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
时间线：第7平行宇宙
时间：25k第204年
地点：人马座星省格尔森星域
序幕：行星环
在太空中老远就能看到这个醒目的钢铁造物。
格尔森-2工业世界，银河共和国万千工业世界之一，一颗直径15000千米的行星，一个完全被金属覆盖的星球。
我此番前来是正是为了参观此地，而我们的星舰将在行星环上停靠。
行星环，是的，一个人造的行星环，围绕着格尔森-2点赤道所建造的超巨形工业复合体，集船坞，工厂和居住区，商业区等各种设施为一体的超级建筑。事实上这种行星环几乎是所有工业世界的标配，它们日日夜夜地接收和输出各种物资，为工业世界提供源源不断的材料，也为它创造巨大的经济价值。
当我们的船终于在宇宙港停靠后，我才发现行星环的繁华程度就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各类物资集散地，琳琅满目的商业市场，来来往往的人类，亚人类，还有各种各样外星人，奇形怪状机器人，简直比很多复合型世界的贸易特区都还要繁杂。此外，在走廊的各处，都有数百米高的巨大落地窗，透过这些落地窗之后便可以更清晰地看到这颗星球的全貌。但事实上，整个星球都是灰色的。在天网的包裹之下，我们所能窥见的只有高耸数万米甚至更高的尖塔与工厂，另外还有几台太空电梯与行星环以及天网相连。
天网，这几乎是每个世界的标配，这种近地卫星阵列是一种高效的天气控制器，对于工业世界糟糕的大气也同样适用，同时也可以作为轨道空军的防御阵地，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有极大的利益价值。
但此外，我对脚下的这颗星球就知之甚少了。我是在复合型世界长大的人，供职于当地的一家媒体企业，对于这种完全专一化的世界，也确实很少有机会接触，而这也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公司希望我以此做一篇报道。
据说向导已经在地表等我们了。跟随着大部队，我们一起进入了从行星环直达地表的太空电梯。
第一站：地表
从太空电梯出来后，才能真正感受到那些巨型尖塔的宏伟雄壮。数万米高的厂房与工业设施高耸入云，一座座巨型建筑又相互勾连，其下还有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各类车间与设备，巨型的烟囱和通风管道则不断喷吐着浓烟与旋风，这些种种，对于生在非工业世界的人而言，无疑是一个奇观。
这时，我们看到了个身穿白袍的看起来像是技术部的人。
“瞧瞧吧，这里就是千万年来人类科技的结晶，是真正的科学奇迹！哦，我亲爱的朋友们，欢迎来到格尔森-2工业世界！”
眼前身穿白袍的人夸装地挥舞着他的手臂，带动着全身的机械结构咔咔作响，同时他背后的几根合金触须怪异地摆动着，而他那透着红光的义眼则让人不寒而栗，看上去丝毫没有欢迎的意味。
“啊呀呀，不要见怪，我们技术部的人都是这副打扮——你们难道不觉得吗？机械之躯可比肉体强悍多了。”眼前这个半人半机械的存在说道，“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你们此次参观行程的导游，穆斯塔法十七。”
穆斯塔法是这附近一片星区技术部的老大，也是格尔森星域的主管，想必眼前的这位导游，穆斯塔法十七，是他的克隆体或者机械替身吧。
“正如你们眼前所见！”他将机械臂指向不远处的一幢几万米高的大楼，与周围一些更高更巨大的锥形建筑相连，“这是重力梯，可以带我们进入这工业世界的内部。”
毫无疑问，这工业世界是一颗完完全全的钢铁之星，就目前而言，我没有看到任何一块裸露的土地，一切都一切都让步于了这些令人费解的技术。
这时，同行的一人提了一个很傻瓜的问题。
“导游先生，请问这个世界还有自然景观吗？”
简直是愚蠢！你以为这里为什么叫工业世界?我悄悄瞥了一眼那人，果然，一看就是出生在复合型世界上层社会的富二代，根本没接触过任何工业机械。
本以为以技术部的暴脾气，他一定会怒斥这个家伙，然而，穆斯塔法十七却出乎意料地很有耐心，他回转过身，伸出双手望向天空，“啊呀呀，这位先生，如果你想看自然景观，您应该去公园世界啊，这里是工业世界，所有的一切自然景观——高山，大地，海洋，森林，甚至是大气，不，不存在的，钢铁与机械取代了它们，我们不再需要蔚蓝的天空，天网和那巨大的行星环就是最好的景色；我们不需要可以呼吸的大气，同样也不需要海洋，这个世界自有它的封闭循环系统；高山必须被移除，否则我们无法作业，大地应该被无穷无尽的工厂所覆盖，连地幔和地核也不例外，总而言之，你不会在这里看到任何机械之外的东西。”
那人惺惺地耸了耸肩。
“行啦！你们不需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工业世界就是目前人类科学的顶点！光是这个还不能让你们满足吗？”穆斯塔法十七抬起义眼扫了一圈，随后挥了挥手，“那我们就从下往上开始参观吧，走！都到重力梯里去。下一站，地心！”
