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震撼

最后，上了“贼船”的八云紫在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后很快安静了下来——虽然头天晚上确实喝了不少酒，把大天狗给灌的人事不省，高璟的飞机却开得依旧四平八稳。

察觉到自己被耍了之后，某人想要敲开后部货舱连接驾驶室的舱门，找高璟算账，结果舱门早就从驾驶室里面反锁了起来，而灵能法术维持的反传送力场，也让强行在驾驶室里打开隙间变得不可能。

气鼓鼓的八云紫只好一屁股坐在货舱里临时加装的硬板凳上生闷气，暗暗盘算着，到时候下了飞机，到底要怎么样修理高璟，才能把自己丢掉的面子全都找回来。

不过，她的小心思在炮艇机上了轨道之后，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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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整队集合的时间较早，与运输机机队飞上轨道几乎同时，太阳终于跃出了地平线。灿烂的日轮先是给下方的地球镀上了一整圈金边，冒出了小小的一角，就如同黄金戒指上镶嵌的一颗宝石一般。然后，太阳慢慢的爬出了地平线，这颗无时不刻进行着剧烈的核聚变的巨大火球，将自己的光和热无私的洒向了这片星空当中的每一个角落。

而当阳光逐渐驱散这片宙域当中的黑暗之时，光线也投射在了一直停泊在这附近的战列舰上，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她将自己极尽华丽与庄严之能事的庞大身躯一寸一寸的展示在靠近过来的机队面前。

首先，舰艏上安装的几具远程扫描阵列被阳光照亮，然后，阳光将精金铸造的整个装甲舰艏照的熠熠生辉。巨大的黄金双头鹰装饰占据了舰艏绝大部分的面积，而其余的部分，则保持了银色的精金原色，在边缘部分加上了几条金色的镶边，作为装饰。

舰艏的左半部分，在双头鹰的翅膀上，铭刻了几行文字——

我等，竭尽人类之巧智，在此铸造守护坚盾

我等，凝聚人类之伟力，在此保卫人类命运

我等，身负人类之圣名，在此宣告永不低头

我等，照亮人类之未来，在此征服无垠星海

这些文字的下面，是一行工整的高哥特语字母。

NAVIS ASTRA

而舰艏右侧的鹰翼上，同样镌刻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血肉之躯，钢铁之志，凡人之力，亦可弑神

穷天下力，覆此金汤，惜我将士，来者难忘

除了这两行看上去是新近镌刻上去的大字之外，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尽管半边舰艏的面积足够巨大，这些小字的数量却多的可怕，字体大小远比上面那行铭文小的多，舰艏上才堪堪容下了这些东西——这些全都是她曾经走过的战区。

卡迪安之门

阿米吉多顿

钢铁星

达摩克利斯

警戒星

奥克塔琉斯

巴达布

……

以及最后一个字体最大的名字——恐惧之眼。

随着阳光逐渐照亮庞大的舰体，密布在船体各处的浮雕，壁画，塑像和塔楼现出了身形，整条战舰在它们的装点之下，看上去活像一座为纪念战争而生的大教堂——所有这些艺术作品，描绘的都是战场内外的种种英勇行为：运筹帷幄的将军，前仆后继的星界军士兵，屹立在火雨之中不倒的战争机器，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在艺术作品的环绕之中，数十根巨大的炮管和体型敦实的装甲炮塔也展现出了自己的狰狞面目，舷侧的重型光矛阵列张牙舞爪，在五百米口径等离子宏炮黑洞洞的，如同远古巨兽的吞天巨口一般的炮口旁边，刚刚还被妖怪们认为体型“巨大无比”的雷鹰运输机，瞬间也成了小不点，只是从旁边经过无形之中带来一股沉重的威压感，密布舰体各处，密密麻麻的近防炮塔更是如同刺猬一般林立，位于最上层甲板之上的几座巨大的炮塔，伸出的炮管长度更是接近千米——那是能将炮弹以相对论速度发射出去的轰击炮和新星炮。

当阳光最终照亮舰艉的八个巨型喷口和舰桥顶部的导航塔的时刻，运输机机队终于降落在了领航星号的机库里。

所有的妖怪，在目睹了这艘长达17千米的虚空巨兽之后，全都被惊讶的不能自已，就算运输机已经降落停稳，机内广播一遍又一遍的要求全员离机，他们也沉浸在情绪之中不能自拔，完全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

没有左顾右盼，没有交头接耳，原本还有说有笑的机舱内，只剩下了粗重的呼吸声——刚刚的所见所闻，已经彻底超出了妖怪士兵们的理解能力。

新式的武器和盔甲，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庞大的运输机编队带来的震惊来的快去的也快，毕竟同样的运输机每天负责给兵营提供补给，妖怪们早就见怪不怪了。而17千米的宇宙战舰，装饰华丽的如同一座虚空之中的宫殿？！

天上到底有什么样的仗要打，需要她这样的战争机器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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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稳的将炮艇机降落在机库当中的专属停机坪上，打开了舱门，高璟前往后部的货舱里去照顾一下搭顺风机的乘客。

