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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闻总录》宋 佚名(四)

2023-07-05 20:51 作者:三步一颠  | 我要投稿

绍兴五年,程昌禹平国任职鼎州期满回乡,一家子到鄱阳,寓居紫极宫,家人住堂上,程自己一人住靠北边的一个房间。某晚,他见两位戴特髻(双螺髻)的妇人,从室外的竹林中走出,并一直走入房间里,来到程昌禹床前。程以前带过兵,遇突发事件不惊慌,他知道这两位妇人是鬼,对着二妇人大喝一道“你们是谁家的女子,深夜到这干嘛?”二妇人笑而不语。程继续说“既然你们这么空闲,能不能给我按摩按摩腰?”二妇人说“诺”,便向程走来,程伸直身体,让这二位妇人按摩,不一会儿程便睡着了。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两位妇人也消失不见了,被按摩的地方青黑焮痛,几天后恢复正常。这件事,是程的儿子子禧说的。 缙云人季元衡从登科开始,便任台州教授,如今被调动到建康当府尹,季元衡讨了一侍妾,主母很讨厌这位侍妾,并时常表现出欲加害侍妾的意图。元衡上任前,他牵着夫人的手,动情地说“我上任后,请切记不要虐待她,万一有什么闪失,恐怕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摆平。你先好好待她,等我回来后,我让她离开,这应该不难。”夫人说“您安心上任去,我不是这样的人。”季元衡几天后到达建康,刚放好行礼,忽然听到耳边有啾啾人声,听声音像是侍妾的声音,但看不见人,季元衡问话后,听到一人哭泣说“您才刚出门,我被暴打,如今已死,无法生还了。”季元衡听了很伤心,想马上赶回去,可是又想“是不是我多心生暗鬼”,觉得不可信,但也放心不下,于是叫来仆从,对他说“你赶紧回家,看家里发生了什么,然后带信给我。”仆人离开后,季元衡心情很糟,默默准备疏葬埋费用。几天后,仆人从家里回来,他汇报说“家里并没发生什么事,我到的时候,是侍人亲自拿饭与我。”季元衡听后说“这样啊,看来是有鬼借这件事蛊惑我。”当晚,耳边又响起侍妾的哭泣声,元衡很生气的叱责说“你是哪里的妖怪,还不赶快离开,再这样我就请道士把你抓走。”那声音答道“我确实不是你的侍妾,看您那天疑心重重,我因而乘机戏戏你。麻烦您薄奠楮钱与我,再请人替我念几卷佛经吧。” 邢太尉(孝扬)南渡后,一家子寓居湖州德清驿,地方狭小,邢太尉很着急在临安找住宅。有人推荐说“桥门内王(王燮)太尉宅子,听说要出让,才要钱三千缗。”邢太尉有意此宅子,有人来劝邢太尉说“这地块,像这样的宅子,至少要卖五万缗,如今出让的价格不到十分一,你知道这里边有些传说吗?人说这宅子里面都是鬼怪,人住不了,所以才出让。”邢太尉的夫人和母亲庆国夫人,都认为这宅子还是不要了,但邢太尉不是很相信外面的传说,他私下对夫人说“外面的传说有可能是假的,我先住进去看看。可我一个人住进去,到时说没有鬼怪,怕您不信,这样吧,您找两位婢子跟我一起,到时可以作证。”夫人同意。邢太尉和二婢子先住进宅子里,这宅子内外奥僻,半个月来,邢太尉把宅子里的所有角落都观察一个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即便夜里睡在正堂,也不会出现所谓的鬼怪,邢太尉回家向夫人和母亲说明一切,按他的判断是俗人在妄谈;其中跟去的那两位婢子也极力赞美宅子寂静,装修很美之类的说法,夫人和母亲听那宅子没鬼怪,便决定搬迁住进宅子里。