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手机3》第九章：险象环生
《魔幻手机3》第九章：险象环生
楚楚也是气糊涂了，毕竟肇事者不是妖怪，用不着黄眉这样的牛刀，这时候把他叫来只能添乱。
傻妞虽然叫了救护车，但公交车司机做出了最佳选择，把车开到了距离最近的中心医院。司机一直在用耳朵观察着事态的发展。他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征求乘客的意见，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接到报警的两名民警也联络上了公交司机，先一步到了中心医院。两个民警一胖一瘦，端着帝都警察特有的斜肩膀上了车，视线落到陆小千脸上那一刻，二人面色大变，几步跑了过去，跪倒在地，“千儿哥……千儿哥……”
陈年姐和威猛哥心一沉，这两名民警显然和陆小千关系不一般。
简单查看了一下陆小千的伤势，瘦民警接替了傻妞，用手捂着陆小千的后脑。胖民警背上陆小千下了车，直奔医院急诊而去。二人也没顾上了解警情，让报警人和肇事者跟着进了医院。
不止是特警队跟陆小千很熟，很多基层派出所民警也都认识陆小千。陆小千常去给他们上课，传授一些突发刑事案件的处置经验。这一胖一瘦两个民警都是陆小千的忠实粉丝，从初中就崇拜飞人，也上过陆小千的课。对于他们来说，陆小千是高山仰止的人物。如今看到偶像被人打成这样，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接着就是一股抑制不住的愤怒。
陆小千被推进抢救室之后，两名办案民警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威猛哥身上。
“你打的？你他妈知道他谁吗？”胖民警咬着后槽牙质问威猛哥。
“我管他是谁，我是正当防卫。”威猛哥回答得理直气壮，问心无愧。
胖民警上前就要踹威猛哥，被瘦民警拉住了。瘦民警虽然也恨得牙根痒痒，但还保持着理智。
“您是警察吗？您怎么向着那变态呀？”陈年姐开始指责胖民警。
“你说谁呢？”胖民警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偶像被打成这样，还遭此侮辱，此时宁可脱了这身警服，也要陆小千出这口气。
瘦民警劝走了胖民警，强压着怒火向威猛男和陈年姐简单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
威猛男名叫张凯，在区政府工作。区政府不管哪儿的水管堵了，都归他管。虽然只是个水管工，那也是区里的人，跟区长说过话。张凯隔长不断就能看见区长一次，哪怕只能远远地看到了区长的车，就能趾高气昂好几天，回到胡同里，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一副领导干部的派头，脾气也长了，说话也带出了官腔，动不动就教训人。街坊能通过他的眼神和腔调判断出他这两天是不是又看见区长了。
张凯每天上班和下班完全像两个人，一进区政府大门，见谁都点头哈腰，轻声细语，眼神温顺，一出了区政府，马上腰杆儿倍儿直，目光豪横。张凯今天下班时又看见了区长的车，所以底气十足，怒点降低，才这么轻易引发了一场冲突。
陈年姐叫吕丹丹，是一家乳制品企业的销售。这家企业制造过不少“大 头 娃娃”，被处理过，后来老总疏通了关系，又吸引了国 资加入，恢复经营了。该企业赞助过不少大型体育活动，好莱坞电影里也经常出现它们的广告，产品远销海外三十多个国家，质量杠杠硬，是民族企业的骄傲。但国内的消费者就没那么幸运了，婴幼儿吃了他们的奶粉，大都营养不良，少数孩子的吃成了残疾。有个孩子家长投诉该企业，向他们索赔，结果涉嫌诽谤，把自己弄进了监狱。