第二站：地心
理论上来说，地心的部分应该是一颗行星上最热的地方，但在这里，我们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眼前的落地窗内充满了红橙色的物质，密密地挤在窗外，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窗而入向我们涌来。众所周知，这些是液态的铁镍合金，温度高达7000度，也是大多数行星主要的铁矿来源。但在工业世界，很明显地心还有更重要的作用。
地心区域来来往往的是白袍灰体的技术部人员，此外就是一些机器人和诡异的生化生物，令人不安的是，我们在其中还看到了生化仆从的身影。这些由罪犯或者异端改造成的似人非人的廉价消耗品，我以为只是个传说。
这里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发电厂的样子，巨大的走廊和台阶，各种各样的撞针，液压杆，以及转子和从动轮遍布各处，但规模远比我曾经见过的任何一处都要大。
“朋友们，请看那边，那个巨大的装置就是我们这个工业世界的能源核心——我们称之为世界引擎，这也几乎是所有工业世界的标配。”忽然，穆斯塔法十七抬起机械臂指向一旁的柱状物体。
我们顺势向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个筒状结构，上面和下面都有很大的空间，就目之所及就有数百个技术部的人员在附近操纵，而正中间就是那所谓的世界引擎——我们并不知道那个玩意是用什么东西作为驱动能源，想必即使穆斯塔法十七解释了我们也听不懂。但毫无疑问，这个东西的功率远超我们所有人的想象，毕竟它要驱动这一整颗行星，包括所有的电力，机械运动，所有生活设施和工业设备。我们无法想象那种能量的级别，但只是让人不明觉厉。
这时，又有一个同行的人提了一个问题。
“工程师大人，我听说很多工业世界都有加装行星发动机，可以让整个行星进行空间跳跃，就像是……母星级重型战列舰——真的是这样吗？”
我偏向一边观察那人，看上去像个大学生。
穆斯塔法十七转过头，很奇怪，我竟然能从他的义眼中看出笑意。“哦，那是当然的，事实上每个工业世界在战时都可以作为超级要塞使用。包括我们脚下的这颗格尔森-2，它也有一万多台行星发动机，以及数百个超空间引擎阵列，足以支持它进行中远距离星际航行。当然，这些大家伙平时都隐藏在地壳之下，在必要时刻我们将通过移动地壳板块来让它们露出来——而这所有的能源，都来自于这台伟大世界引擎！”
此刻，我们对眼前这台几公里长的，怪异而庞大的机械设备的敬意又上升了不少。要知道，母星级重型战列舰已经是大国重器中的大国重器，是比月级战列舰还要恐怖的终极杀器之一，而眼前的这台世界引擎，则将我们脚下的工业世界与那些骇人的军工产品所联系，着实令人心潮澎湃。
正当我们还陶醉在眼前的技术奇迹中时，穆斯塔法十七则向前挥了挥手，说道，“行了，不给你们讲更多深入的科技知识了。下面我们上去地幔，给你们看看工业世界中真正的工业区吧。”
第三站：地幔之一
“地幔区可以说包罗万象。”穆斯塔法十七在重力梯中对众人说道，“网络总控，板块控制器，核心工业区……仅靠语言是无法描述这些的宏伟，还需要你们亲眼目睹啊。”
当重力梯的门打开时，我们就直接被震惊了，眼前的巨大走廊两旁的就是那些一万多米高的行星发动机，整齐划一地成行陈列，仿佛无数巨大的圆台形柱子支撑着这整个空间。
“这就是我给你们提到的，存放行星发动机的空间。”穆斯塔法十七的机械臂指着眼前的一切，“如你所见，这些发动机平时都处于储存状态，只有在战时才会抬升到地表。”
此时，穆斯塔法十七邀请我们登上反重力平台，开始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中平移。
语言是无法描述此刻的情形的，飞行于行星发动机的钢铁山脉中，我们能感受到的只有人类科学的强大。各种机器人又穿梭于其间，不断进行着维护与建设工作，完全不需要技术部人员过多的干预，这又更加体现了人类崇高的地位。
头上的穹顶似乎有数万米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传动装置和闭合结构，纵横的沟壑将其分为数个板块，这很显然是用来控制地壳运动的巨型装置。都不需要穆斯塔法十七的过多解释，这些大陆板块的移动已经被庞大的机械结构所操控，随时等待着开启将巨大的行星发动机们送上地表——当然，我们大概是看不到那壮观的场景了。
在穿过了一个传送门后，只感到一股奇特的知觉穿过我们的身体，随后我们突然进入了一个布满电路和奇异光电设施的地方，几百上千米的屏幕分布在四处，上面显示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各种图像和数据。宽窄不一定走廊穿梭其间，白袍的技术部人员和蜂群一般的机器人来来往往，不知道在进行什么交流。而在我们的正前方，则有一个巨大的金属几何体，尺寸达到了万米级，仿佛一个抽象的大脑形状。我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而接下来穆斯塔法十七的话则证实了我的想法。
