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x你x刘耀文)同花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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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花顺》-林倛玉
《王招君》-任素汐
“郝老师,去哪里哟?”
“小意生病了,我带她去看医生。”
郝亚青正背着十岁的女儿往城区诊所走,邻居刘峰刚好路过,便让他们搭一程。郝亚青侧头瞥见发高烧的小意怏怏的样子,应了句“多谢”。
郝意高烧不退,整个人迷迷糊糊,缩在爸爸的怀里取暖。正值初秋,郝意不停地打哆嗦,刘峰转头把自己的军大衣递给郝亚青,
“埋汰了点,保暖还是可以的。”
郝亚青接过来,又道了句谢。
到达马医生诊所时,马医生正好在门口晒太阳,郝亚青抱着娃娃快步走进诊所,马医生也抖了抖身上的烟灰,往里走。
马医生一摸小孩额头,“有几天了?”
“两天了,反反复复地发烧。”
“待会儿打一针。”
郝意仍然靠在郝亚青怀里,一脸通红。
马嘉祺刚下学,大步跑进诊所,唤了声父亲,偏头便看见怏怏的郝意。楼上的母亲在唤马嘉祺,他便大步跨上楼。
郝意刚打完针,正在喝药,苦味儿还留在嘴里,马嘉祺拿着两块糖下楼。
“吃这个就不苦了。”
郝意盯着马嘉祺手里的糖,抬头望了一眼父亲,父亲笑着点点头,“谢谢哥哥。”
“不客气。”
“郝老师,我认得您。”
郝亚青还挺惊喜,“哦?小同学在哪里读书呢?”
“我是南渝中学的学生,去中央大学旁听过您的课。”
“不错,看来小同学很热爱学习。”
马嘉祺害羞地挠挠头,郝亚青站起身拍了拍马嘉祺的肩膀,
“下次有机会也来听课。”
“好啊!”
郝亚青背起郝意准备回家,“多谢了,马医生。”
他们走到门口时,马嘉祺追出来,递过来一个手电筒。
“天快黑了,拿个手电筒回去吧。”
“谢谢你,嘉祺。小意跟哥哥说再见。”
“哥哥再见。”
“不客气。”
郝意趴在父亲背上,为父亲举着手电筒。
“爸爸,我已经不难受了,我可以自己下来走。”
“打针的地方不痛吗?”郝亚青停下来扭头问女儿。
郝意笃定地点头,“不痛。”
于是郝亚青牵着女儿慢慢走回家,这样的夜晚,他们父女俩经历了很多次。家门前的那片竹林在月光下影影绰绰,母亲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到两个黑影,急忙起身迎接。
“好些了吗?”郝太太蹲在女儿面前询问。
“好多了,妈妈我已经不难受了。”
郝意又扑入母亲的怀抱。
住在隔壁的刘耀文站在家门口,他今天放学回家听父亲刘峰说郝意下午去看病了,吃完晚饭他就一直在堂屋玩耍,时不时往外边看看动静。郝意转头看了一眼刘耀文,
“耀文,明早一起上学吧。”
“嗯”
刘耀文于是跑进家门,看到郝意状态不错,他也就不再担心。
村子里有一个传统,每个季度,济万堂的马医生都会给村子里的小孩们免费看病。遇到放假,马嘉祺也会跟着父亲,打打下手。
那天父亲不太忙,他偷的半日闲,溜到村子后面的梯田发呆。
刘耀文和郝意本来去给在做农活的刘奶奶送茶水,他们俩站在田坎上盯着马嘉祺看,马嘉祺招呼他们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果,递给他们。刘耀文没接,马嘉祺走上前,摸了摸刘耀文的头,
“我是马医生家的,不要担心,我不是坏人。”
“我认得这个哥哥。”
郝意碰了碰刘耀文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刘耀文听到马医生,也就放下心,接过糖。
自那以后,刘耀文很喜欢找马嘉祺玩,刘耀文时常带着一群小男孩坐在田坎上,听他讲历史。讲到激昂之处马嘉祺还会停顿很久,像是在恢复情绪。郝意每次都坐在最后面,观察着这个哥哥自信的神色。
刘耀文问马嘉祺,“马哥,你以后想干什么?”
