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是你 第38章 草芸
离开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后续问题的解决却不是。
再辛苦一点,她可以不再需要老人的任何支持而生存下去,可这抹杀不了过去她确实是仰仗着她才活下来的事实。即便没有温情、甚至没有恩情在,也至少有责任在。一走了之,一刀两断,坐实那一句“白眼狼”的骂语,她过不去自己那一关。
做个好孩子、做个好人，这是多年来她给自己划定的底线。这么多年来,看人脸色、小心翼翼、容忍退让,不是没有累了、不想坚持了的时候,可念头一闪过，她就会想起母亲的希望,想起受害者家属的唾弃、想起同学“大坏人的孩子是天生的小坏人”的辱骂,想起蒋芸对她的那句肯定“你爸爸是你爸爸,你是你，我觉得你挺好的”，想起如今她所承受的一切,本身就是她当年一念之差、做了坏孩子应受的惩罚。
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吗？要成奶奶、成为那些欺负着她一样的人吗？要和她们同化,永远陷在黑暗里了吗？
她不想。不可以。
可现在她听着厨房里老人的谩骂、看着眼前王斯愉嘲讽的面容,往事一幕幕在眼前回放，悲凉感一阵阵涌上心头。容忍退让真的是有意义的吗？为什么她付出的善意,得不到她们同样善意的回馈。
当年那件事她做错了,她向命运许诺过,她愿意接受惩罚,她不会再犯，从此她会努力做一个好孩子的。阴影太深重，她太害怕重蹈覆辙了，所以她拼命压抑自己一切不够好，不够善良的念头与**。可好与善究竟是怎么定义的？不宽容、不大度、不被所有人都喜欢的人就不是好人吗？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动摇过。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王晓佳猜测可能是蒋芸给她发的消息。
王斯愉愣住，看着王晓佳的背影，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她脚动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最后还是一跺脚，远远地跟了上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王晓佳顺着村路往后走，五十米外，是大片的田野、没有压迫的空间。什么都没带，她也不可能走得远。她只是想出来回个电话，喘口气、冷静一下。
消息果然是蒋芸发给她的，说她到柠城酒店了。
王晓佳眺望着空旷的田野，在寒冷中冷却情绪，深呼吸一口，给蒋芸回拨了电话。
“佳佳？今天这么早？”蒋芸舒缓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一瞬间王晓佳紧绷着的弦放松了下来。
好像所有的犹豫，所有的迷茫，都在蒋芸的这一声叫唤中找到了答案。
容忍退让是有意义的，至少它们让她遇见了蒋芸，拥抱了星光。她不知道好人究竟是怎么定义的，但她知道蒋芸是什么样的人。ＷＷw.ъīqúgèχχ.còＭ
她想成为蒋芸那样的人。
想成为蒋芸期待她成为的那种人——不需要委曲求全，问心无愧就够了。
耳边蒋芸的说话声潺潺动听，天际星辰闪烁，王晓佳伸手隔着虚空触摸星星。
笑慢慢跃上她的眼眸。
她终于抓住了打开枷锁的钥匙
。
蒋芸在与她商量明天的行程，她问王晓佳几点到车站，她去接她。王晓佳想让她多睡会儿，便说她可以直接到酒店找她。
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王晓佳侧过头，路灯下，王建涛在几米之外停下了脚步，注视着她。
王晓佳和蒋芸打了个招呼，挂掉了电话。
王建涛再次提起了脚。
他走到王晓佳跟前，温和道：“外面冷，回去吃饭吧。我和你奶奶说好了，她同意你明天回市区了。你安心地带同学去玩，别担心家里。”
王晓佳看他两秒，心里有些难受。平心而论，叔叔对她很好了。很多时候，他夹在中间也不容易。她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你，叔叔。”
