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第二十六节 往事的端倪
几个小时前。
我和鸢夜回到时钟塔后,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但终于度过了下午的会议。里奇先生声称要去调查约翰逊的去向,但没有再回来,在场的的人也没有太在意。
傍晚,餐厅内。
“我打算,待会去父亲大人失事的地方看看。”鸢夜说完,用小叉子叉起一小块慕斯蛋糕,很优雅地放入口中,“我对这次事故还没有清晰的认知——上次只是匆匆忙忙地去看了一眼,赶回来之后就被不知道是谁的人下了毒。”
她轻声叹了口气。
“你对里奇先生这么手软,我可没想到,”我之前还以为她回来后,对于越俎代庖的里奇会采取什么肃清行动,“你觉得他没有嫌疑吗?”
“嫌疑?什么嫌疑?”
“你,和约翰逊先生......”
“千君,”鸢夜拿起手边盛着红酒的杯子,轻轻晃了晃,又放下了,“你知道么——我现在的选择已经不能那么随意了。父亲大人刚刚遇难,里奇确实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出来这件事,但消息是瞒不住的。早晚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到那天,我的资历和号召力不足以对外支撑起索拉里斯这一家系,对内也很难管理那些我平时都没什么接触的人。在这个时间点上,就算我觉得里奇有嫌疑、他可能就是当天要害我的人,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我也不能贸然对他动手——毕竟他也算是跟随父亲大人许久的伙伴,在我们家内部,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和他起了冲突只会自乱阵脚。”
“...............”
“对这些没什么实感么?”鸢夜轻轻一笑,“你果然不太适合时钟塔这种地方呢,这儿可不是什么快意恩仇的决斗场——反而更像一个剪不断的巨型蜘蛛网,每个人一不留神都可能深陷其中——当然,前提是如果你涉足了派系斗争或是权力斗争之类的。假如单单作为魔术修习的高级学府,这儿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鸢夜小姐也在这学过魔术知识吗?”
“学过啊,”她点头,“不过传承科的东西多半比较秘密且危险,请恕我不能细说——说起来,你的位阶是开位?”
她看了看我的衣服上挂着的金色十字徽章。
“啊,是的,毕竟我就是个普通职员嘛——说实话也没什么远大理想啦......”
我忽然好奇了,“提到位阶,好像没见你佩戴过这种徽章呢?”
“人的能力大小不该被区区一套评判标准束缚,不是吗?”她放下了叉子,在面前用两根手指比出一个徽章的大小,“如果非要按照那套标准来定的话,我算是典位吧——不过那个小小的徽章自从拿到,我就再没用过,所以根本就无关紧要吧。”
“典位的学生,兄长的教室里可是一抓一把哦?——倒不如说达不到这个标准的反而很少见~”
莱妮丝似笑非笑地站在她身后。
“我并没有说自己有多厉害,莱妮丝小姐何必多此一举?”
后者绕过她,坐在桌边,“什么叫多此一举嘛——我来找我的弟子,又不干你的事。”
“那再会了,我还有事。”
说完,鸢夜站起身准备要走。
莱妮丝也跟着站了起来,拉着我一起走了出去。
“干嘛?”我疑惑地看了看她,却只见到一如既往的读不懂的笑容。
“我们也去看看~”
..................
就这样,我和这两个人一起跑了出来。
从市区到东区的路程,就是从繁荣到破败的路程,两旁的民居黑洞洞的耸立着,仿佛能够吞噬夜光的未知生物的巨口。那些闪烁着霓虹灯的高楼逐渐变得平缓而低矮,一座座砖楼在狭窄的道路两旁堆砌着;小小的窗口如同这些房子的鼻孔一般喘着粗气,没睡的人家露出些灯光,掩映得路上的角落更加阴暗。
“这就是东区吗?”我望着车窗外黑黢黢的夜幕,与大城市的繁荣相去甚远。
“这才是民众的生活吧。”鸢夜按下了车窗,夹杂着一丝腐烂垃圾气味的空气飘了进来,“你以为的伦敦城是什么样子?——维多利亚式的建筑、红酒、牛排、跑车、宴会?那些不过是少数人的狂欢罢了。”
“我们现在只有跑车一项是符合的。我怀疑你在炫耀什么。”莱妮丝幽幽地说道。
“...........”鸢夜轻叹一声,似乎是懒得解释了,“这和我又没什么关系,这辆车是我十八岁生日那年——也就是去年——父亲大人送的礼物。”
“约翰逊这家伙还挺富有的。”莱妮丝嘀咕了一句。
“或许吧。”
鸢夜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什么感情色彩,她似乎总是一副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我暗自觉得,这种生活态度倒是很值得羡慕。
“前面就是父亲大人出事的地方了。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位跟我一起来干嘛,不过我待会会过去调查一下,做到心里有数。你们想跟过来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也可以,请随意。”
车最终停在街边的一处空地上,对面是横贯城区的一条公路,两旁依旧是那种黑黢黢的民房,街区里亮着昏暗的灯光,照在身上,投射出淡淡的惨白的光晕。整个城区弥漫着病态的安静——很少有人声,却也没有虫鸣之类自然的声音,偶尔有行人经过,也是低着头沿着街边慢悠悠地平移着,酷似一具具没有神智的行尸走肉,钻进街边密密麻麻的、黑洞洞的小楼里去。月光如同这灯光差不多的惨白,与阴暗的城区相夹杂着,或明或暗,令人联想到奇特的不治之症,这城区就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患者,只要咳嗽一声就要散了架、彻底从人们眼里消失不见——似乎没人能走出这片压抑而窒息的、一望无际的黑暗。
但此刻,在这一片黑暗之中,站着一个白衣白裙的小女孩。
她看样子十四五岁年纪,静静地站在街边的墙角,含着笑注视着路过的行人和为数不多的车辆,长长的白色裙摆被风吹得飘逸,宛如惊悚电影里一定会出现的女主角一般,在夜色里独自徘徊着、等待着。
“这是......”