彼时十四岁的马嘉祺望着不远处的父亲蹲下来给小孩把脉,
“救人”
“当医生吗?”
“可能吧。”
“你呢?”
“我啊,我要早点长大减轻爸妈的负担。”
十岁的刘耀文不懂什么是理想抱负,他只想一家人不再为温饱犯愁。
郝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刘耀文转头就问,
“你呢,郝姐姐你想干什么啊?”
“我不知道啊。”
郝意装作不在意,站起身走在前面,十二岁的郝意似乎也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或许她那时最想做的就是,逃离这个需要时不时跑进防空洞避险的城市。
那年初冬,郝意周末贪睡,还没起床就听见刘耀文的笑声。等她走到堂屋,便看到母亲在给刘耀文的膝盖擦碘伏。
“起来了?”
“耀文你怎么受伤了?”
刘耀文捏着衣角,对着郝太太露出腼腆的笑容。
“耀文跑太急了,在门口摔了一跤。”
“我妹妹出生了!”
刘耀文像是要昭告天下似的,兴奋地宣布自己家的喜讯。
“真的啊!”
郝意急忙跑进房间拿了个平安符,那是过年他们去寺庙求的。
“我想去看看妹妹。”
于是刘耀文和郝意飞快地跑出家门,郝太太在后面喊让他们慢点别摔倒了,俩人只当没听见。
走到刘耀文家门口,碰上了马嘉祺,他正端着家里人送给刘耀文家的鸡蛋和糕点,仨人于是并排坐在刘耀文家堂屋,郝意站在卧房门口瞄了瞄,刘耀文母亲便招呼她进去,她举着平安符递给刘妈妈,
“祝愿妹妹平安长大。”
“谢谢小意。”
郝意看了眼旁边的妹妹,还在襁褓里的小婴儿眼睛还没睁开,小手举在头顶像是在伸懒腰。
刘耀文母亲也招呼站在门口的刘耀文和马嘉祺进屋,马嘉祺看着小小的妹妹问道:
“李阿姨,妹妹叫什么名字?”
“还没取名字呢,还得请郝老师给妹妹起个名字。”
郝太太刚好从外面进来,“亚青说,这战乱纷纷的,要不妹妹叫无忧吧。”
“无忧,无忧,无忧无虑地长大,好名字。”
三个人的小天地多了一个小妹妹,无忧无虑地长大吧,小无忧。
记得那是最不安定的一个夏天,村口挂红球的日子格外多,很多个傍晚他们都蹲在防空洞避险。小无忧在燥热的环境里哭闹不止,刘耀文也忙着哄妹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忧虑,小孩的哭闹声加剧了他们的烦躁,大家都垂头丧气地盯着站满人的洞口,祈祷警报快过去。
郝意一直捂着肚子,她肠胃炎又犯了,上山的这一段路都是强拖着身体走上去的。父母还在山下药铺给她买药,没来得及上山,听说隔壁钱庄有地下室,钱庄老板认得郝老师,便让他们进去避险。
洞内空气稀薄,郝意捂着肚子,大颗的汗珠滴落,对面的马嘉祺穿过人群,走到郝意身边。
“我们走出去一点,隔壁好像有个小洞口。”
郝意低着头顺气,马嘉祺于是扶着她走出去,刘耀文抱着妹妹,余光瞥见马嘉祺和郝意走出了洞口,便叫住他们,
“郝姐姐,你们去哪儿啊!外面危险!”