王建涛笑了一声：“说什么傻话，走吧。”
""""
王晓佳勉强“嗯”了一声。
王建涛又说：“回去你给她点台阶下，和她认个错，这件事就过去了。”
王晓佳脚步顿住，“叔叔……”
王建涛侧目看她。
女孩双唇颤了颤，说出了口，“可是我没有错。我不想认错。”
王建涛愣了一下。王晓佳一贯和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王晓佳这样强硬的态度。灯光下，女孩的双眸乌黑闪亮，坚定沉毅。她的脸庞犹带青涩，却已经完全褪去了幼时的稚嫩。
王建涛忽然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女孩已经悄悄地长大了。
是从坚持要报申大开始？又或者更早以前？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那么顺从，不再那么听话。
兴许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王建涛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息了一声，用宽厚的大掌揉了一下她的头，没再劝什么了。
他其实一直担心她性子太软了，容易受委屈。懂得拒绝，懂得反抗了，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吧。
想到这，他想起件事，“明天刚好是情人节哦。”
王晓佳紧张，“是……是啊。”
“来的是男朋友吗？”王建涛打直球。
王晓佳惊愕，下意识否认道：“啊，不是。”可眼神却闪躲开了。
王建涛一下子看穿了，“谈恋爱也没关系的，我不是你奶奶那种老古董。”
王晓佳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应。
王建涛便越发肯定了。有些话其实不适合由他一个大男人来说的，可他怕没有人告诉过王晓佳，她不知道。
他委婉道：“不过，女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女孩子总是容易吃亏的。但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要想着瞒下来自己解决。和叔叔说。身体最重要。”
王晓佳又尴尬又窝心，想起了王斯愉说过的“你别搞出人命”，这一点上，他们父女俩倒是如出一辙。
王晓佳小声地应了声“嗯”，王建涛
忽然说：“你承认了。”
王晓佳：“……”
昨天王晓佳不肯说她几点到，也没说她在哪个车站下车。
王晓佳大惊，“柠城有三个客运站。”她不说是不想蒋芸特意早起，没想到反而可能让蒋芸多跑一趟。她连忙问：“你现在在哪个客运站。我在白南客运站下车的。”
蒋芸如愿套出来王晓佳的话，勾了勾唇，边拔起房卡往外走，边回王晓佳：“我没走错。你大概还有多久到？”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那还来得及。蒋芸回:“好，那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王晓佳以为她已经到了，顿时望眼欲穿。花是来不及买了，她现在恨不得大巴车能插上翅膀，瞬移到蒋芸的身边。
好不容易，大巴在她热切的期盼中，提早了五分钟抵达白南客运站。车快到的时候，王晓佳提前拿出了小镜子确认妆发。明明也不过是一个月没见，明明再朴素再狼狈的样子都让蒋芸见过了，可没由来的，想到马上要和蒋芸见面了，她就是又紧张又甜蜜，心如鹿撞。
她早早等在门边，大巴到站了，车门一开，她第一个下了车。她一边往车站外走，一边给蒋芸打电话。
蒋芸几乎是秒接起：“到了？”
“嗯。”王晓佳声音软到自己都觉得矫揉造作。
蒋芸好像笑了一声，“我在门口，你出来就能看到。”
王晓佳的心扬了起来，步伐越发轻快，匆匆往车站出口走去。很快，绕过几辆车的阻挡，隔着五六米，她一眼就望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太扎眼了。王晓佳相信，没有哪一个路过的人会忍得住不回头偷偷多看她一眼。