对于乘客到底会发生什么反应，他其实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了——倒不如说，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稍微展示一下肌肉对于自己未来的地位，乡里人类的生存状况，都只会有好处。

就算八云紫是登船的众妖怪当中，第一个从目击领航星号的震惊之中恢复思考能力的，妖怪贤者那副指挥若定，一切尽在掌握的神秘莫测姿态还是消失无踪，领航星号悄然之间施加的灵能威压，将她骇得花容失色。

这是从灵魂深处触发的本能恐惧。当年作为人类帝国最强大的战列舰之一，倒在领航星号炮口之下的人类之敌不知凡几，这艘战舰甚至还伴随高璟进入亚空间之中，打完了他在那个世界斩杀神明的最后一战，舰船本身已经附带了某些超自然的力量——一切人类之外的种族，一切对人类种族怀有一星半点的敌意的生物，在直面领航星号时，都将感受到从战舰本身散发出来的庞大灵能威压。

草根妖怪同样也受到了这个灵能效果的影响，不过他们还处在目睹了领航星号庞然身躯的震惊之中，无法自拔，误以为自己受到的精神威压只不过是这些感情的延续，自己震惊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一点。

而实力深不可测的妖怪贤者，又怎么会弄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八云紫早就不会被自己的情绪任意左右，而这个灵能光环，甚至能让实力强悍如她的存在，也产生了一丝恐惧感。

妖怪毕竟还是妖怪，和人类之间还是有着解不开的死结的，就算在大结界张开之后，人类与妖怪的关系和谐了不少，但是为了建立这个幻想乡，自己早年干过的那些事情，会不会……

哪怕就是在最近，自己过冬之前也会储备一定数量的人类——

虽然这不是自用的，乡里别的妖怪还是需要少量的人类作为食物的，身为大妖怪的自己，早就已经看不上人类的那点营养价值了——

就算那些人类，全都是从各处世界收集来的社会渣滓，死有余辜的那种类型——

可是那也毕竟是活生生的人类啊！

万一面前的这位把我归入了“人类之敌”的范畴……

良久，八云紫才结结巴巴的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半句话。

“你……你的旗……旗舰？”

“怎么？害怕了？”高璟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戏谑。

“我现在是不是‘真的’上了贼船了？我这条命要交待在这里了？”

“……”

“你不是以守护人类为己任吗？会不会是想要清算我们妖怪？”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被吓坏了，察觉到自己可能玩的有点过了头，高璟不得不出言安慰。

“别瞎想，我现在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漂泊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能够找到个地方落脚，我是不会蠢到贸然打破我休假的这个世外桃源的平衡的。要不然，我还来这里休假干什么呢？银河那么大，我直接开着船另找地方隐居不就完事了。”

“幻想乡里的人类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知道，虽然基本上处于被圈养的状态，不过从妖怪的利益出发，我倒不是不能理解这种行为。虽然这里的人类就此丧失了无数的可能性，让我感到有点可惜，不过我的感想也就仅止于此了，他们的生活还是非常安宁和幸福的，犯不着我来做什么，改变这个现状——毕竟那也不是什么虚假的幸福。”

“虽然这里的人类依然恐惧着妖怪，不过讽刺的是，长久以来守护着他们的，居然还就是我眼前的某只大妖怪——如果没有她费心费力的弹压那些没头脑的草根妖怪的话，就算是有自警队的存在，就算是有妹红和慧音老师这样的强者愿意守护乡里的人类，要是真的闹起来，人里那几个村子，怕是顶不住那些杂七杂八的妖怪全家老小一波流。”

“也许她是幕后黑手，也许她不讨任何人喜欢，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将黑暗挡在了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

“之所以一直没有和你讨论过这个话题，只不过是我不想主动去提到这些有些敏感的东西而已——看破不说破，才是玩政治的常识。”

“所以，虽然说不上是人类之友，但是你至少绝对不会是人类之敌。”

高璟最后一句话的话音刚落，恐怖的灵能威压瞬间消失。领航星号认主，高璟一发话，她就自动将眼前这位给判定成了“朋友”。

只是八云紫发现，自己的发梢和脊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带换洗衣服了吗？我把我在船上的私人房间让给你，有独立卫浴的长官套间，好好洗个澡吧。怎么说你也是客人，放心，房间里一点都不脏，也没有什么异味，我的内务工作一直整理的很好的。”

“你这家伙，总是能给我带来足够可怕的惊吓。”

“我给你带路吧，把训练场上形成的文字材料归档之后，我还得安排士兵们的住处，等到所有人都安顿下来之后，我们就得出发了。”

“只是为什么我感受到，有一个家伙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惊吓？”

“谁？只需要进入了领航星号周边，任何非人的存在都会遭到她的灵能压制，除非意识根本就不清醒。”

“你那个挂在炸弹舱里的大天狗作战参谋啊，他好像到现在都没醒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