。
小花妖又觉得,上天还是会怜悯他一下的。老天爷他老人家没准真看他太惨了,总会在他几近绝望之时给他好运。脸上的花状胎记先前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但此后便不被在意了。这尘世间,好像只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是你诞生那日我花仙子赐予的礼物,你会想起我的……”
那人便是天上的花神,话却是次年托梦所送。只可惜那句话还没说完,梦就醒了。奇怪的是,自打那晚过后,小花妖修行的荒山野岭水池边突然开满了漂亮的莲花,颜色不似见惯了的粉红,而是罕见的深紫。梦醒时分,脑海里新任花神的英姿相貌许久挥之不去,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面似乎承载着比在乎更重的情感。
自此之后,小花妖觉得自己活的不那么丧了。虽然身边没有陪同的小妖,但身边总会散落着意想不到的惊喜。例如再没了山野孤魂来扰,山间年年风调雨顺。更重要的是,身边好像总有人在躲在他身旁默默陪着他。但每次一回头,都只剩一片紫色的薰衣草花风。那人不仅躲在山间,还会出现在他梦境中。总是以面具遮面,接触时也总爱移到小花妖身后,亲昵的搂他的腰。不论梦境或现实,不管是帮助还是陪伴,行动间都是始终如一的温柔与珍重。
“你是谁?你为什么无故帮助我这么多?又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脸?”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真的不能告诉你太多。”
“那好吧。只是……你好像很在乎我?”
“我只想保护你,哪怕不说话也想陪在你身边。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
一句简单的相信,横穿了修炼的八年春秋。
小花妖十八岁那年,脸上的花状胎记竟在一夜间离奇消失了。与此同时,他原本的相貌也随着瑕疵的消逝一并显露。透过溪水镜,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是这般迷人,哪怕本应如此。用意念动用法力之时,脸上消逝的胎记被替成了一朵妖艳的桃花,在禁锢的破除中伴随着法力掌控的花风荆棘相得益彰,如是一幅定格的妖艳画卷。
先前美貌与源源不断的法力在这一刻物归原主,花妖竟不知他原是可以强大到这地步。按照妖精的资质,炼成这般强大本应修够一百余年,却在那位神秘人的相伴与帮助间缩短成为短短九年。感觉到身后有人朝他缓缓走近,花妖本能转身,却在视见那人身影之刻踉跄着朝他跑去,颤抖着手掀开了那层莲型面具。
“兴儿,想起我了吗?”
“你……是你……我怎么可能忘记……”
对视之刻记忆回笼,连带着前世的誓言与此刻的热泪盈眶。面具之下的面孔是当今的花神,恰如梦境中那般俊逸与先前记忆的情深。
一千七百年前,法力无边的妖君与貌美的前花神相爱。只惜冲破关阻那刻遇袭身死,好在魂魄被前花神相护幸而保存完好。
黄泉路,奈何桥。彼岸花开,魂魄不归。汤汤忘川边,两鬓花白的阿婆放下了两碗热腾腾的汤,而立于她身前的一对璧人明显心意已决,十指相扣的两手从未放开一刻。
“阁下既然心意已决,老妪便也不敢为难。既是带着记忆转世,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代价就是妖君成仙,花神堕仙。堕仙之人法力尽失且暂时封存记忆,直到修炼恢复那刻方能想起前尘往事。在此修炼年间,切不能同时看到对方的脸。否则,便是前功尽弃。
妖君成仙那日,先是韬光养晦,后是竭尽全力以武力对战破除“妖神不可同归”的天规。自此之后才有了这般“世风开放”,即便殊途也能同归。没人知道此刻天规被破除当晚,伤痕累累的新花神一边独子包扎着骇人的伤口,一边望着殿里盛开一池的莲花自言自语:“我会找到你的,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小花妖出生那日满城桃花散尽,殊不知新花神殿里尽是莲花盛开。一千七百年前,妖君为爱试图飞升为仙。一千七百年后,花妖为爱长留花神身边。漫长的分离后,唯有余生的相伴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