她穿着一袭收腰长裙，外搭黑色呢大衣，高挑窈窕，墨发如瀑，肤白如雪，是一种介于女孩的清冷与女人的冷艳间的美丽，像电影画报上走下来的人一样。
与她周身冰冷气场不同的是，她手中还抱着一砰热烈如火的红玫瑰。
王晓佳心砰砰直跳。
蒋芸明显也看到她了。眼底有惊艳一闪而过，随即，冷淡的红唇缓缓弯起，整个人的气场奇妙地柔和了下来。
过往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蒋芸，可蒋芸的眼底却只有自己。
王晓佳整个心都热了起来，十分努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脚步，仪态万方地走向蒋芸。
她在蒋芸面前站定，又羞又甜地与蒋芸对视着：“等很久了吗？”
蒋芸摇头：“也没有。”
周围投来无数打量的眼光，蒋芸视若无睹。她把手中的红玫瑰往前送了些，王晓佳梨涡荡漾，伸手去接。
没料到蒋芸忽然把红玫瑰往身旁一挪，整个人往前进了一步。
王晓佳猝不及防，手一揽，就落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
蒋芸淡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王晓佳脸唰得一下红到了耳根。
“冷吗？”蒋芸的手环过她的腰。
她亲昵的姿态冲淡了王晓佳的紧张感。王晓佳放开了些,抵在蒋芸肩上摇头：“你身上暖和。”
蒋芸发出一声笑气音，“所以才这么着急？”
骗人。明明是她自己着急。王晓佳跟着笑,没有反驳，只是用额头撒娇似地蹭了两下蒋芸。
到底是公共场合，温存几秒,王晓佳退出蒋芸的怀抱。
蒋芸松开手,把玫瑰花再次捧到王晓佳的身前：“情人节快乐。”她面容清冷,注视着王晓佳的眼神却很温柔。
王晓佳露出羞赧的笑,双手接过：“谢谢,花很漂亮。”
蒋芸说：“你更漂亮。”
王晓佳耳根红透了，咬了咬唇，吐露心声：“都没有你漂亮。”
蒋芸微怔,心湖荡漾。被夸漂亮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倒没有哪一次,能听得像现在这样舒心。她很轻地笑了一声，受下了这一句夸赞。“走吧,车停在对面。”她牵起王晓佳的手。
王晓佳一手捧着玫瑰花,一手牵着蒋芸,走在阳光下，走在蒋芸的裙摆旁,走在车水马路间。下车前老家灰暗阴冷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随着飞驰而过的车流远去了。
她不自觉握紧了蒋芸的手,关心道：“阿姨还在酒店吗？”
蒋芸睫毛快速颤了两下,状若自然道：“不知道哦,我和她到柠城就分开了。她业务在北区。明天要回去的时候，我再过去找她。”
王晓佳信以为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要和方若桦见面，在心里做了一百次预演。“那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那我们直接去海底世界旁边的原香记吃吧，我查攻略的时候，看到评价挺好的。”她们定好的行程里，柠城海底世界是第一站。
王晓佳当然没有意见。
上了车，王晓佳把玫瑰花放到后座，还在系安全带，蒋芸不知道从哪里变了一个小纸袋出来，递到了她的面前。“杂粮煎饼。你饿的话可以先吃两口垫肚子。”
王晓佳一脸诧异地接过。
蒋芸一边按手刹一边问：“怎么了？”
王晓佳双手捧着杂粮煎饼，眼底是一圈圈的笑漪。她有点想象不到蒋芸穿成这样站在路边小摊前等煎饼的样子。但她没说，她只是问：“在车上吃东西没关系吗？”
蒋芸车子的座椅是浅米色的，没有另外加装椅套，坐着舒服，打理起来却是不容易。
蒋芸打方向盘出去，“你可以。”
王晓佳的声音不由放软：“你的呢？”
“我不饿。你吃吧，应该还热着。”
王晓佳便不再扭捏。
她打开小纸袋，香气扑鼻而来。刚好红灯，车子停了下来，王晓佳趁势把煎饼递到了蒋芸嘴边，诱惑她：“好香啊，你真的不试一试吗？”
蒋芸觑她一眼，王晓佳眨巴眨巴眼睛，笑眼弯弯。蒋芸忍不住随她心意，低下头，小小地咬了一口。