全家搬进去的那天,鬼怪开始出现,如果家人在闺帏间说悄悄话,屋子上方便会有人声答应,然后嬉笑说些诨亵混账话,从这一天开始,每天都有鬼怪来闹,甚至蛊惑姬妾,邢太尉开始后悔自己太大意了,一家子很后悔搬来。当时宋安国在德清,邢太尉急忙找他来作法,宋捉住一鬼,将这鬼囚在北阴。不一会儿又出来一鬼,宋再次捉住这只鬼,接着又来一只,再捉住这只鬼,鬼被捉时说“我们有兄弟四人,这里还有我们很多宗从眷属。”宋安国一听,感觉这么一个一个捉不是办法,耗法力,人也容易疲倦,于是他对邢太尉说“我看这地,以前一定遭遇兵变,杀人无数,今日要解决,必须建箓大醮拯救超度它们才行,我来主持,使鬼怪得以受生,这才不会让您与鬼结怨,也是最好的办法。”邢太尉同意宋安国建议,拿出二百万办醮。筵炼之夕,宋安国置瓮在架上,覆盖上布,作法召滞魄于瓮中。完成后,宋安国叫邢太尉到瓮前,说“您抬抬看”,邢太尉用尽力气,也无法移动瓮半分,他能听到瓮内有如蟹行的索索声。邢太尉找来八个健卒,令他们将瓮抬出家门,健卒抬起这瓮说“这瓮怎么这么重,至少有几百斤重。”宋安国带着健卒来到一处竹园,挖了一深坑将瓮埋入其中。邢太尉的宅子,到现在再没闹过鬼,这件事是赵彦泽说的。 李冰的儿子李永,平时常会印尊胜陀罗尼幡,然后焚烧布施给鬼道。淳熙六年,李永任坑冶司检官,分局信州。第二年十二月,被檄至弋阳,某天邑宰请他喝酒,李永回旅舍时已经深夜,刚躺下,眼睛在半闭半合间,见到二妇人,一位戴冠一位顶髻,在他面前往来徘徊,李永知道这倆妇人一定是邪物,所以也不问话,由她们徘徊。后来实在太累,刚一迷糊过去,两妇人立刻走到床前,李永这时出声了,说“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千万不要骚扰我睡觉,可以吗?”说完,展转间又睡过去,李永梦中见那两位妇人过来拜他,说“我们来见您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只是希望您还继续印陀罗尼幡。”李永说“我在服役,走得匆忙,印版并没带来,怎么办?”妇人说“等您回信州后,再印给我们也可以。”李永向夫人问姓氏,妇人说“不用问,您自然会知道。”李永第二天觉得很奇怪,便去问其他人,和他同行的虞侯告诉他说“几年前广州卢彝通判的小妾,因为难产死在这房间里,就是您说的那位顶髻妇人,那位带冠妇人,我也不知道是谁?”李永回信州后,印了数十版尊胜陀罗尼幡,而后焚烧给她们。 温州教授的官舍里有座小楼,这小楼被鬼占据,小楼经常有瓦砾抛下,而且常能听到小楼里有人唱歌、有人叹息、或有人在大呼小叫,也不时从楼里丢出写了字的纸张出来,没人敢靠近这座小楼。绍兴二十九年,婺源李知已智仲,来此任教授,他决定要细究这小楼里到底住着什么怪物。李教授设几案笔砚在楼中,写道“你是谁?是伏尸遗魄吗?是不是没人超度你,你既然能写字,可以详细述与我知,我会请僧人为你诵经荐拔,你真没必要栖滞于此,害主人遭殃。”当天晚上,亲扃其户。第二天,李教授出题考诸生的学业,其侄不待归,遽启之,答词已盈纸,里面说道“妾姓陈,是衢州西安人,甲子年跟父亲来到处州,当时遇到水灾,全家被淹死,尸体漂流到北门外,魂魄无所系,茕茕入城,经过此厅门外,被土地看中,招我做他的侍妾,已经十五年了。最近有城南洪秀才请媒人上门议婚,土地也同意,我是个早晚出嫁的人,嫁过去了估计再无法到这房间了。”字体纤弱,确实是女子的笔迹,并称呼智仲为枢密,学院的人都见到了。