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我去看看。”鸢夜说着,旁若无人地朝着那女孩走了过去。
“哎,等等——你不觉得稍微有一点可怕......”我的话还没说完,莱妮丝轻轻拍了拍我,摆了个“嘘”的手势。
“别傻了,弟子。在这样的夜里,几乎没人比那个女人更可怕。”
白衣女孩终于把视线投向了我们几个——那是一种很纯真无邪的眼神。女孩盯着我们,半晌,露出了笑容。
“雨宫鸢夜小姐?我没认错吧?”
她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街区里,显得有一丝可怖的意味。
“你认识我?”鸢夜冷冷地反问。
“抱歉,不认识,但这个名字我听过许久了。今天终于见到本人喽~”
小女孩的声音活泼轻快。
听到这个声音,莱妮丝一愣,往前走了几步,打量了一会——借着公路旁街灯的光亮,女孩的面容清晰可见。
“尤娜?”师傅叫了一声。
女孩也是一愣,这才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莱妮丝......老师?还有你是......那天从迦勒底来的......?”
尤娜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这女孩是谁——在我和新所长刚到时钟塔、找不到接洽人那天,就是这个女孩带我们到了莱妮丝的办公室去,据说也是师傅的学生。那时她抱着厚厚的一摞书从走廊里经过,恰好听到所长谈及“迦勒底”,这才歪打正着地帮我们找到了莱妮丝师傅。只是从那之后好久没见过这孩子了。
“尤娜,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在这,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嘛,就是说啦——这里不是那位约翰逊·索拉里斯先生遇难的地点嘛?”
尤娜的语调高而尖利,还夹杂着一丝讥讽的意味,和我们刚到时钟塔那天所见的样子大不相同,甚至让我怀疑这是不是两个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莱妮丝眉头紧锁,眼光紧盯着自己的学生。
“您是指什么,老师?”尤娜俏皮地眨眨眼睛,“您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约翰逊已经死了’,还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他死在这里’呢?”
“...................”
“来看看吧,老师。”尤娜挥了挥手,指向自己身后的、街灯笼罩的公路,“你们对事发现场难道不感兴趣吗?——还是说,你们不相信我,不相信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边的大小姐可以证明哦?”
“确实如此。”鸢夜压着嗓音,“父亲大人确实就是在东区的这条街道上......遇难的。接到通知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
“呵呵呵......”
尤娜捂着嘴笑了几声,从街边走开,慢悠悠地踱到她身边去。
“那我倒是想问问你,雨宫鸢夜小姐——伦敦城的东区有那么大——你为什么唯独对这条街道记得很清楚呢?难道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
被问话者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了窄窄的街区里的一个肮脏的墙角。我瞥见她的右手紧紧地握着拳,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
“大小姐,你不记得了吗?”尤娜往前逼近了一步,眼神灼灼,“还是说——你不愿意记得?”
“.............”
“我可是等了你好几天哦?”
鸢夜依旧保持着沉默。
“杰森·索拉里斯——这个名字,雨宫小姐不记得了吗?”尤娜高高地抬起头,身体也微微地颤抖着,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语气尖锐而咄咄逼人,“回答我!这个名字,难道不会出现在你的噩梦之中吗?——你忘得了吗?你逃得掉吗?——就算你逃得掉,你那高高在上不讲人情的什么父亲大人、约翰逊·索拉里斯——他逃得掉吗?!回答我——!”
她的情绪处在失控的边缘,歇斯底里的喊叫声甚至夹杂着哭腔,挥动的、颤抖的双手紧紧攥着拳头,仿佛下一秒就会打在鸢夜的脸上。后者退了几步,面容正好笼罩在夜的阴影之中,渺不可见。但右手始终紧扣在佩刀的刀柄上。
两个人的对峙就这样持续了数分钟,夜风吹在脸上,分明裹挟着几分寒意。莱妮丝紧蹙着眉头,左手扶在前额上,看样子也在拼命搞清楚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嘛,算了。”尤娜终于率先开了口。
随着尤娜慢慢站直身子,转身离去,鸢夜也放下了握着太刀的手。
“我猜到你一定会再来约翰逊的葬身之地寻找线索,但没猜到莱妮丝老师也会跟过来,真是失策——难道说老师您也是她的朋友吗?”
