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章六
“‘ワカモ’……我记得意思应该可以译为‘若藻’，恩……对藏书馆资料的印象应该是没问题的。矫正局……越狱……唔……”
据说还是屡次级别的前科。
“啧。”
【七囚人】
【灾祸之狐】
听起来挺唬人的。
不论是经验还是理性，都告诉术士，刚刚学生会代理澪在通讯中提到的那个名叫“若藻”的女孩大抵是个麻烦。
但是某种本能却在极力阻拦着他将这个叫若藻的“逃犯”视为真正的逃犯——或者说是对手来对待。
大约是因为他也是干过追捕逃犯的工作的，而且那还是段并不算久远的回忆，相当清晰。
那一阵他杀得很疯。
本来他就是人尽皆知的疯子，下手又黑又狠，放在人类之外的阵营中都是用来吓唬不睡觉的小孩那个级别的名声。尽管如此，那段时间的行事仍旧成功让他的名头又“臭”了不少。单凭这点，便足可一窥他当时的状态。甚至于，他差点因此就提前许久接触到暗影力量。
多亏有个喜欢玩玉牌的“流氓”在深渊的边缘及时拉了他一把……但这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论如何，经历总是会留下属于痕迹，所以他本人眼下对“逃犯”这一身份的确不曾抱有多少善意。
但……
“……优香。”
“欸？老师？怎么了吗？”
正好是他们这支小队正在稍作休整的空当，女孩们都在重整状态，好为了这次“收复夏莱”行动最后所剩下的一步做足准备，也让他有机会和她们稍微搭话。
“关于刚刚澪提到的那个女孩……‘若藻’，有什么印象吗？”
毕竟是在刚刚的交火中曾并肩前行的人选，术士也就顺势选择了她第一个搭话。
抛开作战中类似“计算”，“因数分解”等等这类有点奇怪的台词，她也能给人以一种可以托付依靠，是个靠谱孩子的感觉。
但可惜的是，优香并不能给术士什么他需要的答案。毕竟……
“——我，我可是千禧的会计啊！每天处理各个部门提交的预算就已经很头疼了！这种，这种不在我工作范围中的事情，不知道的话也是理所当然——”
自己过意不去的她，甚至等不及术士说些什么就开始了有些窘迫的解释。
反倒是千夏和莲见那边提供了一些颇有价值的信息。
也让只是在学生会大楼和她们之间简单认识的术士了解到，原来这二位都是在各自所属学园中与所谓“风纪”相关的，类似治安部门一样的学生组织中任职的高层人物。
但是又不能说和他在黄金时代的遗留资料中看到的“警察”一模一样——毕竟据她们所说，这个职能应该是属于这座学园都市中一座专门的学院“瓦尔基里警察学校”……嗯，这个名字又勾起了术士某些近在咫尺的回忆：瓦尔基里系统，炽天使空间站，洛基冠冕，拉斯普廷……
一次不可思议的蜕变，与又一次为了种群的存续而主动做出的伟大牺牲。
‘……’
术士不得不又一次将这些回忆连同它们所承载的都暂且赶出脑海。
只论当下，根据两个也曾有不少次同对方直接间接交手过的女孩所言，这位“逃犯”有着相当强悍的实力，难以捉摸的性格与行事准则，以及……一种莫名其妙的运气？
因为据说很多事后调查都表明，将这位“灾祸之狐”彻底引爆，使之大闹一场的原因往往是一连串连相关者本人都没意识到的“霉运”。
然而这种霉运却从未在对方发飙之后又继续造成什么阻碍，实在是令人费解。
但总之，既然现在已经闹到需要以战斗来解决的地步了，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得不迎战一个战斗力强悍，令两位治安组织的高层学生想起也要拧起眉头的对手了。
“但或许事情没那么糟糕也说不定……万一会在见到老师之后一见钟情，突然就不再敌对这种事也是有可能的。”
“欸！？会是那样吗？！”
“啊，倒也是的确是一种符合她性格的可能……”
只是千夏忽地就瞄向了术士的面庞，说出了这样一番令人诧异的话语，而且居然还很诡异地得到了莲见的认同。这令术士一时间感到有些许地……难以适从。
毕竟别说是像这样“点评”，就连单纯他原本的那副面容，也是已经有很久都未曾离开过头盔的遮盖，为他人所见了。
“认真的吗？千夏？”
他忍不住确认，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几乎僵硬的面容第一次因为无所适从而完全地展露出一副困扰的模样，让周围的女孩们，尤其是那三位从总部大楼一起过来的女孩都微微长大的双眼。
——原来他其实也是有表情的啊。
明明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但不知为何就是产生了这种感觉。
“……我会尽量试试，如果这种可能确实存在。”
最后，术士将抵在眉心的手指拿下，搓了搓头侧。
“如果能避免交战是最好，我们的目的还是‘夏莱’，澪也没有给出任何会同对方产生冲突的要求，但……”
他轻轻叹息一声。
“我不能保证什么，我……并没有相关行事的经验。另外，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完全以面目示人……真的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实话说，稍微……有些不太习惯。”
他困扰的样子牵动着少女们都上前来对他表达了宽慰，以至于她们都在表示忘掉所谓的“色诱战术”，只是单纯一场和强敌之间的战斗的话，她们也完全可以接受。
不过术士最终还是谢绝了这份好意。
会令他人勉强的好意从不属于任何一个守护者。
如果有用，那就采用。如果需要，那就去做。
终究不过是一死，而死亡则是他们最熟悉的老友。
