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
桌上的木质音乐盒,在永无止境的唱着他的歌……
感觉一切都要破碎……啊……
孩子回过神来,自己不知道又做了些什么。
上一次思考自己这个问题……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孩子不知道,很快的,他便不想这些了。台上的老师在滔滔不绝,他需要听着,做做笔记什么的。
大家都在做一样的事,不知道这算是轻松还是麻烦。该怎么做,他早就明白了。
上课时固然是专心听讲,下课时也不该闲着,高考是他唯一的目标,所以需要努力,或者说……做出普遍认为是努力的样子。
拿出教辅书,孩子开始为了他的未来奋斗了。
或者说……未来不未来的都不重要了,只是这般便对了。
对于这些试题之类,孩子早就熟透了,只是这般做便好,并不为了什么。
中午的天气很热,孩子已经闷了一身汗,但他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些,依旧把校服大衣穿在身上,紧紧扣着拉链。
一刻钟……两刻钟……就这么一直闷了不知道多久,太阳下山了,黑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
看起来似乎快要晕过去,但他一点也没有放松,就这么到了放学,挤着人流,孩子回到了宿舍。
洗完澡,孩子便直接躺在了床上,没有不该有的胡思乱想,睡了过去。
第二天,不幸的消息传出,孩子被送去了医院。
一刻钟……两刻钟……不知道他那晚究竟有没有睡着,但是一整晚这般过去了,太阳升起时,他已经起不来了。
……
在医院,挺好的。
实际上,有点遗憾。
十分糟糕的,这具身体已经几乎是一滩烂泥了……好难受,好痒,隔壁好吵啊……
这很糟糕啊,很糟糕啊哈哈……
孩子想了想,上一回自己想这件事是在什么时候呢……不知道。
不知道……我想破罐子破摔……就这样。
你们都给我……一起……
我不想……了
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好难受啊,我好想吐……呃……
孩子吐了一床,把这些天吃的都吐出来了,最后还在不断干呕,似乎是打算把内脏也给吐出来一般。
……
一个平凡的午后,孩子坐在椅子上,翻着手中的《巫术学》,百无聊赖。
“巫术建立的思想原则可归结为两个方面:第一是‘同类相生’,第二是‘物体一经互相接触,在中断实体接触后还会继续远距离的互相作用。’这就是巫术的顺势法则与接触法则……亦称相似率及触染率。”
揉了揉太阳穴,孩子把书放在一边,“真是麻烦啊……”
“按照交感率,这些事物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交感连接,由此构建出崇高的神明,而信徒们的信仰便能维系其存在与力量。符号秩序是神的权能,他将统摄所有人类……”
“而信徒们还会天命所趋地坚定自己的信仰,以这般的方式提供更多的交感连接,于是愈发狂热,天命之驱力也愈发强烈……”
“只要信徒存在,神就一直存在。神没有实体,想要弑神,便要使他的神之名被世人遗弃……”
“……”
“人类们不会愿意抛弃他们的神……”
#插曲:『我们对世界的认知,是由语言所构建的,没有语言,我们便无法认识这个世界。
这看起来很是荒谬,若这般说,聋子与哑巴岂不是无法认识这个世界了吗?
