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兆之光【第十三章 旋律与和声（5）】
金克丝喘了一口气，电磁手枪从她的手指滑落，在地板上咔哒作响。
“嗨...”金克丝低笑着，声音似打嗝似窒息，“你没...走，小金毛？你回来了？”
她在那里，就在那里，在金克丝的视野里，暖色在她周围涂鸦。但金克丝怎么能确定呢？她有可能只是躺在地板上，两眼发黑失去意识，看到那眼皮之后的东西...那些不可能的事情。
拉克丝停下来，看着金克丝。她的嘴唇抽搐着，颤抖着，明亮的蓝色眼睛也同样在抖，努力想说出些什么。
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
金克丝苦笑着，试图组织自己的话语。
拉克丝的靴子在漂亮的地板上响起，几步以内，金克丝的呼吸就被一团金色的头发和明亮、干净的清香笼罩了。手臂在她的下方滑动，将她从跪坐中拉起来，胸部贴上更柔软的胸部，拉克丝的脸埋在她的肩上，拉克丝的呼吸在她的耳边颤抖，拉克丝的双手在她的背部和肩膀上温暖地滑动，并将她的后脑勺托起来...
“我从来没有丢下你，”拉克丝低声说，脸颊和耳朵紧紧挤着金克丝，像是永远不会放手。“我没有，我不曾，我不会。”
金克丝睁大的眼睛颤抖着，软绵绵的手指在大腿上抽搐。她试探性地把它们举到拉克丝的背上，担心她会像一个白日梦一样消失。
她没有。她是真的，她是头发、皮肤、肌肉、呼吸、热量和实体，就在这里。金克丝伤口的灼痛、污垢、汗水和血液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现在在这里，拉克丝也在这里，她是真实的...
“...但...但我离开了你...”金克丝低声说道，脸埋在拉克丝的头发里，感觉着她脖子的弧度和衣领的柔软，呼吸着她疲惫的小太阳的气味，“我离开你了。为什么...你为什么回来...”
“我跟你说过，蠢蛋，”拉克丝笑着，声音很粗，用鼻子蹭着她的脖子、耳朵和脸颊，“我想和你待在这里。”
“你想待在这里？”
“待在这里。”
“和...我...？”
拉克丝从金克丝的肩膀上抬起头，往后退，有一瞬间金克丝以为她要跑了。但她只是用自己的眼睛来直视金克丝的眼睛，把额头靠在金克丝的额头上。
用她戴着软手套的手抚起金克丝的脸颊。
“和你在一起。”
‘和我一起，金克丝’
‘伤害所有人的金克丝’
‘只会与子弹、炸弹和尸体作伴的金克丝。永远不会变软弱，永远不会被掌控，永远不会...这样...的金克丝’
金克丝呼吸着拉克丝。她无法闭上眼睛，也无法移开视线。拉克丝的眼睛，拉克丝的脸，吞噬了她的世界。
“小金毛...”
“嗯，金克丝？”
“我被打的药有点多。”
“我知道，”拉克丝低声说，她的眼睛就像天堂。
“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不是...我了，”金克丝低声说道，“它们只是...让我昏昏沉沉，不会让我...说胡话，明白吗？”
‘如果我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你不会恨我吧？’
“好吧，”拉克丝靠在金克丝身上，揉抚着她裸露的额头，闭上了眼睛，“这是一个艰难的一天，不是吗？”
“但是个不错的第二次约会，”金克丝舔着她干燥的嘴唇，强烈意识到拉克丝离得有多近，有多暖和，“对吗？”
拉克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突然变得热起来，两颊通红。“...约...约会？”她结结巴巴地说，“...第二次？”
“呵，”金克丝低声咯咯地笑着，好像提高声音可能会打破这美好的咒语，“我们先有了第一次购物约会。”
拉克丝也笑了，她的肩膀和手臂还在颤抖，仍然环绕着金克丝。
“确实是这样！”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气息紊乱，有些歇斯底里，“我想我们确实约会了，不是吗？哇哦。那是个约会...甚至进行了两次！”
金克丝不太确定她是否在取笑她——脑后的声音嘶嘶作响，在她的周围缭绕。‘拉克丝在嘲笑你’或者‘她只是因为可怜你才这样说的，她讨厌它...’