“就隔壁洞口。”
隔壁洞口只是一个废弃的矿洞,安全性不高,马嘉祺衡量再三,还是扶着郝意坐在洞口,至少可以呼吸新鲜空气。
郝意一直在干呕,她一天没吃东西,胃开始扯着痛,她靠在石墙上,马嘉祺一直用手帕给她擦汗。
警报解除时,马嘉祺背着她下山,虽然只小两岁,但从小体弱的郝意,却比同龄人瘦小不少。马嘉祺直接把郝意背到了自家诊所,马医生立马给郝意输液,等到郝意好转一些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躺在马嘉祺的房间。马嘉祺刚好端着一碗糖盐水进来,郝意坐起来喝下。
“谢谢哥哥。”
“郝老师在楼下,等你输完液接你回去。”
“想听故事吗?”
马嘉祺从书架上取出一摞故事书,那是他在小摊淘的插画书,伴着他轻柔的诵读声,郝意也逐渐陷入睡眠,拔针时才醒过来。
马嘉祺正坐在书桌前写功课,他递给郝意一包蝴蝶酥,
“我妈妈买的,你和耀文一起吃。”
“谢谢嘉祺哥哥。”
“不客气。”
郝意总觉得,那些被轰炸声伴随的岁月,邻里之间的互相照料,马嘉祺的照顾,刘耀文的陪伴,是那段岁月里最抚慰人心的存在。
十八岁的马嘉祺考上了北平的医学院,上大学那天,郝意和刘耀文一起去码头送他。郝意递给他一支钢笔,那是刘耀文和她在百货公司逛了很久买到的。
马嘉祺把钢笔放在衬衫里兜,戴上帽子跟他们挥手,他说寒假回来给你们带特产。郝意盯着船只驶离码头,向着浩荡的江水前行,沉默了许久。
刘耀文偏头看到郝意落寞的眼神,为了逗她开心,说今天请她吃白糕。郝意抬头看旁边的刘耀文,14岁的少年已经比自己高一个头了,她攥着刘耀文的衣角往集市上走。
“好啊,说话算话。”
1943年夏天,村头再也没有挂红球,防空洞也空置下来,居民们在炎炎夏日的傍晚都会进去避暑。
那应该是郝意第三次看到刘耀文父亲出现在校门口,刘父拿着一把蒲扇,戴着草帽,蹲在校门口。刘耀文走出校门口,刘父便朝他踢了几脚,刘耀文没躲闪,刘父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往家走,刘耀文灰头土脸地走回教室。那天下课,郝意在教室等了许久,没像以往等到刘耀文在窗口叫她。她从高中部走到初中部,发现刘耀文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写东西。她从后门走进去时,刘耀文快速收起了书信。
“在写什么?”
“没什么。”
“还不回家吗?”
“马上哈。”
刘耀文抱着书袋就往外奔,路过教师办公室,把刚写的东西放在老师书桌上。
“刘耀文,明天早一点吧。”
“郝意,我明天不去学校了。”
刘耀文自从上初中,也不再叫郝姐姐,每天都是郝意郝意,长辈面前倒是装一装,叫叫姐姐。
“你怎么啦?”
“我以后不上学了,我反正学不进去,想跟着我爸学木工活。”
“你爸爸同意了?”