虽然这份语境用在这里有些过头了，但这样的态度的的确确是渗入了他们这个群体骨髓之中的观念。勉强与为难不会属于他们身边的人，而是会尽数为他们所扛起。
……或许这也是他被“选中”的原因？那封信和那张字条，会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交付给他的吗？
或许有可能。
不过真正接过这份责任与否，这个选择，最好还是留到他对这处名叫“基沃托斯”的地方有了更多了解之后再说吧。
毕竟最后的圣城，最后的人类也在需要着他。
抱持着这样的念头，术士也适时地站起身来，结束了这次短休。
小队继续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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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与夏莱的距离越发接近，道路周围的情况看起来也稍微好转了一些。哪怕比不得学生会大楼周围的热闹非凡，这片由会长亲自划定的地方多少也得到了些建设——就比如一些带有本地图特色的便利店之类的地方。
考虑到室内环境的危险程度，当然还有随行女孩们的坚持，术士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钻进了其中一家，临时赊账了一身不那么全的轻便护具。
少个左膝，缺个右肘，没有头盔，防弹背心上居然还有个洞……虽说确实也不好强求一家地处混乱战区内的商店里还能剩下多少能用的东西，但是这套家伙事儿还是给术士的卖相平添了一份寒酸感，让他不由得怀念起了认知中几小时前还穿在身上的那些“大师杰作”。
那可是导师看过都要点头的高端货，又不遗余力地以大量耗材进行了最大程度的补强和提升，又经过了先锋军械库枪匠和和黑色军械库掌炉人两位工匠大师双重的手艺加持。
只属于屠神者的盛装。
但某种意义上也是因他的好兄弟少狼的癖好使然而生的产物。
但不论如何，这些毕竟只是身外之物。过去或者当下，术士从并未此而感到多么的束手束脚。
再厚重的防具，也抵不住无止尽的厮杀所带来的损耗。守护者一夫当关与永不停歇的守望所依仗的是他们强大的光能而非其它，对他而言亦是如此。不论是眼下的这几个零零散散，又或者是那些以神明遗骸所铸宝甲，只要光能仍旧同他保持着稳固而可靠的连接，他就并不在乎身着究竟是神骸还是破布。
——只不过代价是女孩们在看到枪击命中的那一瞬间被吓得煞白的小脸儿。
这也是她们一直坚持要求“老师”去取用一些防护装备的原因之一。
哪怕已经知道了他其实也拥有一层可以抵抗枪击的“护盾”在身不必太过担心，但常态的光能护盾除非破灭否则并不显形的特点还是令她们感到有些“心慌”——毕竟术士他现在还是单衣单裤。
就算战局推进的仍旧还是那么丝滑顺畅，女孩们也仍旧放不下心头的这份包袱，实在是令术士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的确是一片令人感动的关心，但……她们对守护者的无知也是彻底的。
哪怕寻常的守护者也从不排斥一边受伤一边厮杀这种事，倒不如说在面对那些环伺人类的强敌时，这才是战场上的常态。仗着光能赋予的强大恢复力无视足够将凡人立即致死的创口，全力发动最为猛烈的进攻——寻常者尚且如此，更别提他这样鼎鼎有名的激进派。
不是什么人都有胆魄以自身为针，将超充光能释放时那股毁天灭地的威力以直接触摸的方式接引到对手身上的，就算是守护者也一样。
害怕受伤——往日只有他这样担心别人的份儿，从没有人会为他这样考虑，他也从不会为自己这么考虑。
尽量不死也算够了，枪子儿刀子都不敢吃，还当什么守护者。
基沃托斯的“常识”，确实令他感到了相当的无所适从。
哒哒哒哒哒——！
说话间，【夏莱】的周围的最后一处抵抗也被成功肃清了。
他们似乎很幸运地没有在这个过程中同任何与那位【囚人】若藻相关的要素产生交集，最初同术士接触的澪在得知行动顺利后也在乘机前往此处的路上。不过目前仍旧有部分负隅顽抗中退入了建筑的“不良”，在代理会长抵达之前，对她们的完全肃清就是小队当下的任务。
好在，“不良”们的组织很散。抛开她们人数庞大带来的优势之外，在作战上的表现甚至还不如在他的“指点”下完成了磨合的女孩们。尤其在进入室内后这种难以大展阵势的环境，到最后除了千夏和莲见还是出于稳妥起见共同行动之外，优香和之后加入的玲美这两个武装类型更多面的学生甚至直接选择了分头单人行动。就结果而言，基本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一切顺利。
而术士也借此机会朝着建筑的其它地方探索。
就比如因为空间不大，在进入建筑的战斗中就已经因为调人支援而已经人去楼空的地下室。
女孩们仍旧不愿他加入向上推进的行列，哪怕是他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能劝服她们——而以实际行动来展现守护者不畏伤痛的选择又太过残酷，尤其是对于这些生活在这个连枪械都边做寻常“玩具”一样温柔的世界里的她们而言。
所以他也就只得遂了她们的意图。也刚好，澪的联络中也提到她将会前往这座大楼的地下室同小队会和。
提前赴约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然后……他就在地下室邂逅到了那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