但现在，拉克丝怀抱温暖，双颊微红，眼神温柔。金克丝不相信那声音。
“是的，”拉克丝说，“我的意思是...”她从金克丝的脸颊上刷下一点污垢，注视着灰尘和污垢下的泪痕，“被机器人轰炸有点难受。而且看到你受伤...我再也不想这样的事发生。”
她摇了摇头，眉头皱了起来，但在眉头之下，她的眼睛里绽放出笑容。金克丝不知怎么地无法停止注视那张柔软的粉红色嘴唇。
“但你的家、冰淇淋、动物园...你的猴子，我们和贝尔蒂一起玩，”拉克丝温柔地说，“还有干爆机器人。这真是太狂野了...太有趣了，你也是。”
在金克丝的胸膛里，某种东西在扩散，就如同她脑后的声音一样，就如同空虚在她的灵魂中一样。也许从她遇见拉克丝的那一刻起它就一直在那里，也许它是新生的，在她拥挤的心灵中又添一笔...
但它不像其他的东西，一点也不像。它很小，很柔软，像一块崭新的瘀伤一样让她疼痛。但金克丝想做的就是找到它，把它紧紧搂入怀中，就像拉克丝抚摸她的脸颊一样。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时刻，金克丝。”
金克丝颤抖地抽了一口气，倾身触摸上去。
金克丝喜欢触摸人。她喜欢使用她的力量，抓挠戳捅，进入他们的空间，侵入他们的舒适区，让他们感到不舒服，利用他们对她的不可预测性的恐惧...
在他们的脑海中证实，她就和他们想象的一样可怕。
还有一些特别的人。蔚，温暖而强壮，坚持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要长。范德尔，粗哑而柔软，像一只大熊。希尔科的瘦手指在她睡着时抚摸着她的头发，任何人都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杀手会对她如此温柔...
但也仅此而已，只是触摸而已。还有一种东西，她从未经历过，甚至从未想过自己会需要的东西。那种东西大部分人都极度渴望，而她只觉得这些东西只有恶心而已...
“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与人打交道？”金克丝咕哝着，几乎没有意识到她在大声说出来，“炸弹...子弹...你可以相信它们...它们会对你忠心耿耿。人类？人类只会伤害你...但你不是，小太阳。”
“金克丝...”
人们唾弃这个名字，如同诅咒。拉克丝像祈祷一样呼吸着它。
拉克丝的手，拉克丝的眼睛，在她身上感觉如此不同。这样被触摸，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个新生儿，金克丝胸口那个温暖而痛苦的小东西，把热量传给她的腹部和其他地方...
她看着拉克丝的嘴，呼吸着她温暖的气味，心跳得越来越响。突然，这只痛苦的小东西饿了，它只想摸一下...
还有尝一下。
“小金毛...”
“嗯？”
“...嘿，”她低声说，又舔了舔嘴唇，眼睛从拉克丝的眼睛闪到脸颊上的飞霞，她的微笑，她张开的嘴唇，“...我能，嗯...”
‘砰砰，砰砰...那是我的心跳吗？’
金克丝咽了口口水。
“我可以吻你吗？”
拉克丝的呼吸有点急促，她僵住了，就像一只被抓住的小动物。她看着金克丝的眼睛。
“喔，好的——”拉克丝说着，但她说话的时候身体前倾，眼睛半闭。金克丝不可避免地向她扑来，双臂搂着拉克丝的肩膀。
事情不知怎的就开始了。一开始，一阵清凉的肉体间的甜甜的轻柔的碰撞，然后是急促地呼吸，她们的嘴猛冲了进去，冲撞着，陷入了疯狂的挤压之中。
笨拙、潮湿、饥渴、泪水和鲜血的味道，拉克丝的舌头笨拙地拍打着金克丝的牙齿，金克丝用力地咬着拉克丝的下唇，直到她喘不过气来。金克丝颤抖的手指在拉克丝明亮的金色头发中扭曲，拉克丝柔软的手掌在金克丝的脖子后面摩擦。金克丝在拉克丝嘴唇之外的某个地方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她歪着头寻求一个更深的吻，因为她确信自己曾经见过有人这样做过，她那时还嘲笑它的恶心——
但是这个，绝望，笨拙，混乱，确实是这样，但并不恶心。因为拉克丝像太阳照射她的脸庞一样温暖。拉克丝闻起来和尝起来都像一个疲惫的汗流浃背的女孩，却又像一股清新的山风吹过花坛。拉克丝是她的光，拉克丝是完美的...
这是完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