智仲怒侄泄密,急忙向大家解释,这是自己侄儿乱写,将这件事掩盖下来。一个月后,李教授请来僧人诵金光明经给陈氏,又诵别的经文回向给土地,希望土地尽早将陈氏嫁出去,从此小楼再没闹鬼。几天后,李教授询问当地的文士,了解到有位福州来温州学习的洪秀才,也在那年水灾时,被淹死。李智仲说郭彖在他所作的《暌车志》里记载了这件事,只是将陈氏误为石氏。 宣和内省都督黄康国,家中养了许多声妓。其中有一位弹琵琶的,某天忽然失踪,家中四处找不到,黄康国的家戒备森严,弹琵琶女子是不可能离开家到外面去。十天后,这弹琵琶女子冉冉从家庙中走出来,黄康国找她来问话,弹琵琶女子说“我被公公婆婆叫去,他们让我弹琵琶给他们听,吃的也和平常吃的一样。”第二天弹琵琶女子便生了病,几个月后才恢复。 京师有这样的风俗,每到除夕夜,必定点上明灯挂在厨房、家庙里,当地人称为“照虚耗”。有位叫赵再的,这事是二小鬟在办。其中一鬟听人讲说利麻油可以养发,她便将厕灯里的利麻油换成桐膏,自己用利麻油来养发。夜里,别的婢女上厕所时,看见一位妇人,穿绛裙披三尺长发从厕所走出来,她打开手携的小箱,从里面拿出杂色新衣,折叠后放在墙角。婢女惊叫跑了回来,将自己在厕所处所见告诉其他人,大家跟着这位婢女来到厕所处,可是什么都没见到。这时,那位换油的小鬟大叫一声,倒在地上。众人赶紧将小鬟扶到房间,灌水施救;小鬟昏迷一阵子才苏醒,说“先前我用桐膏换了利麻油,才会被鬼打昏。”然后忽然话风一变,说“我这人登溷(上厕所)不发声,导致我生疡,非常的痛苦,正是靠涂抹利麻油止疼,你好大胆,竟然窃换了。”这小鬟便开始自己打起自己来,全家人知道后,赶了过来,鬼见人多,才舍去。 南恩州阳春县,即古春州,有只十分奇异的鬼,它住在主簿廨,人们白天能看见它,会吃饭、会和人谈笑,和活着的人没什么两样,由于长相怪异,有些人会嘲笑它的外貌,嘲笑的人会被它教训。主簿家很害怕,每天必来拜鬼,吃饭前也必须先祭祀这鬼,非常小心的供奉着。有位刚上任的巡检,主簿在家办宴席招待他,这巡检因听传说主簿家的鬼,便向主簿打听,主簿刚要回答,他看见鬼已经站在巡检身后了,主簿脸色大变站了起来,巡检也发觉身后有怪异,忽然用肘部向身后回击,鬼被击中倒地,巡检站起来,脚弯曲,用膝盖抵住鬼,用拳头击打鬼;鬼哀鸣着向主簿求救,主簿急向巡检求情,鬼才得以逃脱。巡检回去后,到夜里主簿害怕鬼会迁怒于他,不敢睡觉,到了半夜,鬼住的房间,依然寂然无声。主簿很奇怪,推开房门,见墙壁上写“为巡检所辱,不足较,且去!(大意:被巡检侮辱,还打不过他,走了!)”自此遂绝。 姑苏余仁甫,继承他父亲的官职为宣城通判。有回,他独自在公堂大厅行走想事情,恍惚间,他见有舆马哄拥,一金紫人走进大门来到大厅,仁甫想退避,其中有一吏跑到余仁甫面前,展开一状纸,说“五道将军参谒交代!”仁甫不知道怎么办,急忙喊“左右在哪里?”此吏说“这是十年后发生的事,你不用害怕。”说完便消失不见。 平江盘门外有座僧庵,里面住着几位僧人。淳熙已酉八月夜,一僧人听到有人在敲门,听敲门声好像有急事,僧人打开门,见门外是一位女子,随身携银裹妆垒,以及一些钱,女子说“我要到父母家探望他们,半路遇到风雨无法前行,父母家离这儿还有数里,能不能到您这借宿,我怕再走下去会发生意外,恐有性命之祸,佛法慈悲,幸垂哀悯。”僧人不得已,让女子进来,并打扫一房间,让女子居宿。这女子拉住僧人,脸带微笑,要求僧人与她同宿。僧人不同意,女子改危言恐吓,说“如果你不与我同宿,我现在就死在这。”僧人没法,便勉强同意留宿。