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号要塞，第17军团总部，米拉克河

前线

    现在的卡迪亚已经很少有地方直接受到卡迪安高层指挥的控制了，而在米拉克河前线的八号要塞就是这样的一个地点。尽管第17集团军将近一半的兵力被困在米拉克河角随时可能被包围，这里还在抵抗。这三个星期里，河角的脖颈如同一条绞索般慢慢收紧，现在这里的战士纷纷感到最关键的时刻已经到了。

    在这条前线指挥防守的是格鲁伯将军。他可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假如付出他手下所有士兵的性命能让他往上爬，那他绝不会手软。混合着纪律，铁血精神和无比缺乏想象力的顽固，他守住了这里的防线。格鲁伯的策略很简单：拉开防御深度，对他来说，这意味着三十里的雷区，火炮覆盖区域，反坦克火力点和一排接着一排的战壕，同时加以上百架重武器工事。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这些布置挡住了异端的进攻。尽管敌人最先头的部队冲到了八号要塞前的烈士之墙上，但最终还是被包夹的火力打退。

    他的这种铁血精神让他在帝国卫队里度过了出众的一百五十年。但现在这种特质却并不能帮助他完成现在必须完成的任务：发起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反击。

    但克里得发出了他的命令，格鲁伯必须遵守。

    现在他站在指挥碉堡的高台上低头俯视，双头鹰军官仗笔挺地夹在胳臂下。旅长们伴随着压抑的沉默纷纷就位。他的部队已经防守撤退太久了，所有人都呈现出一股颓丧的气氛。格鲁伯知道他得想办法讲出一通这辈子都可能算独一次的演讲了，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他等着指挥室的大门关闭，然后把手笼到嘴前咳嗽了一声。在一片寂静中，他那双擦得锃亮的靴子咔哒作响地踩过高台的木地板，走上前去。

    “各位战友们，”他开口道。“我们一直等待的时刻来临了。”

    回应他的还是只有一片安静。

    格鲁伯顿了顿，他的机械义眼的风扇嗡嗡作响，扫过房间里每一张重要的面孔。他觉得自己还需要说些什么。“我们已经面对过了来自地面和天空的攻击。我们直面了大敌的愤怒，我们还活着。我们还在战斗。这点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胜利。”他往前踏了半步。“我们还有信仰。”

    还是安静，不过将军还是注意到气氛开始升温了。他往旁边走了一步，把脚跟合在一起，拿出军官仗把银制的双头鹰放在手里，低头看向他的指挥官们。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感觉，他的手下在寻找的是一些他并没有的特质。

    造成这种问题的一定是克里得。那个年轻气盛的新人在成为至高堡主的短暂时间里改变了卡迪亚人对指挥官的期望。权威，专业，坚毅——这些已经不够了。卡迪亚人现在需要一个能够激励他们的指挥官，而麦西姆斯 屋大维 格鲁伯三世在他整整一百八十年的人生里，从没被评价为一个激励人心的领袖。

    他站在原地低头看向众人，想着这点。“我们要对敌人发起反击。我们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他在空中挥舞着军官仗，模仿着一张他曾经见过的马卡里乌斯的油画，但就算他引用了克里得的原话，带来的效果还是乏善可陈。

    在过去的一百天里，格鲁伯心中一直有种悲伤的心情，他曾经所知的一切，那些他习以为常，如同是大地般可靠的东西，突然变得飘忽不定。他漫长的生涯都依靠着不再真实的假设，而那个名叫乌萨卡 E. 克里得的年轻孤儿却到达了军事权力的顶点。

    格鲁伯不由得身体僵硬，站的更直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早上，我与至高堡主克里得通话了。“

    克里得的名字仿佛是一道魔咒。房间里的气氛立马发生了改变。那些因为疲劳，无聊，对战争厌倦，被死亡，缺少补给，敌人一刻不停的攻击压垮，耷拉着肩膀的军官们纷纷坐得直了一些，挺起了胸膛，提起了脸颊，眼睛里亮起了希望和期待。

    这种变化如同涟漪般扫过房间。虽然有些懊恼，但格鲁伯发现自己竟也又站直了一些。他感觉到怪异的情绪从他心中升起。他闭起纤细的嘴唇，朝着高台中心走了一步。

    他重复了一边克里得的名字，这次把自己放在了句子的核心。“至高堡主克里得今早问我你们的士气如何。我告诉他你们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你们无比渴望把战争带回到敌人面前。我告诉他，第十七军的战士们，你们已经准备好发起期待已久的反击了。“

    他能看见他们的注意力再次开始涣散，知道必须再次提到克里得了。“至高堡主命令我，命令我们，向敌人发起攻击。“

    随后房间后方发出一声喝彩，然后欢呼开始向前扩散，“没错，就是今天！“他喊道，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静。

    “克里得希望我把他的话传达给你们。这是他亲口说的话。“他看向自己手里的纸读到。”‘卡迪亚的未来在此一举。我们将向敌人发起战争。把毁灭和死亡带到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我将指挥第十七军开往爱立信平原。“他停了下来，房间里的军官纷纷跳起来欢呼着，淹没了他的声音。

    反击开始了。

    八号要塞距离爱立信平原外的第一根方尖碑有一百三十里的距离，而在其中有至少七支敌人的军队，但克里得要求他在三天内到达爱立信平原。

    “全速到达那里，“克里得是这样告诉他的。

    格鲁伯喜欢以缓慢，呆板，不可阻挡的方式战斗，那是星界军的标准战法。“给我一个月我都到不了。“

    “我需要你在两天后到那儿。两天，格鲁伯，明白了吗。两天！这是个命令。“

    “明白了，“格鲁伯说，但他清楚以他那缺少补给的部队加上面前敌人的力量，他根本无法完成克里得的任务。

    格鲁伯低头看向他的指挥官们，想着是否该把克里得给他的时间表如实相告。那是不可能的，他知道，他害怕要求他们达成这种不可能的任务会击溃这来之不易的勇气。

    格鲁伯将军罕见地犹豫了。但他保证了，他也理论过了，他应该遵守他的诺言。他清了一下嗓子。“至高堡主克里得要求第十七军在两天后的黄昏到达爱立信平原。“

    他们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他感觉到他们的士气会在他说出这个要求时崩溃，但军官们的反应让他惊讶。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他们要完成一项不可能的任务了。所有人都露出笑容互相打趣。克里得如此要求他们，那他们就会做到。

    格鲁伯深吸一口气。“两天，卡迪亚的战士们。两天，两天到达爱立信平原！“

    指挥官们全都站了起来。“两天！“他们喊道。格鲁伯自己也被这股气氛感染。”去往爱立信平原！“然后是”为了克里得！为了卡迪亚！“最后是”卡迪亚屹立不倒！“格鲁伯将军深吸了一口气。

    他向自己的指挥官们说过话了，他成功激励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