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医志

或问曰：子何为而学医？一时语塞，诸情纷然。余亦尝自问，游艺于医，固非一时冲动，时所念甚多，不便多言，幸今日得暇，试请粗论之。 余素体弱，每婴疾病，则缠绵难愈。家母时谓余以幼时之事，尝患泄泻，夜啼不止，在母怀中方得安眠。母痛心劳苦，倏赵倏李，风雪夜求远方之医，亦不得效。诸医竟不通医理，纷然杂投，妄用蒙脱石散、罗哌丁胺之属。吾苦之竟三年之久。后亦自悔未尝精究方术，使顺极之症迁延难挽。 又尝患咳嗽，时父家君务工负伤卧于床榻，阿母内外操劳，遗余火腿以为慰。趁母外出，吾尽食之而致咳。常至夜半咳嗽而呕。便采民间土方，收效甚微，又达数月。 余家贫，并无彩电之属，家中无以为乐者，又性怯，惧生人，亦无心出游，镇日家中默坐，百无聊赖，幸有藏书数卷，不辨朱紫，杂取而读之。时目不识丁，亦有简脱书断，遂觉无味。蓦然见一书，乃草木金石之图，殆《本草纲目》。吾生长于乡里，或躬于田野，阿母语及小蓟，三棱、菟丝、紫花地丁、地黄之属，隐约有忆，尽可入药。 后学于庠序，无心方术，然犹未知心之所向，蒙蒙昧昧， 历十余稔。 及读书，亦尝读至武侠隐者，慕其超然豪气，而起练功匡正之心，窃以侠士自居。又曾看动画《恐龙宝贝之落的文明》，初识孙真人，仙风道骨而可亲可近，跃起而飞针数十，正中敌人要害，一击致胜，又语敌者无甚大碍，飘然离去。 知其为学行事之大方，慨然有叹，遂起庶慕之心，后颇知黄帝、扁鹊、华佗、张长沙之伦，又知有先求道德性命之说而后为医者，如丹溪翁之属。 稍有心于医。既长，渐知庙堂江湖远，近退天下者；了却君王天下事者。范文正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稼轩谓世间芳甘浓美，不到吾家门户。余叹文正心忧天下，慕稼轩文武双全，颇以与幼安同姓为傲。 萱堂苦头风，求医数年而不愈，遂自学经方，略有所得，尝救家君于阴离绝之际。时家君求医不偶，遇谬工而病愈甚。余由是知庸工杀人。阿母后工作于药房，决人病证，亦有时验，声誉渐闻。 余以母病，不忍视其疾苦，兼自身体弱，有心救时弊。又时逢疫病，内怀殷忧，发惭愧凄怜忧恤之意，而叹有心无力，见医者乃中流一柱，益有心泝源《灵》《素》，问道长沙。而况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至于高考志愿一事，幸为第一志愿所录而为学于此，深遂夙心。余者半百，皆为医学。 余才疏学浅，此篇有感而发，随心操觚，若有偏失之言，望子云锡以斤正。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断流之水，可以鉴形！有志者共承歧黄之术，岂非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