第二天天刚亮时,女子取钱递给僧人,说“你去买几尺绢和脂粉,我几天后再来。”女子说完便离开。这个城市里有一位祝秀才,今天经过僧庵时,发现有一座女人的墓紧挨僧庵旁,他走人僧庵探访僧人,见僧舍里有妆垒,心中怀疑这是女人用的,于是遣仆去验证下,果然符合他的怀疑。他询问僧人“这从哪里得来的?”僧人不肯说。祝秀才离开僧庵,将这事告到官府,官府派人逮住僧人,僧人才将将事情原由说出来,祝氏听了感觉僧人的话不可信,请官府启冢发棺,见棺材里面有个女子侧目如生,手里还拿着僧人所买的绢,旁边放着脂粉,大家知道未启冢发棺时,此冢外无损陷,只有一个如小儿拳头大小的孔窍。大家非常害怕,拿来布盖住女子,祷告说“您如果能仰卧,我们一定会再次厚葬您。”祷告完后,掀开女子的布,尸体已经仰卧。大家一见,更害怕了,虑终为家耻,便点火焚烧了尸体。 钱闻礼子立,上任建康溧阳主簿,全家人住进官舍,家人经常看见有一陌生女人站在墙边,婢妾很害怕。钱闻礼便去找人占卜,术士说“你住的地方,旁边埋有尸体。”钱闻礼按照术士的指示,让人在其地掘尺许,果然有髑髅并碎骨,钱闻礼找来漏泽园的人将这些髑髅、碎骨装入匣中,并安置在漏泽园。当天黄昏,漏泽园主持僧人,见到一位穿皂衣的妇人从外面进到园中,主持以为是小偷,拿着烛火四处寻找。一会儿,他见到园中工作人员持骨匣进园,才悟刚才所见的妇人,原来是鬼。 干道丁亥岁,沈唯之带着家人从湖州到京都参加郊礼,而后一家子寓居荐桥门内一座空宅里。沈唯之家中有一叫迎寿的婢女,一睡觉便生梦魇,后来婢女自杀了。婢女自杀那天的晚上,沈唯之见家中墙壁上仿佛有山水画,心中想这肯定不一般,不一会儿,画面出现旗帜,有穿盔甲的骑兵、步兵排列成一排站立,有一士兵走出队列,好像有事要禀报的样子。沈唯之曾经跟过一位道士学天枢法,他急忙焚香洞视,墙壁里的士兵齐称“喏”,出列的士兵说“本院聚集来这么多神将,有事要办。”说完,神将叫喊“骚扰迎寿的鬼在哪里?”须臾,有一火块从楼下向楼上而去,火光押解来一位穿长白衫红领脖子上套绳索的披发人,此人说“我让她去洗衣服”。而后士兵又呼叫“土地”,话音刚落,一着帽穿袍的人恐惧伏在地上,士兵持杖打了此人十下后令他退下。沈唯之默默祈祷“归当启奏功天枢,不知大王是哪尊?”这时一铁骑从兵将中跃出,士兵展开大旗,旗帜上写“天枢院尉迟猛将”。沈唯之拿来祭品慰劳使归,遂次第旅揖整队而归。第二天,沈唯之向邻居一位老媪打听这楼原本谁居住?老媪说“十一前有一帖山官人带着一位婢女住在这里,后来官人在第一二层楼梯间上吊自杀了。”房子长久无人居住,就是因为这只鬼在作怪。 临安有位菜农,某天他在白龟池洗菜,听到水中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人说“明天沙河塘开彩帛铺的掌事,会淹死在这,他可以代替我。”另一人说“你不久便能离开这里了,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菜农认识这位掌事,他赶紧离开白龟池,找到掌事向他说了他刚才所听到的话,掌事很感激菜农,暗下决心“无论如何,我明天不出门。”可是,这快到元旦了,天府派快卒来催促,说“老爷点名要你家的缣帛。”掌事不得已跟着快卒离开店铺,快卒说“老爷性子急,走清湖桥有点远,耽误时间,我们走白龟池。”掌事一路力争要走清湖桥,快卒不听,一路上俩人一直在为这事争吵。两旁的路人看见掌事独行踽踽,而且听到他好像在和某人辩斗拉扯。其中有位认识掌事的人,急忙扛起他,掌事被扛到家后懵腾不能语。