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月亮、海洋、女孩。

没有人知道,这个姑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城镇中。
喜欢穿着一身大红旗袍的她,嘴角总是带着一丝丝美丽的微笑。洁白的利落短发随意飘散在身后,紫色的眸子中,也总含着微笑,一直如此。
高挑的身材完美的将原本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的朴素大红色旗袍衬托,丝毫不介意行走在路上的男人用眼睛窥探她那双修长洁白、没有丝毫杂质的双腿。情窦初开的孩子们,总是要在她的面前故意摔倒,因为那样可以得到温柔的安慰。
这座城镇,是属于东煌的。
城镇并不大,甚至说,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城镇。而这个女人,则是在一年前搬到这里来的。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来历,只是知道,这个女人失去了重要的东西,所以才来东煌寻找的,她带着微笑,告诉了自己这套房子,原来的主人说。
今天的她,仍然是微笑着。
春节,要到了。
夜晚的她,在薄薄的唇瓣上,涂抹上了红色的唇膏。似乎,她很喜欢红色;在她的房间内,你都可以看见那种喜庆的红。
是不是·······节日快到了呢?
镜子中的自己,美丽、温柔、温文尔雅。她的名字,是谁呢?并不知晓,并不知道。也许这个世界,再无人知晓她的性命。
轻轻的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划过鬓间的白色短发,轻巧的将它们摆弄整齐。她的微笑,一直挂在脸上,慢慢的为自己的眉毛画上了淡淡的眼影。
或许是天生丽质吧?钟表上的分针才结束了它三圈的运转,她的纤纤玉手,便停了下来。镜中的自己,美轮美奂。尽管这个词用在人的身上并不合适,但女人的心中,好像下意识的就闪过了这个词的影子。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自言自语,她的声音,轻柔。
“·······”
但是镜中人,却从眼角处滑落了几滴泪水。她已经习以为常,毫无波动的心中,更是无风无雨。
拿出自己的手纸,轻轻擦拭着自己面庞上的泪水。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留下眼泪。
“你······知道吗?”
询问镜子中的人物,她不解的眨眨眼,完全不能理解。
“我也是个大傻子呢。”
自嘲的笑了笑,起身,镜中之人,露出了雪白的肌肤。
“好了,出门吧。不知道,到底要寻找些什么。总之,先出去,再做决定,不是吗?”
轻柔的说,走出房门,关上灯,锁好门。踏着白色的高跟鞋,将鞋扣轻轻的绑在晶莹的脚踝上,走远了。
这个时候,烟花爆炸,所产生的一瞬光芒,照亮了房间之内的每一处。
那些喜庆的红色,此刻,却变为了压抑的血红;而地上,碎裂的玻璃相框,闪烁着阴暗的光芒。