“嗯”
“你再想想吧。”
刘耀文语气越来越急促,
“我没有读书的天赋,也没有你和马哥沉下心读书的耐心。”
郝意突然短路,不知从何说起,只道了句晚安便各自回家。
郝意有时候觉得是自己太理想化,想着他们仨都能上大学,却没考虑实际情况。或许人生轨迹本就不同,即使共同走过这一段路,即使此时他们都参与着彼此的人生,但未来会往哪个方向走,谁也不知道。此刻他们留下的印记,让她暂时笃定大家的人生轨迹都会重合,可到真正出现分岔路的那一天,她才会彻底明白,到了一定人生阶段,各自不同的人生轨迹才是常理。
那个春节,马嘉祺听说耀文没有再读书,也未多说些什么。他只嘱咐耀文学技就要学精,耀文很听马嘉祺的话,爽快答应,他还信誓旦旦地承诺,以后要送他们一人一套家具。郝意被刘耀文的纯真逗乐。
“那就辛苦耀文咯。”
十八岁的刘耀文已经能够承担起大部分家里木工活,因为他做事认真,为人随和,有不少回头客找他做家具。马嘉祺彼时已经开始实习,老师器重他,还鼓励他出国攻读学位,郝意则在南京读文学,1946年中央大学迁回南京,郝意一家人也搬回南京定居,似乎一切都在往正轨上发展。
每逢春节,郝意总会在邮局打转,以往半年一封信,再后来一年一封,似乎大家都越来越忙,信的内容也越来越简短,但最后的落款“祝好”让她暂时安心,还好,大家应该过得还不错,都还惦记着对方。
郝意大学毕业前的那个春节,马嘉祺没有寄来书信,耀文的书信里也未曾提到马嘉祺,他只说他和无忧都很想她。她的预感越来越不妙,那个暑假她赶去了重庆。旅途疲惫,她在旅馆睡了一整天。刘耀文家的木工店搬到了山下,郝意循着刘耀文书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店铺,刘耀文在后院午休。郝意站在门口,无忧盯着郝意看了半天,突然惊喜道:
“郝姐姐!”
说来十岁的无忧已经四年没见过郝意,她只看过郝意穿蓝衫黑裙的模样,还没见过姐姐穿旗袍的样子。
“我去叫哥哥!”
刘耀文被吵醒时还捂着耳朵,他以为这丫头又开始作妖。
“郝姐姐回来了!”
“谁?”
刘耀文一骨碌爬起来,抹了把脸便往外走,郝意背对着他站在门口看那套展示的家具。
“郝意?”
她转身,刘耀文便给了她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耀文。”
“好久不见”
无忧走到旁边牵了牵郝意的手,
“郝姐姐,我好想你。”
郝意拉过小朋友的手,“我也很想你们。”
“回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准备一下啊。”
刘耀文跑进跑出,一会儿端一杯茶水,一会儿端一盘零嘴。郝意叫住他,让他别忙活了。
“嘉祺哥还好吗?”
听到马哥的刘耀文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水果,但没有面对着郝意。
“他怎么了?”
郝意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她的心还是空了几秒。
“你自己去找他吧,他不让我们给你说。”
刘耀文有些无措。
“他在济万堂吗?”
“嗯”
“他不是说在北平读书,以后也在北平工作吗?”
郝意自嘲一般说出那些马嘉祺在信上写下的话。
郝意走到济万堂门口时,看到马嘉祺坐在他父亲曾经坐的位置上,穿着中山装,正在给病人把脉。郝意的记忆突然和十年前重合,那时的他穿着中山装样式的校服,从二楼走下来递给她几颗糖。
“姑娘,怎么不进去呐?外面这么热,可不能中暑了。”
门口一位路过的老先生看郝意一个人大热天站在门外,摸着胡须好心建议。
“我等前面那位患者看完病就进去,谢谢您关心。”
郝意走进去时,马嘉祺正在按药方配中药,并未注意到她。郝意坐在在长椅上,马嘉祺抓完药转身和她对视,但很快移开眼,他跟病人嘱咐了一些熬药的注意事项。
马嘉祺撑在柜台上,还是那副温润的面容,郝意瞥见了旁边的拐杖。
“嘉祺哥,不是说在北平上学吗?”
“我毕业就回家了,没继续读书。”
“那怎么在信里没说呢?”
郝意没再望着马嘉祺的眼神,而是环顾济万堂内的布局,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
“对不起,家中出了些变故,劳心伤神,不想让你们也跟着担心。”
郝意听见了马嘉祺轻轻的叹息声,这似乎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马嘉祺的无力感。
“马医生还好吗?”
“我父亲去世了。”
郝意心中浮现的还是马医生耐心的给小孩子们治病的模样,那样随和,那样善良的马医生。
“多久的事?”