家人从他口中挖出不少青泥,大家往掌事口里灌水,再让他吞下苏合香丸,掌事许久才苏醒过来。所谓的快卒,其实就是鬼。隔天,菜农又去白龟池洗菜,不小心跌入池中溺死。 华亭卫宽夫的老婆死后,他还不到一年又娶了一位姓刘的女孩,死去的老婆经常附身刘氏埋怨 咒骂卫宽夫。卧室也经常发生怪事,有时会听到人弹指的声音,或者有人在叹息,即便是白天家人也能见到死去的夫人坐在堂下,人一走近,便会消失。家中有一个装钱财 好衣服的柜子,平常都锁得很紧,卫宽夫某天忽然听到柜子里有一群青蛙在叫,他急忙打开柜子察看,里面根本没青蛙;只看见柜子里的钱都站立起来,好像有人扶挈,一会儿才一起倒下。刘氏生了儿子后,便开始生病,巫医来看诊,对卫宽夫说“是你死去的夫人在作祟,你要向她祈祷,祭祀她,或许病就好了。”卫宽夫听了,很生气,冲到影堂用斧头砍夫人的神主牌,夫人的神主牌被他三下砍碎。他砍这三下,每一下儿子便在卧室大哭一声,神主牌碎了,儿子也跟着断了气息,之后这鬼再没出现。 余干县洪崖乡民,与人喝酒一直喝到天暗回家,此时乡民已大醉,他见四周无人,便倒卧在道旁水车屋下。乡民睡到五更初被渴醒,他刚想起身找水喝时,见到有数十人来到他跟前,这些人无缘无故伦起拳头打他,乡民明白这些人是鬼,也明白自己打不过这些鬼,暗想“这回死定了。”就在这时,近村洪塘院敲晨钟,打他的鬼一听到钟声,急忙停手合掌,随着钟声而去,乡民这才得以脱险。第二天,乡民生病,整个人没精没神,好几天才恢复。 致和中,镇江府丹徒县李主簿,被派到湖州方田,徐璋、蔡禋二吏与他一起。到湖州方田时,他们借宿在湖州近效观音院僧房。僧房的旁边有一间小房子,门锁着,二吏很好奇,前往探视,从外边似乎可以看见里面房间挂着一幅美女像,像前有香火供养,二吏才明白原来这房子是殡宫。二吏私下说“这女子真美,我们正旅途孤单,要是能有这样的女子与我们处一处,那该多好啊!”二吏向僧人打听,僧人说“这位女子是明州象山令张文林的大老婆,死后埋在这,张文林委托我们代为烧香作供,这是张夫人的画像。”当晚,徐璋已经熟睡,蔡禋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见女子来到床前,撩起帷幔,笑着说“你白天见我美貌,有意于我,所以来找你,和你周旋;你千万不要害怕,也不要对他人提起。”蔡禋满心欢喜,与女子狎昵。此后,蔡禋另找房间,不与徐璋住一块儿,每到晚上女子便来找他。一个月后,二吏向主簿汇报,说“随行所携带的财物快用光了,我们先回去。”主簿说“徐璋善笔札,你留下,蔡禋你自己先回去。”夜里,女子一来就问“你是不是要回去了?”蔡禋说是,女子说“我送你根金钗,你拿去卖了,可以维持你们一段时间的开支,我不希望你回去。”说完拔下头上的金钗给蔡禋。第二天蔡禋到市场将金钗卖六千钱,他把钱交给徐璋说“我刚才到城里,遇到位你不认识的熟人,我向他借了六千钱,拿去用吧,我不用回去了。”徐璋心想“蔡禋和我是邻居,他有哪位熟人我不认识,近来夜里他在房间经常与人私语,我要注意下,别到时候出事了,把我也给牵连了。”之后徐璋很注意蔡禋的动静。某天天刚亮,徐璋看见有位女子走出来,徐璋冲上前,将那女子仆倒在地,他发现此女子是具刚死不久的尸体,把他吓得不知所为,赶紧跑去告诉主僧,主僧吩咐人看住尸体,将二吏拘捕见官府,官府将二吏关进监狱,等待详细调查。后二吏移交象山张令,张文林问明究竟,派老妪到寺里发瘗,发现夫人的棺材里空无一物,二吏这才得以幸免。几天后,二吏回丹徒县家中,因过度忧骇而生病,听说徐璋、蔡禋死在同一天。 绍兴十年,两淮兵乱稍微平定,一些南渡避乱的人开始陆续还乡。