“朋友们，这里就是格尔森-2的网络总控，那个巨大的金属造物就是被称为行星处理器的超级人工智能计算机。”穆斯塔法十七先是转过头望我们一眼，然后又自顾自地开始讲解，“如果说世界引擎是工业世界的心脏，那么行星处理器就是工业世界的大脑，负责统筹规划这颗星球的所有事务，包括各种组织运行，能源分配，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我们之前和之后的所有行为也都在他的监控之下。当然，作为一台强人工智能，这台行星处理器拥有自己的意识，自然也拥有自己的名字和人权。”这时，穆斯塔法十七突然转向那台行星处理器，大声喊道，“嘿，汉兰达，能听见吗？”
【随时待命，穆斯塔法先生。】柔和的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就是那行星处理器的声音?
“你们看见了?或许现在你们还认为，汉兰达是一个只读系统，是一个由程序编撰而成的无灵机器，但是，你们可以亲自去验证，你们可以随便问汉兰达任何问题。”穆斯塔法十七晃了晃身后额外的机械臂。
于是，又有一个人提出了问题：“汉兰达，请问，你认为自己是一台机器吗？”
【如你所见，我是一台货真价实的机器，我是由技术部开发的强人工智能，需要接受人工智能监察局和数字生命理事会管理。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这样我就不算是一个生命吗？据我所知，银河共和国目前已经勘察了数百万的智慧生命，其中的组成从碳基，硅基氮基再到等离子生命甚至暗物质生命，人类对于生命的定义已经无比宽泛，那么，我，作为一台有思想，有自我意识的电脑，我又仅仅只是一台机器吗？我难道不是一个生命吗？】
“天哪，这机器还是个哲学家。”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你对目前的宇宙的局势这么看?”又有人发问。
【以我的看法，银河共和国的存在已经是人类目前最好的状态。在五大超文明以及它们的仆从的干涉下，宇宙的局势复杂多变，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有无数的威胁，因此，若非银河共和国，或许人类文明早已消逝。然而，这也并不绝对，或许人类还可以求助于阿普罗多斯族，但以我对于人类这个物种的了解，你们大概率不会这么做。毕竟，人类是非常自尊自爱的物种，不会允许任何文明骑在自己头上。】
“这家伙说的话可真不讨喜。”依然是低声的议论。
……
第四站：地幔之二
“好了，差不多了。”穆斯塔法十七在近一个小时后向我们说道，“汉兰达，你现在可以拒绝回答问题了。”
【收到，穆斯塔法先生。】
我明显看到排在最末的那人摊了摊手，表示十分遗憾。
“朋友们，在参观下一个地点前，我想请问各位，你们认为工业世界为什么叫做工业世界?你们以为仅仅依靠地表的那些低端的工厂，就能满足这颗星球每年如此巨大的产出吗？显然并不——接下来，我就带你们去看看工业世界中真正的工业。”穆斯塔法十七站上反重力平台向众人招呼着。
在经过又一个传送门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庞大的球形空间，不知道究竟有多宽阔，直径大概在百公里级。但更引人注目的则是镶嵌在这球形壁上的大小车间，它们就像是复制机或者三维打印机，在汉兰达的控制下，时刻不停地自动制造和打印各种工业产品，更为神奇的是那些几十公里长的巨大车间，其中制造的的战舰就如同是从墙壁中“长”出来的一般。这个过程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子宫正在孵化无穷的钢铁造物，数以万计的军工产品，从最小的等离子步枪到泰级驱逐舰，无一不是这样从液态的金属中被直接塑造出来。这样的场景于我们而言自然是无比震撼的。对于生活在复合型世界或是城市世界的我们，只见过流水线的工厂或是小型的复制机车间，哪里见过这样巨大同时功能又如此先进的工业设备。
“我的朋友们，这里就是工业世界中真正的工业区，如你们所见，这些巨大的产品是由三维打印机直接制造的，就像是直接长出来的，不需要流水线或者其他的加工措施，出车间后直接就可以交付使用。”穆斯塔法十七指着球形空间正上方，哪里有一台直径数十公里的传送门，所连接的通道应该直达行星环。“这样的工业区我们格尔森-2一共有四个，每标准年可以生产超过数十万艘星舰。”
再一次的，又有人提出了问题：“工程师先生，依我看，这工业区的生产速度确实惊人，但也还远不到每年数十万星舰吧？这牛吹过了吧?”
