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故梦 第5章
强忍着浑身的酸涩，魏婴着实有些提不起精神，一整天都恹恹的，连蓝先生的话都听不进去，虽然平时也没认真听过……
实在经不住了，拿书掩面沉沉睡去，我就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反正就算先生发现了也不会责罚我的……
蓝启仁坐在前面边讲课，边默默看了一眼偷偷睡着的魏婴：……
似乎没看见似的，不留痕迹撇过眼，只是难掩无奈，轻轻微叹。
这孩子从小就不好好念书，他也是见惯不怪了，只盼着日后二人成婚，他能收敛起之前的小性子，好好辅佐曦臣打理蓝氏。
魏婴对于蓝启仁的期盼浑然未觉，伴随着均匀的呼吸睡得正香，朦朦胧胧间梦见了小时候同曦臣哥哥在后山逗兔子的时候，他死死对着兔子的脸就亲，可是把脸一移开，就发现怀里的兔子变得血肉模糊，吓了一跳，顺着余光慢慢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直到看到蓝忘机那张熟悉又冰冷的脸，吓得他整个人从梦中惊醒，正好一堂课已经结束，周围的弟子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
他忍不住深吸口气，好半天才从这惊悚的梦里挣脱，是因为蓝湛这小子从小到大对他的茶毒已经严重影响到自己的梦境了吗？怎么做梦也全是他的阴影啊？
蓝湛这小子从来都见不得自己好，没想到在梦里也……
他忍不住摇摇头，想将这混蛋从脑袋里甩出去，心中也不由暗暗发誓，等他做了他名正言顺的大嫂，一定要替他那个兄长好好管教这个不听话的弟弟，把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他管，到时候他就能跟曦臣哥哥一起游山玩水了。
他开始不由自主幻想起婚后的美好生活，可惜他不是女子，不能为曦臣哥哥生下一儿半女，不然养个孩子也蛮有趣的。
嗯……或许他可以等蓝湛的孩子出生？
……
“魏兄？你和仙督昨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该不会昨天晚上那啥啥太激烈……”聂怀桑满脑子黄色废料，一双跳跃的星星眼不知在想什么歪七扭八的，满满的不怀好意。
“滚！”魏婴一拳轻轻砸在他脑壳，“收起你那龌龊心思，曦臣哥哥答应过我婚前不会碰我，他一向都很尊重我的意愿的。”
一口一个曦臣哥哥，单身数年的江澄只能暗暗吃醋，什么时候老天爷能赏他一个对象呢？最好还能是个软绵绵的妹子……男的也行……但是绝对不能比他厉害，不然怎么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呢？
余光淡淡撇去，瞅见了那白皙脖颈上红色的咬痕，轻皱着眉，“你这是跟谁打架了吗？”
魏婴知道他指的是脖子上的红痕，简单摸了一把，无奈笑道，“蚊子咬的。”
聂怀桑也注意到了那咬痕，只觉得这形状有些熟悉，但他流连花街柳巷数年，很快便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从前他在烟雨楼私混饮酒时，身旁皆是一群莺莺燕燕，那些男人喜欢轻轻咬住女人的脖子，在她们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痕迹，是的……他反应过来，只觉得莫名的好笑，这魏兄也太不好意思了，这档子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台面的，何况俩人还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他自己虽没实战过，但也听过不少墙角的。
“魏兄，你还说你们没有那个……你看，这不就是欢爱过的咬痕吗？不得不说，咬的挺重的，没想到蓝曦臣谦谦君子在床上也这么虎呀！”
魏婴：？？？
“啥玩意？什么咬痕？我这就是被蚊子咬的，老子还是处男之身呢！聂怀桑，你可收起你那一套，别诋毁了我和曦臣哥哥之间的清誉。”他并没有相信聂怀桑那一套说辞，只是觉得他又在误人子弟了，这家伙满口胡言乱语，也就他大哥能管教他了。
“好啦好啦！你说是蚊子咬的，那就是蚊子咬的呗！我也好想被蚊子咬哦！唉…”假心假意叹息，模样看着欠揍做作极了。
他以为魏婴是不想别人谈论他与蓝曦臣之间的私密事，只是他不曾料到，魏婴是真的不懂……
……
“忘机。”
蓝忘机回到院子里，便听到蓝曦臣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转身看他，“何事？”眉宇间似有点不耐烦。
“这个送你。”他好像没看到蓝忘机的冷脸似的，扬手晃了晃手里的花灯，似一朵温柔的睡莲。
“滚！”他淡淡望了一眼，提不起半点兴趣，冷冷的眸光里潋滟不耐。
他并不想和这个人呆在同一个空间，甚至不想多说一句话。
