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岁月残剑·五回 言其境界，重在脱胎
这条登山之路，是剑君给予登山剑修的试炼，也是赠礼。剑修们登上山石，以自身的剑气，与石阶上迸发出来的剑气对抗。于此过程中精进剑道，凝炼剑气。登顶之人，无论什么境界的修士，都因这位数千年前的剑君，从而对自身剑道的认知更进一步。他虽然寄予了所有人试炼，但并不是为了阻挡他们，而是想让立志前行之人根基更深，更加坚定。
可李西驰不明白，既是如此开怀大阔，心怀世人的一位前辈高人，他所设立的试炼为何会将一名小姑娘拒之门外的意思，何况这位小姑娘身负着此时此刻，世上几乎无人可有的剑气。
李西驰帮许秋凝抵挡着飞光剑气，能够感受到这石阶上的剑气并未伤害她的意思，只是想把她逼下石阶。这与四面八方袭来，对李西驰自己有强烈敌视意味的有根本不同。
是否因为她所有的，是十分纯粹的舍身剑气？
“剑君，今日阻拦她，往后的结果会比去到山上更好吗？”李西驰心中有这样的疑问，他很慢的踏上台阶，许秋凝在后头艰难的跟随。
许秋凝尽管在苦苦坚持，但目光一直看着上方。而李西驰处在两种剑气之中，闲庭信步般轻松的背影也落在她眼里。如同一人身处狂风之中岿然不动，恣意洒脱。
异样的感觉在她心中浮现，若在那场她不曾见证的灾难里，有这样一个人能够出现，她那土生土长的地方还会是那般死寂的结果吗？
如今的她无法知晓，但对于答案的迷茫却带给了她力量，使她跟着前方的人不停前进。
当两人走完石阶，立足与山顶时。身后石阶上的剑气便没了声息。转而代之的，零散不前的剑修，还有前方凝成风沙，化为狂风，凝为实质，十分暴躁的剑气。
李西驰无奈道：“剑君就是剑君，飞光剑气虽已世间无双，可还是有这般别样剑气。”
这座绵延不知多远的山脉的最高处，也就是他们此时站的地方，是平整的。而石阶的旁边，同样有着一块石碑向人们解释着：
“自人魔重伤逃走，于后三十年未有声息。愤恨不绝之下，一剑荡平山峰。当日剑气暴虐至极，经年不散。故封禁此地，聚成黄沙。此阵中有剑百余柄，可助诸位免于迷失。”
“有剑百余柄……”
李西驰轻声念出这几字，这时听到附近的几名聚在一起的散修说道：“那些门派长老都带着自家弟子进去了，这里面的剑怕是没有我们的份儿了。”
“呵，剑君何许人也，这剑气如此狂躁，有什么神兵利器能在里面保存这么久的时间？”
“剑君既然把剑放在黄沙之中，那必然是有别的法门。怎么，你不愿进去？难不成白来一趟？”
“这黄沙可是剑君的剑气所化，贸然进入，一旦迷失，你顶得住多久？入口处的剑气外散，方才的石阶，难道心里还没有数吗？”
几人争吵不休，可李西驰却心里有疑问。这石碑，并没有告诉他们，走出了黄沙有什么。他在迟疑要不要进去，转头便看了眼身后盘腿坐下，不停喘息的许秋凝。
许秋凝感觉到他人目光，抬头去看，见是李西驰后，便开口道：“为什么……帮我？”
李西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指着那漫天的黄沙笑着问道：“你要去吗？”
许秋凝见这肆掠的黄沙，喘了几口粗气后，坚定的说道：“要去。”
李西驰点点头，抱着胳膊站在了一边，说道：“那我跟着你。”
许秋凝不理解李西驰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而且他给人的感觉与那些门派的长老不同，那些长老虽然境界高，可始终能够感受到那股高深莫测的气息，而眼前的李西驰却如常人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有别他人的气势。
许秋凝现在境界低微，不能够清楚的探知李西驰身边缠绕的剑气，导致她很好奇这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是什么境界？”
李西驰哑然的回过头，道：“你遇到其他人修士也这么问？”
许秋凝摇了摇头，道：“凝玉境仔细感觉就能知道，天光境的明光很难掩盖，后头的我不知都有什么境界，也不知都有哪些表现。”
