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小说】遗记 第一章
战火。
硝烟。
惨叫。
我努力的奔跑、奔跑，可不管逃得多远，噩梦还是会接踵而至。腐烂的尸臭味从鼻腔涌进大脑，让残留的一点意识无所遁形。
“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救我。”
无形的双手扼住我的喉咙，让我不能呼吸。眼前的画面一点点变得模糊，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从肩膀传来的刺痛让我猛地惊醒，忍着强烈的呕吐感，我把床头边最后几粒药片咽了下去。
阿富汗的战役结束之后，我作为伤员被遣送回英国，身中数弹的我仅凭一口气，在经历了几个月的抢救后勉强恢复了意识。可身体还没痊愈，我又染上当地的恶疾。
在疼痛的折磨下，我的心理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每当我闭上眼，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就会出现在我的记忆里，不断地涌向我，撕扯我，把我吞没。
最后，那些人的声音渐渐消失，只剩下刻着编号的狗牌攥在手里，把我拖拽向更深处。
醒来时，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我摸着身体上布满的长疤，一瘸一拐的走向浴室。
像这样荒谬又真实的梦境不断在我心里膨胀，我也因此变得易怒，失去理智时，我总会用那把陪伴我多年的手枪发疯似的对着墙壁乱射一通，在房东多次警告下，我不得不放弃这种发泄情绪的办法，用为数不多的先令去寻找心理治疗。
可最近，就连那些心理医生对我的帮助也越来越小，我尝试用药物催眠自己，可每次醒来，在大脑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就再一次把我牵回阿富汗的战场，反反复复。
看着镜子里毫无生气的捷克狼犬，一怒之下，我砸碎了玻璃。四散的碎片从指尖的缝隙划过脸庞，比起疼痛，倒是让我清醒不少。
等冷静下来，我又开始思考，除去这些年的治疗，我手头仅剩的几枚便士也不足以支撑我在这件简陋的出租房内继续生活下去。
我需要找一处廉价的房子，最好能有一位愿意和我合租的租客。想到这儿，我不由的叹了口气。简单清洗一下身体，我准备到附近新建的公园散心。
“华生？”正当我准备继续向前走时，身后一个体型巨大的棕熊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是约翰·华生？”
他又问了我一遍，我点点头，又立刻反问道:
“请问你是？”
“我是斯坦福啊。我曾当过你的助手。”他激动的握住我的手，我一时竟记不起与他的回忆，只能连连点头敷衍了过去。
“哦，真是太巧了。要不是看到你脖子上的长疤，我还真不敢认你呢。”他打趣着说，“天啦，你瞧瞧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连下颚骨都要从毛发里穿出来了！”
“从阿富汗回来后，我就变得这么窘迫了。”我把自己的经历简单复述了一遍，他在一旁听的聚精会神，又连连叹气道:
“真是辛苦你了。自从你去阿富汗后，我就被招聘到一家商城里工作，现在就要接替经理的位子哩。”
真是讽刺。在战场上历下赫赫军功的医生，居然被病痛折腾的险些失去了自我。想到自己难堪的处境，我不由得想转移话题。
“那你是为什么来这里呢？”
“我是来度过我的假期，顺便打听一下这里的市场。明天我就要返程了。”棕熊挠了挠头，露出一脸歉意，“本来还想与你多谈几日呢。”
“没事的。还是工作要紧。”我连忙摇头说。
“对了，你知道哪里有些房租便宜的房子吗？”从旁边的店里买了一杯热咖啡，我和斯坦福坐到公园的交椅上继续交谈起来。
“这我还是很清楚的。不过他们的房子质量太堪忧了。我倒是有一家不错的人选。”看他说的胸有成竹，我一时间有些欣喜。
“那做房子是在哪呢？”
“是在伦敦呢。我明天正要回去。”他把喝剩下的咖啡丢到垃圾箱里，转头往对面的酒店走去，“你正好可以和我一同去看看。”
如果真像斯坦福说的那样，那我的住处就有找落了。
按耐住激动的情绪，我返回出租房里把行李收拾干净。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到约定的地点，等斯坦福到了之后，我们一起去了车站。
列车运作发出隆隆声，带着一缕被拉长的白烟，这个陪伴我多年的城市一点点消逝在眼前。我和斯坦福坐在列车上，听他说无聊的往事，视线却聚焦在车窗外的风景。
离开了市区，手头仅有上头补贴的几枚便士，窘迫的现状无时不在提醒我该注意自己的身份。哪怕卑躬屈膝，也要勉强安顿下来。
尽管那可怜的自尊依旧试图挽回一点颜面。我看着斯坦福，刚准备开口，幸运的是，他居然先说出我想问的话。
“华生，你确定要找人合租？我倒是有个人选。只是···这个人的性格很古怪，你也许忍受不了和他一起的生活。”