华灯已然在绽放出最美的光彩,耳旁传来的是,密密麻麻、震耳欲聋的烟花爆炸的声音。女人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在意,但是她没有发现的是,听到这阵声音之后,自己眼睛中那一瞬即逝的光芒。
路上的行人,都被这个女人夺去了注意力。因为女人所穿的衣服,实在是太少了。就好像是故意的。那种旗袍,将女人完美的身形展露的淋漓尽致。而她的脸上,始终没有感到寒冷,是呢,她不会感到寒冷。
脚步忽然停了下来,面前站立的是三位染了头发的小青年。他们观察这个所谓的猎物已经很久了。她的每一次走动、每一次微笑,都是那么的让人目眩神迷,甚至可以说,看到她的背影,他们就已经完成生理上的满足。
忍不下去了,他们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们要把这个女人据为己有。哪怕被人看见也无妨,哪怕警察来了也无妨,他们狂热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冷静。
毫无顾忌的在这个女人的身体上打量着,而有一个男人的手,已经肆无忌惮的侵入了她的肌肤、她的腿部。
而女人,傻傻的站在原地,似乎已经被这忽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手足无措了。
领头的青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后退一步,面向女人,鞠了一躬。他苦笑着说:“非常抱歉,这位小姐。您应该,是一位舰娘吧?我们这些人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好女人能看上我们三个。所以,请您满足我们的私欲吧。”
说完,一只手颤抖着,朝着女人胸前的饱满抓去。
“警察局吗?有人当初猥亵·······”
或许是因为不忍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葬送在这些地痞流氓的手里吧?很快就有人报了案,但是话说了一半,他就说不出来了。
因为,那三个青年,已经失去了意识。
刚才的那个女人,轻巧的挣脱了三个青年的控制,以绝对的力量优势将比起她壮实不少的青年人放倒在地。
是的,纯靠这绝对的力量。
这三位小青年似乎不知道,正是因为领头男人的道歉和解释,才让他们保全了性命。否则,如果女人用错了哪怕一丝丝力气,这些人,都会在一瞬间失去自己的性命。
红唇轻启,在拿起电话准备报警的男人耳边轻柔的说:“劳烦您,叫一下救护车可以吗?我没有下重手,但是他们在这里,也不安全。您说是吧?”
倩影离去了,男人似乎失去了魂魄,而手机中的接线员,在着急着呼叫着。

绚烂的烟花,在平静的海面上轰然炸开,倒映出热闹的气息。
除夕之夜,东煌的人们对于这个特殊的节日格外的重视。因此,在这里的港口,出了那些正在停泊的舰船外,再无任何人了。
自己,为什么走到这里来了?
女人奇怪的回想。
不知道,不知道,
不清楚,不清楚。
城镇已经离得很远了,就连女人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制服那三个青年的,又是如何在如此有限的时间里,走出了如此漫长的道路。
不去深究,女人踏上了沙滩。冰冷的沙子在脚底摩挲,女人的眉头忽然微微的蹙在一起,不是因为沙子,而是因为这迎面而来的海风。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总觉得这个味道,很像是鲜血的味道。
········但又无比诱惑。
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女人强忍着脑海之中不断警告的声音,和眼前越来越近的深蓝色。女人忽然看到了一个女孩。一个身穿海军军服、英姿飒爽的白发女孩,她没有回头,而是静静的望着海平面,沉默不语。
我是谁?
良久,女孩说出了话。只不过,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然是正确的了。”忽然,一阵舒缓的男声,从自己的背后传来。两个女孩,一起回过了头。看着那位头戴海军军帽、却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
指挥官?
“怎么了?我们的白鹰最强航母,在战争结束后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白鹰最强航母?
“是的,你的名字,叫做企业。船舷号CVN_65,是我的第一艘航母。也是战功赫赫的‘灰色幽灵’,不要告诉你,你忘记了?”男人微笑着,走了过来,而女人看着男人走到了那位白发女孩的身边,坐了下来。
理智,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能偷听别人的谈话,但是·······脚步却移动不了。女人很疑惑,这是为什么?
男人坐在了女孩的旁边,很自然的伸出手,将女人头上的海军军帽取下,在女孩的注视下,在手指上转了两个圈之后,拿在手中,说道:“不是说好了吗?战争结束之后,要跟我走的啊。你要是反悔了,我的戒指可就白搭了啊。”能不能请您还给我呢?”
不!就不还!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啊!这是我的东西,是我唯一值得拼上性命的东西。
少女慌慌张张的站起身子,将自己的手死死的藏在背后。非常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生怕一个不小心,男人就会把她珍视的东西抢走。
“哈哈哈哈哈哈,自从誓约之后,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种可爱的表情了呢。对了,我的家呢,在东煌的一处小小城镇里。如果你跟我回去的话,嗯,就要以我妻子的身份回去了。怎么样,现在反悔的时间还有哦。”
妻子吗·······我,我够格吗?指挥官/
男人忽然沉默了,他望着女孩期盼的眼神,淡淡地说:“我希望,你能记住一点,企业。人类,和你们舰娘的生命,就是月亮和路灯的差别,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看到女孩低着头,没有说话,男人温柔的将女孩的肩膀搂住,将她的头,轻轻倚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耳语道:“也就是说,虽然它们都是发亮的物体,但是·······一个亘古,一个瞬间。人类的寿命比起你们,实在太过于渺小了。”
“企业,我并不希望,你看到我老去、死去。男人嘛,都会有一个逞英雄的梦,不是吗?孤独的离去,也是一位·······”
“抱歉,指挥官。您的英雄生涯,已经结束了。现在的您,只不过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老海军而已。我不会给您当英雄的机会的。”女孩?缓缓的开口道:“我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保护您,守护您。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这是灰色幽灵的誓言,也是一个妻子的承诺。”
忽然之间,女人面前的女孩消失了。随即而来的,是在一处烈火重重的指挥部中,男人的海军军装已经破碎,而女孩,则处于一个近乎于癫狂的状态中。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指挥官,自己的爱人,自己的一生。
而杀死他的,却是联合舰队········

