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聋哑人”的三块钱

作者：青争

2023年7月21日

     我有一个朋友，姑且叫他小糖好了。小学的时候，小糖学校附近有个卖红薯的大爷。还没到放学的时候，大爷就早早支起了灶子。放学时，小糖所在的放学队伍总会经过那个大爷。烤红薯好吃吗？小糖不知道。他只看到一个老式煤炭炉，底下一个蜂窝煤块烧的通红。炉上铺满了红薯，熟透得胀开了皮。小糖想吃烤红薯吗？不怎么想的。家里管的严，他从小就没怎么吃过正餐之外的东西。

     妈妈来了，来接小糖了。小糖的班主任留下了妈妈，谈论着小糖。小糖转头，又看到了红薯。他突然有种冲动，不可名状。他突然很想买一个了。为什么呢？不为什么，单纯的想而已。这种念头愈发急切了。长期的教育使得小糖无法打断母亲与老师的对话。小糖的头很鼓，整个头骨要裂开，浆液要破壳而出。

     对话终于结束了，天空已由橘黄转为灰蓝。大爷已经走了，小糖很急！他向妈妈强调着，表达自己的迫切。没来由的烦躁填满了小糖的心房。妈妈并没有觉察出小糖的异常，只是给了小糖三块钱，让小糖明天自己买。小糖把钱放进了书包最里面的夹层。

     第二天小糖是自己回家的。放学时小糖看到了大爷，攥紧钱冲去。大爷就在前面了，周围簇拥着许多人。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小糖的肩。回过头，一个男人，手里拿个登记表格，胸前戴着个“残疾证”，白底红字格外刺眼。男人只是一直笑着，用手指指表格，什么话也没说。小糖虽然认字不多，“捐款”还是认识的。小糖很奇怪，为什么这个人不说话呢，他想干嘛？可是小糖怎么问，那人也不回应，只是双手随便舞弄了一下。小糖怀疑他是外国友人，磕磕绊绊地说了几句英文，仍然毫无结果。小糖没办法，只好把钱给了那个残疾人。男人让小糖把自己名字写在了表格上，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一天，小糖重新拿了三块钱。那个大爷却消失了。直到小糖毕业，他再也没有看见那个大爷。现在想来，可能那天的男人是聋哑人吧。

     小糖以后都没有知道那个烤红薯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