王晓佳的梨涡瞬间加深。
舌尖上的煎饼明明是咸的，蒋芸却品出了甜味。
绿灯马上要亮了，王晓佳收回手。她偷瞄着蒋芸没注意，就着蒋芸咬下的月牙口子，快速地咬下了一大口煎饼。
又慌张又快乐。耳根滚烫。
她没注意到，蒋芸的唇角，微不可觉地又扬高了。
买时她还想着到时候要问王晓佳“和鸡蛋饼比，那个更好吃”，可现在她却觉得这个答案一点都不重要了。
蒋芸轻踩油门，心情和车速一同飞扬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原香记，两人进店吃过早餐后，去往对面的海底世界。
柠城不是旅游城市，冬季也不是水族馆的旺季，即便是情人节，水族馆门口往来的游客也没有多少。
王晓佳取了网上订的票，和蒋芸一起顺着路标指示，踏入馆区。
柠城的海底世界比不得申城的规模，但占地面积也有近两万平方米，分为四层八个展区，拥有着一条全长八十米的梦幻海底隧道。一层是一个休闲娱乐广场，分布着各色餐饮店和礼品店。自动扶梯单行向上，进入第二层，才算是真正进入海底世界的主体展区。
顺着扶梯往上，光线逐渐暗了下来，一个静谧的、暗蓝色的通道出现在她们的眼前。通道的两壁是嶙峋的假山石堆砌成的，明灭的光亮照耀下，散发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通道有拐角，看不到前方行走的人影，却依稀能听见脚步声、说话声，甚至是水流声。
王晓佳牵着蒋芸的手走在其间，恍惚觉得自己闯入了什么奇妙的异世界。她说：“蒋芸，我忽然想起了一部电影。”
蒋芸问：“什么？”
王晓佳答：“千与千寻。”顿了顿，她又问：“你看过吗？”
“看过。”蒋芸了然，“是不是觉得这里像一个异次元世界？”
蒋芸能理解她的想法，王晓佳雀跃地点了点头。
蒋芸淡笑：“我第一次来水族馆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其实我小时候挺怕鱼的，第一次去水族馆是学校组织春游，不得不去才去的。但神奇的是，当我在展馆里看到各种游弋着的鱼时，我突然发现我不怕了。一开始捂着眼睛不敢看的是我，后来，舍不得走的也是我。”
把记忆中的小蒋芸调出来，再把捂着眼睛害怕的表情安到蒋芸自小就一向八风不动的小脸上，王晓佳瞬间被萌到了。“那你刚进去的时候是不是紧张得快要哭了。”
这是重点吗？蒋芸眯起眼睛看她。
王晓佳半点没被吓到，晃晃蒋芸和她牵着的手，笑得越发烂漫了。她顺着刚刚的话题发散思维：“说起来，水族馆和小白龙也挺配的。你记得他吗？”
“记得。”
“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小白龙是女生。”
蒋芸揶揄:“你的百合启蒙？”
王晓佳怔了怔，不好意思道：“没有啦，我以为他们是很好的朋友啊。就像之前的我们。”
之前的我们？蒋芸琢磨着是多之前。她没有戳穿王晓佳话里的漏洞，一语双关地问:“就像我是千寻，你是小白龙吗？”
重逢之时，小白龙也一样不是从前的那个名字了。这点倒是挺像的。
王晓佳不明所以地点头。谁是谁都没关系吧。
蒋芸却说：“不可以哦。”
王晓佳脚步顿住，“啊？”
蒋芸说:“我是千寻的话，我不想让你当小白龙。”
王晓佳迟疑：“那你想让我当什么？”
蒋芸盯着她，吐出一个字：“猪。”
“？？？……”王晓佳娇嗔：“蒋芸！”
蒋芸唇角弯出一点笑，转移话题，“走啦，抓紧点时间，不一定能赶上十点海豚馆的表演。”她牵着王晓佳的手加快脚步，两人细长的手臂在空气中拉开一条直线。
王晓佳眼底露出笑，不和她计较了，小跑着追了上去。
通道尽头不远处就是海底世界的第一个展区。展区里光线比通道要亮一些，里面陈列着大大小小一眼数不清的展缸，展缸里，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的鱼儿在珊瑚礁从中穿来穿去，摇摆浮游，令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明明满屋里都是人，甚至每个展缸前都站着别人，可王晓佳与蒋芸并肩站着，不时却会错觉世界里只剩下她们彼此的存在了。每一个惊奇的眼神都能得到蒋芸默契的回应，每一句低声的话语都能得到蒋芸及时的回复。