郝意站起身来,走到柜台前面。
“前年”
马嘉祺似乎也不想在她面前掩饰,他拖着右腿从柜台走出来,他没用拐杖,一瘸一拐走到厨房沏了一杯茶端出来。
郝意视线一直盯着马嘉祺的腿,记忆重现了从前那样意气风发的马嘉祺,从前带着他们跑上跑下追逐月光的马嘉祺。他走得极缓慢,短短几米的距离他却花了点时间。
郝意接过那杯茶,饮下第一口,马嘉祺便递过一张手帕。
“不哭”
郝意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只是无声流泪。
马嘉祺腿支撑不住,只能坐在凳子上,他就这样仰着头望着流泪的郝意。
郝意不记得哭了多久,脑袋里想问的问题有很多,不知先问哪一个好,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饿了吗?”
还没等她问出问题,马嘉祺主动抛出话头。郝意木纳地点点头,他拄着拐杖走向后厨,郝意收拾好思绪,跟着进去,她让马嘉祺出去休息,刚拿起锅铲就被马嘉祺抢了过去。
“我都独居两年了,做饭有什么难的。”
郝意于是坐在饭桌旁看他做饭,他每一步都移动地很缓慢,但每一步都很用力地在前行。
两碗面条端上来,马嘉祺递给她一双筷子,郝意埋头吃面,她吃东西向来慢悠悠,马嘉祺已放下筷子,他双手撑在桌上,观察着郝意。从前最喜欢披头发扎辫子的小姑娘,如今也学会了盘头,跟他记忆中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了很大的变化,看来每个人都在好好地长大。
“有住的地方吗?”
窗户外的知了声响起,夜幕逐渐降临。郝意摇头,其实她的行李还放在旅馆。
“今晚你住楼上的房间,我不方便上去,你得自己收拾一下床铺。我母亲的换洗衣服你可以将就穿穿。”
“好”
郝意住在了马嘉祺曾经的房间,很多年前她来过这里,可那时的心境跟现在完全不同。
郝意一直坐在窗台的书桌前,知了声,蛙叫声充斥着整个夜晚。她轻声走下楼,走到后院,发现马嘉祺坐在摇椅上歇凉。
“睡不着吗?”
“没有蚊子吗?”
他们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郝意端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你们家以前住的那个房子已经拆了。”
郝意就一直听着他讲这些年这个地方的点点滴滴,他讲了很多,唯独不讲自己的事。
“郝意,你过得怎么样?”
他讲到最后,转头在一片黑影中寻到了郝意的眼睛。
“我过得很好啊,我今年大学毕业了,准备在家附近的中学教语文。”
“真好”
“那你呢,你怎么打算的呢?”
郝意不想追问他的过去,但她想知道他未来的打算。
“你也看见了,就像现在这样挺好的,守着这个诊所,守着祖辈的事业。”
“可是你可以去更好的医院。”郝意低声嘟囔。
“没有一个医生会拖着一条病腿上手术室的。”
郝意一怔,再没说话。
“郝意,回南京了,代我向郝老师和郝太太问好。”
“这个暑假我想留在这里陪你。”
“傻姑娘,留在这里干什么,回去好好准备工作上的事情。”
“我不想走。”
马嘉祺也未再继续阻拦,他只说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他没拿拐杖出来,郝意扶住他的右手臂,马嘉祺也就任由她去,借着她的力,往屋里走。
那个暑假郝意两头跑,一会跑到刘耀文家的店铺找无忧玩,有时候也带着无忧去济万堂,来看病的人都说,这俩姑娘让济万堂多了些生机。
旁人都打趣道,这是小马医生的心上人吧,马嘉祺笑道,只是远房表妹过来玩。
郝意在楼上听见马嘉祺的解释,也陷入了一种纠结。要是这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是不是得早点醒悟呢。
刘耀文那阵子忙得很,那天店铺的一群人给马嘉祺送来一个书柜,马嘉祺坐在门口打趣道:
“耀文还记得小时候的承诺啊?”