听他的口音就知道那是一个畜牧世界少主，有钱但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但是，这个评价或许有失偏颇，事实上我自己也对这个问题十分好奇——数十万艘星舰，这个数量太吓人了。
穆斯塔法十七转过身体，扫视了我们一圈，仿佛在寻找那个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但随即，他竟然发出了几声怪异的笑声，“呵呵，朋友们，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们已经知道了——在进入网络总控之前，我想你们应该有一种奇怪的直觉穿过全身吧。”
我的记忆仿佛被调动了，的确，在几个小时前确实有像电流一样的感觉贯穿全身——就像是……
“事实上，网络总控和工业区都处于时间断层中，我们在三个小时前就已经通过传送门进入了其中。”穆斯塔法十七说道，“为了提高复制的效率以及变相提高计算机的算力，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10倍——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更慢。”
没错！时间断层！
时间断层，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科技产品，小宇宙，静滞力场，这些都属于时间断层的衍生物，是相对论效应的先进应用。但是，如此巨大的时间断层，能够囊括数百公里的庞大空间，着实令人震撼。
“还有啊，你们以为银河共和国为什么能在不到一万年的时间内就造出那么多的月级战列舰和母星级重型战列舰?这都要仰仗这些超级时间断层技术。”穆斯塔法十七的语气甚至有些骄傲。
众人都不吭声，回想起来，也的确如此，时间断层技术惠及了银河共和国的方方面面，从星球改造到生产生活，加上各类机器人的应用，让几乎所有产业的效率翻了好几倍。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会从时间断层出去了，外面差不多才过了十几分钟吧。去重力梯，我们再回到地壳看一看吧。”穆斯塔法十七转过身走去，身后的机械臂正亢奋地扭动着。
第五站：地壳
随着重力梯的上升，我们也越来越期待之后参观的地方，前面的各种区域已经给了我们如此大的震撼，不敢想象这工业世界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地壳，顾名思义，大地的甲壳，对于大多数世界而言，无论是生物圈还是人类生活的环境大都限制在这一层。但对于工业世界而言，地壳的作用就显得非比寻常。
“工业世界的地壳是一种流体液态金属，由板块控制器操控。”穆斯塔法十七解释道，“这些可以塑形的金属将成为这颗星球坚强的防御，即使天网和地表接连失陷，它也能保证地幔和地心的安全。”
随即，我们进入了农业区，但似乎工业世界的“农业”和我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古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即使是钢铁半人的技术部人员，我们也还是需要摄入能量的。”穆斯塔法十七又指着一大片层层叠叠的方形厂房说道，“这些是糖厂和蛋白质工厂，另外还有一部分维生素生产线。”这时，他从一旁的管道中拿出了一个瓶子和小方块，“这个瓶子里面是能量水，包含高能葡萄糖和各类维生素，这个方块则是氨基酸压缩块，一天的能量摄入只需要一瓶一块，足以满足。”
在我们看来，这简直不能被称为食物，即使是复合型世界最便宜的餐厅也至少会供应像样的食品而不是这样的维生药品。然而，据说在很多边缘星区或者城市世界的下层，连这类东西都是抢手货；同时这些能量水和氨基酸压缩块在军队内部也作为应急食品使用。技术部仅靠贩卖这些基本都维生药品就能获取极大的利益。
随后，穆斯塔法十七又引导我们来到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前，透过它我们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培养机器和人造子宫，一些身穿防护服的技术部人员正在操纵着什么，同时那些接受汉兰达调遣的机器人和机械臂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生化作业。
