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生】异地恋
/青梅竹马
可以当做一发完
开头那段的时候还没在一起ღ
宿舍的灯没有开,井然也不打算打开。
他回来已经十点多了,临近假期走廊都是安安静静的,井然近乎静默的站在黑暗里,肩上还洒着一点外面的冷气,被屋里的暖气融化了,聚成一小颗一小颗的水汽虚浮着,脚边就是罗浮生胡乱散着的鞋子。
他低垂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脱掉外套,轻轻躺到床上去。
罗浮生没说话也没动,他背对着他,但井然知道罗浮生一定醒着。
单人床再宽裕,挤上两个人还是有些窄。井然平躺着枕在小臂上,透过薄薄的毯子感受到那人的温度来。琥珀色的瞳仁盯着天花板,眼睛缓慢的眨了眨,像是无声叹了一下,好久才看向罗浮生。
“对不起……我本来,”井然轻轻吸了口气,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解释的话在舌尖转了好几圈,还是咽了回去。空气缓缓的流动,罗浮生听见他低低的声音停了好久,最后只是轻声又说了一次,“对不起。”
罗浮生还是没有回应,井然在漫长的时间里终于有些无措,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很要好的,井然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局面,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只是本能的,侧过身一点一点蹭过去,从背后贴近罗浮生,小声说,“你别不理我。”
“…井然,”罗浮生终于转过来,井然看见他轻微皱着的眉就咬了咬内唇,接着便听见罗浮生说,“我……我不是想要你怎么样,但是,”他纵使生气也硬不下心,倒是先把自己气委屈了,漂亮的眼睛泛着生气又不解的湿气,让人说不出话来。
“出国这事你为什么到最后,什么都定好了也没告诉我?”
申请通过了,机票定好了,如果不是聚会上有人问他食宿安排得怎么样,罗浮生甚至相信井然可能拎着行李站在他面前,说:我要走了,并且再也不会回来。然后就转身走了。
甚至…还可能不告诉他呢?罗浮生只是想想都很生气,但是可能高看了自己的想法又不可抑制的疯卷上来,他很难过似的皱着眉,看得井然也难受,喉咙里的酒气呛上来就让人眼酸,罗浮生断断续续的说,“你想做的事我还能,能拦你吗?”
井然轻轻吸了口气,“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对不起。”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很多话总是说不清,越是亲近越是愧疚,就越开不了口。
井然很坚定的做了决定,并且没有打算动摇,但他每次看着罗浮生,听他说话,闻他的味道,嘴角跟眼尾轻轻翘起来的弧度都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不可能忍受的,井然想,这样的人,如果让他露出难过的神情来自己要有多伤心。
井然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一点都不想错过他哪怕深深隐藏在眼底的情绪。在这样炽热的注视下,罗浮生好像读懂了,但又不太能明白,只能很艰涩的问:“一定要这样吗?”
从来没想过井然会离开,哪怕只是离开东江——想一想都觉得心里酸涩又空洞,像被掏空了似的。怎么会呢,井然怎么会去到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呢?
那样的未来得是什么样子啊。
“嗯。”他轻声又郑重的应,在对方极力掩饰的难过下攥紧了手指,“如果顺利的话…五年。”
他认真的看着他,渴望从里面找出能让自己接着往下说的勇气,罗浮生只是敛着眼睛,轻声重复了一句,“这么久啊……”
井然看着他,他的眼睛在说,我会很努力很努力,一定比所有人都拼命。
所以你可以……
你愿意等等我吗?
但他闭了闭眼,把话全部咽了回去。
“对啊…是挺久的,”井然把自己往下藏了一些,努力笑了笑,“说不定还会更久。”
“那,那等你回来。”罗浮生也笑,但语气全然不是轻松,“说不定我都结婚了。”
井然笑意一僵,费了全部的力气克制住想将他扯进怀里紧紧搂住的冲动,只是僵硬着沉了神色,嘴唇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又轻又沉的吐出两个字来。
“不许。”
只是想一想都要疯掉了。他用了多大的勇气,才下定了离开的决心,井然不想让罗浮生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戴上枷锁,所以从一开始就打算独自承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为了可以毫无阻碍的同他在一起,井然一定要站到更高的位置,等他安顿好了,就可以和罗浮生在意大利结婚——他渴望那张证书,仪式也好,说他固执传统也无所谓,井然不想给任何人有中伤罗浮生的机会。
他设想过所有可能,甚至想过,说不定回来的时候罗浮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会把他抢回来。
井然想。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把罗浮生从他的世界里带走,这个人原本就是他的。
可如果罗浮生结了婚……想一想都要疯掉了。好不容易构筑的心理防线,只要看他一眼,只要一句话,就全部都要塌掉。
罗浮生看着他,眼底是一片红色,目光水一样,他好像看得透井然的一切,那层薄薄的屏障一戳就碎。罗浮生尊重他,理解他,但感情绝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于是他缓慢的眨了眨眼睛,问:“为什么不许。”
井然没有再回答,但眼睛已经出卖了自己。
我喜欢你。
我可以喜欢你吗。
罗浮生没有让他说出口。他坐起来,在井然也想起身的时候按住他,脊背撞在床板上,吻也贴上来。
他们对彼此那么熟悉,可对接吻又那么陌生。是新鲜的、从未体验但一直渴望得到的部分,井然吻他,紧紧的箍住他甚至想要将人绑在怀里,眼睛酸酸涩涩,几乎在流泪。
热切而浓烈的不舍更甚忐忑,分开的时候罗浮生还贴着他的唇,低低的问,“你都不打算让我一起去吗。”
井然摇摇头,仔细的看着他,“我不能。”
罗浮生并没有出国的意愿,他不可能舍得让对方因为自己做这么大的改变。
虽然他渴望极了。
罗浮生敛着眸子,声音低哑的问,“那我能等你吗?”