张凯陈述的经过和事实完全不符，按照他的描述，陆小千就是个变态，而且还涉嫌猥亵吕丹丹，他是见义勇为。吕丹丹也对陆小千动手了，为了甩锅，她言之凿凿地证明张凯的谎言是实情，声明陆小千的咸猪手确实摸了她。
两名民警处理这种案件经验丰富，没听完就知道二人在歪曲事实，但两名民警没动声色，车上有监控，还有很多目击者，想还原事实真相并不难。
陆小千被推进抢救室半小时后，周旺到了。这可把张凯和吕丹丹都吓坏了。周旺肩膀上挂着个二级警督的警衔，身后还带着一堆警督、警司、警员，二三十号人。每个人对陆小千的安危都十分担心，一看就知道陆小千身份不一般。张凯是见过大干部的，一看这阵势就有点腿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和他们一起坐公交的屌 丝居然有这么深厚的背景。
更令二人惊掉下巴的还在后边。
一对衣着朴素的大爷大妈神色焦急、踉踉跄跄地奔到了抢救室外，显然是陆小千的亲人。周旺对二位老人十分尊敬，不住地在安慰着老两口。
“当飞人的时候三天两头进医院，这不当飞人了怎么还……”大妈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张凯和吕丹丹的上下眼白都瞪出来了，眼珠子拼命往外鼓，想扒开眼眶进抢救室再验证一下。
如果换个场景，这时的张凯和吕丹丹一定是争着找陆小千要签名的人。但现在不一样。偶像之所以能成为偶像，主要是因为隔着距离，遥不可及，有神秘感。吕丹丹曾经是王天霸的忠实粉丝，后来因为王天霸总回她信息，她就不再崇拜他了。
仅陆小千坐公交车这一件事，就足以让吕丹丹和张凯送给他十万个鄙视。更别说和他发生了冲突，还被张凯打进了医院。此时飞人的形象在二人心目中已经跌落尘埃，埋进土里。就算陆小千追着要给他们签名，也会被无情拒绝。
“我他妈把飞人给揍了？！”张凯惊异之余，瞬间牛逼了起来，仿佛干了一件光宗耀祖的壮举。
忽然一个包砸在了张凯的脑袋上。张凯捂着脑袋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美女正满眼怒火，眼泪含眼圈地瞪着他，抬起尖头皮鞋又朝他踢了过来。
周旺忙上前拦住了美女，“楚楚，交给我们吧。”
“什么东西？就你也配？”楚楚怒视着张凯骂道。
楚楚六年期接替陆小千当了海岛某年分公司总经理，近期又被何蓝调回了北京总公司。何蓝正在积极备孕，想让楚楚接手她的工作。楚楚回京之后忙得焦头烂额，还没来及去看干爸干妈，今天正想去看看老两口，接到了这么个电话，急忙赶到了医院，刚要张嘴问情况，就听到张凯在身边洋洋自得地吹牛。楚楚当即怒火中烧，抡着包就打了过去。
虽然楚楚和陆小千的关系由恋人变成了姐弟，但陆小千一直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从未变过。陆小千斗过牛魔王，战过马雷，楚楚是亲眼目睹的，亲身参与的。陆小千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今天居然让这么个货凿破了脑袋，还生死未卜。楚楚一口气郁结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快憋炸了。
被周旺拦住之后，楚楚愤愤地拿出了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祖宗，你在哪儿呢？你兄弟让人打住院了，你赶紧过来一趟！”
“游所为怎么了？”黄眉大王立刻关切地问道。
有点伤感情。黄眉跟陆小千虽然也是兄弟，但一提到“兄弟”这两个字，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游所为。
“我跟他说。”周旺打断了楚楚，从她手中接过了电话，“老黄你别管了，交给我们吧。”
楚楚也是气糊涂了，毕竟肇事者不是妖怪，用不着黄眉这样的牛刀，这时候把他叫来只能添乱。