“看见培养机中的那些怪物了？”穆斯塔法十七指了指落地窗之后的场景，“这就是伟大的基因工程所造就的奇特生物，而这里就是工业世界的生化研究所。”
跟随着穆斯塔法十七继续向前移动，我们能看到各种各样诡异的实验器材和生化现象，仿佛远古传说中的炼金术一般，在这些技术部人员的手中，各种元素仿佛掌中之物，可以随意变化任何物质，各种大小分子的合成也显得易如反掌。另一方面，我们甚至还看到了人造的庞大生物圈，透过落地窗我们能清楚地看见各种见过和没见过的生物在由未知植物所构成的环境中生存和繁衍，而技术部还会时不时加入新的变量来进行研究。此外，我们还亲眼看见了那些几百上千米的尤弥尔巨兽，仿佛神话传说中的革迪亚现世。这些会喷吐原子光线的庞然大物将是战场上机甲骑士们的最佳助力。同时，我们也见到了许多的生化仆从被用作最危险的实验，作为技术部研究的最廉价的样本。
“生化研究所必须接受生物伦理委员会的监督。”穆斯塔法十七站在一头尤弥尔巨兽脚下，“但生化研究所最令人自豪的地方，在于我们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创造任何生物，从最微小的基因病毒到这个——庞大的尤弥尔巨兽，在古老的神话中，只有神才能创造生物，但现在呢？我们已然凌驾于自然。”穆斯塔法十七的语言中充满了骄傲。
“导游先生……那些生化仆从……也是在这里制造的吗？”一个同行者战战兢兢地提问。是一个女性。
穆斯塔法十七斜眼看了看我们，然后抬了抬手：“我原以为你们不想看这些东西呢——被众多哲学家批判，被不理解的乌合之众指手画脚，被誉为人类道德与伦理底线。”突然，穆斯塔法十七转过身凝视着众人，“你们确定要去参观?生化仆从改造区?”
大多数人沉默，有几个人点点头。
“那我当你们默认了。”穆斯塔法十七开启了另一个传送门。
之后，我们就参观了被誉为“人类道德与伦理底线”的生化仆从改造区，那些罪犯与异端被牢牢固定，并进行各种改造，我们看到那震撼的开颅手术，机械臂和大小的钻头刀具在被打开的头盖骨内划来划去，一会将带血的大脑组织取出，随后又植入另一些诡异的机械设备；另一些人的腹部大开，血水与各种体液流了一地，内脏被剪切，移出，替换，然后将腹部缝合；此外还有一些的头部戴上了一个半球形的罩子，几根锋利的钢针刺入他们的大脑，这些东西是用来进行思想控制和精神摧残的；当然，至于换手换脚的肢体替换手术就不再赘述……最终，技术部将他们变成了“它们”。这些已经不能被称为人的存在，将作为技术部最廉价的消耗品使用。
“4776，过来这。”穆斯塔法十七招呼着，一个头戴枷锁，身躯赤裸而孱弱的生化仆从就从一旁的通道中爬了过来，“这些家伙的思想已经被完完全全地改造，将无条件服从技术部和赤色军团的指挥，就像训练有素的畜牲一般——或许连畜牲都不如，即使我现在让它去死，它也会立刻执行。”
4776顺从地跪在一旁，真仿佛一头动物。
我们都缄默着，不知如何评价在这里所见的一切。
“你们或许和那些家伙一样，认为我们技术部都是疯狂的科学家，是一群无可救药的偏执狂，但你可知道这些畜牲曾经是什么人?”穆斯塔法十七用他的机械臂敲打着一旁的生化仆从，“4776，给各位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罪人……”4776以平板单调的音色开始讲话，听上去甚至不像是从喉咙发出的声音，“我曾是一个世界领主，在25k第160年加入沉默集团，两年后被调往缪克星，在此后的18年间，我**了超过一万名人类女性，并对她们实施虐待，另有五千余名人类女性被我***。上述所有人类女性年龄均不超过300岁。我在25k第180年于缪克战役被人类联军抓获，并被定性为特级战犯，审判庭判处我精神摧残，交由技术部执行。”
话语到此结束。我们也没有人吭声。
“技术部所做的一切都是必要之恶，如果没有我们做的这些，根本不会有如今的银河共和国。”穆斯塔法十七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动，“破坏行星的环境，都是为了工业建设；将地心榨干是为了供给这颗星球的能源；开发强人工智能是为了更好地辅助人类进行工作，不是为了制造一个听话的奴隶；我们也不会因为有了时间断层就谎报生产数据；过度的基因工程自然也是为了军事与医药；就连这些生化仆从也一样！你们以为我们没有人性?不，站在所谓道德制高点的你们，才是真正的无知。”
……
这是我们参观之旅的最后一站。
尾声
在返程的星舰上，我有些感慨，立刻掏出量子速记仪把想写的东西记下来。这次参观，的确让我们对技术部有了新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