刘耀文抹了把脸上的热汗,“说到做到嘛。”
郝意在做枣泥糕和绿豆汤,她端出来时,刘耀文喝了一大碗。
“郝意,你结婚时,我也送你一套家具。”
郝意听到结婚,抬起了头,“好啊”
马嘉祺拿起一块枣泥糕,送到嘴边却尝不出酸甜。
郝意呆在这里的一个多月,马嘉祺何尝没有感受到生机勃勃,从前死气沉沉的济万堂终于有了一点烟火气和欢声笑语。
她顾全他的苦衷,从不追问过去的一切,她说留在这里陪他,她每天喜气洋洋地拎着新鲜玩意儿进屋,他贫瘠的人生似乎也多了几分色彩。可这样好的她,他怎么能自私地说出让彼此相守一生的诺言呢?
如果时间倒退到两年前,那时他前途大好,他或许会在书信中说到永远。可一切都废在了那个冬夜,他拖着未痊愈的病腿千里迢迢从北平赶回重庆,坐在牛车上摔下去的那一刻,他顾不得受的伤,横冲直撞闯进家门,却只看到济万堂前的白布条,父亲永辞于世,母亲终日忧心忡忡,住进了山上的寺庙。母亲说,不必去看她,或许她一个人可以走出来,也可能一辈子都陷在其中。他一个人守在这小小的济万堂,好像看不见希望。
如今的他,却不想用难以前行的前途绑住郝意,她会拥有更宏大的理想,她会有不被世间羁绊阻拦的快意人生。
立秋那天,天气依旧燥热。晚饭时,马嘉祺郑重其事地告诉郝意,她该回家了。
郝意躲闪着马嘉祺的眼神,她埋头吃饭。
马嘉祺始终注视着坐在对面的郝意,
“郝老师打了电话过来。”
“他催我回家吗?”
郝意放下筷子听马嘉祺说话。
“他说你要考虑好你自己的人生。”
“可是哥哥,我想过和你一起的人生,你想过吗?”
郝意声音抖得厉害,她从小就如此,一急便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听话,回去吧,你会拥有更好的人生。”
“那你呢?一个人守在这里就有很好的人生吗?”郝意终于在他面前大哭。
“我在这里很好,能够养活自己,还能治病救人,这就是我小时候的梦想。”
“你骗人。”
郝意趴在桌上哭,她的哭声何尝没在马嘉祺心上敲打。他独处感到郁闷时,靠这些违心的话自我安慰似乎没什么,可是对着想要守护却不能守护的人说出这些话,心里却带着极大的负担。
那晚马嘉祺自说自话地倾诉了很多,郝意趴在桌上听了很久却没有回答一句话。
他说耀文订婚了,应该就在今年春节成婚,到时候如果有空闲时间,他们也可以聚一聚。他还说以后她可以带着她的爱人孩子来重庆玩,以后还有很多相聚的时刻,这并不是永别。
可是他每一句话都在剜她的心,郝意的猜想再次被印证,或许她真的只是一厢情愿。
郝意第二天很早就起来,她站在马嘉祺房门口站了会儿,便轻声走出门。刘耀文在门口接她,坐在黄包车上,耀文只说马哥有他的苦衷。郝意望着后退的街景,这些景色,她应该很久都不会再见。
郝意站在房门口时,马嘉祺已经醒来,他背对着门口,木门关上时他才坐起身。
这一别,大概是很多年不再见。
郝意,祝好。
后来济万堂的小马医生也开始义诊,大家都说小马医生不仅继承了他父亲的医术,还存有一颗仁厚的心。只是常年一个人,看起来略显孤独。小马医生却乐在其中,养着一猫一狗,还有几只小鸟陪伴他,甚是有趣。

图源网络,侵删。
End.
就让往事随风吧
注:
1.重庆大轰炸:1938-1943
2.国立中央大学自1937年从南京西迁重庆,1946年迁回南京。
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