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乱世争(架空历史、奇幻)
夜深了,守门的士兵们搓了搓有些发红的手强打起精神,诃鲁靠在一旁打了一个哈欠,已经度过深秋了,天气逐渐转凉,而距离上一次的战争也过去了半个多月。 一直以来坐落于北漠的草原都是由七个最有话语权的大部组成,北漠的七大部如同七匹孤狼盘据在草原上,漠北的民风剽悍人民好勇斗狠,因此南方的巨大皇朝甏轻易的便支配了这草原的战争走向,凭借着出色的头脑甏支配了草原近千年的岁月。 诃鲁所属的烈宏部原本也只是居于北边的一个小部落,但在上上代主君也就是当代主君的外公带领下,烈宏部固守北络河北岸击退了当时最强大的部落折汗,也正因为如此烈宏成功的跻身为七部之一,与此同时也迎来了折汗长达八十余年,无休止的报复。 赌上策苏鲁天神的荣光,八十年来烈宏不曾有一刻在祖地上退缩,但除了最初的主君外烈宏在战场上却是一直处于被动。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远处一道孤影破开了黑夜笼罩的夜幂,那是一匹雪白色的战马,在奔驰到诃鲁面前时,骑手猛的一拉缰绳,马蹄高高的跃起,让战马在凌空下打了一个响鼻,骑手顺手取出了腰间的葫芦将里面的烈酒一饮而尽,从嘴角溢出的残液洒在他那破旧的有些掉毛的毡衣上更是散发出刺鼻的酒香。 离的近了诃鲁才看清来人,那是一个身姿干练的中年人,而比他本人更显眼的则是他那青蓝色的右眼。 "喂!娃娃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君!"没有多余的话语,将手中的葫芦放回腰间,中年人发出的声音十分浑厚。 在烈宏部北边最大的帐篷中是属于主君的居所,烈宏部的现任主君烈宏驰总会在深夜独自饮酒,用粗糙的手指划过羊皮纸制的地图。 微风拂过他的脸颊,烈宏驰睁开了微阖的双眼,腰间的宝刀微微晃动,直到他看到一个身影推开了帷帐走了进来。 "白狐!"他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有些凝重。 诃鲁有些慌乱,烈宏部对折汗的仇恨深深的流淌于血液中,在此之前他也曾见过许多折汗的使节,他打从心里的对他们感到厌恶,可那个中年人盯着他时他却如同猎物般动弹不得,冷汗像是止不住似的向外流出打湿了内甲,那是一种出自本能的恐惧! 守在另一旁的老兵看了看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拿出还有些温热的酒壶递了过来,"可别被外人吓住了,我们虽然守在这里可是也不能丢了烈宏的脸面。"诃鲁本想拒绝,但在接住酒壶后想了想却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了下去,辛辣的液体流入喉咙如同小刀般划过一样,诃鲁忍不住的剧烈咳嗽,鼻涕眼泪一齐流出,结果就是引起周围的大人们发出开怀的大笑。 "我来这儿可不是来发表战争宣言的,我只是想看看烈宏再次挡住折汗后又还仅存多少余力。"名为白狐的中年人将醒酒的汤水推向烈宏驰,他那青蓝色的右眼闪烁散发着让人不安的光芒,能够坐在主君的面前便证明他是被搜过身的,身上不会有寸铁的威胁,赤手空拳下再强的武士在此刻也无法逞凶。 "烈宏的力量吗?折汗与我们交战八十余年,我们时刻对抗着酷北的严寒与你们作战,我阿爸、二伯、大兄都死在了雪络河南岸,直到现在烈宏从上至下三十到五十岁的男人都近乎死绝了。"烈宏驰微喘着吐出酒气,脸上似乎因为醉意而显的有些发红,"可那又怎么样呢?你们折汗又得到了什么?也唯有我们烈宏部的恨意和怒火!"烈宏驰怒睁着双眼,像是压抑着什么,他向后靠坐在位子上直直的看向白狐,因为掺杂了裨辫人的血,不仅赋予了白狐一只青蓝色的右眼,还有他那能勘破人心的诡诈之术,但在此刻白狐沉默着等到烈宏驰说完,许久之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烈宏还是会战至最后吗?"他了解眼前的男人更甚于了解自己,但他始终无法去选择,那语气中只是带着一丝无奈。 "滚吧!"依旧是不出所料的回应,一如多年以前。 北漠的夜晚是十分危险的,饥饿的狼群在四周游荡着寻找着猎物,它们发起疯来便是手持火把也难以阻挡。当睌白狐一言不发的走出了烈宏的营账,如同来时一般跨上战马冲入了漆黑的夜幕,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诃鲁看着白狐的背影觉得有些恍惚,烈酒的效力逐渐发挥出来让他浑身上下都烫的吓人。 北漠的雪络河是北边最大的河——彤云大河的支流,自古以来只有在枯水期时才会冒出一条仅容一马通行的跨河泥泞小道。 跨过雪络河时,天已蒙蒙亮了,白狐向后望了望,八十年来面对折汗的大军也只有二次登陆了北岸,烈宏像是一根利刺般卡在折汗的喉咙里已经有许多年了……。 没过多久,他便再次纵马急驰,穿越过一层层淡薄的雾气,过了一个多时辰后他才看到来接应他的队伍。骑手们早已等候多时,他们身上穿着保暖的蓑衣,每个人的背上都配备着牛角劲弓,手中举着熄灭的火把却又还冒着丝丝青烟。 "看你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为首的青年笑了笑,策马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青铜酒壶扔了过来,白狐从半空中将它接住,饮入还有些温热的酒。 "烈宏竟然连那八十年都坚持过来了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动摇。"白狐摇了摇己经空荡的酒壶将它又扔向青年。 "即便如此,阿爸也是不会满意的,新年就快到了,稞伦他们已经击退了十几股裨辨人的猎队,即然目的达到我们也该准备一下行程了。"青年紧了紧腰上的弯刀。 "不过烈宏差不多也已经到达极限了,折汗的诸位们一直以来所畏惧的那个男人烈宏彦,有人说他已经死了!"白狐看着青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远的笑容,青蓝色的右眼格外的渗人。 烈宏彦那真是一个让折汗部所有人都无法忘怀的名字,在草原五百多年记录的勇士中他都能当属第一,因为正是他在八十年前把巅峰时期的折汗硬生生地阻挡在了雪络河的南岸,仅仅依靠四千狼骑的列阵却如同洪流般击垮了折汗不屈的自信!因为在当时几乎没有一人能接住烈宏彦的战刀,即便是折汗部的主君也只是硬接住了五刀便吐血半升,败走后便不治而亡!那是折汗的噩梦,凭那足以录入史策的一战,即便是南方的皇朝甏都大为震动,定远公田吾称其为万夫不敌之勇,恨不能与之一战,甏昭帝则封其为武懿公。 "烈宏部可还从未流露出烈宏彦身死的消息,那个男人可曾是受到过策苏鲁天神庇护的!"青年叹了一口气,有些落寞的说,"草原上没人能够杀死他的,如果没有亲眼看到他的尸体便是听闻到死讯那也是不足信的!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折汗说到底却也还是怕着他。" 甏历一十四年,深秋,乱世初绽,北虏风波未平,王启未现,世或抑或伐,却尤待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