“没事。我想和一个有趣的人待在一起，不会我接下来的生活变得无聊。”我端着茶杯，用喝水来掩饰我激动的心情，“那你说的人选，现在又在？”
“他现在应该在劳斯顿餐厅。我正巧从那路过，等下车后，我送你一程吧。”
“有劳了。”我笑了笑，便没再说些什么。
下了列车，斯坦福又和我走了一些脚程，等到了前面有路牌的街道，他拦下一辆马车，和我道别后就匆匆离开了。我压低了帽檐，看着眼前陌生的城市，心里却有一丝酸楚。
这下就得全靠自己了。
这么想着，我踏上寻找餐厅的路途。
劳斯顿餐厅不大，却别有一番洋气，尤其是门外装点的鲜花，更让这儿受一些贵族的欢迎。我理了理西装，尽管上面布满了皱纹，但我还是装出贵族的风范推门走了进去。
“您好，先生。用餐请前往二楼。”招待的佣人笑眯眯的看着我，等把我领上二楼后，又把餐盘伸了过来。
“这是···”我还没反应过来，看一旁的贵族把便士放在餐盘上，猛一掏口袋，又想了想现在的处境，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先生？”佣人又催促一声，表情略微有些鄙夷。
“请稍等。”我慌忙解释道。
就当我要把仅剩的便士掏出来时，一声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天哪，有人死在餐馆啦！”
听到这声尖叫，方才平静用餐的贵族撒腿就挤出餐厅，连那位佣人也不见了踪影。
我似乎该庆幸这位死者帮我解围，甚至想在他葬礼上替他献上一束花。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从这里离开。既然没找到斯坦福说的人，我还是亲自上门拜访好了。
“站住，都不准动！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一只身材高挑的黑犬站在餐厅门口堵住了去路，看他的装扮，应该是归属苏格兰场的警探了。
“雷斯垂德长官。”旁边的小跟班毕恭毕敬的低下头，把手里的记录递了过去，“这是我们从那尸体旁边看到的，写着复仇字样的留言。”
“真是蹊跷。现在正是我们苏格兰场立功的时候了，都给我积极点！”黑犬吆喝一声，又气质昂扬的走了出去。
等黑犬走到餐厅外，那些小跟班便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趁那些贵族挤在门口，和他们大肆争论时，我悄悄走向二楼，从窗口翻了出去。
“喂，雷斯垂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我作为法医的水准吗！”
一走到拐角，我便听到那头黑犬和自称法医的白狼站在一具尸体前争吵。
“水准？那你告诉我谁会无缘无故跑到餐厅来自杀。葛莱森，你是怕我比你先一步得到上级的赏识吧。”
“你——无可理喻！”
我躲在巷子里，听他们喋喋不休的争吵，而那作为医生的本能驱使我去触碰那具凄惨的尸体，按奈不住内心的躁动，我蹲到那具尸体旁，把手盖到他的眼上。
“愿你安息，陌生人。”我在心里默念道，又把手伸向他的手腕。
和我想的一样，他的四肢出现了尸斑。结合尸体的僵硬程度判断，他的死亡时间还不超过十二个小时，并且在他死亡后的一段时间里，尸体经过挪动，部分尸斑出现了位移的迹象。
“可他身上并没有致命的伤口，又是什么导致了他的死亡呢···”正当我陷入沉思时，耳边传来一阵嗤笑的声音：
“用你的鼻子好好闻闻，医生。您在军队的训练可不是儿戏。”
我猛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身后站了一头狼，一头陌生的狼。他注意到我的视线，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帽檐，而后脸上露出一丝挑衅的笑容：
“他的口腔还残留着某种药物的气味，显然他是被人逼迫着服下了有毒药物后窒息死亡的。你再看这里—”
他把尸体挪到一旁，在被压到的那片草坪上，用血留下的一串字母显得格外狰狞：
RACHE（拉契）
“复仇···？”
“你看得懂德文，医生。”
“我在大学时接触过一位德国来的商人，从他那里学习了一些简单的德文。”我回答道，“只是这个笔迹看上去并不是出自一位正统的德国人之手。”
“你猜得没错。德国人通常都用拉丁字体书写，这显然是有人想通过拙劣的模仿来混淆视听···”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我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黑犬和白狼不知何时停止了交谈，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们。
“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乱动尸体的！”
“糟了。”我连忙站起身，却被那头狼拽住手臂，往巷子深处跑去。
“跟我来，医生。我有个好地方，可以让我们歇一会脚，顺便聊聊刚才的发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