蒋芸明显是对海洋生物有所了解的，但和上次去博物馆不一样，这次蒋芸只有少数王晓佳问她“这是什么鱼”的时候才做科普，多数时候，她也像第一次来水族馆的人一样，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水槽里的每一种鱼，不时和王晓佳分享一两句：“你看那个在最上面游的那只白白的鱼，像不像一个大飞机？”
“旁边的那只，是不是有点像飞着的猪？”
她这些话时，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一本正经的，王晓佳却好几次都被她逗笑。她都不知道，蒋芸是这么有童心有想象力的人。
她说她不怕水族馆里的鱼了。王晓佳却发现，当一只巨型、奇丑无比的鱼突然冲着玻璃游来时，蒋芸明显还是被吓到了，惊慌失措，连退了好几步，差点踩到身后的人。
简直可爱到了新高度。
应该忍住不笑的，王晓佳却忍俊不禁，笑到难以自抑。蒋芸挂不住面子，面无表情了好久，直到王晓佳在下一次有鱼直冲玻璃而来时抢先捂住她的眼睛，告诉她“好丑，你别看”，才翘了翘唇角，算是被哄好了。
她们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闲聊着没营养却让人开心的话题，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展厅和水槽，走进了二楼最后一个展厅——水母馆。
可能是十点钟楼下负二层可容纳千人的海豚馆表演开始了，水母馆里游客比前面几个展厅少了不少。筆趣閣
水母馆里的光线比前面所有的展厅都更要昏暗，整个空间，也配合着光线一样蓦地安静了下来。幽暗的深蓝里，漂浮着无数七彩斑斓的透明小伞，伸缩舒展着，光怪陆离，如梦似幻，零星晃动的游客身影，都被衬托得如电影画面般美好。
王晓佳站在巨型水槽前，隔着玻璃，痴迷地望着不断浮动着的水母。水槽里，光彩不断地变换着，所有俗世的喧嚣、现实的烦恼仿佛都被水母一胀一缩的动作挤压了出去。
蒋芸站在她的身旁，问：“你看过一部叫《流星》的日剧吗？”
王晓佳摇头。
蒋芸说：“里面说，对着水母许愿，比对着流星许愿更灵验。”
王晓佳侧过头看蒋芸，好奇道:“那你许愿过吗？实现了吗？”
蒋芸嗓音轻缓：“没有。我现在许。”她托起王晓佳的手腕，把一个冰凉的物件系到了她的手腕之上。
王晓佳低下头，看见是一块白金色小巧精致的腕表。
蒋芸说：“我许愿，可以把余下的分分秒秒都和你绑在一起。你要不要实现我的愿望？”
王晓佳大脑延迟反应，甜蜜却先一步像水母的伸展一样膨胀了起来。她怀疑她不是走入了奇妙的异世界，是步入了蒋芸为她打造的成人童话世界了。
她好想抱蒋芸，可附近的水槽旁都有人，不可以。她只能摸着自己手腕上的表，注视着蒋芸，低喃道：“蒋芸，你犯规……”
蒋芸迷人的唇上扬着。
王晓佳喉咙滑动，到底忍不住前倾身子，贴在蒋芸耳边，把那一句情不自禁说出了口：“你这样，我好想亲你。“
热气拂过从耳廓，蒋芸呼吸乱了节奏。
明明说了这样大胆的话。王晓佳退开身子，眼眸却羞怯到不敢与她对视。蒋芸深深地望着她，忽然笑了一声，抓起王晓佳的手腕朝外走。
“蒋芸？！”王晓佳惊讶。
蒋芸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
王晓佳隐约猜到了什么，心跳声伴着脚步声急促了起来。她跟着蒋芸跑过二层通往负二层的单行电扶梯，跑过人声鼎沸的海豚馆、跑过空无一人的海底隧道……
空无一人……
蒋芸的脚步骤然缓了下来。
她侧转身子，带着王晓佳跑进了海底隧道。
碧蓝的海水筑成了新的世界，无数的鱼群在头顶、身旁往来穿梭，她们在水下驻足喘息。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出格的事了。
蒋芸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与喘息声，倚靠在了栏杆上，就着牵王晓佳的那只手，勾住了王晓佳的腰，带着她靠向了自己。
“亲我。”
她轻启红唇，像女神又像女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