山阳有两位读书人回故地途中,经过维扬;黄昏时,他们离维扬北门还有一段距离,于是找一房舍借宿,屋主人很诚意的对他们说“我这个家,恐怕二位无法住下。二位君子面前 ,我得真诚对你们说清楚,我这屋子不但不干净,周围还经常有强盗出没,不能住人。在离此十里有个吕氏庄,那里宽雅幽肃,而且有专人防盗,要是你们愿意去那儿借宿的话,我让仆人带你们去。”二位见主人这么诚恳,而且他们也知道吕庄,便点头同意,主人殷勤惜别,派遣两位健壮的仆人控马带路。二位读书人到达吕庄时,已经快半夜了,吕庄的伙计出门相迎,并说“这地方经常有鬼怪出现,为何夜里出行?”二位向吕庄的伙计说明情况,吕庄伙计上前招呼仆人,准备解鞍,可是怎么叫仆人就是不出声,而且马也特别的静,二位读书人发现不对劲,急忙跃下,拿火把一照,只见两竿大枯竹、两条木橙,众人吓了一跳,赶忙把这大枯竹和木橙砸碎,点火焚烧掉。几个月后,二位读书人再次经过维扬北门外,见此处寂然,并无所谓的主人。 邹直清居饶州上巷,某天赴其妹姻戚家,回家时已经半夜,他安排两轿仆在外面客房休息,有一轿仆叫郑四,他看见有人邀请他一起出去游玩,郑四拒绝说“我刚荷轿回来,很累了;而且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到哪里去游玩?”那人见郑四不肯,很生气来拉郑四离开。此时邹直清还未睡觉,听到外面有争吵声,出门探看,并未见到有人争吵。须臾,他听到有人踰越篱笆,并听到怒骂喧嚣声,他怀疑他的仆人不小心落水了,急忙过去挽救。郑四苏醒后,说“有一健壮的鬼叫我出门,我不肯,它非常生气,用力拉我出门,他的手有象松树皮般粗糙的鳞片。我当时根本无法挣脱,一直被它拉到水边,然后它托起我双脚,将我掷入水中,要不是您来相救,我死定了。”邹直清急忙叫来其他仆人,通宵不眠守在郑四身边。第二天夜里,大家听到有十几个人围着屋子呼喊,人们见有一鬼按住胸口哭着说“又害我等二十年,真苦啊苦啊!”之后郑四再没遇到这样的事。 黄彪父上任袁州知府那天,宴请客人到很晚才散,那天是虞侯当班,一直忙到三更后才回家。虞侯回家途中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说话,而且脸上带着喜色一直说个不停,同伴问“你在跟谁说话?”虞侯不肯回答。往前走几百步后,虞侯才说“有个女子从宅堂走出来,与我相遇,她自己说是知府的侍妾,在家中被排挤,想逃走想很久了。今天见到主人喝醉睡死过去,等群婢睡着后,便逃了出来,希望您能帮我脱身。她说完拿出一根金钗和数枚馒头递给我,说馒头是宴席上留下的。又说要知道我家住哪里,我等她离开后,才能说。”虞侯说完取出金钗让大家看,可是虞侯拿出来的是竹片,再看那些馒头,是薜荔子,也就是所谓祭祀用的木馒头。虞侯知道自己遇到鬼了,但还是无法避开,一个月后离世。郡兵觉得这事忒怪,于是四处打听,才知道鬼是前任郡守的侍妾,因为生了儿子,被主母嫉妒,不堪忍受主母的虐待,抱着儿子投水而亡,看来虞侯所遇到的鬼就是她了。 临川人蔡亨谦将仕,居村落时娶黄彪父的女儿,后来搬迁到城下,买下军营前的一处空宅子居住。这宅子后面有个小花园,以前的主人栽了丛茎叶深密的芭蕉,家人经常在芭蕉附近见到怪事,或者听到有人在唱歌,或者有人在说笑。某天,一妾来到芭蕉丛,遇到一位容色颇秀妇人与她聊天,两人聊得很来,她没感觉对方是鬼。此妾的儿子才几岁,一天白天到芭蕉丛玩耍,妇人从芭蕉丛中奔出,立即揪住小孩的髻,要将孩子拖入芭蕉丛中,小孩惊慌大声呼叫,蔡亨谦急忙持杖跑过来救孩子,跑到近前,那妇人才松手,妇人伸出如五尺红绡的舌头,将身降至地然后不见。