实际上,这里的“语言”,指的是其更为本质的概念,便是我们表象与概念的一个对应体系,是知性阶层的东西。
不同语言体系下,人们认识世界的方式也会不一样,像是你穿一双鞋去公司,可能有的同事说是蓝色,有的同事说他是绿色。这是由于他本来就在那模棱两可的边界线处徘徊,即便在同一地域,使用同一语种,但不同唯一者构建的语言体系就足以在此情况下呈现这般的差别。
像是一个原始部落,他只有1 2 3 更多,这般的概念,他便出现不了复杂的数学体系。4 5 6在这个语言中都只是“更多”,就好像是不完全一样的,但都称为叶子的叶子们。
把“更多”这般的概念换成「λ」,我们再来看看,令原始部落的「1」也包含于其中,那么便是λ 2 3 λ λ……即便1和5相差很大,但是在他们的语言体系中,他们都是λ,可怜的被能指玩弄的原始人们把握不到我们能把握到的那种差异——被一种晦涩的「偏差」所取代。在原始人眼中,「1」只是有点特色的λ。
同时,概念并非只是一个能指与一个所指靠指涉关系连接起来的聚合体,而是任意的,一整团紧密交感连接的诸表象。
无意识稳固着交感网的结构,交感网是认识世界的重要系统,其中某些内容……将会作为重要的「相介」,若是消失,交感网原有的结构便会崩坏,对世界新的认知将会敞开。
值得在意的是,交感连接的形式被划分为二元——顺势与触染,但触染中也包含了各种各样的形式,这些形式被我们的理性所理解,区分。
例如主词和谓词连接起来形成的命题,其本身是一个模因,其中又包含了主词与谓词特殊的触染结构。
时间因果网,实践-目的因果网,或者直接简称因果网,依靠我们的经验所建构,起到指导实践的作用,相当于我们的「神」(与上文提及之神不同),这里的「因」与「果」便是互相之间触染连接。我们在实行我们的意志之时,会造成因果网中的「因」,相当于对神明吟诵祷词,而「果」随之而来,我们的意志得以「达成」,并且,很重要的一点,我们还确认了神明的眷顾,脑中设想的因果网还处于「在场」的状态,这对我们很重要,没有因果网,我们就不知道如何实践,会处在「前幼年」的「无助」状态。』
“有没有人……和我想着同样的事呢?”自我指涉,孩子似乎很喜欢产生这样的想法。
“嗯,是的,我在想着这样的事。”孩子回答道,他想,若是真的有人和他想着一样的事,那么自己应该这般回答……并且他可以推出,对方应该也会这么回答,并且也知道他会这么回答……哈哈,真好玩,对方也是这么觉得的罢。
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间隔,孩子与未谋面的人靠着逻辑联系在了一起,聊了很久,通过一次次思辨,推算着对方的想法,虽说不能进行随意的言说——自己的话语传达到对方那里的方式……也应该是靠着对方的推理罢。但是这种与他人心里互相连接的感觉,让他感觉十分开心。
“哈哈,我们这么投机,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嘛,或许罢,一个或然命题,你也是这么觉得的罢,嗯,你肯定也思考过这件事罢,我也知道哦,毕竟你会做出这样的,我现在做的这种事……怀揣着怎么样的心情,我也是懂得的啦。”
“仔细想想……就算从古至今都没有,未来还有无限的时间呢,肯定有个谁的的确确是你罢……并且这般考虑的话,随意一点说话也可以啦。”
“哎呀哎呀,我们该怎么证明身份呢……要不定一个暗号罢,我们会想到同一个暗号的,对罢?”
“我爱你……和我一样的朋友……你一定能理解我罢……”
“啊啊啊啊啊……”
孩子惊醒,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刚刚似乎发生了什么我不愿意面对的事,所以又沉浸在幻境里了啊……唔……记忆又重置了,不打算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在医院吗?随便啦……”
“你……还在吗……我真的好怕……我不想忘记你们……”
一个人若是无法在现实中实现任何镜像(指意志实体化的运动——或称有意志的实践运动——及可回溯性建构那运动的实体),那么他是否存在呢?
一个人长期无法感知自己的镜像,确立自己的「自我」,在内心苟延残喘的「自我」还能活多久呢?
这不是死了,死是描述存在之人的谓词。这是不存在,化作比无更少,不会有什么关于你的东西了,「活」或「死」这些谓词都将安在另一个人身上,甚至是从未存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回溯性建构出来一个存在了「你」的过去。
“救命……”孩子的视野扭曲起来,世界天旋地转……
他看见了。
他在软乎乎的肉块里,被缠绕着,想要伸出手,却发现这就是世界的边界,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地方了,回过头看向那巨大的世界……
只是乌波萨斯拉的肉体,以及各种样貌的骷髅。
似乎只有自己才活着了……或者,本来从始自终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生命真正意义上出现过,还在这里看着这一切。
末世至少还有昔日的辉煌。
“不要!不要!”孩子大叫道,突然,眼前的事物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乌波萨拉斯的肉体与地面的板砖,墙上的挂钟,窗外的楼房,周遭的空虚,于孩子眼中重合交叠,那些骷髅慢慢的显现为眼前来来往往的人……
“……”
这般的,脑中关于刚刚所视一切的记忆渐渐压抑……隐去……
但是,那个孩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