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当麻的新生活（十三）
隔着那道仿佛阻挡世界的门扉，上条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门上。
“御坂学姐。”
既不是以上条当麻的身份，也不是白井黑子的存在。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陪在她身边，会是长久的命题。
“你听得到吗？”
上条发出的声音如同在门上撞碎了，坠落在地上，丝毫没有影响凝重的空气。
过了许久，依稀哽咽的声音从门扉那头应了一声。
上条点点头，他有种御坂能看到他，听到心中声音的感觉。空间移动复杂的计算霎时在脑袋里完成。刚刚他愣神了吧？
话说白井留下的记忆里不是没有房间布局吗？怎么计算出他没看过的盥洗室……或许是鉴于空间移动危险性的认知，抑或……
“御坂学姐，你在洗澡吗？”
往日众多伴随肉体疼痛的记忆快速闪回，这次上条终于学乖了。但是他又想，现在是白井黑子的外表，女孩子之间应该不至于被揍吧？
上条方才发现，这也是将来的试炼之一。
门对面的御坂大概料想到此刻的对话，停顿了几秒中，盥洗间传出移动的声响。
“我没洗澡。抱歉，你要用吗？”御坂说话间走到了门前，却没有立刻开门。
手上的阻隔一下子消失了，上条身体前倾。御坂拉开门，低下的视线与上条相接。宝石般的眼眸红红的，仿佛浸润了温润的雨水。
她哭了？上条忽然胸口宛若被压碎，剧烈地疼痛。
他不知道这份几近窒息的强烈痛楚究竟来自自己，还是白井。
她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才哭的吗？
许诺守护她的世界，守护她微笑的自己，居然成为了让她哭泣的罪魁祸首。
上条摇摇头。现在不是自责与伤感的时机，即使造成她悲伤的人自己，又没有规定不可以由他来抚慰伤口。
收回只盯着眼睛的视线，上条边将御坂全部纳入眼睛，边用现在的脸颊展露微笑。一阵轻松愉快的甜腻流入胸口，缓解了疼痛。
白井……
上条伸手抓住御坂纤白的手腕，对没有任何准备的御坂笑着邀请，“请现在跟我一起去散步吧，御坂学姐。”
“咦？”
御坂困惑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表现在脸上，身边的风景就发生了变化。眼睛和大脑应接不暇的连续十一次元和三次元跳跃，很快剥夺了御坂对时间与空间的感知，别说说话和阻止，维持生命的呼吸都快要中断了。
等御坂找回现实感，连接她和现实，如同救命稻草的那只手不止何时松开了。
“黑……”
冰冷凶猛的夜风钻入喉咙，摧残的夜景伴随耳边急速流淌的呼啸声，极度分裂的缓慢。漆黑的夜空，钢筋混凝土模仿的丛林，御坂夹在遥远的两者之间。
她似乎，正在飞翔——即使理性明白自己在坠落，心脏咚咚咚地发出警告。认为自己正飞翔的梦幻依然处于稳稳上风，一瞬间她的内心世界凌驾在世界本身之上。
御坂用力抬起头，将她置身于广袤天地的双马尾少女映入眼帘，她似乎一直在等待自己的目光，用力地冲自己微笑。
她为什么要做这样危险的事？
御坂记忆中闪回曾经白井的记忆遭到食蜂篡改的画面，那时她虽然不记得她们的关系，但冷静、正义、理性的性格并未受到影响——难道失去的记忆多少，会对性格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吗？
不对，现在该关心的似乎不是白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地面上茂盛的风景树快速放大，再不采取措施，她就要穿越异世界了。
再次顶着风压抬头，上条当麻（白井黑子）丝毫没有准备救她的准备。
御坂停止没有答案的思考，专注于计算用自己的超能力进行减速，同时寻找安全停靠的建筑物。
但愿不会被有心人注意到。御坂闭上眼睛，在想象中完成深呼吸。随后按照计划顺利执行了减速和磁力吸附在一座办公大楼上的惊险衔接。
上下丈量了一下距离，御坂赫然望见上条当麻（白井黑子）正伏在楼顶边缘处朝她看。一直低落在冰冷黑暗中的情绪霎时如同天然气被点燃，昂扬热烈的怒火几乎从明亮的眼眸中喷出。
她熟练操纵脚下的磁力，以奔跑的方式奔向楼顶。接近终点是一跃而起，仿佛海的女儿蓄力挣脱倒映月光的碧蓝，飞向真正的月亮。
御坂稳稳落在天台粗糙的水泥地板上，上条被吓得连连后退。
“你想杀了我吗？”御坂皱着眉头质问。虽然她自救的成功率很高，但凡事在实际操作中都会有意外发生。不仅被丢在空中的她，失忆状态使用本就稳定性欠佳的空间移动的白井更是。
“我相信你。”上条身体侧向一边，愉快的笑容多少沾点没心没肺。
“一旦真出事了，相信可没用。”御坂皱起脸，纠结要不要给现在的白井一点教训。
上条眯起眼睛，一副完全没把出现意外情况考虑在内的天真模样。
“没关系，要是出事了，一定会被别人认为是和御坂学姐殉情，我也没那么亏。”
御坂猛然踏步向前，伸出白皙的手指，用力戳了戳上条（白井）的额头。
“好痛。”
上条捂住额前，却没有躲开。
“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要说这种话。”御坂用悲伤的表情咬住樱花色的嘴唇，颤抖的眼眸凝视着上条（白井）和他（她）身后的远方。
上条嗫嚅着低下头，“抱歉……”
“不是……我不是讨厌你……”御坂看不见上条（白井）的表情，慌慌张张地解释。他们的关系还没有重新建立，若是现在就给他（她）留下不好的印象，恐怕以后很难再消除。
“嗯，我知道。”上条很快振作起来，想要帮助御坂，他不能比她消沉。“现在心情有没有改变一点。”
“咦？”
“当然没那么容易忘记，不过不再一个人憋着，自我困在狭窄的世界里，置身于看不到边际的广袤天地之间，心情会改变一点吧。”
“你……原来是为了……”
“嗯，试着暂时忘记，来一场夜间散步吧。”
上条伸出手，微笑着邀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