父子俩惊吓过度,昏倒在地上。家中很多人也到了,他们赶紧给父子俩灌水,好一会儿才苏醒。过后蔡亨谦吩咐仆人将芭蕉丛铲平,从此再没发生怪事。通过后来的暗访调查,这宅子数十年来前后住过几任人,也不知哪位主人将侍妾勒死,在宅子里挖坑埋了,然后再种上芭蕉遮隐埋尸处。 临安倡女仪,年纪二十二岁,名珏,其人个性凶横,对待她的下人尤其苛刻,动不动便责打虐待。有回一小鬟没按她的话去做事,先打了小鬟一百鞭子,然后将铁块烧红,灼烧小鬟,小鬟当场因灼烧而死,邻居急忙去报官。原本律法是规定倡家不许蓄婢,珏向狱吏行贿,申辩时说“元旦我坐车经过德寿宫,小鬟烧炭的时候不小心,我便责备她,没想到此鬟与我抗对,我气急想对她棰挞,便抄起身边的一火箸击中她背,没想到打中要害,把人打死了。”官员被行贿,于是按她说的话对狱案提出处理意见,报请朝廷评议定案。改死刑为杖脊,发配鄱阳为奴,中途珏找机会逃回来,被抓住先打了一顿,再押解回鄱阳。到达鄱阳时,被分派到乐部,因为珏人长得不错,而且人很聪慧,能立成诗词。我曾经一宴席上见过她,递给她纸笔令她赋词,有“鄱江英气锺三秀之”的好句子。有一叫太的盐商,有回在乐部迷上珏,于是他出钱买通关节,将珏赎出乐部,带珏上他的船,并娶她为妻。盐商太之前已经有一位妾,珏悍心不悛,对这妾日夜捶骂,后来竟将此妾杀死,尸体投入江中。当晚,有怪物腾蹋船舷,往来枕席间,起身点蜡烛照看,没见到什么东西,珏被怪骚扰整晚没睡,她对太说“现在情况非常不好,我所见的东西绝对不是人,可能无法躲过去。我不想再入牢中,那儿审讯手段让人极为惨苦,我不想再受一次!”太怕她自杀,便好言宽释。第二天太紧随珏防察备至,太偶然登蓬去取水,珏忽然大叫哀求,好像有人拖曳她的头,她一直往水边跑去,跳入水中,篙工也跟着跳入水中抢救,找到珏时她已经死了,尸体和妾的尸体紧紧抱在一起。太急忙去报官,官府检查尸体见珏的尸体无伤痕,太为摆平这件事花了数百千钱。 宣和七年春,相州有一读书人上京师调任,调任完毕后归途中,出封丘门时,他看见一位穿红背子,紫布幂面无仆从的妇人离他的马前十余步远,相州读书人觉得很奇怪,便策马追逐,他感觉这妇人脚步也不匆促,但他怎么都追不上。一直到陈桥镇,妇人忽然停住脚步回头说“你为何追我?还好你没起妄想,否则你将有大祸。我是太社之神,奉上帝命令押解汴都诸神五百辈到东岳收管,我让你见识见识。”一会儿吹起阴风,有怪物掉下来,读书人很好奇去看,他看见一张如盘子大的面孔,此面孔数十只眼睛横排,数十只眼睛竖排,只只眼睛炯然闪光,读书人大叫一声堕到马下,好久才苏醒过来,他将这件事告诉一位了解道术的人知道,此人怀疑神仙离开京城到东岳,绝对对国家不利,果然第二年京城被攻打陷落。这件事是听徐端立说的。吕察问也说“他的叔曾祖文靖公还未当官时,曾经有回在月下散步,遇到一位用红布幂面的妇人站在道侧,文靖公不理她,妇人说‘官人你就看我一看吧。’文靖公还是不理她。那妇人说了三次,然后慢慢揭下红布,文靖公见此妇人整张脸都是眼睛,他立马叱责说‘你这嘴脸,还叫我看你。’妇人听了站在那儿不说话。文靖公再不理她,直接走过去,那妇人说‘官人真是位当宰相的料。’妇人说完便消失不见。”像这样的事,一般都是神仙在测试人类。 (《异闻总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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