两名民警向周旺陈述了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
“傻妞在哪儿？”周旺问道。
两名民警面面相觑。他们对傻妞有印象，但当时陆小千命悬一线，两名民警焦急万分，一心想抢救陆小千，没顾上傻妞。
陆小千被两名民警送进医院之后，傻妞拎着几个服装袋下了车。她这个时候仍旧没忘了那几个服装袋。傻妞虽然“丢三落四”，但丢的都是自己身上的零件，身体以外的东西一般不会丢。
傻妞刚一下车，被一辆SUV车跟上。车里坐着三个人：王仁、张呆呆和李茂烟。
直到梁武暗杀陆小千失利，三个马仔才知道他是要杀人。
王仁、张呆呆、李茂烟是三个小贼，勉强算个盗窃团伙，从来没接过这么大的单。梁文给了他们一笔费用，让他们协助梁武在北京的活动，毁掉一个机器人，但没告诉他们要杀陆小千，怕吓着他们。
果然，知道真相的三个小贼差点吓出翔来，立刻就要下贼船。
梁武用一百万留住了他们。
梁武在帝都人生地不熟，确实需要几个马仔，尤其是在身份暴露以后，更加没法露面了。有些事必须由三个小贼替他做，比如盯梢，踩点，毁掉傻妞。
梁武已经判断出傻妞完全没有什么抵抗力，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出手。
盯梢傻妞和陆小千太容易了，傻妞走路太慢，他们只需要远远地跟着就行。万一跟丢了，想续上也不难。
看到陆小千进了医院，三个小贼喜忧参半。喜的是，万一陆小千抢救不过来了，就不用梁武动手了，万一梁武被抓了，他们也不会变成从犯。忧的是，如果陆小千就这么死了，一百万会不会打折？
三个小贼看到傻妞下了公交车，没敢轻举妄动，医院门口有摄像头。三人停好了车，跟着步履蹒跚的傻妞进了医院大厅
傻妞动作太慢了，下车的时候，陆小千早就被那名民警背着跑进了医院，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了。傻妞不知道陆小千被抬到了哪里，只好向医院大厅的导诊机器人询问。
“请问你知道小千哥哥在哪里吗？”傻妞问道。
导诊机器人反问：“你的小千哥哥在哪个科室？”
傻妞答：“小千哥哥是华人AI工作室的法人。”
导诊机器人答：“对不起，本院没有这个科室。”
傻妞问：“那我怎么找到小千哥哥？”
导诊机器人反问：“你的小千哥哥在哪个科室？”
傻妞答：“小千哥哥是华人AI工作室的法人。”
导诊机器人答：“对不起，本院没有这个科室。”
傻妞问：“那我怎么找到小千哥哥？”
导诊机器人问：“你的小千哥哥在哪个科室？”
……
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基本代表了2017年人工智能的普遍水准。一众围观者看得很欢乐，哈哈大笑，全然忘了置身何处，忘记了自身的烦恼。医院这个地方，和笑声有点不搭，和傻妞那纯白玻璃钢身体上触目惊心的血迹更加违和。
王仁和张呆呆挤了进来，凑到了傻妞面前。
“你的小千哥哥是在公交车上让人打破脑袋那个吧？”王仁问道。
“对的。”傻妞说。
“在急诊呢。我带你去吧。”王仁说。
“谢谢小哥哥。”傻妞对王仁说，“小哥哥你长得太有型了，像个窝瓜。”
傻妞一语道破天机。
王仁让张呆呆先去急诊打听一下，他带着傻妞龟速前行。没走出一百米，张呆呆回来了，说陆小千受伤太重，这家医院治不了，转到脑外科医院去了。二人说要带傻妞去脑外科医院找陆小千，傻妞同意了。
陆小千是脑部受伤，转到脑外科医院合情合理。
“你也不问问我们为什么帮你？”话痨王仁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帮我？”傻妞问道。
“因为我们是好人啊？”王仁说。
“哦。知道了。”
王仁和张呆呆带着傻妞，躲着医院的摄像头，到了停车场。李茂烟早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于是傻妞就这么上了三个小贼的车。
