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春来 第四章
本作出现所有的人名、地名、事件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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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雪天的早晨是冬日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厚重的大雾在天上的鸟眼里已经牢牢的盖住了大地。
面包车上，张德邻抽着烟，漫不经心地开着车，后座两排坐着妻子严菊英，大哥张德茂，女儿张秋含和儿子张秋瑞。
“呜呜！啊啊！呜！”张德茂突然拍起了窗户。
“干啥呢哥？要上厕所是不？”张德邻慢慢停下了车，回头看了看后座，张德茂呜呜叫个不停。
张德邻下车打开后座的门，严菊英和张秋瑞都在打瞌睡，外面的冷风陡然吹过来，把两人一下子就冻醒了。
“干啥啊德邻！”严菊英怪道。
“我哥刚在呜呜，我想着是不是要上厕所了。”说罢张德邻把张德茂拉下来，一顿一顿地扶着他去最近的树林上厕所。
“快点啊。”严菊英说完又闭上眼睛了。
张德邻刚关门不多久，原本侧着看书的张秋含突然跳冲到驾驶室，轰的一下车就启动往前了。
严菊英一看，马上跑到前面拉住张秋含，“你这姑娘！干啥呢！快停下。”
“妈，我要逃走。”张秋含嘴里念念有词，浑身颤抖，一边用全身力气阻挡着严菊英，一边仍然发了疯地踩油门。
“秋瑞！快来拉你姐，你看这是咋了啊！”严菊英几乎是跪在地上求张秋含停下，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张秋瑞半个身子挤在两人中间，但是不知道手该拉谁。
“秋含！过年呢！你到底咋了你跟妈说啊！”严菊英用力扯张秋含的衣服，张秋含只是念念有词的踩油门。
白色面包车在大雾中疾驰，发出驶过泥坑的撞击声，发出驶过树枝的滑行声。
张秋含眼前的大雾里突然出现亮光，鸣笛声、尖叫声、拉扯声的一瞬间，严菊英夺过了方向盘，用全身的力气往左边方向打。
张秋含醒来，已经是在洛县人民医院。
“姑娘醒了？”一个护士走到张秋含跟前，摸了摸她的额头。
张秋含轻轻地拉住护士的手，“姐姐。我死了吗？”
“说啥傻话呢，你就是惊吓过度晕倒了。”护士把张秋含慢慢扶起，昏迷时眼前的模糊也慢慢变清晰。
病房里，张德邻眼睛耷拉着看着张秋含，严菊英嘴唇干裂，眼睛通红地抱着靠在椅子上睡着的张秋瑞。
看着张秋含醒来，张德邻缓缓站起，走到张秋含床前，面部抖动不停。
“老子辛辛苦苦养的你，你还想把你老子冻死了？”说着伸手就要打张秋含，护士连忙去拦。
“打啊！来啊！你打死我，你打死我！”张秋含瞪大了眼睛，声音几乎已经扭曲。
“伤员刚醒，不能这么大刺激。”护士拉住窜动的张德邻。
“艹你妈我今天不打死她她哪天就要把我杀了！”张德邻抡起凳子，就要往床上砸，被醒来的张秋瑞拦住。
“爸！”张秋瑞半个身子挤在张秋含和张德邻中间。
“你打死我吧。我也没什么留恋了。”张秋含推了推张秋瑞。
“好，行！你有个性，不就是觉得我们对你弟比对你好吗？我们都要跟你好说歹说烂了，老家根本没有哪个人家对家里女孩有我们家这么好！我一直供你在通县那么好的地方上学，供你吃穿，我就问……”张德邻甩出了椅子，重重地撞在地上。
“那你和妈当时为什么当时不带我走，让我一个人在那个家里？！”张秋含跪起来，拉住张德邻的衣服，“为什么？！”
“你真的是被我们惯的！你当时都多大了，那段时间你弟才刚出生，通县学习环境又好，我就把你送过去，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还让我哥一个本身就需要我们照顾的人去照顾你！我们都回来陪你几年了你怎么不说？怎么现在要发病！过年都因为你弄的乌糟糟的！你知道你这样子别人家怎么看我们家笑话吗！”张德邻推开张秋含。
“你也知道乌糟糟啊……”张秋含突然走下床，低着头把衣服裤子脱掉，严菊英和护士去拉也被推开，张秋瑞不响地走到阳台外面。
