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弥撒
这是春天
亚平宁的天空蓝得教人心碎
威尼斯,碧波荡漾
圣保罗大教堂闪耀着光芒
死神正在展翅翱翔
在贝加莫,每个人都有亲友离世
像广场上的鸽子,蓦然从视线中消失
镜头中,老人抑制不住地悲泣
像个孩子。大灾难里
老人最是伤感
教皇在咳嗽,卫生部长晕倒在议会
老人会先死
有的孩子以为
大人们在玩蒙面游戏
从地中海吹来的暖风
拂过贝加莫
葡萄架正在渗血
资源短缺——“那些人可以放弃?”
在病床间穿行,像在战场上穿梭一样
医生们说:“最难的,是你要去治疗你的同事。”
——那些你熟悉的人,你不能亲手挽救
你亲眼看着他们被暗河冲刷而去
许多人,亲人打电话来,人已去世多时
那消息,仿佛一个闷雷在电话中轰响
——棺材成堆地运出去
他们在教堂里排列成行
发不出任何祈祷
“我们看着他们死亡,我们内心已死了。”
所有的人都孤独地死去
“到永恒的黑暗中,到火和霜中”
有些地方,甚至全家人相继死去
而葬礼不能举行
从冬到春,从雪到雨,树木冒绿
耶稣没有到来
相爱的人本就稀少,却被隔开
寂静的教堂里,鸟鸣婉转
只有一人可前去看望
手捧虚幻的鲜花
天堂并不存在
哦,世界,被改变了
从亚洲,到中东,到欧洲……
我们看着人们走向死亡
有人推开春天的窗户
鼓掌,向挺身而出的英雄们致敬
大提琴呜咽,诉说着人类的故事
昨日那么遥远
“我们脚步慢下来,
谈论着关于未来的生命。”
2020.3.20
注释:
1、“到永恒的黑暗中,到火和霜中”,出自但丁《神曲》第三章
2、“我们脚步慢下来,谈论着关于未来的生命。”出自《神曲》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