这时周旺还没赶到医院，两名办案民警还没来及询问案情，还没有人想起来傻妞的事儿。
梁武得到消息，大喜过望，指示王仁在车里毁掉傻妞。
王仁用以微信的形式转达了梁武的指示。虽然三个人都在同一辆车里，但傻妞在场，三人仍旧只能靠微信沟通。
真要动手，三人还是有点犯嘀咕，傻妞虽然只是一部机器，但毕竟长了个人形。
李茂烟在开车，显然没法动手，王仁坐在副驾驶，也不方便。只有张呆呆和傻妞一起坐在后座，于是这个光荣的任务就落在了张呆呆身上。
张呆呆正在酝酿着该怎么动手，一个声音从傻妞口中传来——
“连接110。”
三个小贼吓了一跳。
难道他们的微信对话被傻妞监测到了？
“为什么打110啊？”王仁焦急地问。
“方向反了。”傻妞说，“这不是去脑外科医院的路。”
陆小千给傻妞设定了报警程序，机主不在的时候，只要发现事情稍有反常，立即就会触动报警程序。三个小贼忽略了，傻妞也有导航程序。出了医院，傻妞的导航显示他们距离脑外科医院越来越远。
“那边红绿灯太多，我是想上三环绕一下。”正在开车的李茂烟急忙解释。
“傻妞你误会了，冒烟儿是为了快点到才绕路的。赶紧挂了吧。”王仁焦急地催促道。
“傻妞，我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就是恩将仇报。”张呆呆故作埋怨。
好在报警台还没有接起电话，傻妞挂断了。三人松了口气。
到了三环，李茂烟只好拐上了前往脑外科医院的路。王仁示意张呆呆赶紧下手。张呆呆有点犯难，怎么下手呢？傻妞脑袋掉了都没事，如果不能一击致命，傻妞仍旧会报警。
张呆呆酝酿了半天，视线落在了傻妞手中的几个服装袋子上。
“傻妞，你穿上件衣服吧。这一身血太吓人了。”张呆呆说。
这是个合理的建议，傻妞同意了。她可以自己穿衣服，但是很费劲，不折腾十几分钟穿不上。张呆呆要帮忙，傻妞没有拒绝。张呆呆从傻妞的服装袋里挑出了一件上衣，把袖子套在傻妞胳膊上，顺势抓住了傻妞的胳膊，猛地朝外一掰——
没掰动。
张呆呆的手反倒被傻妞的胳膊夹住了。张呆呆疼得一通惨叫，奋力往回抽手臂，抽不出来。
傻妞的身份虽然是智能手机，其实就是一台智能机器人。手被机器夹住了，那能轻易抽出来吗？
“连接110。”傻妞又报警了。
“干嘛又报警啊？”王仁装糊涂，惶恐地问道。
“张呆呆刚才企图对傻妞实施伤害。”傻妞回答。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我刚刚是想让你抬一下胳膊，好给你穿袖子。”张呆呆急赤白脸地解释。
“呆呆不是那意思。”王仁急忙阻止，“赶紧挂了吧？”
这次没有上次幸运，报警台接警员已经接起了电话。
“你好110报警服务台。请讲。”一个女接警员的声音从傻妞口中传了出来。
王仁急忙对着傻妞的嘴说：“对不起啊，不留神碰到按键了。”
“不是的。是我拨的号码。”傻妞答道。
傻妞的音响在喉咙部位，两个声音都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看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好女士，你是需要报警吗？”接警员问道。
“现在不用了。我误会别人的意思了。”傻妞回答道。
“请报一下你的身份证号码。”接警员说。
“我没有身份证。我是一部智能手机。”
……
傻妞又错失了一次机会，她很警觉，随时会触动报警系统，但也很好糊弄，她不会说谎，也判断不出谎言。
和报警台结束了通话之后，一直没说话的李茂烟忽然问道：
“傻妞，你的开关键在哪儿？”
李茂烟问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傻妞在十分钟内报了两次警，在开机的情况下很难毁掉她。但是关了机，那傻妞就任由他们摆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