张秋含雪白的身体上面，满是淤青和血痕。“张德邻，这就是你畜生哥哥的照顾。”
张秋含坐上床，嚎叫着迈开了腿，眼前的情景让严菊英愣坐在地上，张德邻呆在原地，像是屋外被冻住的河。
“上个月学校体检的医生交头接耳，我听见他们说我恶心。”张秋含做了一个诡异的笑脸，“爸妈，我这辈子已经没了。”
春节前夕，通县的街上很是热闹。卖烟花的，卖酒的，都一个一个摊子一样的整齐的排在广福寺旁边。
春节这时候，一些菜也很是难买，很多在通县的菜贩子都不是本地人，过年是要提前回家去的，所以这时候想买新鲜的菜大多只能去些摊子上买，本地人自家种菜多留下来的，价格也很昂贵。
“这笋怎么卖的啊？”许向松摸了摸新笋，看上去挺满意的样子。
“一斤一块五。”摊主把手拢在袖子里。
“啥呀这是，哪有这价格的，平时不都两三毛的玩意。”许向松忙把笋扔下来。
“嫌贵也没事，平时你在谁家买的便宜，你去谁家买好了！”摊主没好气地回复着。
“你这哪像做生意的口气啊？不买就不买！”说罢许向松忿忿地离开了摊位。
正当许向松想再看看五花肉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录像厅门口。
“他咋在这？”许向松念念有词，想来想去就往录像厅跑。
“砰—”许向松光看录像厅的方向了，没看路，一下子撞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巧是老婆的弟弟胡万俊。
“我姐夫也来买菜啊！”胡万俊给许向松递了一根烟，但许向松推过去了，说自己最近一两个月嗓子疼，不抽了。
“许迪和兰兰有没有回来啊！”胡万俊抽起了烟，笑嘻嘻地问着。
“回来了，明天一起吃饭呢。”
“哦！许迪他俩不要你操心！挣大钱！不像你姑娘和你女婿！”胡万俊显得很不屑。
“现在都一样了，现在的孩子还就稀罕个吃公家饭的呢，铁饭碗，他俩我也挺放心的！”
“你就是喜欢你个大外孙，才念他俩，他俩这么多年，有个什么出息哦！”胡万俊把烟丢掉，摇了摇头。
“这说的，现在时候也不一样了，他俩走出去也蛮清爽的！我那个大外孙，是确实聪明的啊！可惜姓个董啊！我孙女不也姓郑，我也没说啥，没说啥啊！”许向松只是笑了笑。
“我大哥也迂，现在时候，要钱最好，钞票！”胡万俊露出大金牙，乐呵呵地笑着。
“好了好了，你就是一天到晚钱钱钱，你那厂折腾了这多年，也没见什么发财。”说完许向松就骑上自行车回去了，后面的胡万俊还在说些什么，许向松没听见，但当突然想到刚才的背影回头看录像厅时，门口已经没人，只剩收摊早的贩子在门口借空地收拾。
“是不是我看错了？”许向松嘀咕着。
许向松回到家，看见许妮和胡爱莲在院子里洗菜，打过招呼以后自己往家里面走了。
自己的外孙董春来在里屋写作业，许向松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戴眼镜静静看了会儿。
董春来在写作文，写的认真，以至于没有看见许向松在旁边，等他写完作文看到旁边的外公，差点吓了一跳。
“爷爷啊，你来我屋说一声啊。”董春来合上笔，神秘地和许向松说，“爷爷啊，再过百十来天我就高考了，到时候你得再帮我祈祈福啊，上次月考考的就挺好！”
许向松哈哈地笑着，“好！但是来来自己也要好好用功，菩萨只能让你脑袋清爽，知识还是自己掌握好啊！”
“好的爷爷，你等我好消息吧，我肯定录好大学！”董春来说完，又开始看书了，许向松不打扰，悄悄地退了出来，走到洗菜的许妮和胡爱莲旁边帮忙。
“许妮，董路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许向松忍不住问。
“他单位还有点事，忙完就回来，早的话今天晚上就回来吧！”许妮在择菜。
“都过年了，还这么忙。”许向松接过篮子，往里头过水。
“他呀，这两年都挺忙的，好常不回来呢！但是也升上去了点，我看他也挺累的。”许妮笑着回复到。
许向松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就和胡爱莲聊明天做些什么菜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