新年的钟声响起,漫天的烟火,成功的组成了一幅幅“更吹落星如雨”的浪漫景象,女人抬头,看向了天空,她的紫色眸子,慢慢的蓄起了一层水雾,自己的名字,叫做企业,大红色旗袍,只是因为她忘不了那个时候血液的颜色。
强迫自己忘掉一切,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
记得的,只有自己要追寻些什么,拯救些什么。如今的女人,已经不是那位叫做企业的战士了。
“原来,是我啊。”女人的泪水,随着烟花的爆炸而流下。她明白了,自己来到这个城镇,就是为了拯救自己。
“指挥官,非常抱歉。您的大E,失败了啊。”
喃喃自语,被人声鼎沸、欢声笑语淹没。

“那孤高的月亮,
如同往常
照耀黑暗。
明亮
但是,
我从你的无言中
感到一丝
寂寥。
若是一望无际的天空,
还有一抹星辰,
也许,
你可以在这晚,
听着它们窃窃的私语。
啊,
看那向往的地面啊。
快速行走,
不忍和你的眸子
对视,
因为你那双看破过去未来的眼睛
承载着我温馨
却不可回复的时光。
我们就像是两个相反的空间
永远不可改变。
你未变
亘古;
我已变
瞬间。
地暗了,
那平凡的路灯,
如同往常
照耀黑暗。
微明,
但是
我从你的无言中,
感到很多
满足。”

女人回到了家中,她手忙脚乱的趴到床底下,用疲惫的身体将散落在地的玻璃碎片捡起。鲜血不经意间从指缝之间留下,她却没有时间管那些“小事”,她的目的,是找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不,不,不在这里。拜托了,一定要找见啊!”女人带着哭腔,喊叫着,无助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肩。她·······找不到了,那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自己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啊!就连自己守护最重要的东西都能弄丢。
不败神话?灰色幽灵?
自己现在这样,到底还是一个战士吗?
忽然之间,女人看到了一束红色浅浅的光芒,她的紫色眼睛发出了期望的光芒。
始了,就是那个!一定是那个!
她疯狂的爬过去,爬过去,却停了下来。
已经破碎的照片,上面是一枚泛着微弱红光的戒指,在女孩的眼中,变的越来越大。她伸出手,非常想要触摸它。但是·······
那个戒指,是有温度的、是有感情的。自己现在,够资格吗?
呜咽的声音,传到房间外面。最后,干脆变成了压抑了许久的哭声。
女人,重新变成了女孩。

第二天,房间里面被阳光所填满。
房间里的红色,已经被洁白所取代。而它的主人,已经离开了。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愿,洁白的心灵,永远存在与你的身体中。不幸的女孩。”

没人知道,那个身穿大红旗袍的女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但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却说道:
“她,已经到了自己应该去的地方。那一片,湛蓝、无尽的大海之中。”
PS:第一次写碧蓝航线的刀子,但是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