李西驰无奈的笑道：“也的亏你修炼到脱胎境，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他打量着许秋凝，说道：“这样，我给你讲一遍都有哪些境界，你猜猜我什么境界？”
许秋凝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李西驰摸着下巴，踱步言道：“修行人对境界之别，有一段广为流传的话——凡人修行，聚气方可窥内，其后能入门扉。而登堂临室，始于脱胎；凝玉正气，天光隐现；赋神永游，明通解心。遂知天地以反婴，了阴阳而幻真。真此一途，众称为圣。”
说完，他看着许秋凝，道：“聚气，窥内，门扉，并称‘三阶’，后‘七境’乃脱胎，凝玉，天光，赋神，明通，反婴，幻真。现在，你来猜猜，我是那一境？”
虽然讲明了都有哪些境界，可对于许秋凝这样野路子出身的散修来说，根本不能理解这些境界所代表的的含义，自然也没有办法去猜测李西驰的境界。她转头看向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门派修士，许多人气息相近，也有少数气息高深莫测。可李西驰给人的感觉与他们完全不同，她便没有办法回答。
李西驰知道她答不出来，便找了块石头准下，反而提点道：“你如今脱胎境，正是将先前打下的基础变作本钱的时候。这世上不乏惊才绝艳之辈，可其中不少都自恃天资，妄想一步登天，恨不得三阶并做一阶，将这修行之门扉视之阻碍，聚气如烛，门扉若洞，待脱胎之后，玉如米粒，天光蒙雾，让人笑掉大牙。”
“脱胎境正如其名，乃洗练自身之时。门扉开辟，有先前所说的草洞，亦有宫阙般门扉，而其中藏有何玉，玉绽何光，在脱胎境便已成定论。”
李西驰一番话让许秋凝陷入沉思，不自觉的闭上眼睛窥视自身。见得内中天色昏暗，漫天蒙雾，欲观门扉，却见恍然间一座小镇出现在眼前，家家户户打开房门，其中漆黑一片。
她并没有被这幅突然出现的场景吓到，只是低敛眼帘，十分落寞。李西驰见她闭上眼之后马上便睁开，猜测内中景象必然与旁人不同，暗自想到眼前这女子脱胎境中绝不轻松。
“脱胎境如何修炼？”
许秋凝问道。
李西驰看向站在黄沙前的七杀们弟子，说道：“脱胎之法千奇百怪，并无定法，但各门各派于脱胎境皆有自己独特门道。七杀门以剑脱胎，沧浪阁则于海浪之中，那翠微谷普通些，是在门中灵秀之地修炼固本，静待时机。你倒不必去‘打听’，适合他们的也许并不适合你。时日方长，机缘到时，或许便是你脱胎的那一刻。”
许秋凝望向那不远处席卷的黄沙，平静的眼神深处似乎带着些执着，李西驰捕捉到这一点，并没有点破。随后，就听见许秋凝问道：“为什么帮我？”
李西驰答道：“世上散修不知其数，可以说尽是怨愤之辈，今日见你不同旁人，所以帮上一把而已。”
得到了回答的许秋凝没有别的表示，见前往那黄沙中的人渐渐少了下来，便站起身来。李西驰见了，笑道：“不多休息会？”
“不必。”许秋凝迈步朝那黄沙走去，李西驰也起身跟在他后头。
那翠微谷的林长老见两人往黄沙去，皱起了眉头。而先前与许秋凝搭伙登阶的那人散修见到她上来，十分吃惊，但见到她身后的李西驰后，又极其恶毒的抱怨道：“靠着旁人，也不知怎么上来的。”
与他一同在边上休息的一众散修顿时小声笑了起来。
李西驰听到了，但他与许秋凝都没有任何反应。后者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韩仓看着李西驰，眉头紧皱，凑到林长老旁边，道：“师父，此人也是如同凡人一般……”
“此人藏着修为境界……我看不破。”
韩仓惊道：“若不是身怀秘宝？”
林长老一脸凝重：“先前那女子连一步未踏上那剑阶，此时却上来了。且在方才，这方天地剑气震动，似有驱赶之意……或许正是这两人登阶之时，那人恐怕境界不在我之下。”
而那两人已经走到了黄沙边缘，许秋凝已经能感觉到强烈的剑气，不得已抬起手臂挡住散乱的风沙继续往前走。而李西驰，依然闲庭信步，丝毫不受影响。
“黄沙之中似有迷阵，若是走散了，自己可要小心。”李西驰提醒道。
许秋凝紧咬嘴唇，终于来到黄沙的边际，一步也没停，吃力的走了进去。
李西驰无奈的摇摇头，回头看了眼关注着他的那些门派长老，笑了笑，身影消失在黄沙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