“你是在以怎样的立场询问我问题,尤娜小姐?”莱妮丝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刚刚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们几个都杀掉呢。所以现在我甚至不得不问一句——你到底是我的学生,还是用了她的样貌的、别的什么人?”
尤娜闻言又回过头来,满脸都是失落,仿佛质疑一个人竟然不相信太阳东升西落一般看着莱妮丝,脑袋微微摇着。
“没想到您竟然会怀疑我,——老师?”
莱妮丝笑笑,“没办法吧——毕竟你刚刚和之前在教室里的那位尤娜·格林小姐相去甚远嘛。”
“呵,是么......”尤娜冷笑了一声,喃喃道,“您说得对、也不对。”
“那我给你一个驳斥老师的机会。”
“我就是您的学生、尤娜——不过我的名字不是尤娜·格林,而是尤娜·索拉里斯。我的父亲是约翰逊·索拉里斯的哥哥——杰森·索拉里斯。这个名字雨宫小姐一定很熟悉吧。”
她紧咬着嘴唇,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应该不会忘记,你父亲对我父亲做过什么吧?——上一辈人的仇恨,由我们做个了结刚好合适。”
说完,她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雨宫鸢夜,“雨宫小姐,如果了解约翰逊·索拉里斯的死,请你三天后独自来这里找我哦?——不要带上什么朋友或者别的人,那会打扰我们的友好相处嘛。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会毁掉约翰逊的一切,记住,是一切哦。”
“那么,我要走了,各位——请不要试图拦住我。”
说完,尤娜转身走进了黑黢黢的街区里,一阵疾风吹过之际,莱妮丝瞳孔的魔眼瞬间变得如火焰般赤红。
“呃————”
师傅不由自主地捂住了眼睛,脸上微笑却丝毫不减。
“有趣啊有趣,看不见的家伙呢,啊哈哈哈哈哈...........”
“看不见的家伙?”
我的脑海中响起了一直暗中跟在我们身边的燕青的声音。
“主公,”小乙哥的声音压的很低,“刚刚有一股强大的魔力流动一闪而过,我怀疑是灵体化的从者。”
“原来如此......御主是尤娜么......”
鸢夜定定地立在夜风里,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把目光从尤娜离开的方向收了回去。
“回去吧。”
她淡淡地说出这三个字,转身离开了寂静的街道。
.........................
回程的车上,她把车速放得很慢,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着,甚至时不时往左右看上几眼,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鸢夜小姐?"
“嗯。”
"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吧。”
“尤娜说的那个杰森·索拉里斯......”
“他是父亲大人的哥哥,相当于我的叔父吧——至少我是这样被告知的。”
“约翰逊的哥哥?”我想了想,以前确实听师傅提起过这号人物,“那现在约翰逊不幸遇难了,按理说这位杰森先生应该站出来主持大局才对......”
“他已经站不出来了。”鸢夜打断了我的话,“叔父早就死了。”
“也......去世了?”我想起莱妮丝师傅之前说过,这位杰森先生似乎为人比较和善,一直住在伦敦东区,不参与时钟塔事务,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招惹是非才对。
“杀死他的人,”她抿了抿薄唇,“是我。”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只有引擎声低沉地回响在夜路上。我看着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的少女,竟觉得有些陌生。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要经历多少事情,才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真相?
“你对她的了解还太少了。”
莱妮丝师傅曾经这样告诉我。
“在这样的夜里,几乎没人比那个女人更可怕。”
这也是莱妮丝的评价。
“约翰逊·索拉里斯手里最锋利的利刃,帮助索拉里斯家崛起的第一功臣。”
“时钟塔传承科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天才。”
......
或许这些传言背后是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在一旁胡思乱想着,鸢夜歪过头来看了看,轻笑了一声。
“是不是感觉很失望?——坐在你旁边的这家伙竟然是这种冷血、可怕的女人。”
“不,我没有......”
“没关系,早就习惯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嘛。”她叹了口气,“当初命令我去截杀杰森·索拉里斯的,就是父亲大人。我做这件事也是因为他的命令。”
“约翰逊命令你,除掉自己的哥哥?”
我有点懵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鸢夜摇摇头,“我早就说过,我对为什么不感兴趣,我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够了。”
“...........”
“鸢夜小姐,”看着她的眼睛,我终于问出了好久以来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对约翰逊言听计从呢?——哪怕他要求你去做的是杀人放火的恶事、哪怕你明知道他在利用你、哪怕无比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呢?”
“...........”
她没有回答,定定地盯着里程表,注视着那个数字一点一点变小。沉默了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美眸紧盯着我的眼睛,脸上是罕见的哀伤。
“时间还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不过在那之前,先问你个问题。”
“你觉得,对一个人而言,十二年意味着什么?”
【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