尤其是看到他这副假惺惺的模样，简直恶心倒胃口至极。
蓝曦臣看到自家弟弟毫不掩饰的厌恶，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一直试图改善自己和忘机的关系，终究是不见半分起色。
“忘机，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想要什么，兄长去给你弄来。”纵然得不到一个好脸色，他还是抱着期待温柔以待，也许有一天忘机能对他敞开心扉。
魏婴……
他想要的只有魏婴，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看着面前的蓝曦臣，望着他关切的模样，强忍内心的嘲讽之意，冷笑一声，“我想你死，兄长你去死一死好不好？”
“你要是愿意现在就去死，忘机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蓝曦臣：“……”
他的目光真挚又冰冷，没有一丝虚假，蓝曦臣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并非玩笑。顿时只觉头更疼了，他与忘机之间的隔阂，怕是这一生都化解不了。
“忘机，我知道你恨我……”他试图软化态度，“但你是我弟弟，我希望你能快乐……”
“我是挺快乐的，只要你不出现在我面前的话。”蓝忘机走近几步，凉凉说道：“你最好和你那小情人离我远点，说不定我一不高兴，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
“忘机！你可以不喜欢我，厌恶我！毕竟若没有我你娘也不会……但是阿羡不一样，他和当年的事没有半点关系，他是我的未婚妻，就算不是，也是无辜的！”
“你要打要骂都可以！甚至杀了我解气也行，但你决不能动阿羡半分！否则我绝不会对你手软！”一提到阿羡，目光瞬间带着一丝强硬，这坚决的目光让他有些恍惚，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前世，蓝曦臣败落后，他也是这么望着自己的，怨恨的……想要与自己同归于尽……
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蓝曦臣看着他的身影离去，站在原地良久，发出长长的叹息。
忘机，我究竟该怎么做呢？
凉凉的月色挥洒着整个院子，借着淡淡的月光，阵阵琴音传出，蓝忘机静静拨动着琴弦，眼底蕴含着难以看透的情绪。
想起白日里蓝曦臣的话，只觉得分外恶心。 如果不是他，阿娘根本不会死，他又有什么资格求自己原谅呢？
思绪慢慢飘远，阿娘性子温婉，从来都是替父亲打理好蓝氏的一切，不会让他担心。那一年是他的生辰，阿娘带着自己在街上玩了整整一天，临近半夜才回来，好不容易哄着自己睡着，便回了父亲房里。阿娘身子弱，所以平时二人都是分房睡的，那一夜阿娘临时起意想要去静室看望父亲……
只是当她一回到静室，并看到一地的衣衫，还有女子的胸衣……
伴随着女子的娇喘，之后便是父亲惊慌的声音，急切的想要解释，但阿娘哪听得进去，事实就摆在她面前，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没办法相信自己敬爱的丈夫趁她不在偷腥，还偷到了家里……
阿娘动手就要打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了不把事情闹大，父亲竟然帮着那个女人阻止阿娘的动作，在无尽激烈的撕扯中，父亲没控制住力道，将阿娘甩了出去，重重砸在了旁边的柜子上，柜子上的花瓶砸下来，砸得她满脸是血。
而自己怎么也睡不着，随意套上一件外套就去静室找阿娘，正好看到了这一幕，阿娘满脸是血倒在血泊之中，已经断了气息。
无论后来父亲怎么寻求自己原谅，仿佛双耳失聪般，什么也听不到了，脑袋嗡嗡的，只有那一片血色……
直到蓝曦臣的到来，他才知道，原来父亲早就和那个女人勾搭在一起。
涣散的目光清醒过来，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眸越来越冷，如果不是他那个不安分的父亲，还有那个狐媚女人，阿娘怎么会死？
他们害死了阿娘，害他早早便没了娘亲，居然还心安理得想要求自己原谅？
阿娘刚死，父亲就急着将那个女人娶进了门……
不可能……绝不可能……
气焰上来，将面前的琴一下子甩在地上，咣当的声音巨响，指尖微颤，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
阿娘的死，蓝曦臣脱不了半点关系，他永远都不可能让他好过！他夺走了阿娘的命，夺走了父亲对阿娘的感情，现在居然还想夺走他的魏婴……
不可以！魏婴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他宁可毁了他也绝不会让蓝曦臣得到！
呵……成亲是吗？你们成不了亲的……
目光深处，一片森然……