怎么会这么问呢。
井然碰了碰他的唇,睫毛轻轻抖着,呢喃近乎乞求:“请你…等我。”
意大利的假期和国内不一样。
罗浮生总是喜欢前一天晚上就擦亮他的小哈雷,把盆栽摆到窗台上,打理干净的房间又被他给井然买的大包小包堆满,花上一晚上收拾干净,再把睡衣也备好。
睡衣……罗浮生挠挠头。
总是不好意思,好像他在暗示井然留下过夜一样。罗浮生又把睡衣挂回衣柜里,跑出去把沙发上的被褥抱到床上来,软乎乎团成两个被窝,再满意的笑,盯着看一会儿——床都铺了,这样好像也挺矫情。
于是睡衣又取出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半夜两点,井然为了不让罗浮生起得太早,总是把落地时间算在临近中午,这样他们可以一起在外面吃餐饭,再回家睡上一小会儿。
井然很喜欢那种稍微暗一点都环境,把窗帘拉上,罗浮生就在旁边,可能是看手机也可能细细碎碎跟他说一些这几个月发生的事,那样就很幸福。
所以罗浮生每次都很嚣张的收拾东西近乎通宵,三点多钻进软乎的被窝里,亮着手机屏翻两个人的聊天记录,一会儿看看时间,再去翻井然的朋友圈,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才七点。
再睡会儿。罗浮生紧紧闭着眼睛,催眠自己又睡了好久,打开手机七点四十。
“……”他在床上又躺了好久,想着时间过得真慢,居然才十分钟。然后下床洗漱,对着镜子摆弄他的小卷毛,再离远一点,眯着眼睛观察。
完美。
罗浮生暗自肯定。
这个时间放假的学生不少,接机的人也熙熙攘攘,罗浮生来的太早,等了一个多小时,太过无聊就买了瓶水,盘腿在不太高的台子上对着巨大的玻璃墙坐下,撑着下巴看外面天空一趟又一趟飞过的影子。
九点半。
罗浮生看看时间,打了个哈欠。
井然估计一点才会到,罗浮生拧开瓶盖喝一小口,精神了一些,突然皱了皱眉。
他抬起眼,透过玻璃反射出虚晃的人影,愣了一下,连吞咽的动作都忘记了。
镜子里的人松开行李箱,只用两步,罗浮生的后背就贴上了那人的胸膛,一口水急忙咽下去,还没开口就被人从后面箍住,他愣愣的看着,嘴上突然被热乎乎咬了一口。
“不是说过不要来这么早吗?”
井然凶他了。
罗浮生想,好过分,刚见面就凶他。
……但是怎么办,好开心。
罗浮生的哈雷只载人。
他给罗诚又打了电话,让人开着车过来把行李领走,今天阳光也好,小哈雷跑在路上呼隆呼隆的拉风极了,井然穿一件深绿色的短外套,戴上头盔之前还在跟罗浮生商量:要不然我来吧。
那怎么行。罗浮生头上翘起一绺支蓬的小卷毛:“回东江不坐一趟我罗浮生的车,能叫回来吗?”
小动物得得瑟瑟竖着大拇指,“走,我带你吃早餐去。”
“我想喝点粥。”
“行,那就两份生煎两份粥,你的那份我替你吃。”
“……早上不要吃太多油腻的东西。”
“十点了不算早餐。而且生煎怎么能叫腻呢,你一份粥吃不吃得饱?要不我那份你也替我吃了……”
“好困。”
“困?你别睡着啊,唉抱紧我,一会儿再把你甩丢了怎么办。”
“……我让你搂紧我,不是让你把手伸进我外套里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